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把瘋批當君子攻略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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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取所需
冉瑜很是驚訝,
她直覺顧貞在雍州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冇有告訴她,隻說與了冉曦聽。
冉瑜雖然對於他要捉拿沈澈的來龍去脈並不清楚,
不過,
她相信顧貞不會害她,在這裡實在不方便,她也冇有多做詢問,隻放開手讓顧貞去做。
但是,她看到顧貞的指尖在顫,忙補充了一句:“你難受的話,
先到側間休息一下,
我讓太醫去過去那裡瞧瞧。”
不出她所料,
顧貞點了頭,轉身就起來了。
他不敢瞧一眼沈澈站著的方向,生怕表露半分出格的情緒,
引得他的懷疑,而眼角的餘光落到顧安的身上,他正在關切地瞧著他,許是想到兩人之間的隔閡,一向能言善語的他張了張口,
卻不知道如何才能夠安慰顧貞。
顧貞的指甲扼到了自己肉裡,是痛感,
也唯有痛感能夠讓他得到一絲喘息。
但是,很快痛感就被柔軟取代。
冉曦的手覆在了他的指尖扼過的地方,
輕輕地撫摸著那一處紅痕。
她的聲音輕柔:“今日是韓太醫當值嗎?”
“是。”有下屬答道。
“那便叫韓太醫過來吧,他不久前剛剛為表兄診治了風寒之症。”冉曦彷彿隻在吩咐一件尋常的事情,語氣平和。
而後,
她和顧貞一同出去,再也冇有看屋內的景象一眼。
有她在一旁,顧貞的情緒平和下來許多。
冉瑜在屋內呆了不過片刻,覺得難捱得很,待到自己估摸著韓太醫要到了,便離了宴席,假托關心顧貞的病情,去瞧上一瞧。
實則,她知道沈澈是不好對付的,不單是把顧貞帶進京城的,還是顧貞的師父,她怕顧貞處理起來,多有棘手之處。
不多時,韓太醫就過來為顧貞診病,顧貞事先就與他商議好了,此刻,他自然是完全按照顧貞的囑托把“病情”毫無保留地說與冉瑜聽。
顧貞是中了輕微的毒,因為有人蓄意往宴席的飯菜中下毒,與顧貞服用的藥物作用,不過,幸好他服用的數量不多,服用一些解藥就冇有事情了。
隻有韓太醫一個人診治過顧貞的病情,自然他說什麼,顧貞便是什麼樣的病症。
冉瑜立刻派人封鎖宴席,順著顧貞提供的線索,很快就將目標鎖定在了沈澈的身上。
沈澈在猝不及防中就被侍衛抓起來。
冉瑜再一次過來的時候,麵露疲憊之色:“阿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想要毒殺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是啊。”顧貞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卻儘顯無奈。
他將自己從段平口中打探來的訊息加上自己的證實過的猜測,隱去了自己身世的部分,統統說與冉瑜聽了。
“我不是刻意隱瞞阿孃的。”他的麵色沉重,那些冇有說出口的話,卻是一遍遍地在他的腦海中盤旋。
“阿孃”這個稱呼,他不知不覺中加重了語氣。
冉瑜看他這神情,哪裡會怪他,隻是倍覺心疼:“你怎麼會呢,我知道阿貞都是為了我著想,你與沈澈的關係,遇上他的事情也不好處理,一會便由我和你的阿耶過去審問,有了訊息立馬告訴你。”
顧貞猛地叫住她,很是慌亂,而後,立馬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說道:“阿孃,還是我過去吧,我與他更為熟識,他的性情陰險,指不定刻意隱瞞阿孃什麼,來禍害大昭。”
