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速通修仙,仙子們失格敗北 第三十八章 多年以後,蕭曦月將會回想起……(5K5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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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位看官,且說聽雨軒中,蕭曦月聽聞朝思暮想的天衡傳人竟近在咫尺。
一時情難自已,霍然起身,險些將身下的梨花木椅都帶翻了。
溫靜顏瞧著她這般模樣,不禁莞爾。
纖纖玉指依舊搭在琴絃之上,並未彈奏,不緊不慢地說道:
“仙子稍安勿躁。緣分二字,最是講究個水到渠成。”
“若是無緣,便是對麵亦不相識,若是有緣,便是隔著千山萬水,也終有相見之日。”
“仙子又何必急於一時?”
這話說的雖是溫婉,卻也帶幾分點撥之意。
蕭曦月何等聰慧之人,嬌俏臉上不由得飛起一抹紅霞。
當下便知自己方纔舉動,實在是有些有失蜀山聖女體統。
她連忙整了整身上紫袍蜀錦,這才緩緩坐回原位。
隻是她那身段兒忒過豐腴飽滿。
坐下之時,寬逾數尺的臀瓣竟將精巧木椅擠壓得咯吱作響。
蕭曦月輕咳一聲,掩飾著尷尬,嘴上稍稍辯解道:
“溫樓主見笑了,非是曦月心性不穩,實乃事關重大。”
“蜀山與天衡一脈淵源頗深,如今故人之後再現江湖,於情於理,曦月都該上前拜會一二。”
“更何況……”
說到此處,她話鋒一轉,嬌憨語氣陡然變得鄭重起來:
“更何況,如今這九州天下,怕是又要不甚太平了。”
溫靜顏聞言,眸光微凝,抬眼望向窗外層層雨幕,鳳目之中閃過一絲憂色。
“仙子所言甚是。”她輕聲歎道,“我近日閉關,亦是心神不寧。”
“出關之後,便察覺到震澤靈脈躁動不安,無端異動。”
她頓了頓,又憂慮道:
“不僅如此,我還隱約察覺到,遠在西北的崑崙龍脈,似乎也起了異樣。”
“想來……是那玉虛仙宗,也出了什麼差池了。”
“唉,怕隻怕,整個九州時局,或將因此而起異動。”
“到那時,魔門妖人必將趁虛而入,一場浩劫怕是在所難免了。”
蕭曦月聽得此言,神情愈發凝重。
她正色附和道:“樓主所感非虛。此事,也正是曦月此番下山緣由之一。”
“前些時日,我派長老夜觀天象,發現紫微帝星黯淡,妖星大放異彩,直指中原。”
“此乃天下將亂之兆啊!”
溫靜顏緩緩點頭,一雙美目之中,冷光乍現。
“魔漲道消,此乃天道循環,亦是我輩正道修士肩上不可推卸的劫數。”
“隻是不知,此番劫難,又將有多少生靈塗炭。”
二人一時相對無言,軒內氣氛也隨之沉寂。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伴著偶爾吹過的江風,更添幾分蕭瑟之意。
半晌,還是蕭曦月先開了口。
“溫樓主所言極是,既是如此,我輩正道更應早做打算,同氣連枝,共禦外敵纔是。”
她從懷中取出一份燙金請柬,雙手奉上。
“一月之後,正道魁首之一的天師道教,將會在江右的玉龍山上,舉行一場羅天大醮。”
說起這“羅天大醮”,亦可稱作“玉龍法會”。
乃是道家最為隆重、等級最高的祭天法儀。
此法會,非為一國之君祈福,便是為天下蒼生禳災,輕易不會開啟。
平日裡,各路仙門修士,或是閉關潛修,或是雲遊四方,鮮少有這般大規模聚會。
而一旦由天師道教這等執牛耳者牽頭,召開玉龍法會。
那便意味著,整個九州修真界,都將迎來一場足以撼動乾坤的風暴。
屆時,三山五嶽的得道高人,四海八荒的劍仙奇俠,都會聞訊而來,共商大事。
蕭曦月繼續說道:“我蜀山劍派已接到天師道教掌教的法旨。”
“此番大醮,名為祭天,實則是為了共討攘除魔門之事。”
“家師特命我下山,遍訪各大仙門,便是想以蜀山之名,遊說諸位同道,屆時務必撥冗前往,共襄盛舉。”
溫靜顏接過請柬,素手輕撫,點了點頭。
