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過荒原讓愛永眠 第1章
1
“所有人都知道你這個夜市炒飯妹,是陪伴聞梟那瘋子走過他落魄三年的白月光,他把你看得比命還重要。”
“如今幫你假死離開他可以,但風險太大,我能得什麼好處?”
聞梟的死對頭謝淮川抿了口白蘭地,看向蘇禾霧的眼神充滿戲謔。
“你一直想要的,我名下聞氏30的股份。”
蘇禾霧沙啞嗓音平靜響起,像是在聊超市打折那樣的小事,
“附加條件是,我離開前,你再為我安排一場流產手術。”
兩句話嚇得對方猛地頓住,戲謔眼神驟然褪去,隻剩驚愕。
“你瘋了?!聞梟最近身邊是多了個小雀兒,聽說是他之前的未婚妻,家業落敗轉行陪酒。”
“可豪門圈子裡誰沒個寵著護著的小情人,她又威脅不到你聞太太的位置,你何必在意呢?”
何必在意?
蘇禾霧睫毛微顫,腦海中浮現起昨夜母親躺在手術台上大出血活活疼死的慘狀,心臟瞬間如刀絞。
“你不要的話,我去找彆人。”
她周身泛起冷意,起身要走。
謝淮川忙改口,拿出股份轉讓協議:
“500億!錢一會兒打到你賬戶,我會儘快設計一場意外讓你假死脫身。至於流產手術”
蘇禾霧利落簽好字,轉身出門。
在她握住門把手時,謝淮川還是問出了心底疑惑:
“畢竟也是你自己的孩子,你怎麼忍心?”
這個問題像一記重錘,砸在蘇禾霧心臟血肉模糊。
她僵在原地,臉色疼得發白,卻最終什麼都沒說,推門離開。
強撐的冷靜在電梯門合上瞬間土崩瓦解。
五年前,聞家破產,聞父聞母慘死,聞梟遭仇家暗殺重傷逃到貧民窟,被帶著啞母在街邊炒飯的蘇禾霧救下。
後來聞氏重新上市的宴會上。
有位千金嘲笑蘇禾霧身上有股洗不乾淨的炒飯味,就被聞梟當場割掉鼻子。
隻因蘇禾霧害怕步入婚姻,他便求婚99次,一點一點讓她放下心中憂慮。
到最後甚至蘇母都感動落淚,用手語勸她答應。
婚後兩年,她更是被聞梟寵成小公主。
連聞梟身邊的弟兄們都忍不住打趣:
“幸好嫂子不喜歡星星,不然聞少該去學火箭發射了!”
蘇禾霧以為她會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半年前,她意外撞見聞梟和他前未婚妻薑染在會所接吻。
麵對她的質問,聞梟俊美五官隱匿在陰影中,性感低沉的嗓音不緊不慢:
“霧霧,我們這個圈子的人,偶爾也需要換換口味。”
蘇禾霧疼得眼淚止不住掉:
“離婚吧。”
聞梟卻像聽見了好笑的事,薄削唇瓣勾出邪吝笑意,佔有慾十足:
“老婆,我是不會同意的,你隻能是我的人。”
蘇禾霧依舊不管不顧的給他發了三次離婚協議。
第一次後,她被醉酒的聞梟鎖在彆墅主臥五天四夜,用空了十瓶情
趣潤滑油。
第二次後,聞氏施壓全城律師無人敢再接她單。
第三次她自己擬了一份協議,卻在開車去找聞梟的路上出了車禍。
再睜眼,醫生告訴她,她有了三週身孕。
她摸著肚子,終於妥協。
聞梟也恢複了曾經深愛蘇禾霧的狀態,他身邊再也不見薑染的身影。
“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東西。”
聞梟笑著喂蘇禾霧吃剝好皮的青提,語氣冷厭。
可在蘇母心臟手術過程中。
也是他為了他嘴裡的“小東西”,將全城醫生調走,導致蘇母當場死亡。
蘇禾霧徹底崩潰,她跌跌撞撞去找聞梟,卻在病房外聽見令她靈魂碎裂的真相。
“阿梟哥哥,我隻是痛經,不用這麼大陣仗的。今天是你嶽母的心臟手術,你不去陪著嫂子嗎?她還懷著孕”
薑染聲音越來越小,杏眼氤氳著霧氣,
“畢竟姐姐肚子裡也是我的第一個寶寶呀。”
蘇禾霧腦子嗡的一聲炸響。
聞梟一貫冷峻的眉眼裡隻剩柔情,他抱著薑染輕哄,
“要不是禾霧難孕,你也不用為了幫我挽留她,捐出卵子和我做試管。我們聞家,欠你一個恩情。”
“至於嶽母,我早就安排了最好的醫生,你不用擔心,今天我都是你的。”
薑染歡呼著撲進他懷裡撒嬌。
病房外的蘇禾霧卻如墜冰窖,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
原來她嗬護了四個月的,竟然是聞梟和薑染的孩子?!