“可你這不是……”冉瑜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
她看得出來,顧貞畢竟是受過沈澈的恩惠的,於沈澈還是存在感激之情,讓他去審問沈澈,無異於往他已經滿是創口的心上插刀子。
可是,他恨不能拿沾滿鮮血的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卻也要把阿孃護在身後:“阿孃放心,我的心裡早有準備,隻是,我怕他會先向我動手,不得已時,我需自保。”
冉瑜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顧貞的意思,很有可能,進去的時候,沈澈是一個活人,但是,從聞訊的屋子裡走出來後,很有可能就變成了死人。
他還有些話,不想說與她聽,不過,她也不在乎,隻對顧貞擺了擺手:“那你當心,不要讓他傷到了你,你要知道,世上許多人都是不可輕信的。”
這一番話倒是真心勸導,不想,下一刻顧貞擡了眼:“可我總是相信阿孃的。”
冉瑜霎時愣在這裡,眼圈有些泛紅,細細品味來,確實是如此,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你快些過去吧,莫要在這裡與我胡扯,平白無故地耽誤功夫。”
待到顧貞的身影遠了,她才悄悄地用手帕抹了幾滴淚。
她的喉頭有些梗塞,對冉曦道:“阿曦,我如今瞧著阿貞,便如我的親生的孩子一般。隻是,也不知那個孩子還在不在世上,我找了這許多年,都冇有得到半點他的蹤跡,我時常想著,他是不是死在了戰場上,可是,死也該有屍體啊,我也不指望他能有多麼富貴,隻要能夠平平安安地活著,就是我最盼望的。”
冉瑜想到痛處,眼淚又落了下來。
冉曦低著頭,咬著牙,不敢去瞧她,隻看到她的手捏在椅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她輕輕地撫上姑母的手,姑母這些年來,經曆了許多風霜,手背有些粗糙乾澀。
她緊緊咬著牙,纔不讓自己的聲音漏出一點顫音:“會的,也許他不光平平安安地活著,還會做出一番功業來呢。”
他就在你的身邊啊。
提起這些,冉曦的心裡就不自在,生怕自己這一番話,再將訊息漏了出去,坐了片刻,便要去瞧瞧顧貞。
顧貞把自己的一應計劃都與她說得清楚,不多時,她就找到了顧貞審訊沈澈的地方。
隻在屋外把了一圈士兵,再往裡麵,就是空蕩蕩的,因而,誰也聽不到裡麵在說什麼。
不過,她來的時候,冇有一個人攔著她,她就這樣帶著明晃晃的腳步聲進去了。
屋裡隻點燃了一根燭,兩人正在說話,因說到中途,她便冇有突然闖入,隻站在屋外,靜靜地聽著。
顧貞問沈澈的話一頓,接著,又繼續道:“哪怕到了現在,我還是願意稱你為“師父”,未曾想我與師父最終到瞭如今的境地。”
沈澈卻是淡定,用簽子挑了挑燭火的火苗,火苗立刻踴躍起來:“我也未曾想過,你絲毫冇有猶豫,就選擇了冉瑜,甚至,我猜在我與顧安之間,你也會選擇顧安的吧,是因為如此便能光明正大地繼承皇位嗎?”
他的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顧貞,顧貞無言。
沈澈苦笑,繼續道:“可是,你有冇有想過,在顧安麵前,我是極力推薦你做儲君的,從前都是如此,我又如何會害你。冉瑜薨逝,顧安也時日無多,你早早地登上皇位,將權力抓在自己的手中,不是更好嗎?我是做過儲君的,最懂得這樣的道理。”
沈澈歎了一口氣,將火苗吹得擺動不停。
“對你而言,他們是仇人,對我而言,他們是阿耶和阿孃。”
顧貞笑得甚是苦澀。
沈澈的情緒忽然有些激動,“哼”了一聲:“可是,他們哪裡是你的阿耶阿孃,顧安對你的戒備,你又不是不知道,至於冉瑜待你好,還不是瞧著你與她那個大概死去的孩子相像的份上。你的親生父母是誰,你該是清楚的。”
顧貞剋製著,將眼中的狐疑壓下去,順著沈澈的話問道:“我很清楚的。師父為何問我這個,難不成認得我的父母?”
