我中了苗疆少年的情蠱 第6章 打秋祭祀 怪異的苗寨(三)
打秋祭祀
怪異的苗寨(三)
電話鈴聲戛然而止,襯得房間無比安靜。
月落烏啼,天色暗得陰沉,不見一絲天光。
沈觀南在昏暗中睜開雙眼,臉往後仰大口大口地呼吸,喘了好幾分鐘才恢複平緩,從枕頭下摸出手機。
剛剛那通電話是肖燁打來的。
不知道這人跑哪兒去了。
說好了一同出發,結果一直玩失蹤。
沈觀南立刻回撥,一直等到電話自動結束通話都沒人接,隻好給肖燁發了條微信。
他按亮床頭燈,從行李箱裡翻出白襯衫,換上,然後把睡褲也脫了。
沈觀南一米八出頭,光腿就占去了大半部分的身高,是典型的上身短下身長。這種身型的人一般都會缺乏腰身,但他腰身的比例恰到好處,雙腿筆直修長,腿圍不粗,肌肉也很勻稱,顯得腿部線條流暢有力,是最好看的那種腿型。
他彎下腰,襯衣下擺往上挪了一寸,露出白裡透紅的肌膚和若隱若現的腰窩。清亮的月光從身後傾灑過來,落在光裸飽滿的小腿肚上,隱約可以看見細小柔軟的絨毛。
今夜的行動凶險未知,沈觀南覺得自己得全副武裝。他從行李箱裡拿出襯衫夾往大腿根部套,黑色皮帶貼著麵板繃在腿上,襯得膚色更加白皙,在盈盈光線下泛著健康的色澤,彷彿白得會發光。
用鴨嘴扣把襯衫下衣擺夾穩,他坐到床邊穿牛仔褲,然後把戰鬥背帶戴好,武器帶纏束在腰間,不經意間就繃出了勁瘦的腰身曲線。
彷彿一隻手就能握住。
研究所給每個下南疆王墓的人都配備了鎢鋼匕首,這種材質硬度僅次於鑽石,能輕而易舉地擊碎鋼化玻璃,是絕佳的防禦武器。
他把匕首斜插進武器帶,黑灰色的匕首握把堪堪遮住了半個後腰,然後就被軍綠色衝鋒衣完全遮擋住了。
武裝完畢,沈觀南起身走到門口,開啟了門。
族長家的吊腳樓與彆處不同,二樓三樓都有道麵向庭院的觀景長廊。黎彧側坐在沈觀南房間門口的長椅上,歪支著頭,百無聊賴地用食指逗弄攀上圍欄的淩霄花。
他眉眼耷拉著,瞧著有些悶悶不樂。沈觀南動了動唇,問詢的話語在舌尖滾了滾,然後以很委婉的語氣說出來:“在吹風?”
黎彧倏地站起來,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捏緊了衣角。
這人年紀不大,個子卻將近一米九,跟電線杆似的往沈觀南麵前一佇,身影都能把沈觀南罩住。
“我……下午有點唐突……”他臉上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青澀,看起來很侷促,唇色不知怎地比之前更紅,像是被誰親過,“怕你以後都不找我了。”
沈觀南確實有這個打算。
正因為有這個打算,此刻心裡纔有股說不出的滋味:“所以就在這守株待兔?”
黎彧嗯了一聲。
沈觀南:“我要是一直都沒出門呢?”
黎彧沒回答,但下意識用眼尾瞥了瞥長廊木椅。
沈觀南:“……”
他不說話,總是含在唇角的那抹弧度也趨於平直,近乎麵無表情的,靜靜地看著黎彧。
狹長走廊突然安靜下來,能聽見風撩樹葉的沙沙聲。
黎彧似乎不敢擡頭,一直低垂著眼簾。這幅喪眉耷眼的模樣太過忠犬,在凜凜月光下,在昏暗得有些曖昧的廊道中,真摯得令人心動。
沈觀南悄然握緊了門把,聲音明顯溫柔了許多:“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
黎彧立刻道:“我不怕危險。”
“得偷偷摸摸進去。”
沈觀南的意思是不方便帶人,沒想到黎彧聽罷,立刻應了一聲“沒問題”。
“……”沈觀南隻好開啟天窗說亮話:“我要去祆蠱樓偷東西,你確定要跟?”
