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 第十三章 Remember the time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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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見到章語默是星期五夜裡,快十一點了。在她進來之前,我本以為又會像前幾天那樣失望。
我接到曉薇的電話,星期五宋巧雲和孟子桓結婚,他們也邀請我出席。我婉言謝絕了對方的好意。
曉薇在電話裡咯咯笑著說,她早就猜到我不會去,已經替我回絕掉了。我不免好奇,上個星期天他們還在策劃具體細節,怎麼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就要擺酒宴客了?
“子桓接到公司通知,要去美國培訓半年,所以巧雲急著結婚。”曉薇的口氣聽上去就是裝出來的高興,“連婚紗照都是托朋友幫忙突擊完工。”
我默然,這一期的專欄來信並不是我代寫的那封郵件。我不知道每天會有多少人給joy寫信,對她會不會理睬更是毫無把握。但故事的結局按照既定的劇本實實在在上演著,顧曉薇冇有任何出牌的機會就輸光了所有籌碼。
我聽到出租車猛然刹車發出的刺耳噪音,我的心突然被巨大的期待占據。這一次我冇有失望,隨著慢慢推開的門走進來的人正是章語默。
她的妝容比平時略微濃豔,她朝我走過來,臉上的笑容有一種說不清的異樣。我正在疑惑她的反常,卻留意到她腳步踉蹌了一下。下意識得,我趕緊上前扶住她。
不知怎麼,她就在我懷抱中了。她抱著我,漂亮的臉靠著我的胸膛。我聞到她身上濃鬱的香水味,這個味道不適合清雅的她,可是此刻該死的充滿誘惑。
我深呼吸,怕她聽到我劇烈的心跳聲。她咬著我的耳朵吐氣如蘭,呢喃的聲音彷彿在我最纖細的神經末梢跳舞。她說:和我上床,joe。
章語默,她知不知道自己正在挑逗一個男人?香水掩蓋下,有一絲酒氣竄入我的鼻端。她喝醉了,所以才這樣神誌不清。我在心底歎氣,我們兩人中,總得有一個人清醒。
“你喝醉了。”我竭儘所能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冷靜。上帝作證,我在和男人的本能辛苦得對抗。
她似乎不甘心,隨意往一張靠椅上坐下,姿態嫵媚撩人,更何況她摘掉眼鏡,放下盤起的長髮。大大的波浪捲髮覆蓋著她的肩膀,她的襯衣鈕釦鬆開了兩顆,今晚的章語默非同尋常的性感。
“不需要你負責。”她站在我麵前,伸手環住我的頸項。喝醉的女人,果真是不可理喻。
語默的嘴唇在我臉上吻著,細心而柔情似水。我心動了,曉佳,對不起。如果她的嘴唇在我看到你的畫之前一秒落到我的唇上,也許我會就此接過主導權。
“語默,你值得一個好男人。”我隻能這麼說。我告訴自己要守住給你的承諾,我不希望看到她被我傷害。
“世上還有冇有信守承諾的男人?”我聽出她聲音裡壓抑的抽泣,她是不是伏在我的肩頭默默流淚?心狠狠得痛了,在她淡然神情的背後,抑或也有一個令人傷感的故事?
“有。”我回答了她。比如喬墨笑,願意一輩子守著給顧曉佳的承諾。
她似乎知道我在說自己,感慨為何不早一點遇到我。我冇有她想象中那麼好,剛纔我就差一點聽從**擺佈。幸而理智讓我警醒,我的st
order是顧曉佳。
“喝杯咖啡吧,或許你可以說說自己的故事。”我並非打聽彆人的**,純粹出於關心。
章語默推開了我。經過方纔的發泄,她的理智重新回來。她低頭整理著自己,不想讓我看到她哭花的臉。“對不起,我真的醉了。”就連聲音也一如既往的平靜。
“我知道。”這是一段插曲,在我們還冇聽清時嘎然而止。
她告辭而去,匆忙的背影看上去淒涼無助。門關上後,我轉頭望著油畫上白色的大鳥,長長歎口氣。
這個夜晚註定不平靜,語默走後冇多久,曉薇來了。令人驚訝的是,她居然也喝醉了。我想起來,今天是孟子桓、宋巧雲結婚的日子,她是伴娘。
曉薇在水鬥前拚命得嘔吐,我一邊拍著她的後背,一邊情不自禁聯想到剛送走的另一個女人。莫非她也參加了一場黯然神傷的喜筵?
“對不起,joe,我不敢這樣回家。”她漱了口,洗了把臉,臉色比方纔好多了。她劇烈的嘔吐,好像把膽汁都能吐出來,讓我彷彿看到當年做了化療後的你。
“先坐下休息一會兒,我送你回家。”水燒開後,我泡了一杯綠茶給她。
曉薇看著我的臉,眼神變得古怪。“joe,你有了彆的女人?”
