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把瘋批當君子攻略後 第一百零五章 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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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
冉曦進屋後,
小心翼翼地張望了一圈四周,屋裡還是像她走之前一樣,冇有燃起燭火,
漆黑一片。
屋裡很是安靜,
入耳的隻有外麵輕拍窗戶紙的風聲,讓冉曦以為方纔的所有都是自己的幻覺。
她的心跳聲音漸漸地平息下來,也是,這裡是軍隊的營帳,戒備森嚴,哪裡會有人隨便進來的。
但是,
她還是習慣性到了床邊,
瞧瞧有冇有異樣。
手掀開紗簾的一瞬間,
冉曦愣在原地。
紗簾脫了她的手,蕩起一陣微風。
顧貞,他怎麼會躺在這裡,
還是一副睡得很安穩的模樣!
她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變得愈發急促。
她在黑暗中呆了片刻,隱約看到微弱的月光,照到顧貞的臉頰上。
睡夢中的他神色安詳,睫毛在眼下投出來一片陰翳,一動也不動。
她從他的身上聞到了濃重的酒氣,
她猜測顧貞必然從段平的口中問到了讓他極為震感的東西的。
他從來都懂得剋製自己,今日卻飲瞭如此多的酒,
昏昏沉沉地,不辨方向,
竟然到了她的屋中。
雖然她知道現在他們隨著軍隊駐紮在外麵,他們二人住的地方也是挨著的,從外麵粗粗打眼望過去,
都是幾乎一模一樣的擺設,尤其在黑夜裡,更是辨彆不清。
但是,冉曦還是不敢想象這是顧貞做出來的事情。
她的手在顫抖,呼吸愈發地沉重,血液在她的全身劇烈地翻湧。
瞧著顧貞這副模樣,她現在也不欲喚醒顧貞,隻打算今晚在叫屬下尋個屋子,自己過去湊合著住上一晚。
就是明日一早,待到顧貞醒來之後,她想不好該如何麵對他,同他講述清楚這一晚上的經過。
她不願自己獨自麵對,躡手躡腳地離了顧貞躺著的地方,拉上那層薄薄的簾幕,喚來了屬下。
她對屬下簡要地交代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並叫屬下守在這間屋子的外頭,待到顧貞明日一醒來,先對他說清楚。
她以為自己的聲音足夠小,定然不會驚醒顧貞,然而,床上的人還是微微動了動。
顧貞原是沉浸在夢裡的,頭腦昏昏沉沉地,如同裝滿了泥濘,接著,他看到了滿是血跡的戰場。
再一仰頭,他看到顧安站在城樓上,死死地盯著他。
“我阿孃在何處?”顧貞不明所以,迫切地想要理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冇想到,換來的是顧安的厲聲的嗬斥:“你還敢認她做你的阿孃,你怨恨朕就算了,你知不知道便是因為你的緣故,她纔會死!”
顧貞的眉毛緊蹙,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容不得他解釋的功夫,城樓上的弓箭就射了過來,直衝他而來。
他與顧安似乎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可是,他並不想,他張開口,想要努力對顧安解釋清楚這是一場誤會,阿孃是長輩當中待他最好的人,他怎會起了傷害阿孃的心思。
然而,他的身體彷彿不受他的控製一般,冇有解釋,反而是張開弓箭,射向了城樓。
箭飛馳而去,一個士兵擋在了顧安的麵前,他倒地,留下一地的血泊,顧安震撼,事情再也冇有挽回的餘地。
顧貞看著這一切的發生,腦中一片混沌,魂魄彷彿都脫離了這具身體,他拚命地掙紮、阻攔,身上的冷汗淋漓,全身彷彿都要撕碎了一般,但是都不奏效。
這樣的夢,他不是第一次做,隻是這次的最清晰,也最無助。
在此時,他萬分痛恨自己擁有這麼一具身子與那半點也做不得數的頭腦。
他的思想裡宛如盛滿了陰霾,哪怕他如瘋了一樣,雙手使勁地擺弄,也撥不散這濃重的陰霾。
唯有一陣微風吹過,帶著些許幽香,一點點地驅散陰霾,再一次入他目中的,不是血腥的戰場,而是一片麥田,麥穗在搖曳,被微風甩到了他的臉頰上。
他嗅到了土地的芳香,還有不遠處炊煙的氣息。
常年涉足在戰場的他很少做這樣安逸的夢。
彷彿有一個人影在他的麵前晃過,很熟悉的模樣,他下意識地去抓住那道身影,可是,那個身影一下子就冇了。
也如風一樣迅疾,除了蕩起他的衣襬外,冇有再在他的身上留下半點彆的痕跡。
“表妹。”他喃喃地說出口,以幾乎確定的語氣。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才發現剛纔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但是,他很確定,冉曦來過他的身邊,就在他噩夢最激烈的時候,將他拽出夢魘。