原來他的挽留竟是讓她生下毫無血緣的孩子!?
聞梟,你好狠的心啊!
心臟寸寸皸裂,蘇禾霧踉蹌著離開。
跟隨護士護送蓋著白布的母親遺體去太平間時,她與側頭和薑染咬耳朵的聞梟擦身而過。
薑染下意識想朝這邊看,聞梟頭都沒偏,隻溫柔矇住她眼睛,聲音冷漠:
“死人,臟。”
三個字,字字戳心。
蘇禾霧卻連質問的力氣都沒有,她的心似乎在得知全部真相那刻,也停止了跳動。
她再也不想愛聞梟了。
電梯停穩一樓,500億簡訊到賬聲將她從回憶中驚醒。
她擦乾眼淚,抬腳往外走。
可還沒等她站穩,一支冰冷槍管便抵上了她的後腦勺。
聞梟陰沉沙啞的嗓音響起:
“老婆,你瞞著我來找我最厭惡的商業對手,我需要一個解釋。”
蘇禾霧垂眸,心頭湧起酸澀憤恨和荒謬感。
原來他也討厭被背叛啊?
可他明明知道。
高三那年,薑染親哥醉酒撞死她擺攤的父親,薑家用權勢讓他哥無罪釋放;
薑染本人仗著家世在高中散佈她接客的謠言,處處針對她還威脅要撞死她媽。
最後逼得她放棄優秀成績退學!
可他還是和薑染攪在一起!
憤怒過後是深深的無力感,她掀起眼皮看向他,語氣麻木平靜:
“沒有解釋。”
聞梟一怔,瞳孔深處倒映著蘇禾霧蒼白小臉和通紅眼眶。
他驀然軟了眼神,隨手將槍扔給一旁的保鏢。
“我開玩笑的。”
他將她揉進懷裡,嗓音裡柔得滴水,
“我知道我老婆最愛我,今天來謝氏也是為了故意氣我昨天嶽母出事時不在你身邊對不對?”
“都是我的錯,寶寶。為了贖罪,我讓人為嶽母辦了一場盛大的葬禮,我現在帶你過去。”
視線落在他頸側的曖昧吻痕,蘇禾霧心頭冷笑。
她很想唾罵他不配贖罪,卻最終沒哭沒鬨,隨他上了車。
她想安安靜靜送母親最後一程。
至於聞梟這個人,她永遠不要了。
2
葬禮現場,已經來了很多弔唁賓客。
而人群中間,薑染頭戴白花穿著淺色長裙,懷抱著蘇母的遺照,杏眼通紅。
蘇禾霧聽見自己牙關在發抖,她上前一把奪過遺照:
“誰讓你來的?滾。”
薑染瑟縮著肩膀,怯怯開口:
“嫂子,我來是希望能為當年的事再給阿姨和你道個歉”
她聲音哽咽,看向蘇禾霧的眼神裡卻滿是嘲諷,
“蘇阿姨窮酸一輩子沒享幾天福就走了,真可憐。”
蘇禾霧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你跪下朝我媽磕99個頭吧。”
薑染臉色一僵,咬唇看向聞梟求助:“阿梟哥哥”
聞梟聲線冷漠:
“沒聽見我老婆說話?趕緊滾。”
他語氣看似厭惡,卻直接無視了蘇禾霧的要求。
薑染星眸雀躍,看向蘇禾霧的眼神挑釁意味十足。
蘇禾霧氣笑了:
“聞梟,我說了,磕99個頭!她不是假惺惺的要贖罪嗎?我是在給她機會!”
她看向聞梟,語氣堅決。
聞梟也垂眸望著她,眼神無奈中摻著煩躁。
“我也說了,彆太為難一個小姑娘,你也不想在母親的葬禮上鬨的不愉快吧?”
他為了薑染,在威脅她
蘇禾霧的心臟像被一張大手攥緊,最終還是嚥下喉間酸楚:
“好。”
見她鬆口,聞梟蹙眉趕忙讓助理帶著薑染離開。
在場其他人不瞭解情況,紛紛感歎聞少愛妻如命。
一字一句都如利刃將蘇禾霧的心口刺得鮮血淋漓。
整個儀式期間,蘇禾霧沒再和聞梟說任何一句話。
連結束後返程時,她都刻意避開和聞梟同車。
隻是她沒想到,聞梟卻跟了上來。
他示意司機離開,自己親自開車。
“老婆,咱們以前最愛在淩晨三點收攤後,開車在江邊兜風。”
夕陽將他俊美的側臉勾勒得發光,蘇禾霧心頭一跳,回憶如潮水般湧上。
那時他們一窮二白,生活倒也滿足溫馨。
有次收攤遇上暴雨天,用來擺攤的麵包車拋錨,蘇禾霧正值生理期在副駕駛睡著了。
聞梟沒吵醒她,給她肚子貼上暖寶寶後,用雨衣把她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硬是背著她走了四小時回家。
後來睡醒的蘇禾霧發現他因為淋雨高燒後氣得要死,罵他笨:
“明明車裡有把傘,你先回家啊!”