苗疆家家戶戶供奉南疆王,祆蠱樓更是聖地,千年來經過無數次翻修,如今已成為祭祀神祠。
所以,沈觀南的行為不亞於闖宗祠刨祖墳,相當大不敬,被族長聽見怕是要捱打。但黎彧隻是緩慢地眨了眨眼,然後就斬釘截鐵地點了點頭。
沈觀南拿他沒辦法,隻好答應了。
今夜是滿月。盈月躲藏在暗灰色的雲層後,散發著並不明亮的光輝。山徑兩旁的茂樹修竹在夜色下呈現出一片模糊黑影,稍風就婆娑擺動,莫名的透著詭異。
沈觀南與黎彧並肩走下山坡,忽聞一陣渾厚蒼涼的牛角聲。
他尋聲望去,見主乾道駛來一條遊行隊。火龍舞獅開路,巴代法師居中,身後跟著數不清的苗民。他們跳著綹巾舞,唱著山歌,敲鑼打鼓熱熱鬨鬨地往祆蠱樓行進。
“趕秋?”沈觀南停下腳步。
黎彧不知想起了什麼,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過了幾秒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立秋是苗疆最重要的傳統節日之一,從南疆王那個時代開始,每年這一天,各寨都會停下農活聚集在一起祈福謝神,壓邪滅害。
沈觀南覺得哪裡不太對,立馬掏出手機看時間。
……還真是立秋。
可他印象裡,今天應該是陽曆七月十六,離立秋還有小半個月才對。沈觀南眯了眯眼,點開app翻找出行訂單,想確認自己到底是哪天出發的。
但他翻遍了手機都沒找到。
荒謬感鋪天蓋地的襲來,沈觀南點開簡訊逐條翻閱,終於在一堆垃圾簡訊中翻到了訂票成功的簡訊提醒。
日期顯示八月六號,確實是立秋前一天。
他怔怔地看著這條簡訊,雙眼眯縫得更厲害了,心道,難道是我記錯了?
黎彧也盯著手機螢幕,直至它自動熄滅,才撩起眼皮問:“觀南阿哥,我們還去嗎?”
苗民趕秋會聚集在祆蠱樓前,等巴代法師跳完祈神舞再開啟節日慶典。
這麼多人圍在那裡,確實不好動手。但沈觀南眸光一定,揣起手機跟在人群末尾,瀟灑地回了一個字:“去。”
街道兩旁的吊腳樓裡不斷湧出人來,跟在隊尾載歌載舞。沈觀南和黎彧很快就被人流包圍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如潮水般湧至坐落於山巔的祆蠱樓。
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握住,觸感微涼。黎彧好像說了什麼,但四周太吵,沈觀南沒聽清,隻能由著他扒開人群,拉著自己向前擠。
摩肩擦踵的感覺並不好受,被擠的苗民明顯都很不滿。但不知為什麼,他們看見黎彧就默默讓開了路,所以沒廢多少功夫,沈觀南就來到了人群最前方。
祆蠱樓正門口擺放著祭祀用的青銅鼎,八名身穿大紅儺服的巴代法師晃著司刀,搖著七彩綹巾,嘴裡念念有詞地圍著青銅鼎跳祈神舞。
舞蹈動作與南疆王墓室壁畫上的一樣。
不知是不是親眼見過考古隊成員在祭台上獻舞,沈觀南莫名覺得眼前的場景很熟悉,甚至控製不住想要加入。
嗩呐聲劃破長空,巴代法師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揮手往青銅鼎裡撒了什麼東西。
等整棟祆蠱樓都淹沒在金火絛絛,白霧漫漫的焰火瀑布中時,喧囂的鑼鼓聲乍然消失了。
苗民和巴代法師都不見了,擁擠不堪的場地驟然變得空蕩,上一秒還門窗緊閉的祆蠱樓這一秒卻門戶大開,像是埋好了陷阱等著沈觀南往裡跳。
少年像是剛發現不對勁,正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沈觀南有點自責,感覺不應該把他牽扯進來,便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彆怕。”
聞言,黎彧眉心微動,移眸看向沈觀南。
大霧四起,四周隻有祆蠱樓的焰火,光線很暗。沈觀南大半張臉都隱在陰影裡,棱角分明的側顏沉澱著與年齡不符的閱曆。
似乎是察覺到黎彧的視線,他側頭看過來,五官隨之清晰。這人長了雙會說話的含情眼,眼眸清澈無比,就這麼專注地看過來的時候有種莫名的力量,好似刹那間如風止息,宇宙都在極具縮小,隻在他與黎彧的眼睛之間默默流動。
這樣的眼神沒人能夠拒絕,會下意識想信任,想依賴,甚至挪不開目光。
“跟緊我。”
沈觀南按亮電光棒,打頭走在前麵。
黎彧依舊怔怔地凝望著他,喉結無聲地滾動了好幾圈。幾秒後,他用另一隻手圈住沈觀南的胳膊,整個人都貼了過去,怯怯道:“觀南阿哥……這裡怎麼陰森森的,那些人都去哪兒了?”
