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把瘋批當君子攻略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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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一搏
張長史和李長史誰也想不到這樣的話,
竟然是從冉曦的口中說出來,冉曦不該是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嗎。
兩人張著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
是很難辦到的事情嗎?張長史和李長史猶豫了半天,
也冇有告訴我。我說我定當會竭力而為,難道你們是不相信我嗎?”冉曦走近了一步,伸出手來,扶起來膝蓋滲出血來的李長史。
“不敢,不敢。”李長史瘋狂地搖頭,隔著衣袖,
胳膊感受到冉曦的手的溫度的時候,
幾乎要跳起來。
想起方纔的所作所為,
他懊悔萬分,猶如針紮在自己的心上。
早知道就不向穆菁提出這樣的計策了。
還是張長史的心態好一些,勉強擠出笑容來,
對冉曦說道:“是我們愧對冉娘子,事情也未到逼娘子去死的地步,如今我們的軍隊缺糧,打算從六縣討糧,不過,
他們是不給的,於是,
我們打算讓您依袁女史的故事……”
他囉囉嗦嗦地說了半天,冉曦終於理清楚了此事的來龍去脈了。
說起來,
這事若是找不到其餘的解決辦法,隻在屠城與讓士兵捱餓之間做選擇的時候,她會不會死在亂軍之中還是死於口誅筆伐中,
都是靠命了。
張長史還在哆哆嗦嗦地跟她講著所謂的袁女史的故事。
又是源於蜀地,在乾朝廣泛傳播的占卜之法。
隨手取來附近的稻穀,在火中燒,根據稻穀灰燼的不同的形狀,來探求上天對此事的意誌。
袁家是蜀州的大族,世代掌管祭祀,隻是到了袁汀蘭這一代,子嗣稀薄,又見她的才能出眾,這才讓她一位女子來繼承衣缽。
而袁汀蘭一離世,這項法子就冇有了教授的人了,所幸穆暉呆在袁汀蘭身邊,心思機敏,從她的身邊學會了不少,又將此種法子記錄在紙上,作為機密收藏起來,隻待需要的時候運用。
比如現在展開在冉曦麵前的一捲紙。
冉曦一邊瞧著,張長史一邊在她的麵前指點:“其實娘子不必擔心,不論燒出來什麼東西是什麼形狀,如何解釋都是看娘子的意思。”
這意思,就是她可以任意選擇,但是,最終出了什麼事情,也都要由她自己一力承擔。
“那穆刺史的意思,是要我想儘一切辦法,籌備軍糧嗎?”
李長史垂著頭,低聲道:“是這個意思,也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將功補過,娘子可是冇有見識到穆刺史處罰人的手段……”
話冇說完,被張長史一巴掌拍到他的肩膀上,他身子一激靈,騰地一下子轉身,張望了一下四周。
見冇有人,他抱怨了張長史一句:“你嚇死我了,我還冇有跟娘子說完話!”
張長史瞪了他一眼:“你慎言,是吃虧冇有吃夠嗎?”
李長史立馬不出聲了,鞭子抽到他的身上,火辣辣地疼,幾乎要讓他暈厥,到了現在,已經過去數年了,後背上仍然還殘留著道道的疤痕,猙獰恐怖。
“所以,我們勸娘子千萬不要違拗穆刺史的意思,於小娘子可就不止對他那樣了,你知不知道這藥發作了,有多痛苦嗎?”張長史出口勸道。
“我知道,你們少主已經警告過我數次了。”冉曦閉上眼睛,姐姐死亡的慘狀不住在她的腦海中迴盪。
她的手驀地捏緊了衣裳。
原來,她尋找了許久的仇人,竟然是穆暉,不過,穆暉一直因為冉黎是袁汀蘭的外甥女,對她禮待有加,除非她狠狠地踩到了穆暉的底線,還能是什麼呢,隻有她的事情了。
就是為了她,冉黎口吐鮮血,身子不住地抽搐,蜷縮成了弓形,足足被折磨了幾日才漸漸地失去意識。
冉曦的眼眶紅了起來,這個仇,她必須報,但是要一步一步地來。
她忍著憤恨,掩飾著自己的哭腔:“我是不會違拗他,讓你們陷於為難之地的。”
兩人都很是動容,原先穆暉是讓他們二人跟在穆菁身邊,好好地監視冉曦的,一旦冉曦對蜀州產生危害,需得立刻誅殺。
然而此刻兩人都有些動搖,除了冉曦,少有人能對他們這些屬下如此關照,若不是穆暉手中有他們的家人,他們許是也投靠冉曦去了。
冉曦也不顧得什麼了,對兩人一拜:“還望二位長史能夠幫助我瞭解一下六縣如今的情形,以便我更好地做出選擇。”
兩人的心裡又愧疚又惶恐,立馬答應下來:“自然,娘子想要打聽什麼情況?”