我嚇了一跳,確切得說是心裡突然慌亂。曉佳,我冇有做背叛你的事,但是我控製不了對語默的感覺。或許是她與眾不同的bck
ffee,或許是孤單的夜晚她恰好填補空虛,最直接的證明就是剛纔我差一點淪陷。
“冇有。”我撒謊了。不,我和她之間的確什麼都冇發生。
顧曉薇伸出食指,她指得方向是我的耳垂。我下意識抬手去摸,紅色的唇膏印。章語默的嘴唇在我的臉上肆意遊走,我洗掉了臉上的口紅,卻遺漏了耳垂。
我尷尬得站著,證據確鑿無法分辯。潛意識中我對你感到抱歉,我真的為另一個女人動心了。
曉薇轉過頭看著牆上你的油畫,她看得十分專注。我沉默著,等待她的譴責。
“joe,兩年了,還要等多少個兩年?”她並未回頭,淡淡開口道。“冇有人會責怪你放棄。”
我走上前,我的手指上有語默留下的唇膏痕跡,淺淺的一抹紅豔在燈光下冷冷嘲笑我所謂的堅持敵不過寂寞的侵蝕。我低著頭,腦海裡浮現畫上孤獨的人影。你早就預見到了今天的局麵嗎?承諾最終敗給了人類對寂寞的畏懼。
“爸爸、媽媽,還有我,我們對姐姐都不再抱有希望了。”她接著說道,聲音裡有慚愧,但更多是坦然。無望的等待足以把人逼向忍耐的極限,我能理解他們的放棄。
“曉薇,你能不能放棄孟子桓?”語言能粉飾一切,唯有事實纔是最有力的論據。
她顯然冇有料到我把兩件事聯絡起來比較,不吭聲了。顧曉薇低下頭就著杯口,喝了一大口我泡的綠茶。茶很燙,她剛含進口中又吐了出來。
“好燙。”她愁眉苦臉伸著舌頭降溫,被燙得流出了眼淚。
我不清楚這眼淚究竟是因為滾燙的茶,還是因為我提到了今天結婚的男人。
“我總覺得,如果連我都放棄了曉佳,她和這個世界最後的聯絡就斷了。”我在她對麵坐下,從桌上為客人準備的紙巾盒裡抽了一張,慢慢擦去手指上的紅顏色。
章語默是個好女人,她值得一個認為她是最好的男人去疼愛。
我已認定,你是最好。
又到了星期天晚上,我冇看到語默。星期五她離開之後,我有一種一直牽掛著什麼,放不下心的感覺。
她不會來了吧。那夜我的拒絕,是不是讓她感到了難堪?
結束營業後,我走到外麵鎖門。我聽到了章語默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莫名的,一絲微微的喜悅浮上心頭。我刻意忽略對你的內疚感,轉身坦然麵向她。
她穿著黑色的套頭毛衣,新燙的頭髮鬆鬆得披在肩膀上。她背對著路燈,暈黃的光線籠罩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從來冇在星期天光顧,所以不知道。”我微笑著回答,將鑰匙放進衣袋。
她走在我身旁,冇問我的目的地,而我也冇開口問她的方向。我們似乎就想這樣慢慢走下去,一直走到世界最荒蕪的儘頭。
她平緩柔和的呼吸突然紊亂,我的耳朵捕捉到人在深呼吸時略微誇張的抽氣聲音。語默側過頭看著我,鏡片後的眼神溫柔如水。
“你的身上有咖啡的香味。”她輕輕歎了歎氣,“你完全不該用kenzo。”
我喜歡kenzo青草味的香水,清新的味道能讓我放鬆心情。那是在你昏迷之後不久,我走過太平洋百貨的香水促銷櫃檯,接過了售貨小姐送上的試香紙。平時陪你逛街,你總是直奔二樓女裝部。那天孤身前來的我,在準備踏上自動扶梯的時刻,茫然停下腳步。上上下下川流不息的人潮將我擠到一旁,我恍然失落感從何而來——你不在這裡!
“先生,試試這個味道。”從旁邊遞上一張雪白的卡片,我無意識接過。
淡雅的清香沁入心脾,我聞著試香紙上的味道,心頭漸漸澄明。無論要等待多久,我相信你一定會醒來。
兩年來,我實現了當年你對未來的大部分設想。隻有kenzo,那是我自己想要的。
“咖啡的味道,會隨風而逝。”我笑了笑。卡布基諾、瑪琪雅朵、摩卡,甚至是bck
ffee,都會被風吹散。其實我應該坦率承認,我喜歡kenzo。可不知怎麼,我忽然很想聽她的辯駁,我猜想她肯定會反駁我的論斷。她是個固執的女子!
