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監正，開局鎮守人間百年 第345章 山林之遇，書雪之心
次日，正午時分。
灼熱的陽光刺破薄雲，將連綿起伏的山林鍍上一層耀眼的金色。
蟬鳴聒噪，在悶熱的空氣中織成一張無形的網，裹得人透不過氣。
山風穿林而過，捲起乾燥的塵土與草木碎屑，帶來一絲微弱的涼意，卻吹不散這盛夏正午的燥鬱。
臥龍的身影出現在一片相對稀疏的林地邊緣。
他步履略顯沉重，清矍的麵容上帶著一夜未眠的疲憊與揮之不去的憂慮。
他循著冥冥中一絲極其微弱的奇異感應而來。
這感應源自他參悟的未來之道，如同風中殘燭，時斷時續，卻固執地將他引向這片人跡罕至的山林深處。
他撥開一叢低垂的、掛著露珠的蕨類植物，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枝葉縫隙，終於定格在不遠處。
一株虯枝盤曲、不知生長了幾百年的巨大鳳凰木下，
此時，一塊被樹蔭籠罩的平坦青石上，正靜靜坐著一女子。
正午熾烈的陽光被濃密的鳳凰木枝葉篩濾，化作無數跳躍的光斑，溫柔地灑落在她身上。
她穿著一身素淨的月白色衣裙，樣式簡單，毫無紋飾，卻襯得她肌膚勝雪，有種近乎透明的脆弱感。
如瀑的墨色長發並未精心梳理，隻用一根樸素的青色絲帶鬆鬆挽在腦後，幾縷發絲被山風拂起，輕柔地貼在她光潔的頸側和臉頰。
陽光穿過枝葉的縫隙，恰好有一束明亮的光柱落在她的發頂和半邊臉頰上，為那清冷絕塵的容顏鍍上了一層朦朧而溫暖的光暈，彷彿遺落凡塵的月魄精靈，於這喧囂的塵世中尋得片刻靜謐。
女子眉眼如遠山含黛，鼻梁挺秀，唇色淡如初綻的櫻瓣，組合成一張毫無瑕疵的麵容。周身縈繞著一種“慧心通明”之體特有的空靈與疏離感，彷彿能洞悉萬物本質，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然而，在這份清冷之下，臥龍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被深深壓抑的倔強，以及一種不願妥協的疲憊。
那不是閨閣弱女的愁緒，而是對既定命運無聲的抗拒，是靈魂深處對自由的渴望被重重束縛後透出的沉重。
這份沉重，讓那絕世的清冷容顏，平添了幾分令人心折的真實與脆弱。
她就那樣靜靜地坐著，彷彿與身下的青石、背後的古樹、以及這片山林融為一體。
最終，
“師姐。”
臥龍開口道，聲音不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打破了林間的沉寂。
女子正是書心通之女，臥龍的師姐——書雪！
“誰？！”
書雪一驚，猛地抬頭。
當看到來者是臥龍後，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看了下四周，美眸中露出警惕之色。
“師姐放心，就我一人。”
臥龍說著，緩步上前，在她身前幾步處停下，沒有再靠近。
書雪先是驚訝，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一雙目光緊緊盯著臥龍，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師姐應該知曉，我參悟的大道與未來有關，也是憑此感應而來。”
臥龍並未隱瞞。
未來之道？！
書雪心中暗驚。
沒想到這位看著比她父親還老，卻是她小師弟的臥龍，竟真能參悟出這等玄奧大道、找到她的行蹤，當真是了不得。
“師尊他…很擔心你。”
臥龍頓了下，再次開口道：“族中已亂成一團。”
“父親？”
書雪聞言輕笑，那笑聲中透著一絲嘲諷。美眸中盛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茫然、疲憊，更有深深的抗拒。
她的目光越過臥龍，投向天邊。
“我知道。”
一道平淡之聲自書雪口中傳出。
說話間，她也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臥龍，道：
“但我不願回去。”
聲音清晰而堅定。
隨著最後一句傳出，山風也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連聒噪的蟬鳴都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隻有樹葉在陽光下無聲翻卷的微光，映照著書雪那雙清澈卻寫滿決絕的眼眸。
“師姐……”
臥龍喉頭有些發緊，預感到她接下來的話語將直指核心。
書雪微微吸了一口氣，那清冷如月華的容顏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現出一種深切、無法消解的抗拒。
“世間都在傳頌他的功績，”
她的聲音依舊很輕，卻字字清晰，如同珠玉落在冰麵，“開萬世太平，定鼎人界。他的豐功偉績，震古爍今，的確值得眾生敬仰，萬民歌頌。”
她的語氣平靜，聽不出褒貶，彷彿隻是在陳述一個公認的事實。
“但……”
書雪話鋒一轉，那平靜的眼底終於翻湧起一絲波瀾，是困惑，是厭惡，更是斬釘截鐵的不認同，“這與我何乾？”
她直視著臥龍，眼神銳利起來，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質問，道：
“就因為他功績彪炳，是當世人皇。我就要心悅誠服地接受這份‘恩賜’，成為他後宮中的一件擺設，成為他血脈傳承的工具嗎？”
“師姐！慎言！”
臥龍心頭劇震，下意識地低喝出聲，警惕地掃視四周。
書雪這番話，已是直指帝心，大逆不道！
書雪卻似渾不在意，她嘴角甚至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帶著看透世情的自嘲，道：
“臥龍師弟，你告訴我，世間歌頌他的豐功偉績，我便要理所當然地喜歡他、敬慕他、心甘情願地嫁給他嗎？”
她的聲音微微揚起，帶著一種壓抑已久的憤懣，
“僅僅因為他是昊辰？僅僅因為他是萬古人皇？僅僅因為這場聯姻對書族、對皇朝而言，是最‘有利’的選擇？”
說罷，她猛地站起身，月白的裙裾在青石上拂過。
正午的陽光穿過樹冠，毫無遮攔地落在她身上，將她纖細的身影拉長，也照亮了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飾的抗拒。
“我不喜歡他！”
“我甚至從未真正見過他！”
“世人所崇拜的那個昊辰，於我而言，隻是一個被無數光環包裹、被重重權力符號定義的陌生人。一個高高在上、冰冷無情、主宰著我命運走向的符號！”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堅定，道：
“我為何要喜歡一個素未謀麵的‘符號’？為何要接受一份被強加於身的榮耀？為何要將自己的一生，綁縛在一個象征著無上權力、卻毫無情意可言的陌生人身邊？
就因為他是昊辰？就因為他是人皇？”
書雪的目光灼灼，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決絕，“若這便是世人眼中的‘福分’，那我寧願不要！”
“所以，我選擇離開。”
“我寧願在這山林之中，做一縷無人知曉的清風，也不願回到那金絲籠中，去做一隻被世人豔羨、卻連自己是誰都快要遺忘的鳳凰！”
話音落下，林間一片死寂。
隻有書雪微微急促的呼吸聲，和她那雙燃燒著不屈火焰的清亮眼眸，在正午的陽光下，顯得如此耀眼，又如此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