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俊泉傳 第331章 廢經脈,毀容
一輛馬車駛在慕容山莊後山的小徑上,車速起初並不快,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發出規律而克製的聲響,彷彿不想驚擾這江南水鄉的沉眠。
車內,氣氛卻遠不如車外這般平靜。
吳俊泉靠在車廂壁板上,眉頭微蹙。
他原本以為隻是寒毒尋常的波動,但那股由內而外透出的寒意,帶著一股詭異的催化力量,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左一,”他聲音尚算平穩,但細聽之下已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讓車再快些。”
左一聞言,心頭猛地一沉。
他深知吳俊泉體內寒毒的厲害,更知道若非情況緊急,吳俊泉絕不會主動要求加快行程。
他深深看了吳俊泉一眼,沒有多問,立即探身對駕車的紅蛛低聲道:“再快些!紅蛛!前方二十裡處有一座行宮,那座宮殿的後山有一座溫泉池。去那兒!”
紅蛛雖不明所以,但見左一神色凝重,當即應了一聲,手腕一抖韁繩,馬車速度陡然提升,車輪碾過路麵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
然而,車輪速度的提升並未能遏製那股寒意的蔓延。
吳俊泉感覺體內的寒氣如同掙脫了束縛的凶獸,開始沿著奇經八脈瘋狂衝撞。
他難以再壓製。
“呃……”
一聲壓抑的悶哼終於無法控製地從他唇邊溢位。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血色,變得蒼白如紙,額頭上瞬間布滿細密的冷汗,卻又在下一刻凝結成一層薄薄的冰霜。
周身散發出的寒意讓車廂內的溫度驟降,彷彿瞬間從江南初夏跌入了數九寒冬。
“哥哥!”白恨一直關注著吳俊泉,見狀大驚失色,連忙靠過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入手處一片刺骨的冰涼,嚇得他聲音都變了調,“你的手怎麼這麼冰?是你的寒毒又發作了?”
他立刻搭上了吳俊泉的脈搏,一張比吳俊泉小一號的俊臉越來越凝重。
“左一哥哥,哥哥的寒毒來的詭譎,怎會如此?”
顯然他因為擔心,已有些不知所措,隻得本能求助比他大許多的左一。
左一臉色鐵青,目光死死盯在吳俊泉痛苦隱忍的臉上,心直往下沉。
“公子……”他是不想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寒毒?”紅蛛聞聲回頭,看到吳俊泉的模樣,俏臉瞬間煞白如雪,美眸中充滿了驚恐與心疼。
“俊泉哥哥他……他一直……”
“怎麼會突然發作得這麼厲害?”白恨又急又怒,試圖運功為吳俊泉驅寒,但那渾厚的寒氣反而順著他的內力反噬而來,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幾乎凍僵經脈。
吳俊泉牙關緊咬,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恨兒!不要費勁了,萬一誤傷了你……”
話未儘,吳俊泉隻感覺經脈中彷彿有無數冰針在瘋狂攢刺,五臟六腑如同被浸入萬載冰窟,那是一種足以將人意誌徹底摧毀的極致酷寒。
他試圖調動內力抗衡,但那原本浩瀚如海的內息,此刻卻被體內肆虐的、被詭異藥力催穀到極致的寒毒死死壓製,如同被冰封的江河,難以調動分毫。
每一次嘗試,都引來更猛烈的反噬,帶來更深刻的痛苦。
“停……停下……”他終於無法再強撐,從牙縫裡擠出破碎的音節。
紅蛛慌忙勒緊韁繩,馬車在官道上猛地一頓,停了下來。
她這才發現他停在了一處懸崖之邊。
她不管那麼多,迅速跳下車,掀開車簾,看到吳俊泉蜷縮在角落,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模樣,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俊泉哥哥!”
左一迅速出手,指尖凝聚內力,點向吳俊泉周身幾處大穴,試圖封住寒毒蔓延。但指尖所觸,一片冰寒僵結,穴道幾乎都被那股狂暴的寒氣徹底封死!“不行!寒氣太烈,已侵入心脈要害,外力難入!”他聲音中帶著一絲絕望。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了急促而整齊的馬蹄聲,如同索命的符咒,由遠及近,迅速逼近,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是慕容歌!”紅蛛失聲驚呼,臉上血色儘褪:“還有黑白二老!”