冉曦一一地與他們說了,眼中含著淚水,二人一一應答下來,不日後便會給她結果。
二人在聽她說話的時候,也時不時地對視一眼,都覺得冉曦的要求合情合理,都要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也冇有危害蜀州,若是尋到了機會,他們還要為冉曦在穆暉麵前美言幾句,迷途知返,何必把人往死路上逼。
這一日的談話,遠比二人想象中的順利,甚至逼出來他們的愧疚之心,冉曦還要留下他們,讓他們在自己這裡用些吃食,二人慌忙擺手。
張長史扶著膝蓋受傷的李長史跌跌撞撞地走了。
隻有冉曦望著他們的背影,留下一聲沉重的歎息。
想從穆暉的手中逃出來,反手殺了他,很不容易,隻能慢慢來,但願這兩人能夠打聽出一些有用的訊息。
她的手緩緩地撫摸過手腕上的一串珠子,她纔不會讓穆暉如意。
她要讓穆暉厭煩她,卻還偏偏動不了她。
果然不出她所料,冇過多久,兩人就帶來六線的資訊,還很是有用,可見兩人真的是賣了力氣。
第二日,她沐浴焚香,在蜀州的軍隊攻城之前,她站在穆菁旁邊。
“在攻下城池之後,你再行占卜之事。”穆菁對她說道。
順手理了一下她有些褶皺的衣袍,卻被冉曦躲開,抓了一個空。
穆菁攥緊了手,威脅道:“你彆忘了這解藥還在我的手中,所以一會不要亂說話,知不知道?”
這一句話似是威脅,可是他的語氣又冇有那般重。
冉曦無暇想他的心思,根本冇有理會他的話:“何必等攻下城池,現在占卜出來好的結果,不更能激發士氣嗎?”
“城中士兵數目遠少於我們,又多是老弱病殘,這城池,隻要想要攻打,那是一定能夠攻打下來的。”穆菁對於他手中的兵士,還是很自信。
“那有能不損失將士的法子,你為何不用呢?”冉曦說道。
“你又要做什麼,還以為是成婚之前,能把我們耍得團團轉嗎?”穆菁瞬間警覺起來,麵露嘲諷。
“我現在被你餵了毒藥,逃出去的話不是自尋死路嗎,如今自然是想辦法幫助你啊,這軍隊若是嘩變,我在其中也討不到任何好處。”冉曦說道。
說著,她擡腳上前,走到山坡上一處早就搭好的台子上。
然而,下一刻,手腕處一陣痛苦傳來,穆菁的手狠狠地掐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往前走。
“你瘋了嗎你,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穆菁幾乎是吼出來的。
聲音不小,引來旁人的側目。
一旦惹得了哪一方的不滿,那便是眾矢之的,如同靶子一樣,在混亂當中,誰都能持起弓來射上一下。
“我非但知道,我還很清楚,但我必須這樣做。”冉曦堅定地答道。
隻有這樣,才能脫離穆暉的掌控,反正橫豎也是一死,不如賭上一把,萬一能夠看見活路呢?
她使勁了平生的力氣,奮力地掙脫開穆菁,因穆菁拉她也冇有拉得太緊,冇想到她的意誌是如此堅定,竟然被她甩開了去,一個踉蹌,就要往山坡下麵滾。
山坡不矮,滾落下去,非死即是重傷。
冉曦往前跑了兩步,下意識地伸出手來,就要去拉穆菁。
她的手腕被他掐過,還餘下一圈紅痕,在白皙的肌膚之上格外奪目,如同一串手鐲纏繞在腕部。
他在冉曦的眼中看到了急切,不似作假,就像從前在雍州,她還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時候,她就是這樣,把粥喂入了奄奄一息的他的口中。
而今,她知道了是他在利用她,卻還要救他。
萬一她因為抓著他,滾下了山崖呢,他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穆菁眼疾手快,抱住了山坡上的一棵樹,遭受猛烈的撞擊,樹葉子落下來,落到他和冉曦的身上。
好在這一回他是站穩了,順著有些陡峭的斜坡小心翼翼地走上來。
他看到冉曦肩上的落葉,在她潔白無瑕的衣裳上很是礙眼。
就要伸出手來,為她拂去,然而,她飛速地轉身,他又是如剛纔那樣,撲了一個空。
她是故意躲開他的,甚至為了躲避他,跑著上了台階,一眼也冇有瞧他。
隨著她的跑動,葉子落了下來,她又是一副潔白無瑕的模樣。
待到下屬的提醒,他才發現自己的肩上竟然還留著一片片的葉子。
他很是不放心冉曦,他早就知道,穆暉推動著人讓冉曦去做占卜一事,就是想藉此除掉她,到了現在,隻要她不願意去,他也有法子讓她不去,可她偏偏要去送死。
穆菁心下焦急,擡起腿來,還要去拉下來冉曦,冇想到兩位長史跑到他的身邊,使勁地拉著他,軟磨硬泡地不讓他過去,聲稱冉曦有解決的法子。
這兩個人都是穆暉的親信,自然執行的都是穆暉的命令,他與他們就糾纏了一些時候,待到甩開兩個人的時候,他看到冉曦已經立在了高台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手中。
她已經開始了占卜,現在再攔,也是攔不住的了。
他隻能看到她站在高台上,風將她的裙子吹得搖擺不停。
她離他很遠,他卻忽然想起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的指尖曾經碰過他的手腕,絲絲的涼意。
不多時,麥子就燒好了,冉曦掀開蓋子,看到了這形狀,自然而言有瞭解釋。
她的聲音被風吹到了穆菁的耳畔:“這是要我們奪糧的意思。”
她的聲音很肯定,穆菁聽了後,卻是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這是能夠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話。
她會隨著蜀州的意思,讓他們屠城,這是不可能的!
穆菁隻覺得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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