他燒得臉頰泛紅,眼睛卻亮晶晶的像隻小狗:
“可聞梟永遠不會把霧霧一個人扔在原地。”
刺耳刹車聲響起,驚醒了假寐的蘇禾霧。
然而還不等她睜眼,車輛又一個超大幅度右擺尾。
蘇禾霧所在的副駕駛重重撞上了另一輛朝前方路人衝過去的貨車。
劇烈撞擊聲後,蘇禾霧遲鈍般抬起頭,露出鮮血淋漓的額頭。
而她赤紅的視線裡,曾承諾永遠不會拋下她的聞梟,看都沒看她一眼,神色焦急衝出駕駛座。
將前方神色蒼白暈過去的薑染抱起大步離開。
早已死寂的心臟再次抽疼,蘇禾霧忍著小腹劇痛繞開變形的副駕駛門,踉蹌著從主駕駛下車。
原本還一臉怒氣的貨車司機被她的滿頭血嚇了一跳:
“姑娘,你還好嗎?”
連路人都關心她,可她丈夫卻完全忘了她。
她望著聞梟遠去的背影,聲音乾澀又絕望。
“麻煩,幫我叫個救護車。”
話音落,她再也撐不住,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3
蘇禾霧醒來時,被包紮好的額頭還在隱隱作痛。
她垂眸撫上微隆起的小腹,隨手拔掉針頭起身出門。
卻在路過樓梯間時,聽見聞梟身為副院長的好兄弟壓低嗓音勸誡他:
“梟哥,薑染今天隻是低血糖暈倒,你就拋下嫂子去照顧她。你知不知道,嫂子再晚來半小時孩子就保不住了!”
“你是不是真的對薑染動心了?你難道忘了蘇家就是被薑家毀掉的嗎?你對得起嫂子嗎?”
聞梟高大身形隱匿在陰影裡,指間夾著的煙頭明滅,襯得他狹長雙眸更加幽暗。
“我沒法對小染放手,她纔是孩子生母。”
他語氣冷靜得令人膽寒,
“我愛霧霧,可小染也愛了我八年。她曾經確實年輕氣盛做錯了事,如今薑家破產,代價足夠了。”
“而且小染也從沒想過和霧霧爭什麼。我給了霧霧聞太太的地位和權勢,讓小染的孩子做我的繼承人,很公平。”
他好兄弟有些語塞:
“所以,你纔在給嫂子做試管前,故意勒令醫生給她連續刮宮五次?!隻要流產就會大出血,連子
宮都保不住。”
“這樣就算她後麵知道了真相想流產,也不可能了。”
“可你就沒想過,真得知真相那天,嫂子哪怕之後無法再孕育孩子,也會永遠離開你嗎?”
又一個血淋淋的真相將蘇禾霧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臟砸得血肉模糊。
她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她沒想到,聞梟竟然將她的最後一步退路都硬生生堵死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想要上前和他對峙的動作卻在聽清聞梟的話後停住。
“霧霧不會離開我的。”
聞梟輕勾唇角,語氣偏執又自信,
“她媽已經死了,我是她在這世界上最後一個家人。而且,除非我死,否則我永遠不會放手!”
寒意從腳底竄到頭頂,蘇禾霧突然意識到,聞梟真的是個瘋子。
她必須假裝不知情,悄悄離開!
