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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 第八章 my heart will go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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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art

will

go

on

五一長假,我在上海書城閒逛。到處是人擠人,我本不想出門。一個人在家太寂寞,去父母那裡免不了被嘮叨終身大事,程康與何影各有各的煩心事。想來想去,我選擇了出門。或許外麵的人山人海,能讓我暫時忘記你。

看到書架上蔡智恒的《愛爾蘭咖啡》,腦海裡閃過你說過的話。

“你像irish

ffee,用whiskey調和,隔著冰涼的鮮奶油喝到的熱咖啡,就像你,身上帶著成熟的憂鬱。”

我心動,取下書,站在原地翻看。

夜雨的台北街頭,男人和女人命中註定的相遇。愛爾蘭的詩人,愛爾蘭的咖啡,愛情在聊天、咖啡中慢慢的流動,終於成為思念。

他們跨過了吧檯的距離,而我和你,也許永遠被分隔在兩端。

有些事情,連爭取的權利都冇有。無關強弱,而是根本冇有對手。她不能每天喝到你的咖啡,她不能睜開眼睛看到你的笑容,而恰恰是她的“不能”贏了這場還冇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戰役。

你的守候從來不曾改變,我的出現隻是紅燈時旁邊停靠的車。或許會同行一段路,終究是分道揚鑣的命運。

相逢又何必相識?白居易千年一歎,我黯然**。

放下書,我走出書城。福州路上是來來往往的人群,有些是從人民廣場走過來,有些是走向人民廣場。

步履匆匆,我們的腳步為了特彆的存在會短暫停留,離開卻是最終的宿命。

人海茫茫,隻會讓我更加思念偶然遇到的你。

五月的陽光有些耀眼,風也和暖許多。四季輪換,從不因為人的偏愛而改變自己的軌跡,所以我坦然接受現實。

我推開了你的門,在你混合欣慰、尷尬、猶豫的目光中坐上我固定的位子。

“好久不見。”那夜以後,一個星期了吧。

“是啊。”你低頭洗杯子,“伯父出院了?”

“手術很成功,現在視力比我好。”我看著靠牆位子上的一對情侶。“**快過去了,你的生意也會好起來的。”

你笑笑,冇說什麼。是啊,這家店是為了顧曉佳而開,無論生意好壞你都會堅持下去,如同你等待她醒來一樣。

我喝一口bck

ffee,“帶我去醫院,讓我看看她,可不可以?”我想知道,怎樣的女人能得到你如此不悔的深愛?

“語默,何必呢?”你看著我,傷感的笑容。

我轉身,看著牆上顧曉佳的油畫。拋棄承諾的人,為何形影相弔?曉佳,你想放joe自由,為什麼單單畫了悲傷的一個人?

那對情侶結賬離去,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看到他們甜蜜的笑容。

我希望他們會永遠相愛下去。不知不覺中,我的偏激、我對愛情的不信任,在一杯又一杯bck

ffee中消失無蹤。你改變了我,可惜無法改變自己。

“joe,我想讓自己徹底死心。”我輕聲道。

大部分生命的或者終點,都在醫院。醫院的味道也大多相同,不是消毒藥水就是酒精。

婦產科可能剛剛誕生一個嬰兒,急救室也許就有一條生命消失,醫院有太多生死邊緣的故事。所以,我不喜歡。

電梯停在十五層,金屬門慢慢向兩邊打開。

“我們,現在就可以下去。”你看看我,唇邊帶一絲苦笑。

病區入口的牌子寫著“神經外科”,一個陌生卻令人肅然生畏的名字。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不用了。”我走出電梯,你跟在我身後。

這是星期二下午三點,還冇到探病的高峰時段。我們站在入口處,兩扇木門分界健康與疾病。

“進去吧。”你推開了門,讓我先行。

眼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右邊是病房,牆上插著一塊白底藍字的牌子,上麵寫著病床號。我很熟悉,父親上個月也住在這家醫院。

安靜,偶爾響起召喚護士的鈴聲,聽上去有些淒厲。

房門打開,一個剃了光頭的女孩拿著蘋果走了出來。

“要開刀了?”你溫和的笑著。

“是啊,明天。很怕的。”女孩看了看我,她的眼神充滿好奇。“來看曉佳?”

你點了點頭,她又看了我一眼。

“我很擔心,會像曉佳那樣。”她低頭聞聞蘋果,“還不如當場死掉好。”

“彆說不吉利的話。”你拍拍她的肩膀,“等你好了,我請你喝咖啡。”

她笑了起來,“一言為定。”

我看著你們拉勾,看著她消失在另一扇門後。“她,什麼病?”

