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將門傻孫突然認出親爹是皇帝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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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氏聽完趙德秀那番半真半假的解釋,秀眉微蹙,心中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但見兒子一副言之鑿鑿的模樣,又提及是夫君的安排且關乎仕途,她終究還是將到嘴邊的追問嚥了回去,隻是柔聲叮囑道:“既是你爹安排,你需得謹慎些,莫要惹出是非。”
趙德秀乖巧應下,隨後回到自己的小院,一如往常般鋪開書本,跟著西席先生學習今日的課業。
他表現得心無旁騖,彷彿昨夜與父親的密談和今晨與母親的對話都未曾發生。
待課業結束,恭送先生離去後,趙德秀正準備思索下一步行動,一抬頭,卻見院門處不知何時竟悄無聲息地佇立著四道身影。
那是四名身著灰布勁裝、腰佩短刃的壯漢。
他們高矮不一,麵容普通,甚至有些木訥,但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就如同一塊塊沉默的山岩,周身散發著一種經年累月磨礪出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冽氣息。
他們眼神平視,卻彷彿能洞察周遭一切細微動靜。
趙德秀瞳孔微微一縮,他在府中從未見過這四個人,他們的氣息與府中尋常護院截然不同。
趙德秀上前檢視的腳步聲引起了四人的注意。
幾乎同時,四人動作整齊劃一地轉身,對著趙德秀抱拳行禮。
其中一人,似是為首者,上前一步,聲音低沉平穩,不帶絲毫感情:“孫少爺,我等四人奉老爺之命,即日起負責護衛您的安全,聽候您的差遣。”
“老爺?”趙德秀先是一愣,隨即恍然。
是祖父趙弘殷!
父親動作真快,想必是今晨便與祖父通過氣了。
看來,祖父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手中也握著不為人知的底牌……能屹立幾朝而不倒,趙家的底蘊遠比他表麵看到的要深。
趙德秀心中念頭急轉,麵上卻不露分毫。
他學著大人的樣子,將小手背在身後,踱步到四人麵前,目光逐一掃過他們的臉龐。
他年紀雖小,但此刻刻意沉靜下來的氣勢,竟也讓那四人不敢小覷,微微垂首。
“既然是祖父派你們來的,那便是信得過你們的身手和忠心。”
趙德秀的聲音帶著孩童的清亮,語氣卻老成持重,“日後隨我出入,需謹記三點:管住眼睛,非禮勿視;管住耳朵,非禮勿聽;管住嘴巴,非禮勿言。可能做到?”
四人聞言,頭垂得更低,抱拳齊聲道:“謹遵孫少爺令!!”
午膳過後,賀氏照例先攙扶著祖母杜氏回房歇息。
祖父趙弘殷卻並未立刻起身,依舊穩坐在主位上,慢條斯理地品著杯中殘茗。
趙德秀心領神會,也安靜地留在堂屋一旁垂手侍立。
過了一會,屋內侍候的丫鬟仆婦皆被屏退,趙弘殷放下茶杯,目光如古井深潭般看向趙德秀,緩聲道:“秀兒,今早你爹跟我說了些事……我初時還不敢相信。”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想不到你這般年紀,竟有如此膽魄與見識!著實令祖父……刮目相看。”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格外凝重:“然,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年紀太小,鋒芒過露絕非好事。往後需懂得沉澱藏拙,斂其鋒芒,和光同塵。須知這世間,除了‘天妒英才’,更有人嫉賢能!在你羽翼未豐之前,謹慎,纔是最大的護身符。”
這番叮囑,語重心長,充滿了老一輩的智慧與對孫兒的愛護。
趙德秀聞言,立刻躬身,鄭重作揖:“祖父的教誨,孫兒必銘記於心,絕不敢忘!”
“嗯,”趙弘殷滿意地點點頭,又補充道,“那四個護衛,是跟著祖父從屍山血海裡滾出來的老弟兄的子侄,家世清白,忠心毋庸置疑,身手也堪用,你可以信任,但……”
他目光微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任何時候,對任何人都需留有一分心眼,此乃亂世存身之道。”
“是!孫兒明白!”趙德秀再次應道。
趙弘殷這才彷彿了卻一樁心事,緩緩揮了揮手:“行啦,知道你心裡有事,去忙你的吧。”
……
亂世之中,什麼最不值錢?
那便是人命。
汴梁城作為新周國的國都,自是人口稠密,市井繁華。
然而自古以來,但凡遭遇天災兵禍,無數失去家園的流民,便會如同潮水般湧向國都,祈求一線生機。
如今四方戰亂未平,苛政如虎,更是民不聊生。
城牆之外,目光所及之處,儘是災民用破爛蓆棚、茅草樹枝搭起的窩棚,連綿成片,汙穢不堪,空氣中瀰漫著絕望與腐臭的氣息。
這些麵黃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隻能依靠官府那點杯水車薪、時有時無的賑濟勉強吊著性命,賣兒鬻女者比比皆是,易子而食的慘劇亦時有傳聞。
當一身錦緞褙子、頭戴小冠、皮膚白淨的趙德秀,出現在這片灰暗絕望的難民聚集地時,簡直如同仙鶴落入雞群,紮眼得過分。
他這身打扮立刻吸引了無數道目光。
那些饑餓、貪婪、絕望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轉,許多流民心裡清楚,這種富貴人家的小公子哥兒跑到這種地方來,多半是為了挑選伶俐的丫鬟小廝,甚至是尋找一些“特彆”的玩物。
一些膽大潑皮之輩開始蠢蠢欲動,慢慢圍攏過來。
但當他們看到趙德秀身邊那四名如同鐵塔般、眼神銳利如刀的灰衣護衛時,頓時被那冰冷的殺氣所懾,不敢再輕易上前。
四名護衛呈菱形將趙德秀護在中間,一隻手始終按在腰間的刀柄之上,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每一個靠近的人,隨時準備暴起殺人。
“公子,此地汙穢,您千萬小心些。”婢女春兒小臉發白,強忍著空氣中的惡臭和周圍不懷好意的目光,用自己小小的身軀緊張地擋在趙德秀的一側。
趙德秀心中微微一暖,點了點頭。
他雙手抄在寬大的袖筒裡,麵上努力維持著鎮定,緩步在肮臟泥濘的小道間穿梭,目光仔細地掃過兩旁一張張麻木或哀求的臉。
越往深處走,環境越是惡劣,那股混合著糞便、汙物和病氣的惡臭幾乎令人作嘔。
趙德秀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停下腳步,正欲抬手掩鼻。
就在這時,旁邊一個低矮破爛的窩棚裡,突然窸窸窣窣地鑽出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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