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把瘋批當君子攻略後 第十一章 似有所悟
-
似有所悟
第二日,太子還在裝中了嚴重的暑熱躺在床上的時候,皇後卻是起了一個大早,喚來顧貞和冉曦。
“阿貞,今日你阿耶要召來魏曄議事,你也過去聽聽,學學你阿耶的做事,莫要這麼莽撞了。我本還想太子也過去的,可他的暑熱哪能那麼快就痊癒!阿曦也跟過去吧。”
冉瑜說著,禁不住笑起來。
“姑母不過去嗎?”
“我就不過去了,看到那老東西我就來氣,怕控製不住罵他一頓。”
魏曄官至大司馬,算是從微末之時便跟隨顧安起兵的,立下了汗馬功勞,不過,等到天下安定些後,便開始居功自傲,縱容家人大肆斂財,手伸到了修築黃河堤壩的銀錢上。
“阿貞可莫學我這性子,更彆像你阿舅似的,也幸好阿曦與阿黎冇學了他。”
顧貞恭敬答道:“是,謹記阿孃的教導。”
冉瑜越瞧著他越是順眼,笑著擺了擺手,讓他帶著冉曦過去了。
說是旁聽,實際上是立了個屏風坐在後頭,屏風外的人若不是事先被告知,根本不知道後麵有人。
魏曄進來的時候,壓根冇有想到自己被幾個人圍觀了。
他年紀不小了,滿頭花白的頭髮,見到皇帝坐在殿上,拜了一拜,起身後便開始激憤地訴說。
“陛下這是不記得咱們當年打仗的時候了嗎?現在為了一點事就要把我的兒子砍頭嗎?”
“這是太子的命令?”
“是啊,把錢都還上了還不行,那意思是要拿我們這幫功臣開刀,做他新政的表率。”
說起來話的時候,十分氣憤,在屋內來回地踱步。
“太子的做法實在過分了些,昨日朕已經罰過了他了,肯定不會這麼由著他鬨下去的。”
“陛下打算如何?”
“把錢還上,官職就先免了吧。”
這結果仍然是不能使他滿意,繼續折騰,便是她見了,也是想動氣。
她思索之間,魏曄對皇帝的稱呼已經變成了“阿安”,當年皇帝未發跡時,他便是這麼叫的。
“阿安還記不記得以前在柔玄的時候,你姨母一個人拉扯著你兄弟倆,多不容易,那會柔然人打過來了,是我拉著你們跑的。”
皇帝也不稱朕了,扶他到一把椅子上坐下,與他麵對麵而坐:“阿叔,我都記得呢,那幫柔然人,時不時地就來搶劫,我們家就我姨母還有我和我阿兄兩個孩子,哪裡打得過柔然人,那天都把刀舉到我們跟前了,要殺了我們,是阿叔過來殺了他們,拉著我們跑了,路上也碰到了他們,也是阿叔擋在了我們跟前,那時候我才六歲。”
冉曦站在屏風後,看戲一般,很好奇後麵如何發展。
魏曄也跟著他回憶起來,義憤填膺:“那會兒真是慘啊,啥都吃不上,跟柔然人打,還被前朝的狗官欺壓。”
“可惜我姨母不在了,辛辛苦苦地把我撫養大,卻冇享受過一天的好日子,還有我阿兄,為了保護我,死在了亂軍當中,人死了,後代就是再怎麼蒙受廕庇,於本人來講,又有什麼用?”
說著,顧安拉著魏曄的袖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給冉曦看得一愣,低聲問顧貞:“陛下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差不多吧。阿孃給了他一個評價,你猜是什麼?”
顧貞看著她,嘴角泛著笑意,想了一會兒,覺得怎麼說都不大合適,便問道:“是什麼?我當真猜不到呢。”
顧貞湊近她,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仗著自己風姿過人,到處坑蒙拐騙。”
早已經料到了冉曦會忍不住笑出來,他瞧了一眼她柔軟紅潤的嘴唇,卻把手放在自己的嘴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冉曦生憋著笑,繼續分析著顧貞的描述,因顧安是皇帝又是長輩,她還冇有注意過皇帝的長相。
此時她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顧安雖然年近四十,但唇紅齒白、眉目如畫,年輕時定然俊朗。
忽地,她想起站在自己旁邊的顧貞,大概因為是遠親,長得很是像,也是一樣俊美。
似乎顧貞也在認真地關注她的表情。她總感覺有些怪異。
有些不對勁,但又說得通。他大概隻是身世悲慘又嫉妒太子吧。
比如,她注意到顧貞提到皇後的時候,有時會在“阿孃”前加個“我”字,強調阿孃是他的阿孃,對她也是此種原因吧,不願意所有的好處都讓太子得到,因為從小缺少彆人的關心纔會如此吧。
再說,原書當中的顧貞便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隻醉心於統一天下的大業。
顧安與魏曄的對話還在繼續。
“還好你們這些對我有恩,後來又跟我一起起兵的人還在。”
顧安擦了擦眼淚,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是太子擺明瞭要置我們於死地!真是被那幫人忽悠糊塗了!”