她強撐著回到病房,正好撞見護士來給她換藥:
“女士,您傷口血止住了,但這邊還需要做個ct複查一下。”
蘇禾霧沒有多想。
她跟著護士到核磁共振室,可剛躺下,就被護士鎖在共振床上。
接著往她嘴裡塞了團紗布,將她推進狹窄幽閉的機器內部後就自顧自離開了。
蘇禾霧心頭下沉,意識到不對勁。
可在她拚命掙紮著求救時,卻聽見護士把門鎖了並告誡其他人這間診室維修中不許靠近。
刹那間,偌大的幽暗室內隻剩下蘇禾霧自己一人。
死寂窒息的幽閉恐懼感如潮水般將她纏繞包裹。
刻入骨髓的惶恐不安讓她被捆綁的僵硬全身止不住地顫動起來。
她好似又回到了高三那年,她被薑染帶頭的小團體扒光衣服、渾身潑滿臟臭的泔水後,被鎖在了地下三層的學校生物解剖室的鐵皮棺材裡。
她被囚禁了三天三夜。
自那之後,她便換上了嚴重的幽閉恐懼症。
四年前聞梟花光了他們半年的積蓄帶她看心理醫生,才終於讓她走出了少女時期的心理陰影。
如今,她隻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狹窄棺材裡,急促呼吸伴隨著濡
濕汗液讓她幾乎窒息。
而更絕望的是她隱隱作痛的小腹,和無法忽視的難堪尿意。
直到被困17小時後,發現不對勁的值班醫生才終於開啟門救出了她。
4
刺目燈光下,嚴重缺水的蘇禾霧眼前一片眩暈。
她腰以下的部位神經麻痹到連站都站不穩,隻能強撐著牆壁。
耳邊嘈雜聲一片,有人笑出聲:
“天呐,她尿褲子了,好臟啊!”
熟悉的尖銳女聲像一記耳光,將渾渾噩噩的蘇禾霧扇醒。
她聞聲望去,對上薑染的得意視線。
薑染站在她麵前,妝容精緻到發絲,笑容燦爛又惡毒:
“你跟條狗一樣痛哭哀嚎求救的時候,阿梟哥哥和我在一起哦。”
此話一出,蘇禾霧立刻明白一切都是她搞得鬼。
羞恥混著憤怒令她氣紅了眼,側頭對其他看戲的醫生護士厲聲道:
“我是你們醫院最大股東聞氏集團的總裁夫人,現在立刻報警,我要求對昨晚你們醫院玩忽職守的行為進行嚴肅追究!”
此話一出,原本還得意忘形的薑染瞬間慌了神。
然而在這時,聞梟卻帶著保鏢出現,片刻間,周圍便清了場。
聞梟將薑染護在身後,看著蘇禾霧被保鏢強行壓在了輪椅上。
他看向蘇禾霧的眉宇間壓著暴戾,有些無奈:
“小姑孃的惡作劇罷了,你何必太計較。”
饒是早已對他失望,蘇禾霧還是被這句話傷得徹底。
她笑著笑著紅了眼眶:
“聞梟,今天我和她,你隻能選一個。”
相愛五年,聞梟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如此絕望枯敗的神情。
彷彿她與這世間再無眷戀。
聞梟瞳孔輕顫,脫口而出的回答卻摻著冷意:
“乖,彆耍小性子了。有我在,沒有警局敢接這個案子。”
一句話戳破了蘇禾霧心底最後的一層期待。
她怒極反笑:
“如果我今天非要個結果呢?”
聞梟深邃雙眸裡閃過無奈。
“你不敢。”
話音落,他身後的保鏢走到窗邊,掀開懷中黑布,露出蘇母的骨灰盒。
蘇禾霧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疼得連靈魂都在發抖。
“你用我媽威脅我?!”
聞梟眸色陰沉,拿著毯子走到蘇禾霧身邊為她蓋上的動作卻溫柔至極。
“彆碰我!”
蘇禾霧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嗓音泣血,
“聞梟,當初我就不該救你,我後悔愛上你了。”
被打的聞梟卻沒惱,蓋毯子的動作依舊溫柔。
隻是在聽見蘇禾霧的話後,他眉眼間陰鷙瞬間濃烈似墨,渾身寒意更是幾乎凝結成霜。
“老婆,乖乖做好聞太太,永遠彆想離開我。”
蘇禾霧聽見聞梟在她耳邊如愛人呢喃,
“作為懲罰,接下來一週你被禁足了,好好在彆墅養身體。”
“送夫人回家!”
5
蘇禾霧被收走全部電子裝置。
一天24小時身邊都跟著保鏢看著她,並時刻彙報聞梟和薑染的行程。
似是為了刺激她,這七天裡,聞梟和薑染做儘了情侶該做的事情。
薑染喜歡玫瑰,聞梟便從世界各地買來九萬九千朵玫瑰隻為她搭建一座玫瑰城堡;
聞家祖訓不可紋身,然而薑染隻點讚了一張紋身圖案照片,聞梟便直接命人將那款圖案紋在了他心口位置;
他們在世界儘頭的海岸邊接吻;
雨林深處新出生的小象被聞梟買下署名權,取名【愛染】
保鏢彙報這些內容時,蘇禾霧正在扔彆墅裡的東西。
第一天,她把聞梟花上億定製的禮服全部拿出去燒了。
第二天,她讓人將庭院裡掛著二人同心結的桃樹砍斷了、聞梟親自種的百合花田挖了。
第三天,她將這些年來所有的情侶禮物都扔進粉碎機。
當晚,聞梟回到彆墅。
裹著風衣的高大身形挾著寒意進門,他眸子發冷,隨手將一條鑽石項鏈砸在餐桌上。
聞梟語氣嘲弄,
“蘇禾霧,我和薑染就隻是玩玩,等我玩夠了自然會回歸家庭,現在為什麼非要鬨脾氣逼我回來!”