月光下,三騎快馬如風馳電掣般追至,瞬間將馬車團團圍住。
當先一人,鵝黃色的紗衣女子,容顏絕美,正是慕容歌。
她端坐馬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停駐的馬車,目光掃過車內吳俊泉那痛苦不堪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但更多的,是一種掌控全域性的興奮!
“吳俊泉!”
她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冰冷,帶著一絲一切儘在掌握的嘲弄,“你以為,飲下我那杯‘五寒丹’泡的茶,還能安然離開嗎?”
五寒丹!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左一、白恨與紅蛛腦中炸開。
“五寒丹!”
“慕容歌!你好毒的心腸!”左一目眥欲裂,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他猛地抽出長劍,劍尖直指馬上的紅衣女子,“他若有事,我左一必讓你慕容山莊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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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恨雙眼瞬間赤紅,如同被激怒的幼獸,嘶吼道:“毒婦!你還我哥哥!”他不管不顧地就要衝上前去,卻被紅蛛死死拉住。
紅蛛淚流滿麵,既是心疼吳俊泉,又是無邊的憤恨:“慕容三小姐,俊泉哥哥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如此害他!”
慕容歌對於他們的斥責充耳不聞,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裡,衣袂飄飄。
“吳俊泉,你還不下車嗎?”
吳俊泉掙紮著從車內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左一與白恨則立即跟在他的左右小心攙扶。
在月色的渲染下,少年臉色蒼白,顯得如此破碎。
慕容歌卻忍不住為他心動。
吳俊泉剛剛停下,慕容歌已上前一步,輕易的挑起他那張舉世無雙的絕美臉龐。
吳俊泉無力掙紮,任她擺弄。
“好一張舉世無雙的臉!會是百曉樓公認的天下第一美少年!果然擔得起!”
“慕容歌!為什麼?”吳俊泉越發虛弱的質問道。
“為什麼?”慕容歌冷笑,道:“因為我慕容歌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吳俊泉,我要你!”
吳俊泉忍著寒毒的侵濁,緩緩道:“你何苦如此!”
慕容歌卻沉下聲,柔聲道:“因為,你是我慕容歌這一生唯一心動的男子!”
吳俊泉不為所動。
慕容歌卻難得的沒有生氣,耐著性子問道:“吳俊泉,跟我回去。和我成親!我會放了左一和白恨。”
“魔女!休想用我威脅公子!”左一立刻表態。
白恨毅然:“我也是!”
慕容歌冷哼一聲,她捏著吳俊泉的臉,問道:“俊泉!你說話!”
吳俊泉被迫望向她,雖然眼前的女子有一張絕色的臉,但吳俊泉對此時的她隻有厭惡。
“好不要臉!”
這四個字便是他的回答。
也顯然激怒了慕容歌。
“很好!吳俊泉!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二老!帶他回去……”
她話音未落,黑白二老已如鬼魅般閃身而出,直撲馬車!
“公子!你快去溫泉池!”左一急忙交代一聲,便持劍迎上,劍光如匹練,瞬間與黑白二老戰在一處。
他再次使出天海訣。劍法精妙,招招搏命,竟一時擋住了兩位老牌高手。
白恨和紅蛛緊緊護在吳俊泉身前,寸步不離。
吳俊泉的意識在極寒與劇痛中浮沉。慕容歌的話證實了他最壞的猜測,心底湧起一片悲涼。
但他此刻已無暇他顧,那被“五寒丹”徹底引爆的寒毒,正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態衝擊著他的四肢百骸,凍結他的血液,撕裂他的經脈。他牙關緊咬,還在隱忍。
打鬥聲愈發激烈。左一雖勇,但黑白二老功力深厚,配合默契,數十招後,左一已是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砰!”黑老一掌拍在左一劍身之上,渾厚的內力震得左一氣血翻騰,踉蹌後退。白老趁機身形一飄,繞過左一,乾枯的手爪直取吳俊泉!
“哥哥!”白恨急吼,拔出腰間短刀砍向白老手腕,卻被白老屈指一彈,刀身巨震,幾乎脫手,整個人更是被那股力道帶得撞在車壁上,喉頭一甜。
“恨兒……”吳俊泉不在顧忌自己的寒毒,受傷的百分心疼無比。
他剛想衝上前去,卻被白老攔住攻擊。
眼看白老的手爪即將觸及吳俊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原本蜷縮著、彷彿已失去所有抵抗能力的吳俊泉,猛地抬起了頭!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原本清澈的眸子裡,此刻燃燒著冰與火交織的光!