“腫瘤。大部分人都是。”你的笑容漸漸淡去,有些傷感。

我從一間間病房前走過。從房門上的小視窗,我可以清楚得看到房內。

神經外科,也就是通常說的腦外科。這裡,截然不同於其他外科病房。人體的任何部分、器官出了問題,剩餘的部件還能繼續運作,病人還可以活動還能有表情。

可是大腦一旦出現故障,所有的行動都會受到阻礙。我看到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病人,看到要藉助管道進食的病人,看到排泄都隻能在床上解決的病人。生命在這裡,充滿抗爭的尊嚴。

“在曉佳那裡,你都能看到。”你看到我臉上的表情,提醒我。

我們站在監護病房門口。“你確定要進去?”你的手放在門把上,最後一次問我。

我遲疑了。我一定要看這個可憐的女人?前麵看到的種種,還不夠嗎?

“是。”我挺起了胸膛。我要看,因為你愛她!

你打開門,我們走進去。病房內的護士和你很熟悉的樣子,看到我們進去便自動迴避了。

室內很靜,可怕的沉靜,除了我和你的呼吸聲。生命的跡象,很諷刺得居然是儀器的聲音。

監視器傳出“嘀嘀”的聲音,心跳的軌跡是高高低低起伏不平的綠色線條。我的目光投向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蒼白,浮腫,和美麗完全不相乾的詞彙都可以用在她身上。鼻端接著氧氣瓶,淡綠色的塑料小瓶中,翻滾的溶液釋放著人類賴以為生的氧氣。一根長長的管子插入她的口中,也許是直接插進胃部,因為高高掛起的瓶子看上去像是營養液。

管子,維繫著她的生命。你在床邊椅子上坐下,托起她正在輸液的手。

“我知道她很痛苦,很難過,可是我做不到放棄。”你微微抬頭,悲傷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

我的心在震顫。走廊上響起淒厲的鈴聲,持續不斷。

我看到了顧曉佳。你愛她,無論她變成怎樣都不會放棄的愛。我認輸了,joe。如果她美麗動人,我或許還有一點不甘心。可是如今,我徹徹底底被你折服。

“對不起,joe,我先到外麵去。”我低下頭,離開病房。

醫生護士匆匆奔進一間病房,家屬被趕了出來。我站在監護病房外,呆呆看著前方哭作一團的人。

門打開了,醫生搖著頭出來,一時間哭聲震天。

“過會兒來辦公室拿死亡證明。”醫生的聲音很平靜,一點都不像剛剛目睹了死亡的人。

你從房間出來,站在我身邊。

“有人死了。”我的雙腿似乎被釘在地上。生命的消失,真真切切在我眼前發生。這一刻,感受到生死無常。

你摟住我的肩膀,輕輕將我攬進你的懷抱。“對不起,我不該答應帶你來這裡。”

搬運屍體的手推車停在病房門口,我們從車旁經過。我看了一眼房內,家屬哭哭啼啼得在給死去的親人換衣服,我加快了腳步。

在電梯裡,我和你沉默不語,隻是看著指示燈一層層往下降。

電梯在五樓停了一下,進來兩箇中年婦女。我往你身邊靠了靠。

她們嘰嘰喳喳不停講著自己兒媳生的小孩多好玩多可愛,旁若無人。

生活的是一張出生證明,無法預料以後會遇到多少愛恨糾葛;生命的終點是一張死亡證明,看不出經曆過多少喜怒哀樂。生死之間的悲歡,說穿了無足輕重。

外麵的天空蔚藍,有幾片輕快的雲在藍天上晃晃悠悠而過。我回頭,仰望18層高的大樓。“joe,為我做一杯irish

ffee吧。”

我轉頭,對著你微笑。

五月的黃昏是動人的。輕風、夕陽,如果手上還能捧一杯香味醇厚的咖啡,悠閒享受的人生莫過於此。

風吹動我的頭髮,我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隻差一杯咖啡了。我站在門口,醫院的陰影被我留在身後。

你開了環形鎖,推開木門。“請進。”

我幾乎冇有在天亮時走進過這裡。那個時候我通常在為生存奮鬥,無暇享受悠閒。其實生活對大多數人都是公正無私的,我就屬於芸芸眾生。

你走向吧檯,而我站在顧曉佳的油畫前。

我看到了它的作者,一個徘徊生死間的靈魂。難怪第一眼看到它,感覺到的就是不安。

畫畫的時候是手術之前吧。矛盾的女人啊,她想放你自由,她同樣捨不得你真的離去。

“irish

ffee?”你站在吧檯後,手邊放著需要的所有器具。

“看上去很興師動眾的樣子。”我重新坐回自己的老位子。

“我個人認為,是最難做的咖啡。”你對我笑笑,“但也是最好喝的咖啡。”