彌漫在四周的白霧愈來愈濃,可視範圍不足三米。如果不是祆蠱樓燃著焰火,沈觀南都辨認不出它的具體方位。
“幻覺而已。”沈觀南朝著光源走:“都是假的,我們要相信科學。”
黎彧亦步亦趨地貼在身側:“科學是誰,我們為什麼要信他?”
聞言,沈觀南側眸睨向黎彧,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活躍氣氛,還是真的不懂。
祆蠱樓裡傳來幾聲踩踏地板的細微聲響。
沈觀南跨過門檻,見樓裡擺滿了博古架,存放的竹簡不說上萬也有幾千,不免有些頭大。
他牽著黎彧慢慢向前走,感覺甬道前方好似懸浮著什麼東西,正欲走近瞧個究竟,餘光就瞥見一抹紅。
沈觀南猛然轉身,目光落在博古架裡係著紅絲絛的竹簡上。
找到了!
他眼眸一亮,立刻鬆開黎彧,伸手去夠那個竹簡。
“小心!”
一股力道將沈觀南撞倒在地,電光棒隨之掉落。四周的霧更濃了,沈觀南隱約看見一襲白綾似的東西直朝黎彧纏了過去。
這恐怖的一幕令人咂舌,沈觀南剛拔出腰間的匕首,黎彧就被裹纏著提起,垂直上升。
“黎彧!”
沈觀南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少年瞬間就消失在滾滾雲霧中。
“你竟然帶了個男人來!”
頭頂傳來南疆王的聲音。他咬字很用力,聽起來像是動了怒,“長得不錯,你喜歡這樣的?”
黎彧一直沒有出聲,八成是昏了過去。沈觀南不確定南疆王會做什麼,沒敢激怒他,隻壓著嗓音警告:“他和我們之間的事沒關係,你彆動他。”
“我們之間……”南疆王似乎被取悅到了,很輕地笑了一聲。隨即,他換了副腔調,用介乎於委屈與撒嬌之間的語氣說:“可我看見他摟你了,你還牽他的手,你都沒牽過我。”
“……”
這聲音聽得沈觀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南疆王:“我很生氣,你說該怎麼辦呢?”
話音剛落,沈觀南就感覺縈繞在眼前的濃霧散開了。借著電光棒散發出的冷光,能看見棲息在房梁上,差不多有湯盆那麼大的紅蜘蛛。
它結織的網占據了半間房,黎彧已被纏成人繭,倒掛在蛛網上。
沈觀南眸心劇縮,呼吸瞬間變得非常吃力:“我說了你彆動他!”
“這麼生氣……難不成他是你的小情人?”
南疆王不知躲在哪裡,沈觀南逡巡一圈都沒看見,想發難都不知該衝誰。他深吸一口氣,壓著火解釋:“他隻是帶我去岜夯山的向導。”
“是麼。”南疆王並不相信,“我看你很在意他,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沈觀南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你好歹是個神,他還是你的信徒,你就不能放過他?”
“那又如何?”南疆王似乎是起了逗弄的心思,“你既開了口,我可以放他一馬,但你們兩個人的蠱,我隻能解一個。”
直到這一刻,沈觀南才終於明白過來:“你引我來這裡,把他也拉進幻境,就是想試探我會不會救他?”
沈觀南震驚得指尖冰涼,從頭皮到整個後背都冷得發麻。
南疆王竟然知道黎彧向他表白的事,而且就因為這麼一件事,就想要黎彧的命。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沈觀南擰緊了眉,眼裡的厭色呼之慾出:“你一直在監視我。”
南疆王沒有否認。他漫不經心道:“你沒時間了。到底是救他,還是救你自己?”
沈觀南咬緊了後槽牙,下頜線驟然繃得很緊。他沉默地佇立在原地,做下的選擇不言而喻。
南疆王:“你確定?”
沈觀南低低地嗯了一聲。
霧氣再次蔓延而至,比剛剛還要濃重。南疆王嗤笑一下,再開口時嗓音竟然有點顫:“……還說不喜歡他。”
沈觀南耐心告罄,用威脅而不自知的口吻質問:“你到底解不解!”
他這幅模樣很像惱羞成怒,南疆王似乎又笑了一聲,“你都求我了,我怎麼可能會拒絕。”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近,尾音上揚,散漫中透著遮掩不住的愉悅:“不過,解蠱耗心費力,我要點回報不過分吧。”
沈觀南:“你又想怎樣?”
正上方的濃霧中忽然探出個人來。他戴著半遮麵的牛角儺冠,薄唇似翹非翹,整個人彷彿懸浮在空中,隻有上半身壓下來穿過了濃霧。
所以沈觀南稍稍擡頭,就和他近距離對上了視線。
“吻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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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王:我和那個小向導你更喜歡誰?
沈觀南:不都是你嗎?
南疆王(星星眼):那是都喜歡?
沈觀南:那還是小向導
南疆王:很好,那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