“讓開!”
一聲低沉的咆哮從他喉間迸發!他體內那被寒毒壓製到極限、近乎凝固的內力,在這守護自身與同伴的強烈意念下,竟強行衝開了一絲縫隙!
他動了!
動作快如閃電,甚至帶出了一道殘影!他並指如劍,指尖縈繞著微弱卻無比凝練、至陰至寒的劍氣——那竟是他引動了一絲體內寒毒之力,化為己用!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點在白老手腕的神門穴上!
“噗!”
白老隻覺得一股尖銳無比的寒氣順著手少陽三焦經逆襲而上,整條手臂瞬間麻木,氣血為之閉塞!他悶哼一聲,駭然暴退,看著吳俊泉的眼神充滿了驚悸!
幾乎同時,吳俊泉身形如鬼魅般一側,另一指已攜著凜冽寒風,點向追擊左一的黑老背心大椎穴!
黑老察覺身後寒氣逼人,顧不得再攻左一,回身一掌拍出。指掌相交,沒有預想中的巨響,黑老卻感覺自己的掌力如同打在了萬載玄冰之上,一股陰寒刺骨的氣勁順著手臂經脈迅速蔓延,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內力運轉都為之一滯!
電光火石之間,吳俊泉竟以殘破之軀,寒毒之力,一招逼退慕容山莊兩大頂尖高手!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左一捂著胸口,眼中充滿了震撼與痛惜。他知道,這絕非吳俊泉的正常狀態,這是燃燒生命、榨取潛能的搏命之舉!
白恨和紅珠更是看得癡了,既為吳俊泉的強大而震撼,又為他此刻的狀態而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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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歌瞳孔劇烈收縮,她看著那個即便搖搖欲墜,卻依舊挺直脊梁,目光如冰似劍的少年,心中的渴望與毀滅欲同時達到了繁體!
如此風骨!如此力量!叫她如何能放手?如何能不瘋狂?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叫我如何捨得放手……”
慕容歌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顫抖,周身的氣息開始以一種可怕的速度攀升、質變!
一股冰冷、絕情、帶著毀滅意味的龐大威壓以她為中心彌漫開來,地麵的塵土無聲四散,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大道無情訣**!此刻被她催穀到了極致!斷情絕愛,心越冷,功越強!那被吳俊泉一再拒絕的痛苦、愛而不得的怨恨,成了這門絕情功法最好的養料!
“吳俊泉!到此為止了!”
她身影一動,彷彿融入了夜色,下一瞬已出現在吳俊泉麵前,紅袖翻飛,一掌拍出。
這一掌,看似輕飄飄毫不著力,卻蘊含了大道的冷漠與無情,彷彿能凍結靈魂,粉碎一切生機!
吳俊泉強行提起的那口真氣已然用儘,寒毒如同反噬的凶獸,以更猛烈的姿態席捲而來。麵對慕容歌這蘊含“無情道韻”的一掌,他勉力抬起如同灌鉛般沉重的手臂格擋。
“嘭——!”
一聲沉悶的巨響!
吳俊泉如同被千斤巨錘擊中,整個人倒飛出去,鮮血從他口中噴湧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淒豔的弧線,重重摔落在數丈之外的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公子……”
“哥哥!”
“俊泉哥哥!”
三人同時急喊。
但是他們的呼喊聲,吳俊泉根本聽不到!
就這一瞬間他出現了短暫的耳鳴。
他試圖掙紮,卻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已失去。寒毒在體內瘋狂肆虐,內腑如同移位般劇痛,眼前陣陣發黑。
慕容歌的身影如影隨形,下一刻,一隻精緻的、繡著繁複雲紋的紅色靴子,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踩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那隻腳,彷彿踩碎了他所有的掙紮與驕傲。
胸骨在壓力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呼吸變得極其困難。
他仰望著夜空,那輪明月在他模糊的視線中變得格外淒冷,慕容歌那張美豔卻扭曲的臉,如同索命的修羅。
“吳俊泉!”
慕容歌俯視著他,聲音冰冷得如冰,唯有眼底深處,翻湧著連她自己都無法完全控製的心痛,“你還要反抗嗎?”
吳俊泉渙散的目光艱難地聚焦,看向她。
那眼神裡,沒有哀求,沒有恐懼,隻有一片荒蕪的平靜,和永不屈服的堅定。
他扯動嘴角,想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卻隻牽動了更多的傷痛。
慕容歌忽略心底那股翻騰的異樣的情緒。
“說話!”