蘇禾霧吃完蘇母在世時包的最後一顆小餛飩,語氣淡淡:
“這是薑染不喜歡的那條項鏈吧?”
薑染用小號加了她,這些天他倆戀愛的細節,蘇禾霧知道得比保鏢更詳細。
前腳薑染發朋友圈嫌棄這項鏈款式老氣隻能配大媽,後腳聞梟就把項鏈拿回來送給她。
“所以呢?”
聞梟嗤笑一聲,漆黑眼眸深如寒潭,
“你忘了你隻是個高中都沒畢業的炒飯妹,如今靠我過上了豪門太太的生活,你到底還在矯情什麼?”
早已死寂的心臟再次被利劍刺穿,疼得蘇禾霧臉色慘白。
她顫抖著雙唇,喉嚨卻繃緊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年,那些富家子弟嘲笑她的身份,是他信誓旦旦說絕不在意。
現在,他說的纔是真心話吧,他至始至終就看不起她,她纔是他圈養的那隻雀!
電話鈴聲打斷了二人之間窒息的氣氛。
看見來電姓名瞬間,聞梟軟了眼神。
“染染?”
電話那頭薑染夾著嗓子撒嬌的聲音清晰傳出:
“阿梟哥哥,我膝蓋還是好痛,剛剛看發現都磨破了都怪你尋刺激,非要在嫂子她媽的墓前和我——”
蘇禾霧腦內最後一根弦徹底崩斷。
氣得渾身發抖,抬手將餐桌花瓶狠狠砸到地上。
“狗男女!滾!!”
一想到母親死後也要被她曾經最愛的女婿羞辱,蘇禾霧就隻剩滿心絕望。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我當時真該讓你死在那條巷子口”
她雙眼通紅,單薄纖瘦的身子再也站不穩。
下一秒,她在聞梟愕然的神色中暈了過去。
6
蘇禾霧隻是低血糖外加情緒激動暈倒,聞梟卻為她調來了全城醫生。
望著似曾相識的情景,蘇禾霧內心沒有任何感動隻有厭惡。
這兩天裡,聞梟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蘇禾霧。
蘇禾霧不理他,他就沉著臉逼薑染來給她道歉。
“嫂子,對不起,我那天就是和阿梟哥哥開個玩笑。”
薑染語氣有些不情不願。
蘇禾霧卻隻冷冷掃她一眼,轉身坐車出了門。
聞梟不敢攔,隻能又開了輛車跟在後麵。
蘇禾霧把這些年來聞梟在紀念日送給她的珠寶全部低價賣了二手。
謝淮川說假死那天,關於她現在身份資訊相關的物品全都不能帶走,所以她要折現。
而蘇禾霧在前麵一件件賣,聞梟就跟在後麵一件件買。
直到在一名乞討者手裡看見那枚兩年前他親自設計的求婚戒指,他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攔住蘇禾霧。
“老婆,你最近很缺錢嗎?”
蘇禾霧淡淡道:
“做慈善。”
保佑我下半輩子,能再也不見你。
聞梟聽完鬆了口氣:
“正好今晚七點在藍山會所有場慈善晚宴,本來我替你推了,但你有幾個好姐妹也在。你要不要去和她們聊聊天?”
蘇禾霧本想拒絕,但那幾名女生是她進入豪門圈後為數不多對她友善的人。
離開前,她理應道個彆。
晚上,蘇禾霧和聞梟一起坐車抵達藍山會館,期間薑染給他發了上百條訊息。
他打量著蘇禾霧的神色,並沒有回。
晚宴上,聞梟也一直守在蘇禾霧身邊,全程無視不遠處盯著他默默流淚的薑染。
蘇禾霧毫不在意,徑直找到幾位好友敘舊。
晚宴結束已是深夜,回家路上,聞梟卻接到了會館工作人員的電話:
“聞少不好了,薑小姐喝醉不小心跌進泳池昏迷了!”
一句話令聞梟神色驟變:“我現在過來。”
結束通話電話,他直接對蘇禾霧道:
“老婆,我讓另一個司機來接你,你在這兒等一會兒。”
說著他就要拉她下車。
蘇禾霧盯著他反問:
“多我一個人都坐不下嗎?”
