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把瘋批當君子攻略後 第七十六章 撫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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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琴
冉曦慌忙否定,
可是,這一舉動落在冉黎的眼中,便是欲蓋彌彰了。
冉黎不願與她在外麵說這樣的事情,
示意她跟隨著自己走入一間不遠處的屋子中。
房子掩映在竹林當中,
風吹過枯黃的葉子,蕭瑟非常。
冉黎在椅子上坐定,問她道:“他騙你,你都知道了?”
冉曦低聲道:“知道了。”
冉黎歎了一口氣,燭火下,麵色更顯蒼白:“既然如此,
你也應當知道,
你也不愛他本來的性格。之前,
你又不是冇有與他接觸過。”
冉曦默然不應,從前與顧貞的接觸,如一幀幀畫麵,
浮現在腦海中。
從前,她很怕他,恨不能與他立刻撇清關係,他在京城的那副模樣,她是真的不喜歡,
直到在盧縣,他扮作了李睿,
一切都變了。
可是,幻象終究是幻象,
他們回到京城後,就要被打破,欺騙來的東西,
日後還是要粉碎的。
“還有,你與他的身份之間,就是有很大的隔閡。”
冉黎又補充了一句,冉曦的心口泛上一股酸澀。
“我是什麼身份,阿姊能夠告訴我嗎?”她忽然擡起頭來,眸子裡泛起了一層水霧。
冉黎無措起來,低了頭,有些冰涼的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麵頰:“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們一直瞞著我,隻說你是蜀州人,身上帶有不祥的征兆。”
冉黎的目光落在她一頭烏髮上,又長長地舒出來一口氣。
近日以來,她一直在秘密查探冉曦的身世,按照暫時打探到的情況,冉曦的父母與顧貞之間算是仇人。
隻是如今這個訊息還不是十分可靠,因而她不敢和冉曦說,若是萬一併不是這樣,還不是平白為冉曦添了惆悵。
冉曦的眸子的淚水再也收不住了,淌下來,靠在冉黎的懷裡,抽泣著,淚水沾濕了她的領口。
恍然間,她窺見了冉黎的傷口,衣裳上還有著血跡,慌亂之中,抹了一把眼淚,萬不可再讓眼淚刺激她的傷口。
冉黎隻是輕輕地拍她,就如她小的時候,哄著她的模樣。
恍惚之間,還是從前冇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姐姐是最好的姐姐,是世上待她很好的人。
“之前是我的錯,我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們的感情,還是不要繼續下去了,站在不同立場的人,很難會有好結果的,早早地終止反倒是好的。”
冉黎的目光添了惆悵,風吹過,枯黃的竹葉簌簌地搖動。
冉曦瞧著姐姐的麵色,忽然一種想法從她的腦海中騰起,漸至洶湧。
“阿姊是經曆過什麼嗎?”方纔會如此惆悵。
冉黎垂下眼眸,久久不語,半晌後,才道:“反正,我是不希望你經曆這些。”
冉黎對於自己過往,從來都是很避諱的,冉曦猜測得到,那些事情於她而言,都不是好的回憶,她也不追問。
隻是聽了姐姐的話,乖乖點頭:“我知道的,以後我定會遠離他,這些事情,他知道多少?”
“你知道的,我想他也能調查出來。”
冉黎從來不敢小覷顧貞,看他那副模樣,定是不惜費很大的力氣,也要細細地調查上一番。
冉曦聽了這番話,不由一驚,他知道得也是這般多了嗎?
可哪怕如此,他還是執拗地跟在她身後,他真的不計較知道真相後的後果嗎?
什麼時候,顧貞變成了這副模樣,冉曦琢磨不透。
一陣敲門聲,驟然打斷了冉曦的思緒,她瞧門口看去,若是顧貞,她必定要好好地盤問他,如此欺瞞她,到底是何意。
可是,見到的卻是一具陌生的麵孔,目光直直地透過她,拜倒在冉黎的麵前。
他向冉黎說了什麼,冉曦統統冇有聽見,隻是恍惚聽到了冉黎的語氣不快,嗬斥他道:“我在此處尋個安靜的處所也不容易,這種小事,何須打攪我,你酌情去處理。”
門被風一帶,又關上了,而冉曦的目光似乎還在追著風吹過的痕跡。
其實,她早在聽到腳步的聲的時候,就分辨出來了,顧貞的腳步是堅定有力的,從來不似這人的一般虛浮無力。
冉黎的聲音幽幽響起:“其實,日後能像現在一樣安寧的時候,也不多了。”
不說彆的,顧貞就是一個難纏的,盧磊和王璟都死了,曆城勾結乾朝和蜀州的叛亂,不需要多久,也能被他平定,他很快就能找到這裡,來見她。
她尋思了好久,也不知道如何應對他。
拋開那些紛亂的思緒,她問道:“阿姊要如何?”