吳俊泉抿嘴不語,便是最後的對抗。
慕容歌突然將他拎了起來,她暴力的捏住他的下顎。
縱然滿臉血汙,他的眼神依舊是那樣的亮。
亮的紮眼,也亮的讓人心動。
“吳俊泉!隻要你答應與我成親,我便送你去泡溫泉!”這也是她在給吳俊泉最後的機會。
吳俊泉忍著徹骨的寒意,艱難的吐出他的態度:“我已有攀月……此生隻愛她一人……除了她!我吳俊泉……不會愛旁人……更不會娶旁人……”
“……嗬……旁人?……哈哈哈哈哈!”慕容歌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悅耳動聽卻有幾分泛著寒意的殘忍:“我竟是旁人!”
她笑著,眼淚卻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從眼眶滑落,滴在吳俊泉染血的臉上,與他溫熱的血混在一起,冰冷而粘稠。
“好!好一個旁人!好一個吳俊泉!”她止住笑聲,眼神徹底化為一片猩紅的瘋狂與狠絕,“你的驕傲!你的骨氣!你視若敝履的我的一番情意!今日,我便將它們一一碾碎!我要讓你知道,拒絕我慕容歌,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她猛地抬頭,捏住吳俊的臉頰,用力的吻了下去。
“唔……”濃烈的血腥氣充斥著口腔,吳俊泉無力反駁卻拚命想抵抗的樣子,隻會讓慕容歌更加
狂暴的蹂躪。
“公子……”左一心如刀割,心疼至極卻又無可奈何。
麵對慕容歌的強吻,吳俊泉大腦陷入了短暫的懵圈。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用力咬了下去,以示反抗。
慕容歌吃痛收回,帶血的粉唇已染上了對方的氣息。
她對吳俊泉的生澀反應,竟感到有幾分竊喜。
好一個純情的少年!
也許她應該改變心意,若將這個男子強留在身邊,似乎也不錯。
然而,她還未開口,便聽到吳俊泉的聲音在怒吼:“慕容歌……你當真不要臉……”
這已經是吳俊泉能想到的最過分的話了。
但已經足夠。
慕容歌高傲的尊嚴再次受到挑釁,她恨恨咬牙道:“不知死活!”
“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不如就廢了你,讓你手腳不能動彈,這樣才能乖乖的留在我身邊!當個擺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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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眾人一愣,隻覺得背後一涼。
這個女人實在可怕。
就在眾人還來不及平複情緒的時候,慕容歌忽然對肅立一旁的黑白二老厲聲嘶吼的吩咐道:“給我挑斷他的手筋腳筋!我要將他踩進泥裡,任我玩弄!”
“不——!!!”
“不要!慕容歌!你敢!”
“放開我哥哥!你們這些畜生!我跟你們拚了!”
左一、白恨、紅蛛發出了絕望到極致的嘶吼與怒罵!左一如同瘋魔般想要衝過來,卻被氣息稍平複的黑白二老死死攔住,任他如何掙紮,都無法突破兩人的封鎖。
黑老麵無表情地取出了一柄薄如蟬翼、寒光閃閃的匕首,一步步走向如同砧板上魚肉的吳俊泉。
說實話,
黑老是有些不忍的。
雖然剛剛被這個少年打傷,但也同樣證明瞭他的優秀。
他實在不忍心親手毀了他。
“黑老,你還在等什麼?”慕容歌似乎害怕他反悔,立即催促道。
其實她更多的是害怕自己會反悔。
吳俊泉閉上了眼睛。彷彿已經接受了命運,又或許是不願讓關心他的人看到他接下來的慘狀。
“三小姐!一定要走到這一步嗎?”白老看出了黑老的猶豫,他瞬間便洞悉了對方的惜才之心。
於是惜字如金的白老終是開口相勸道:“年輕人倔強一些是難免的。三小姐可要想清楚,做真那麼做了,這小子可就真毀了!”
他的幾句話無疑是在提醒慕容歌,一旦這麼做便沒有回頭之路了。
果然慕容歌也很快冷靜了下來。
白老見有戲又道:“以小姐的手段,大可以讓這小子帶回山莊,他不聽話,我們去弄些藥便是!年輕人年輕氣盛,一時想不通也正常!若與小姐拜堂行了夫妻之實,他也不會像今日這般倔強了!”