“天師道教,不愧是正道中流砥柱,果然是深明大義。實乃我正道之幸。”
“此事,靜顏理當遵從。”
她沉吟片刻,又道:
“妖星現世,龍脈異動,此事乾係重大。”
“我稍後亦會擇機,將這些訊息儘快傳往帝都幽州的欽天監。”
“請他們務必上達天聽,請女帝陛下早做定奪。”
這欽天監,乃是當朝女帝鳳瓊璃,效仿上古人皇設立的機構。
專司觀測天象、推算節氣。
然則在九州這等仙凡共存的世界,其職能遠不止於此。
其中網羅天下間最為頂尖的術士、相師,能窺探天機,卜算國運。
煙雨劍樓雖是江湖門派,卻也一直與朝廷保持聯絡。
擔負著監察吳越一帶修行界動向的職責。
溫靜顏望著蕭曦月,語氣鄭重地說道:
“我煙雨劍樓立派於此,世代受吳越百姓香火供奉,自當擔負起守護一方水土的責任。”
她的話語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蕭曦月見狀,眼中亦是流露出敬佩之色。
她站起身來,對著溫靜顏深深一揖:
“有樓主此言,曦月便放心了。”
忽的,溫靜顏的秀麗眉頭微微一蹙。
她這般修為,神識早已籠罩整座煙雨劍樓。
軒外徒兒那點子焦躁心思,又如何能瞞得過她去?
溫靜顏心中暗歎一聲。
知曉這丫頭若非是遇上天大委屈,斷不至於這般失了分寸。
也罷,終究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於是,她的纖纖玉指輕輕一挑琴絃,琴音不高不低,傳進水軒之外的方若雲耳中。
方若雲嬌軀一震,這熟悉的琴音正是師父平日裡召見她時的暗號。
她又驚又喜,先前的焦急頓時消散大半,心中隻剩下孺子歸家的切切之情。
當即也顧不得什麼禮數,大赤赤地便伸手推開楠木軒門。
門扉洞開,外頭江風一湧而入,吹亂軒內二人的鬢邊青絲。
陳墨一行人也魚貫而入。
就在此時,桌案之上的誅仙古劍,突然又劇烈震顫起來。
白布其下透出的紅光明滅不定,劍鳴之聲不絕於耳。
蕭曦月俏臉一白,連忙伸出玉手按在劍身之上。
口中唸唸有詞,催動蜀山秘法,這才堪堪將那股躁動壓製下去。
饒是如此,她望向陳墨的眼神,已然是翻江倒海,再也無法平靜了。
能引得誅仙古劍這般異動的,普天之下,除了那身負天衡劍訣之人,再無他人。
溫樓主所言不虛,他……果真是天衡傳人!
隻是……
蕭曦月偷偷抬眼,細細打量起這位天縱奇纔來。
這一看,卻不由得讓她心中暗暗嘀咕起來。
原先在她想來,能駕馭那等霸道絕倫劍法之人。
定是個虯髯客般威猛雄壯的漢子,又或是如上古劍仙那般仙風道骨、飄逸出塵的模樣。
可眼前這人,卻與她心中所想大相徑庭。
一頭利落短髮,在這滿是長髮高冠的世間顯得格格不入。
麵容雖是俊朗,卻並非一見便驚為天人的類型,隻是眉宇間的氣度,讓人不敢小覷。
一身玄色長袍,瞧不出是何門何派的服飾,看著倒像是江湖上的散人。
倒也算是一表人才,隻不知這肚子裡,究竟有幾分真材實料。
蕭曦月心中這般想著。
但她畢竟是出身名門大派的聖女,最是知曉禮數體統。
縱然心中有萬般好奇,麵上卻是不露分毫。
隻是安靜地侍立一旁,並不言語,將這場麵交由主人家來處置。
這邊廂,方若雲一進門,瞧見主位上那道熟悉身影。
眼圈兒一紅,險些便要落下淚來。
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屈膝便要下拜,口中急切道:
“師父!弟子有要事稟報!關於楊雲舟,關於……”
“雲兒。”溫靜顏清冷的聲音響起,恰到好處地打斷了她的話頭。
方若雲剩下的話,就這麼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滿心的委屈與急切,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發作。
溫靜顏看著自己這個心愛的弟子,眼中也是百感交集。
唉,這癡兒……
外頭那些沸沸揚揚的流言蜚語,又豈能瞞得過她這位煙雨樓主?
