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蠱星燈錄 第四章血鑰私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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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鑰私獄
日頭攀上中天,太微城的影子被壓得薄如蟬翼。阿蠻跟在風眠身後,穿過三道甕城,鐵閘門次血鑰私獄
鐵柵重新落鎖。阿蠻攥緊柵條,指節泛白。風眠握住她手腕,低聲道:“跟我來。”
兩人穿過暗廊,拐進一間偏室。室內無窗,隻一盞油燈。桌上攤著一卷薄冊,封麵寫著“血鑰錄”。風眠翻開,指給阿蠻看——
“血鑰者,枯髓之體,萬蠱歸宗。鑰開,則百蠱噬主;鑰閉,則群蠱蟄伏。鑰之血,可煉‘蝕天’。”
阿蠻喉嚨發乾:“他們要拿阿醜煉毒?”
風眠合冊:“至少目前不會。蝕天需‘四骨一血’,阿醜隻是血引。真正的祭場在午時。”
阿蠻抬眼,眸色深得像遠處井口:“如果我在那之前帶他走呢?”
風眠沉默片刻,從懷裡摸出一塊烏木令牌,推到她麵前。令牌上刻著一隻蜷縮的蝶,背麵是“赦”字篆文。
“司裡舊例,嫌犯若能自證清白,可赦。但需過三關:辨蠱、解蠱、受蠱。”他聲音低沉,“你替我引路死水潭,我替你保阿醜。但三關凶險,你願賭?”
阿蠻指腹撫過“赦”字,木牌微涼。她想起阿醜鎖鏈拖地時的聲響,想起碧磷蝶在他皮下編織的綠網,想起昨夜霧裡那句“阿姐,莫遲”。
“我賭。”
風眠點頭,收起令牌,又從袖中抽出一張薄紙——紙上繪著一幅簡易地圖,中心是一口八角井,井旁標著“午時花開”四字。
“這是司獄地下密道圖。井在司獄最底層,通往城外暗渠。午時三刻,審堂開審,獄卒調防,我們有一炷香。”
阿蠻盯著那口井,指尖微顫:“你為何信我?”
風眠抬眼,目光穿過燈火,落在她臉上:“因為你也想救他。而我——”他聲音忽然低不可聞,“也想救我自己。”
銅鏡在他懷裡輕輕嗡鳴,像迴應。阿蠻注意到,鏡麵再次模糊,映出兩道交疊的身影:一個是現在的風眠,另一個卻披了重甲,眉骨覆著金綠鱗紋——赫然是昨夜霧裡的骨皇幻影。
燈芯“啪”地爆出一個火花。風眠收鏡,語氣恢複冷靜:“還有兩個時辰。你先養息,我去準備赦關。”
他轉身欲走,阿蠻卻叫住他:“風司正。”
風眠回頭。
阿蠻指了指自己心口:“碧磷蝶在我這裡。若午時花開,它會不會先咬我?”
風眠看著她,眼底像起了一場霧:“那就要看——是你先死,還是我先瘋了。”
門扉合攏,油燈將他的影子拉得極長,像一柄薄刃,橫在阿蠻腳邊。
阿蠻低頭,解開腕口布條。藍光已淡成一條細線,卻在脈搏處微微跳動,像一顆寄生的小心臟。她忽然想起師傅的話:
“蠱是債,遲早要還。”
窗外,日影一點點縮短,午時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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