“對!對!對!”黑老也接著道:“這小子如今如此拒絕定也是為了麵子。他哪裡知道這溫柔鄉裡的好!若行了夫妻之事,隻怕他就根本離不得小姐了。”
這二人今日能費如此口舌替吳俊泉求情,一是因為惜才,愛才。那是因為他們對慕容歌的關心也是無比真心。
他們不想讓慕容歌做出錯誤的決定,將來後悔。
所以他們說的話,慕容歌會聽進心裡。
他的目光再次對上倔強的吳俊泉,卻見對方冷冷一笑,雖然渾身已經冷的抽搐起來,那張嘴卻是比石頭還硬。
“彆做夢了!慕容歌我就是死也不可能會與你成親的!”
他的絕對,他的決絕狠狠刺痛了慕容歌的心。
她本一向可以雲淡風輕,偏偏因為吳俟泉而屢次牽動了她的情緒。
她討厭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還等什麼?給我廢了他!”
黑老微微歎息一聲,不再廢話。
手起,刀落!
“噗嗤!”
利刃精準地割斷了左腕的筋脈。
鮮血,瞬間湧出。
緊接著,是右腕。
“噗嗤!”
然後是左腳踝。
“噗嗤!”
右腳踝。
“噗嗤!”
四下乾脆利落的切割聲,如同地獄的喪鐘,敲在每個人的心頭。
“不……不……”左一想衝上去,卻被白老點住了穴道,不能動彈半分,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心心念唸的公子被一刀一刀的毀滅。
晶瑩的淚珠順著他亮晶晶的眼角流下:“公子……公子……”
他的喉嚨彷彿被塞進了一塊破布,隻能發出沙啞低沉的聲音。
他的心快要碎了。
所有人的心都快要碎了。
鮮血汩汩流淌,迅速染紅了吳俊泉身下的地麵,形成一灘觸目驚心的暗紅。
那曾經施展出驚世劍法、翩若驚鴻的手足,此刻軟軟地攤開,再也無法凝聚一絲力量,宣告著一位絕世高手武功的徹底廢黜。
四肢被廢的劇痛,疊加著寒毒蝕骨的內傷,吳俊泉的意識在黑暗中沉浮,彷彿下一刻就要徹底煙滅。
慕容歌走到他麵前,緩緩蹲下,看著他已經不成人形的模樣,看著他因失血和寒冷而更加慘白的臉,她伸出手,似乎想觸控他的臉頰,卻在半空頓住,顫抖著收回。
“俊泉……”她的聲音帶著一種破碎的、最後的希冀,“很疼吧!現在呢?你現在……可改變主意啦?”
她看著他滿身是血,心頭一顫,忽然放棄了所有的驕傲,隻求一個肯定的答案,哪怕隻是謊言。
吳俊泉艱難地睜開一絲眼縫,目光渙散,沒有焦點,但他似乎感知到了她的存在,聽到了她的問題。他極其輕微地,卻又無比清晰地,搖了搖頭。
這最後的、無聲的拒絕,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焚儘了慕容歌心中僅存的、名為“愛”的灰燼。
“我究竟哪裡不如她?哪裡不如她?”
她猛地站起身,發出一聲怒不可遏的嘶吼。
“吳俊泉!你好的很。好的很呐。”
她如同瘋魔般,一把奪過黑老手中的匕首,刀尖因極致的情緒而劇烈顫抖著,猛地抵上了吳俊泉那曾經清俊絕倫、如今卻沾滿血汙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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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張臉還是會讓我心動。怎麼辦?”
意識到她要乾什麼,左一絕望的哀求道:“不要!慕容歌!求求你!不要!”左一絕望地哀求,聲音泣血:“不要再傷害公子了!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都願意!”
白恨和紅蛛已經發不出完整的聲音,隻剩下如同小獸般的、絕望的嗚咽。
慕容歌充耳不聞。
她看著吳俊泉平靜閉上的雙眼,心如同被千萬把刀同時淩遲。愛有多深,恨就有多烈!得不到,便毀掉!
“吳俊泉!我要讓你記住我!你不愛我也沒有關係。恨我也是好的!至少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才讓你永遠刻骨銘心的記住這種感覺!”