什麼楊雲舟慘死於非命。
什麼方若雲為情出走,背叛師門。
樁樁件件,她都聽在耳中,記在心裡。
隻是,流言終究是流言,當不得真。
她信不過外人的嘴,卻信得過自己親手教養大的徒兒。
如今,方若雲不僅安然歸來,身邊還跟著這麼些個個不凡的人物。
溫靜顏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
她的視線落在陳墨身上,停留片刻。
此人氣息內斂,金丹圓融,根基紮實得不像話。
身上既有浩然正氣,又有幽冥邪功的影子,更夾雜著霸道無匹的雷霆劍意。
有趣,當真有趣得緊。
隨即,她看向一身黑衣的宮漱冰身上。
是她……
縱然時隔百年,容顏變換。
但是這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氣息,以及深藏眼底的一抹執拗,卻是一點都未曾改變。
軒內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微妙。
“漱冰,一彆經年,彆來無恙否?”溫靜顏輕柔喚道,唇邊漾開一抹極淡笑意。
宮漱冰渾身一顫,死死地盯著眼前這位風華絕代的劍樓之主。
記憶裡那個早已模糊的青衫仙子形象,與眼前之人緩緩重合。
當年尋津渡口一彆,她以為此生再無相見之日。
卻不想,竟會是在這般情景之下重逢。
百般滋味齊齊湧上心頭。
隻是如今的她,是幽冥教的聖姑、是正道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
正邪不兩立。
舊日情誼,早已變得比這江上煙波還要虛無縹緲。
“……”
宮漱冰緩緩壓下心頭翻騰,發出一聲輕哼,算是作了迴應。
然則,溫靜顏卻似渾然不覺,臉上依舊掛著笑意,也不再去看她,反將眸子移到陳墨身上。
這一眼,看得不急不緩,卻似能將人從裡到外瞧個通透。
“想來,足下便是陳墨陳公子了。”
溫靜顏朱唇輕啟,聲音頗有韻味。
“外頭那些風言風語,本座已略有耳聞。”
“什麼我徒雲兒為一己之私,勾結魔道,殘害同門……”
“嗬嗬,當真是說得有鼻子有眼,好似他們親見了一般。”
她說到此處,話鋒陡然一轉,變得淩厲起來。
“隻是,人言可畏,亦可偽。”
“此事究竟孰是孰非,黑白曲直,本座心中自有計較。”
她頓了頓,目光掠過一旁麵色煞白的方若雲。
又看了一眼始終冷若冰霜的宮漱冰,這才接著說道:
“今日看在漱冰……看在故人的麵上,本座也不欲將事情鬨得太過難堪。”
陳墨聽她此言,心中卻未有半分鬆懈。
反倒將十二萬分的警惕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嘴上客氣道:“溫樓主明察秋毫,晚輩佩服。”
“楊雲舟倒行逆施,煉化萬魂幡,此乃鐵一般的事實。”
“晚輩不過是撥亂反正,替天行道罷了。”
他口中說著漂亮話,體內真元卻已經暗流湧動。
《惡業執妄證道訣》已然悄無聲息地運轉開來。
浩然正氣透體而出,凝而不散,將周身要害護得是嚴嚴實實。
溫靜顏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伸出一根青蔥般的玉指,遙遙一點。
“口說無憑。”
“公子可否將我那劣徒楊雲舟的遺物——那支妙樂醍醐玉如意,取出來讓本座一觀?”
陳墨依言,自儲物法寶中取出玉如意。
此物一出,軒中頓時寶光流轉。
溫靜顏卻連看都未看它一眼,隻是閉上雙眸。
一縷神識瞬間便將玉如意包裹其中,徑直探入內裡乾坤。
片刻之後,她緩緩睜開眼,心中已是一片瞭然。
“果然……藏得好深的心思。”
她輕聲歎息,語氣中聽不出是怒是悲。
“人可以說謊,物卻不會。”
“這萬魂幡上,浸透雲舟那孩子的真元氣息,日夜祭煉,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看來,他當真是走上了邪路。”
話雖如此,她麵上卻無多少沉痛之色。
“楊雲舟既已伏誅,也算是罪有應得。此事前因後果,本座大致已經清楚了。”
她悠悠說道:“隻是,他畢竟是我煙雨劍樓的弟子,更是吳越正道年輕一輩的翹楚。”
“如今這般不明不白地死了,於情於理,本座都需給吳越同道一個交代。”
陳墨聞言,心中一凜,隻是稍稍客氣道:“溫樓主深明大義,晚輩自當配合。”
就在此時,溫靜顏搭在琴絃上的指尖,忽然輕輕一彈!
