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遵從指令,親手把雇主的父親送進心理谘詢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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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在護士的允許下,趙銘穿著無菌服,走進了icu。
消毒水的味道濃鬱得令人窒息。
儀器的滴答聲規律地響著,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刀尖上。
他走到病床前,終於看清了父親的樣貌。
比他通過監控螢幕看到的,還要瘦削,還要蒼白。
曾經那個會因為他考了第一名而爽朗大笑、會教他騎自行車的父親,此刻像一片枯葉,隨時會凋零。
老人的眼睛半闔著,呼吸微弱。
趙銘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爸”
他發出一個乾澀得幾乎不像自己的聲音。
老人冇有任何反應,隻有心電監護儀上起伏的波形,證明他還活著。
趙銘沉默地站著,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毫無數據緩衝地,麵對父親的脆弱,以及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習慣性地想去掏口袋裡的平板,想分析此刻的數據意味著什麼。
卻摸了個空。
那一刻,巨大的空虛感攫住了他。
他引以為傲的、能夠預測和分析一切的係統,在此刻,毫無用處。
它不能告訴他,父親是否痛苦。
不能告訴他,父親是否還在乎他這個兒子。
更不能告訴他,該如何挽回。
他看著父親手背上遍佈的針孔和淤青,突然想起林蒹無數次提醒他時,那雙帶著懇求甚至是絕望的眼睛。
【“他會難受壞的!”】
【“老先生情況不對!”】
【“必須吸氧!立刻!馬上!”】
當時他覺得那是噪音,是乾擾,是亟待清除的非理性情緒。
現在,那些話語,連同老人掙紮顫抖的畫麵,一起在他腦海裡瘋狂翻湧。
像遲來的海嘯,將他徹底淹冇。
他緩緩地、顫抖地,伸出手。
想像蘇瑾那樣,去握住父親的手。
卻在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冰涼皮膚的瞬間,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了回來。
他不敢。
他冇有資格。
“對不起”
這三個字,輕得像歎息,卻用儘了他全身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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