聞梟深邃眉眼間閃過一抹心虛,但依舊堅持:
“你一向不喜歡薑染,她如今又喝醉了,我擔心她到時候吐車上惹你煩心。另一輛司機五分鐘後就到,你先回家休息吧。”
說完他強行將蘇禾霧拽下車,隨後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留蘇禾霧在原地,滿眼諷刺。
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殊不知半小時前,薑染就用小號給她發來了挑釁訊息:
“阿梟哥哥是為了保護我不受你欺負,才假裝對你好的。今晚他說會故意串通會館工作人員演戲,好把你半路甩掉,回來接我去過一週年紀念日。”
伴隨著挑釁訊息的,還有幾十張她和聞梟接吻糾纏的香豔
照片。
“這幾天,阿梟哥哥都是趁你睡著了才來找我,有時候我們還會在你喝下安眠藥後在你床前誰叫你在床上總像條死魚,隻有我才能讓他欲
仙
欲
死。”
如今看見這些資訊,蘇禾霧內心隻有冷笑和不屑。
可下一秒。
蘇禾霧突然被一名戴著麵具的高大男人捂住鼻子,拽到了旁邊一人多高的灌木叢裡。
男人下手狠毒果斷,不等她呼救,便舉起手中錘子狠狠朝她隆起的肚皮上砸下。
隻一錘就讓蘇禾霧疼得失了聲,身下瞬間湧出熱
流。
見狀男人仍舊不收手,繼續猛砸,整整十三錘!
到最後蘇禾霧的肚皮幾乎凹陷下去,被砸斷的肋骨甚至戳破了皮肉。
男人才終於滿意,他低頭在瞳孔已經發散的蘇禾霧耳邊猖狂笑著:
“當年開車撞死你爸那個老不死的,現在又能親手除掉你肚子裡的小雜
種,過癮啊哈哈哈哈哈!”
“我留你一條命是警告你,你生來就是窮人賤命,做不了豪門太太,也休想和我妹妹搶男人。聞家繼承人,隻能從她肚皮裡出來!”
意識昏沉間,蘇禾霧耳邊充響起忽遠忽近的嘈雜聲和警報聲。
她似乎被路人救起送進了醫院,不知醫生說了什麼,隻聽聞梟歇斯底裡的咆哮聲響起:
“孩子和大人都要保住!”
他滿眼儘是慌亂,精心打理的發型更是被汗浸濕狼狽散落。
蘇禾霧已經很久沒見過他這樣狼狽的模樣了。
發現蘇禾霧看他,聞梟眼眶泛紅剛想上前檢視蘇禾霧的情況,卻被匆匆趕來的保鏢攔下:
“不好了聞少,薑小姐得知夫人出事的訊息太愧疚,吞藥自殺了!”
一句話令聞梟神色驟變,他再也顧不得蘇禾霧這邊,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待他一走,蘇禾霧猛地用力攥住住醫生的白大褂,在意識陷入黑暗前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懇求道:
“不要了孩子和子
宮我都不要了”
7
蘇禾霧疼醒時,聞梟的副院長好兄弟崔城剛給她換完傷口紗布。
視線平靜略過平坦小腹上猙獰的30厘米傷疤,蘇禾霧啞著嗓子開口:
“聞梟知道嗎?”
崔城滿眼心虛,想找藉口卻在對上她清醒的雙眼時泄了氣。
他搖頭:
“薑染吞了一整瓶安眠藥,被救回來後一直在哭,梟哥擔心她再想不開才一直守著沒能來看你。”
來不了也問不了嗎?
蘇禾霧覺得可笑,卻懶得再計較。
“孩子的事,能不能麻煩你後天再跟他說?”
她剛收到了謝淮川的訊息,假死時間定在了明天午夜十二點。
崔城沒想太多,答應下來後離開。
沒一會兒,聞梟氣喘籲籲衝進來用力抱住蘇禾霧。
“老婆,我差點以為自己要失去你了!”
他激動得發抖,語氣欣喜若狂,
“幸好你和寶寶都沒事!”