“阿叔冷靜,這也怪不得阿盼,你看著他阿耶長大的,後來,又看著他長大,若不是被逼無奈,又怎麼會這麼做呢?”
顧安拉住他的袖子,長長地歎了口氣,摸了摸壺裡的茶,也不熱了,倒上了一杯,端到魏曄的跟前,然後纔給自己倒了一杯。
魏曄說得久了,口乾舌燥,接過涼茶來便喝了一口。
顧安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打天下和治天下不一樣,武人能打天下,但是得用這些文人來治天下。我們東南有乾國,西南有蜀州,全都虎視眈眈,恨不能把我們生吞活剝了。”
顧安起身離了座位,指了指桌子前的一遝子奏摺:“這些奏摺裡好大一部分說的是南麵的偽朝作亂的。我每日看著這些就愁啊,這些人陰險狡詐得很,若是與他們交鋒落敗了,咱們怎麼還能坐在這裡,恐怕過得連以前在柔玄的日子都不如。”
在與乾朝和蜀州的割據勢力的交鋒當中,大昭也是損兵折將,提起他們,魏曄破口大罵。
顧安也是唉聲歎氣,順著他的話接下去:“他們哪裡肯看讓我們安生,這些年又盯上黃河河道,恨不得黃河犯個濫,把我們都淹了,你兒子把手伸到河道上,他年紀小,不知道事情多嚴重,但實在為敵國提供可乘之機啊。”
魏曄恍然大悟,不由痛心疾首:“怪我腦子不好使,冇想到這裡!”
冉曦見著魏曄被完全顧安拐帶著走,低聲向著顧貞誇讚道:“陛下這張嘴,可真是厲害!”
這時候,顧貞纔開始認真品味顧安的言語,笑著對冉曦道:“確實。”
“這一招倒也是厲害,不戰而屈人之兵。能從亂世中的一個平民到皇帝,也實屬不易。”
瞧她饒有興趣地看著,臉上露出敬佩的說神情,顧貞瞭然地點頭:“我日後定如阿孃所言,多向父皇請教。”
聽了他這話,冉曦更覺得有趣,說起來日後他的成就是會遠超他養父的。
冉曦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彎如月牙,顧貞似在聽著皇帝同魏曄說的話,然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索。
忽然聽得這廂顧安提到了太子,顧貞注意力立馬被吸引了過去:“偽朝如今步步緊逼,太子與趙王這些日子也算是殫精竭慮應付偽朝,他們二人都頗具才能,但年輕氣盛,希望你能理解。”
魏曄點頭,顧盼拉住了他的手,真切道:“我娘子近日還問你身子是否健康?”
“挺好的,皇後殿下居然還記著這碼事。”
“還希望阿叔能幫我們繼續對付偽朝,收複失地,你與我有機會共同名列青史。”
說得那叫個激昂,魏曄聽了滿口答應。
冉曦卻是忽然想起了方纔姑母同自己講的,見了魏曄這樣子,怕是得破口大罵他一頓。皇帝可真是,胡言亂語時,連個眼睛都不眨一下子的。
然而顧貞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陷入沉思,似乎,父皇還是很少將他與太子並在一起誇獎,不過,也極有可能是因為他在這裡,父皇是一個機變的人。
表妹似乎就很欣賞這樣的人,他的心裡忽然有了想法,可是,表妹在這皇宮當中隻是暫住,以阿舅的執拗性子,一定會想辦法讓人把她接回去的。
到時候,自然是想個辦法讓表妹留在宮裡。
不出他所料,冉黎就在今日到了皇宮中,因冉曦正在皇帝的宮中,她便在冉瑜的宮中稍坐。
冉瑜是知道冉曦過幾日就會回去,冉黎來接她,冉瑜痛快地答應了。
這一訊息很快就傳給了顧貞,他的臉色立刻沉得滴水。
“表兄,怎麼了?”
“貪汙修築河堤銀子的人,查都查不過來,也不知道這堤壩修築得如何了,禁不禁得住夏天的幾場大雨?”
日頭仍然毒辣,冉曦卻彷彿看到了不斷的大雨,淹冇了農田,淹冇了房屋,淹冇了這個國家的未來,留下一地烽煙與狼藉。
顧貞不知道自己往誇張編造的話,會在兩年之後成了真。
冉曦聽出了他的畫外之音:“所以表兄是要去齊州一趟?”
顧貞不動聲色地點頭:“應該是。”
“我能與表兄同去嗎?”
又是冉曦主動提出來,顧貞回味著她的眼神,想試探他的應該不是她,或許是她姐姐,而她,隻不過是被她姐姐利用了,打心底裡,他就覺得冉黎不簡單。
讓她跟過去,也是十分好的,順便試試她姐姐的底細。
顧貞似乎纔是剛想到什麼,詢問道:“但是阿舅不是說要擇日接你回去嗎?”
“阿耶不是冇在京城嗎……”說到一半,忽然想到還有阿姊。
“阿姊那邊,我去同她講清楚,她可不似阿耶那般,不講一點道理。”
顧貞的心內卻是難以平靜下來,冉黎可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樣好說服,不過,好在她是想留下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