“錚!”這一聲清脆琴音並非樂章,而是殺伐之音。
隻見一道青色劍氣自古琴之上激射而出,破空而來。
這,便是煙雨劍樓的鎮派絕學——《煙雨化劍訣》。
正是所謂“飛花摘葉,皆可傷人”。
當初方若雲施展之時,便能化無數劍氣,取人首級於百步之外。
如今到了溫靜顏這等大能手中,更是化腐朽為神奇。
無劍,已然勝似有劍。
那道青色劍氣,瞬息之間便已抵達陳墨眉心之前。
換做尋常金丹修士,怕是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要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陳墨卻是早有防備。
無匹劍氣,竟在距離他額前三寸之處停了下來,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隻有幾縷被勁風帶起的黑髮微微顫動。
好險!
陳墨心中暗道一聲僥倖。
若非是他機緣不斷,修為暴漲至金丹中期,根基雄厚遠超同儕。
隻怕方纔這一下,便真要在他天靈蓋上開一個窟窿了。
這溫靜顏……當真是深不可測!
他前世玩遊戲之時,此人始終處於閉關狀態,未曾登場。
今日一見,方知其修為之恐怖,怕是絲毫不在宮漱冰之下,甚至猶有過之。
“咦?”溫靜顏發出一聲輕咦,似乎對陳墨能擋下自己這隨手一擊,感到頗為意外。
她讚許地點了點頭:
“不錯。年紀輕輕,便有這般修為,難怪能將我那不成器的徒兒斬於馬下。當真是後生可畏。”
“楊雲舟罪孽深重,死不足惜。然則,劍樓的顏麵,吳越正道的規矩,卻不能不顧。”
“這樣罷。”
溫靜顏緩緩站起身來,那一身白色官袍無風自動,浩瀚如淵的氣勢沖天而起。
“本座也不倚老賣老,欺你後輩。”
“我隻出三招,並且隻用五成功力,就用這焦尾古琴,以琴音化劍意。”
“你若能在這三招之下全身而退,那楊雲舟之事,便就此一筆勾銷。”
“從此以後,我煙雨劍樓,乃至整個吳越正道,都不會再尋你的麻煩。”
“你,可敢應下?”她的話音在軒中迴盪,充滿威嚴。
陳墨他心中清楚,這一戰避無可避。
而且,修行《惡業執妄證道訣》,最重心誌堅定,勇猛精進。
若是此刻心生怯懦,道心便會蒙塵,於日後修行大為不利。
是以,縱然前路是龍潭虎穴,他亦要闖上一闖!
聞言,他當即將功法運起,正氣初顯端倪,朗聲應道:
“有何不敢?晚輩今日,便來領教溫樓主的高招!”
溫靜顏見陳墨答應得如此爽快,眼中露出一絲欣賞之色,微微頷首:
“好!果然是有膽色的後輩,比那些隻會躲在師門羽翼下的弟子強上百倍。”
“既已應下,便請立好架勢,本座要出第一招了!”
“……”
宮漱冰在一旁,冷眼瞧著,並未出言阻止。
隻是藏在袖中的一雙玉手,卻已是緊緊攥了起來。
她望著陳墨的背影,心間低語:
這呆子明知溫靜顏修為深不可測,即便隻用五成力,琴音劍意也非金丹期能輕易接下。
偏生還要硬闖……可若是真的退縮了,倒也不是他陳墨了……
另外一側,蕭曦月眸中精光驟縮,猛地從梨花木椅上直起身。
隻見陳墨周身正氣流轉的軌跡韻律,赫然與蜀山藏經閣密藏的《惡業執妄證道訣》分毫不差。
“這股正氣是……莫非是我認錯了?”她傾身向前。
“那可是我蜀山禁法!他怎會習得?!”
……
或許,多年以後,當蕭曦月為陳墨誕下第八個子嗣的時候。
已不再是蜀山聖女的她將會回想起,在煙雨劍樓聽雨軒見識《惡業執妄證道訣》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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