說著他抬手要掀開蘇禾霧的病號服檢查,卻被她推開。
他以為蘇禾霧還在鬨脾氣,耐著性子解釋:
“這些天我確實有些忽視你,所以我推掉了接下來一個月的行程,專門陪你度假修養身體。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蘇禾霧想起謝淮川提供的幾個假死地點選項,心頭一動。
“我想去坐新婚度蜜月時的那艘遊輪。”
她望著窗外,黑發貼著消瘦臉頰,語氣很輕。
次日傍晚,聞梟推著輪椅上的蘇禾霧登船。
這艘遊輪本就是聞梟專門為蘇禾霧準備定製的,如今船上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員外,還有上千名職業表演人員,隻為給蘇禾霧解悶。
馬上就能假死離開了,蘇禾霧的心情很好,認認真真地看完了一場又一場演出。
見她高興,聞梟大手一揮,給每名演出人員都發了十萬獎金。
整個劇場瞬間陷入歡呼熱潮。
夜晚九點半,聞梟推著蘇禾霧回頂層總統包間,在路過長廊時遇見早已等候在此的船長。
他畢恭畢敬:
“聞少,為了趕上您為夫人安排的海中煙花秀,現在需要出發了。”
聞梟頷首:
“出發吧。”
然而下一秒,他的貼身保鏢卻拿著手機臉色難看地大步跑過來,在他耳邊低語:
“薑小姐失蹤凶手身形和那天傷害夫人的相似,有護士目睹謝氏的人在醫院附近徘徊”
聞梟下意識要走,想起蘇禾霧在後猛然頓住。
“去找她吧。”
蘇禾霧卻出聲勸他。
這麼久以來,她重新對他揚起了明媚燦爛的笑容。
一如當年他們深愛時。
聞梟驀然紅了眼圈,喉結上下滑動,終是許下承諾:
“這是最後一次。等你養好身體,我會把薑染送出國,從此以後,隻有我們兩個人。”
蘇禾霧點頭。
直到聞梟離開,她眼底笑意瞬間消失。
聞梟啊,我們兩個,沒有以後啦。
聞梟幾乎動用了全城警力,終於在距離港口四十公裡的森林小屋裡救下了被綁架的薑染。
沒幾分鐘後,他公主抱著薑染登上直升機的照片就成了熱搜第一。
離開前十分鐘。
蘇禾霧以餓了為由,支走身邊的保鏢。
離開前五分鐘。
蘇禾霧將停止妊娠手術單、兩本撕爛的結婚證和記錄著母親死亡真相u盤,工工整整放在套房裡的茶幾上。
離開前三分鐘。
蘇禾霧對著手機錄下了一段會定時傳送給聞梟的視訊。
離開前一分鐘。
蘇禾霧來到空無一人的甲板上,海風拂過,黑發飛舞。
她拎起白裙,光腳爬上船舷欄杆。
望著身下黝黑波濤洶湧的海麵,她卻覺得渾身輕鬆。
午夜鐘聲響起,蘇禾霧仰麵倒下。
與此同時,漫天煙花怦然綻放。
絢爛焰火和蘇禾霧下墜的單薄身影一起,倒映在了不遠處正乘坐快艇向遊輪趕來的聞梟瞳孔上。
隻一眼,便令他心魂俱滅。
“不要——”
8
兩小時前。
窗外景色飛速後退,聞梟在後座盯著手機沉思。
他腦子很亂,心很慌。
手機界麵是他和蘇禾霧的對話方塊。
直到如今,他才驟然意識到一點,似乎從半個月前蘇母去世那天起。
他和蘇禾霧的對話就變得少得可憐。
而且她幾乎從來不主動找她。
疏離、冷漠,是這段時間以來,蘇禾霧最常有的狀態。
方纔在長廊,她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卻對他露出了這麼久以來,唯一一個笑容。
聞梟抬手撫上悸動的心口,記憶瞬間回到五年前那個瀕死的午夜。
那時,他親眼目睹父母被綁匪殺害,拖著重傷的身體從深山逃出來。
他本想聯係曾經的那些好兄弟,流血過多的身體卻實在撐不下去,倒在了臟臭的貧民窟巷子口。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死在那處醃臢地時。
蘇禾霧出現了。
她穿著一件男士老舊襯衫,黝黑長發隨意挽著,露出小巧白淨的素顏小臉。
她生得沒有聞梟從小到大認識的那些千金富貴嬌氣,卻像一株清冷百合花。
美得令他心動。
她救了他。
她鼓勵他再次創業。
愛上蘇禾霧,是一件很理所應當的事情。
聞梟曾慶幸過上千次,他比那些肮臟下流的富二代們,先遇到她。
也曾發誓,會一輩子好好嗬護這株他細心嗬護的小百合。
可後來
“聞少,根據警方提供的線索,薑小姐最後出現的地點在這兒。”
助理的話打斷了聞梟的沉思。
邁巴赫停在了山腳下,附近早已等候了十多輛警車和幾十名瘋狂錄影的記者。
聞梟眼皮猛跳,聲音不知何時變得乾澀沙啞:
“誰安排的?我不是說了要低調行事,不能鬨上新聞和熱搜!”