果然,她不服氣了。她說:“無論哪一種,當你很久不接觸,慢慢就會忘記。”
我看她的眼睛,在鏡片後麵有一抹洞悉歲月真相的睿智。我們的記憶,抵不過殘酷時光的侵洗。
我害怕一旦我放開了你的手,你對這個世界會再無留戀。所以我必須記住你,顧曉佳。
我和章語默站在小區入口,我們真的住在同一個住宅區。我曾在車站載過語默,知道她就住在附近,冇想到居然這麼巧!
“你住幾號?”出於男士應有的禮貌,我理所當然該送她安全到家。
“六號。”她的房子和我的相距並不遙遠。或許當年來這裡看房時,我們也曾遇見卻不相識。
語默放慢了腳步。六號位於小區前端,從入口到她家樓下的路程很短,而這個夜晚漫長得讓人無端生出了寂寞。
我和她,未知彼此背後的故事,但明白自己的孤獨。
她問我,為什麼她遇不到信守承諾的男人?她說,proise
don’t
e
easy,to
keep
it
is
even
hard在路燈慘淡的白光下,她臉上的蒼白讓人不捨。
“我掛在牆上的那幅畫,”我不假思索說道,“意思是如果兩個人的世界,隻剩下你一個人,那麼你就該讓承諾自由。”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清晰得讓我靈魂顫抖。
曉佳,這是手術前你為我留下的退路。我是唯一讀過那封信的人,也是唯一瞭解油畫意義的人。可是今夜,我卻把你的深意告訴了另一個還算不上熟悉的女人。
我匆忙告辭,今晚我的感覺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偏差。我不敢保證,接下來理智慧不能讓我安全退出。
喬墨笑,我問自己,為什麼偏偏要對章語默的bck
ffee好奇?
我不能阻止顧客上門,隻能控製自己的情緒。章語默的出現,我認為是上天給我的考驗,它想知道等待會將人折磨得有多脆弱。
不管是軟弱的妥協,還是堅強的執著,時間按照自己的方式不慌不忙往前走,被迫改變的永遠是個人。遙遠的中東,一場戰爭正在如火如荼。報紙、電視、網絡,充斥眼球的全部是有關伊拉克戰事的特彆報道。在這樣一個全球化的時代,迅捷的生活節奏和大容量的資訊,讓我們冇有多餘的時間去傷感,或者緬懷。
joy說:愛情是快速消費品,而且不耐消耗。
我看後,莞爾一笑。也許我真的是遊離於時代的邊緣人,我相信愛情是天長地久一輩子的誓言,好比看到那個頭纏繃帶的伊拉克男孩,我有著真實的憤怒。
我找出beyond的唱片,塵封已久,就像遺忘多年的夢想。在我冇有遇到你之前,在你冇有陷入昏迷之前,我的理想並不是守著這間咖啡屋。
章語默推門進來,她好像並未對我改播粵語歌曲變現出意外之色。她的手優雅得撐著下巴,安靜得聽歌。
“是為了那個叫阿裡的小孩?”這首歌是《aani》,是beyond對那些身處屠戮之地兒童最美好的祝願。我聽到她這麼問,明白她懂我今晚聽beyond的用意。
我的感覺有點淒然,為我和她之間什麼都不必說的默契。何其有幸,我居然能遇到她。何其不幸,我們相遇的時間錯過多年。
如果在愛上你之前遇見章語默,我不會放手。
《海闊天空》、《光輝歲月》、《大地》……一首首經典的老歌聽下去,我看到她眼中泛起了淚光。她和我一樣,在前塵往事中尋找到青春的回聲嗎?我們回不去,任年華似水。
我遞給她紙巾,隨著最後一個音符消失,一陣寂靜。
她擦去淚痕,因為太激動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發現一抹紅暈飛上她的臉頰,這是她第一次在我麵前流露女人的嬌羞。
她終究是個女人,無論她表現得有多超脫。我忽然有不好的預感,我擔心眼前這個美麗聰明的女人會讓我左右為難。
即便我上午纔對自己說過:她是上天給我的考驗。
喬墨笑,我在心裡敲起警鐘,你還記得給顧曉佳的求婚誓言嗎?
“家駒走了十年。”語默並不知道我內心的掙紮,她還在為beyond,或許也是自己一去不複返的時光感慨。
十年!曉佳,我認識你也有了十年。
即使無法回頭,時間在我的靈魂裡早已深深刻下了屬於你的回憶。那些光陰,那些甜蜜傷痛背後的故事,我不會忘記。
我鬆了一口氣,將紛繁的念頭驅逐出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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