“你會做嗎?”我挑起眉毛,故意開玩笑。

“理論上會。”你看看我,點起酒精燈。

換言之,我是第一個點irish

ffee的人。我看著你取出杯子。特製的杯子,有兩條金線——底下那條是倒威士忌的刻度,上麵那條是倒咖啡。感謝蔡智恒先生詳細的介紹,也感謝我自己在書城辛苦的看完《愛爾蘭咖啡》的故事。

你往杯中放進砂糖,然後小心翼翼的倒威士忌。多了,酒味會沖淡咖啡的醇香;少了,就品不出酒的濃鬱。恰到好處,是一門深奧的學問。

“joe,這是我的st

order。”我注視著底下的金線。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威士忌,太多了。

放下酒瓶,你冇有做聲。我抬頭,和你的目光膠著。

st

order,天下冇有不散的宴席。除非是把眼前的人帶回家,一生相守。

你能嗎?不能!你做不到放棄。

我能嗎?不能!我做不來破壞。

“對不起,我無法做完。”你棄權,熄了酒精燈。

傳說irish

ffee代表思念,可能那隻是作家用來欺騙讀者眼淚的伎倆。我卻心甘情願的相信,每一種咖啡背後都有一個故事。

或許是溫暖,或許是傷感,但一定都很美麗。

就像我和你,在2003年的相遇。

任何災難都會過去,**也不例外。五月中旬的時候,我已不再戴著口罩上下班,當然也不再喝力度伸了。

中東隆隆的炮聲停歇了,雖然還有零星的抵抗,但終究美國人贏了伊拉克戰爭。成王敗寇自古皆是,原先幸災樂禍等著看美國人再打一次越戰的國家再次成為了美利堅的忠實盟友。

所以政治和做生意一樣,用一個英文單詞就可以概括——**。

訂單開始飛來,老闆也一掃愁雲滿麵,抖擻精神為業績拚命。

我忙碌起來,想你的次數越來越少。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忘記。

一個註定不屬於自己的男人,想也冇有用。

愛居裡先生很講信用的飛到上海來了。他的到來讓老闆喜上眉梢,一再叮囑我好好招呼。

“joy,你比我想象中更漂亮。”在機場接到他,愛居裡先給了我一個法國式的熱情擁抱。我被他抱在懷裡,聞到一股濃濃的香水味道。很好聞,但不是kenzo。

喜歡足球的同事說他像克羅地亞一個叫蘇克的球星。我不認識,不過這位居裡先生輕易贏得了我的印象分。帥哥走到哪裡,都是占便宜的。

按照事先安排的行程,我陪著他去溫州參觀工廠。出發的那天我不巧發了高燒。結果本來應該由我照顧遠道而來的他,卻變成了他一路上對我嗬護備至。

不知道是法國人天性浪漫喜歡到處留情,還是他真的對我一見鐘情,反正有眼睛的都看出來他對我情深款款。我不止一次在洗手間聽到同事的閒言碎語。

我有些尷尬,也有一點虛榮。畢竟他是一個有錢的法國帥哥,何況他對我還那麼溫柔體貼。女人需要浪漫,需要寵愛,尤其是在情路上一再受挫的人。

我愛他嗎?不知道,也許不愛更多一些。至少他回巴黎的時候,依依不捨的人不是我。

我又一次遇到你,在超市收銀台。你排在我旁邊的隊伍。

星期六下午,超市像趕集的市場,摩肩接踵。就連你我這樣快速來去的人都被迫耐心等待結賬長隊緩慢的前移,難怪上海的大型超市如雨後春筍了。

“最近很忙?”你的臉上是和平日一樣的笑容。

“是。”最初的震顫過後,我用微笑掩飾。我並冇說謊,忙是我不再光顧你的咖啡店的理由之一。

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我看了看你的購物車。

“還吃這個牌子?”我一眼就看到當初讓你我結緣的水餃。

“習慣了。”你看看我的購物車,看到雀巢速溶咖啡。“習慣,很難改變。”

“對,習慣了。”你的隊伍移動得比較快,“再見。”我說道。

“再見。”你看了我一眼,推著車向前。

我注視著你的背影。時間,並冇有改變什麼。

我還冇學會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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