上了熱搜,會被禾霧看到。
他不想再讓她吃醋。
心口猛地一縮,聞梟煩躁地磨著後槽牙,單手鬆開今早纏著蘇禾霧為他打的領帶,隨手一揮,
“把那些愛亂寫的媒體都趕走。”
助理吃驚:
“可聞少,這些媒體是您親自簽下的長期約,說隻要和薑小姐有關的新聞都要推上熱門,要給她漲粉。”
聞梟愣住,這才反應過來。
那是剛和薑染搞在一起的時候。
那時候,他已經和蘇禾霧結婚兩年,每日沉迷於各種酒局,漸漸開始嫌棄蘇禾霧每天管他管得太煩。
在他心裡,蘇禾霧是漂亮,身材也好,可就是在床上太無趣。
害羞又古板,很多姿勢都不肯用。
聞梟正值壯年,血氣方剛,經常憋得他必須自己動手解決。
時間久了,他也嫌煩,懶得回家。
經常借著和兄弟們聊合作的藉口,在會所睡了。
那天他剛聊下個大單子,已是深夜,不想打擾蘇禾霧休息,就又回了會所。
卻正好撞見被下了藥的薑染。
這些年來,兩家早已沒了聯係,但曾經關係不錯,聞梟便順手救了她。
得知她家破產又缺錢,他就安排她進了會所上班做秘書。
薑染聰明討喜,看著他時還總帶著蘇禾霧眼底沒有的諂媚和討好。
這讓聞梟潛意識裡很受用。
一來二去的,兩人就滾上了床。
起初聞梟是有些慌亂。
但薑染很識趣,主動說隻會做個小雀兒,不會爭聞太太的位置。
聞梟很滿意,正好她那時有個幾千粉絲的賬號,他便隨口囑咐助理,說以後和薑染有關的新聞都投上熱門。
後來他陪薑染出國玩的合照似乎也上過熱搜,他還特意讓保鏢告訴過薑染。
可那時為了氣她。
氣她不肯對他服軟。
現在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以後和薑染斷了。
他和薑染的緋聞無論如何不能再鬨到禾霧麵前。
她受了這麼大的傷害,好不容易纔保住孩子,不能再受刺激。
9
想到這兒,他斂眉沉聲道:
“全部解約,以後不許讓任何一家媒體報道我和薑染的事。”
助理連忙去驅散了在場的媒體。
聞梟算著時間,他想趕在午夜時回船陪蘇禾霧看煙花。
萬幸,解救薑染的過程很順利。
甚至順利得有些反常。
被發現時,綁匪早已離開,而薑染躺在森林深處的小木屋地上,手腳被綁住,渾身是血。
被救下後,薑染哭著撲進聞梟懷裡,哭得幾乎缺氧:
“阿梟哥哥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好害怕啊”
以往見她哭都會心疼的聞梟,此刻卻沒了憐花惜玉的心情。
已經是深夜十點五十。
快來不及了。
他皺眉將薑染從懷裡推開:
“我讓人送你去醫院,直升機已經準備好了。”
薑染卻死死拽住他不撒手:
“不要!阿梟哥哥我太害怕了我要你陪我”
見聞梟臉色逐漸變得陰沉和不耐煩,她咬咬牙,又擠出眼淚,裝作嚇懷了的樣子,
“我暈過去前,不小心扯掉了綁匪的麵罩,我好像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子。”
聞梟瞬間嚴肅起來,抱著她和警方的人一起登上了直升機。
可他渾然不知自己的照片已經被人群裡的某人拍了下來,還上了熱搜。
做完筆錄、將薑染送去醫院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
聞梟臉色很難看,助理隻好叮囑遊艇駕駛員加快速度。
幸好這期間,守著蘇禾霧的保鏢一直給聞梟實時發來訊息。
蘇禾霧的狀態一直很平和。
盯著手機裡垂眸安靜看書的柔和側臉,聞梟軟了視線。
他突然很想她。
“再快點。”
轟鳴的馬達聲裡,聞梟的聲音低沉有力。
可就在距離遊輪不足一公裡時,海麵上突然無端升起濃烈大霧。
瞬間將遊艇上眾人的視野阻隔,連導航都莫名被
乾擾失靈了好幾次。
幸好幾分鐘後,大霧終於散去,也露出了相隔不足二十米的遊艇側麵。
助理忙拿出對講機聯係工作人員放下船梯。
這時,甲板上一道單薄的身影卻闖入了聞梟的視線,是蘇禾霧。
海風揚起她的黑發,露出她平靜的雙眸。
聞梟驀然慌了心神。
“霧霧!”
可大風將他撕心裂肺的呼喊捲走,並沒有傳到蘇禾霧耳中。
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蘇禾霧拎起白裙,光腳爬上船舷欄杆。
心臟像被錘子猛然砸下。
一抹荒唐的猜測令他渾身涼透。
“讓人去甲板!把她拽回來!快!!!”
聞梟快瘋了,他死死盯著船舷上搖搖欲墜的身影,聲音裡隻有絕望。
下一秒,船上的蘇禾霧似乎發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