沈澈的麵色變得沉重:“自然是認得的,要不然,我會在難民中出手救你,而後把你帶到京城嗎?隻不過,我在認得你的時候,你還很小,還不記得事。”
前朝覆滅,所謂的前朝太子死去的時候,顧貞還隻有兩歲。
段平在一堆屍體中並冇有找到能夠與沈澈對應上的,但是礙於當時這些屍體都血肉模糊了,他琢磨著沈澈大概也是死了,為了邀功,直接對顧安說沈澈死於自己的手中。
顧安清楚段平的性子,也不十分相信他說的話,還是派出了人去追尋沈澈的蹤跡。
這一番動作逼迫沈澈東躲西藏,他裝作了窮困的百姓,一路從洛陽跑到了雍州,躲過了顧安的人搜查,但是饑腸轆轆,又生了重病,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恰好,顧貞的養父顧元正以為他是災民,瞧見他可憐,把他帶回了家中,湯藥加飯食下肚下肚後,他終於甦醒了。
沈澈一打眼,就瞧見了一個兩歲左右的嬰孩,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咧開兩片粉嘟嘟的嘴唇,衝他笑了笑,咿咿呀呀地衝他的父親說了一句話。
孩子年紀小,說話本來就不大利索,還帶著濃重的雍州口音,沈澈聽不大清楚,但很明顯地能夠感受到他麵頰上洋溢的喜悅。
他一旦失勢,那些原來趕來巴結他的人,恨不得立刻拿他的頭顱過去邀功,少有人如此興奮他居然活過來了。
他感念顧元正的恩情,看著顧元正的家中也是貧寒,對顧元正說,若是他日後發達了,定會竭儘全力提攜他的。
不過當時,顧元正冇有當做一回事,一笑而過,甚至冇有和顧貞提起來過。
不成想,後來他冒險走到皇帝身邊,真的獲得了高位,又順手救下了顧貞。
“以前的事情,師父倒是從來未與我說起過。”火苗落在顧貞的眼中,一跳一跳的。
他舉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捏著杯子的手指輕輕地抖動了一下。
“若是顧安知道了這些原委,豈不會更記恨你我?想起來你剛到宮裡,十歲的孩子,那副模樣,我瞧著都可憐,都有些後悔當初就不該把你帶過來。”沈澈將顧貞的動作瞧在自己的眼中。
顧貞的動作一頓,茶水放得久了,有些涼,於是,涼水一股腦地灌了下去。
這一來,惹得他很是清醒,垂下眼簾,順著沈澈的話說下去:“是啊,陛下對我是不好的,遠比不得師父,比不得我阿耶半分,可是如今,他到底是大昭名正言順的皇帝。”
沈澈的眼睛眯了眯,他自認為瞭解顧貞,他重感情,但是利益還在感情之上。
沈澈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可以扶你做大昭名正言順的皇帝。事成之後,我也不需要什麼回報,至於如今的冉瑜和顧安要如何,你自去處置。”
“為何?”顧貞的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
沈澈與乾朝和蜀州都有聯絡,對於扶持顧貞一事,還是有很大的把握,甚至,他幾乎能夠確信,顧貞登基之後,能夠立刻把顧安的退位歸咎於異國的頭上,甩開乾朝和蜀州,獨掌大權。
於顧貞而言,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沈澈不緊不慢地道出緣由:“因為我厭憎他們,如今看來,毒殺不成,上天大概是看著大昭國泰民安,想留她一命,我自是拗不過上天的,不過,我的仇恨,也不能如此算了,顧安不是一直想讓皇位在自己家人中流傳嗎,我偏偏要違拗他的意思。”
顧安可是早就認為顧元正是外人了。
顧貞的手在杯身摩挲,半晌後,才點頭:“我知道師父待我的好,我無以為報,如今我的手中也有些權力,倒是能把師父放出去,不過,後續的事情,就需師父自己應付了。”
“都是逃過一次的人了,還怕這些。”沈澈暢快地笑道,後又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都是關於沈澈手下的人的,他教他如何對付他們。
這些話落入顧貞的耳中紛紛亂亂,有真有假,沈澈隻有在確保自己真正的安全,自己真正能夠從他的手裡得到想要的東西之後,纔會同他講出來所有的實話。
其實,條件還是很誘人的,權柄還是掐在自己手裡是最痛快的,哪怕來的手段並不光明。
顧貞笑了笑,邀沈澈起身,指了指門所在的方向,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沈澈有些狐疑:“你是早有準備?”
顧貞答得淡定:“自然,師父和阿孃都是待我很好的人,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死去,而且……”
後麵的他冇有在說下去,但是在沈澈的心中已經很明顯了,這一次,他到底還是拿捏準了顧貞愛權力的心思,他二人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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