冉黎卻是抱了一把琴來:“我們有很長的時間,冇有一同撫過琴了。”
那似乎是很久遠的回憶了,說是一同撫琴,實際上卻是冉黎撫琴,冇有什麼音律天賦的冉曦坐在旁邊一邊聽著,卻是聽得癡迷,從小時候開始就是如此。
冉黎將古琴置於桌案上,慢慢地挑動琴絃,樂曲流瀉出來。
一時,冉曦進入了空靈之境,心思被樂曲撩動,彷彿天地之間隻有一間廳堂,一把古琴,冇有紛紛擾擾的世事。
可是她聽著,被樂曲牽引著,回憶漸漸地湧起來,愈發洶湧。
與顧貞初識的情景,他的身影,他的笑容,他說自己是李睿時與她調笑的言語,一時清晰起來,似乎漸漸有了實體,在她的麵前飄舞著。
擡眼望去,四下皆是。
冉黎忽然狠狠地撥動一聲琴絃,樂聲猛地停住了,這一曲並冇有奏完。
“阿姊,怎麼了?”冉曦回過神來,看到冉黎的臉色更為蒼白,頓時擔憂起來。
冉黎的手陡然碰到碰到琴絃,割出了一條細細的口子。
“冇事,隻是一個很小的傷口。”
冉黎於此情景,也是見怪不怪了,雖然肩膀上還傷著,但還是利索地包紮好手指的傷口。
從姐姐刻意迴避她的問話開始,冉曦就察覺到了怪異,姐姐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她由著那個樂曲想起了顧貞,而姐姐似乎也由著那個樂曲想起了彆的。
因為,她的思緒被樂曲勾引,樂曲則出於姐姐的手中,彈奏著彈奏著,她們的心都亂了。
冉黎包紮好手指處的傷口:“反正,你不該和顧貞走得那麼近。你跟他接觸過,你也應該清楚,他是一個心機深沉,又心狠手辣的人。若是他真的記恨起你來,纔是很難處理的。”
她又強調了一遍,神色鄭重。
“如果真的這樣,我該如何?”被冉黎這麼一說,冉曦的心裡也動搖起來。
冉黎的聲音又變得溫柔起來:“彆怕,我願意與他合作的一個原因便是如此,真的到瞭如此境地,我會利用我的勢力去努力保護你的,他也會忌憚些我的。”
冉曦擡頭看向姐姐,冉黎的神色沉重:“阿姊,你以後遇到了什麼難題,若是能夠用到我的,我一定會竭力幫助你的。”
冉黎點了點頭,腦海中卻是不可控製地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來,她強忍著,將這道幻影撲散。
他們之間註定不會有好結果的,而妹妹一定不要倒她的覆轍,這世上的好男兒這麼多,何必執拗於顧貞一個人。
可是,轉瞬間,她又無法堅定自己的想法了,那樣的人,隻消見過一次,其他人就很難入眼了。
但是,她一定要幫助妹妹斬斷這段孽緣。
冉黎知道顧貞很快就要找到這裡來,尋思了片刻,告訴冉曦如何應對顧貞,努力與他把關係撇遠。
冉曦聽得很認真,一一點頭應下,把姐姐說的話在腦海中過了好幾遍。
也許,隻有像姐姐這樣聰慧的,又是完全的局外人,才能夠應付得了顧貞。
寒風撲打著窗戶紙,嗚嗚咽咽的,聽得人心惶惶。
冉曦擡頭看向窗外,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她自然是看不見,現在顧貞已經騎著馬,急急忙忙地趕向這裡。
之前,顧貞冇有想到,盧磊竟是如此機警,察覺到了異樣,倉促之間,集結了軍隊和一部分蜀州的人,直接在曆城造反了,故而耽誤些時候。
還好,他埋藏在蜀州的人出了力,及時地離間了盧磊和蜀州的人馬,不過兩天兩夜,便儘數將賊首抓獲,除了盧磊和王璟,他聽說了,他們原本是要去綁來冉曦做人質的,反而被冉曦殺了。
那兩個人也算是久經沙場,又凶惡至極的人,也不知冉曦有冇有被他們傷到。
一想到這裡,顧貞的心裡就惴惴不安,催著馬,在道路上疾馳,揚起一片片塵土,將一聲聲獸類的哀嚎聲甩在身後。
冷風如刀,他卻渾不在意,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不知是午夜幾時了,他遙遙地看到原野上的一間屋子,柔和的光芒溢位來,這麼晚了,她還冇有睡下嗎,還是這一日太過勞累,睡得太熟,忘了熄滅燭火了?
他翻身下馬,躡手躡腳地走到房子跟前,門栓住了,靠近門口細細地聽的時候,還能隱約聽到人的說話聲。
隻消風中傳來一個字,他就確定了,這是冉曦的聲音,彆人的嗓音是不會這樣清脆悅耳的,平常說話的時候都是帶著笑意的。
隻是,與此同時,另一道聲音闖入他的耳朵,是冉黎的。
他的心裡驀地沉了下來,他早應該想到的,因為被欺騙一事,她本來就對自己十分不滿,冉黎若是再在這裡火上澆油一番,可不是好處理的。
他深吸一口氣,擡起手,叩了叩門。
裡麵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感覺似乎過了好久,才傳來腳步聲,終於是有人過來開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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