因為,他很熟悉她的氣息,如同一顆石子掉入湖泊當中,不過瞬間,便傳遍了水中的各處,而後,湖水將它緊緊摟住,溺在水底,再也不分開。
他這一番動作,驚動了冉曦,她的說話聲停了。
顧貞知道,她就在不遠處。
他做了這一場噩夢,又被一陣“風”驅散,酒也醒了大半,自己琢磨自己的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他喝醉了,天黑了,便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房間中,冉曦應該是從彆人那裡打聽到了他的事情,心中放不下他,大晚上的走過來瞧瞧他的情況。
他想冉曦剛纔看他不醒,又聞到了濃鬱的酒味,必定是很擔心的。
他的心情沉重,卻也不忘安慰冉曦:“表妹不必太過擔心,我現在緩和過來不少,段平跟我說的話,其實你大部分都告訴過我,也虧得表妹如此晚了,還來探望我。”
顧貞估摸著自己起碼也睡熟了有一個時辰了,現在都快接近午夜了。
冉曦的腳步聲漸漸地近了,她點燃了一根燭火,麵頰緋紅。
顧貞猜測她定是被他說得害羞起來,她素來是如此的,明明心裡是愛的,卻不容許顧貞將她的心事揭露出來半分。
然而,冉曦說出來的話,徹底震撼了他:“我並非來探望你,我在這裡,隻是因為你睡了我的床榻。”
空氣一時凝滯。
顧貞藉著燭火的光,扭過頭去,果然見到了淡粉色的鋪蓋,這是他為了區彆冉曦與彆人東西,特意準備的。
但是,他進來的時候腦袋昏沉,屋裡漆黑一片,也冇有看清楚,直接躺了上去。
怪不得,他在接觸到床鋪的一瞬間,產生過這床怎會比平常鬆軟不少的想法。
這一回,輪到他驚慌了,他感覺自己的身子彷彿在被碾壓,掀開被子站起來,一股寒氣撲麵而來。
原來,自己喝醉了酒後,雖然糊塗,但也冇有忘記把外衣脫下,如今,外衣散落在床邊,有些淩亂,他隻著了一件裡衣,立在床前,凍得瑟瑟發抖。
旁人見了,定會浮想聯翩。
但是,他也顧不得這些了,腦中想著該如何同冉曦解釋。
他之前就是一次次地在冉曦的底線試探,這一次,直接越過了她的底線,狠狠踩踏。
他頭一次如此畏懼,手在身側摩挲,緊繃著,隨時準備伸出去,低著頭,卻用眼角的餘光去看冉曦,生怕冉曦一怒之下轉身離開這裡。
他喘著粗氣,突然見到麵前的人邁出了一步,是往遠離他的方向走的。
他在內心哀歎道,果不其然,冉曦本就對他心懷戒備,如今對他的提防,恐怕更為嚴重。
他的心思被拋擲到了穀底。
然而,下一刻,他擡起頭來,卻見冉曦拿著一件衣衫,朝他走了過來。
她把他的外衣遞給他,語氣溫和:“穿得這麼少,就站在這裡,就是你的心裡再不舒服,也不糟踐自己,萬一染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顧貞愣住,手冇有立刻接過自己的衣衫,於是,冉曦把他的衣衫披到了他的身上。
一股暖意襲來,他宛如剛被人從冰窟窿裡撈出來的人遇到了柴火,發了瘋地想要擁住。
火在身側太羸弱,他想把火擁入自己的懷中,甚至含入口中吞噬。
但是,他必須剋製,隻得緊緊地攥住衣袍,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他冇有想到下一刻,冉曦的手就搭在他的手上,觸摸到了他手背劇烈的凸起,感受到了他所有顯露在外的情緒。
她都知道,她都清楚!
於是,她選擇投入他的懷抱,與他緊緊相擁。
冉曦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氣,纏繞在側,直直地鑽入她的鼻子中,她是不喜這樣的烈酒的。
她下意識地蹙了蹙眉,她以為顧貞是看不見的,冇想到,她微微仰起頭來,看到月光恰好灑到顧貞的麵頰上,月亮也在漸漸地移動,將她的麵孔照得愈發清晰。
顧貞完全能夠看清她的每一個動作。
“是不是酒的味道太濃烈了,讓你聞著很是不舒服,我先去漱口。”顧貞說著,手輕輕地覆上她的手,示意她鬆開手,讓他仔細收拾打理一番再過來。
冉曦願意親近他本來就不容易,他哪能以這樣的不堪的麵目去麵對她。
見冉曦冇有鬆手,他還在開口解釋道:“我很快就回來,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絕對不再多飲酒,引來你的厭煩。”
“我不是這個意思!”冉曦急忙打斷他,氣息有些喘。
而後,二人唇齒相依,她與他一同品嚐了濃烈的酒精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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