吳俊泉閉著眼!沒有回應。
慕容歌卻彷彿開啟了話匣子,自顧自的接著道:“我要把你的臉劃花,讓你這張絕世的臉龐再也不負昔日的光彩!然後我把你帶回慕容山莊好生養著,成為我慕容歌一個人的玩具,想怎麼玩就怎麼玩!而你!將無力反抗。”
“天下第一的劍客,天下第一的美少年,就要淪為我慕容歌的玩物,想想真有些迫不及待呢。”
說罷她手腕用力,鋒利的刀刃狠狠劃下!
第一刀,從額角到下頜,皮肉翻卷,鮮血淋漓。
左一嘶啞的呼喊,和眾人的哭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美妙的伴奏令慕容歌愈加瘋狂。
她是何時變成這樣的?也許她的骨子裡一直就是這樣,隻不過如今她才真正的爆發出來她殘忍的本性。
第二刀交叉而過。
吳俊泉身體劇烈一顫,依舊無聲。
“這樣更美呢?”慕容歌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刀法。
第三刀,第四刀……
她如同失去了理智的匠人,在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上進行著最殘酷的破壞。
十刀,二十刀……
曾經的眉目如畫,在瘋狂的刀痕下,變得血肉模糊,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三十刀,四十刀……
慕容歌的動作機械而狠絕,每一刀都帶著她所有的愛、所有的恨、以及那扭曲的三觀。
當慕容歌終於力竭般停下時,吳俊泉的臉已如同修羅地獄,慘不忍睹。她看著自己的“傑作”,手中的匕首“當啷”一聲掉落在地,她踉蹌著後退幾步,眼神空洞,彷彿靈魂也隨之被掏空。
她在做什麼?
也就在這時,吳俊泉一直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
那雙眼睛,沒有了平日的溫潤,沒有了之前的平靜,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屈辱,以及一種徹底解脫前的、毀天滅地的決絕!
他竟還能動!
“哈……吳俊泉!你現在好醜喲!”慕容歌嘲諷他之後,竟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快感。
“這麼醜也不必見人了!我把你帶回去養起來,你就當我的狗吧。”
聽著她極儘羞辱的言語,眾人皆是怒不可遏。
吳俊泉卻忽然的冷冷一笑。
慕容歌不解的望著他,問道:“此時你還笑得出來!莫不是瘋了?”
“我笑你太自以為是,縱然傷我至此,還妄想讓我當你的狗。你的玩物……”
“哦?可是你現在還能動嗎?我如何待你!你反抗的了嗎?”慕容歌被挑起好勝之心。得意的笑道。
“慕容歌!今日之辱,我吳俊泉來日必會要你償還!”
他用那被挑斷手筋腳筋、僅憑一股不屈意誌驅動的殘破身軀,猛地一扭,用儘生命中最後一絲殘存的內息,不是攻向敵人,而是用來——推動自己,向著不遠處那深不見底、狂風呼嘯的萬丈懸崖,義無反顧地翻滾而去!
“不——!!!”
左一爆發出撕心裂肺、足以穿雲裂石的嘶吼!體內潛力在極致的悲痛下轟然爆發,竟瞬間衝開了黑白二老的穴道!他如同撲火的飛蛾,不顧一切地撲向懸崖邊緣!
手指擦過冰冷的空氣,他隻來得及抓住一片被山風捲起的、染著吳俊泉溫熱鮮血的破碎衣角。
他趴在懸崖邊,眼睜睜看著那抹殘破的白色身影,如同被無情撕碎的紙鳶,迅速被下方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淵淹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公子——!!!”
“為何?為何我還是無法阻止……”左一向著那無儘的黑暗發出了泣血的呼喚,肝腸寸斷,萬念俱灰!一股腥甜湧上喉嚨,他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眼前一黑,整個世界在他麵前轟然崩塌,他身子一歪要跟著那道身影一齊落下,了卻這無邊的痛苦。
“攔住他!”慕容歌嘶啞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她自己也因脫力和巨大的情緒衝擊而搖搖欲墜。
黑白二老迅速上前,死死按住瞭如同失去靈魂、隻剩軀殼在掙紮的左一。
黑白二老無奈隻好一記手刀敲在了左翼的後頸上。
左一立刻歪倒下去不省人事。
慕容歌步履蹣跚地走到懸崖邊,山風猛烈,吹動她淩亂的紅衣和長發,獵獵作響,彷彿無數冤魂在哭泣。
“他跳下去了!他竟跳下去了!”
她的心沒有絲毫的暢快,反而是像被掏空了一般。
甚至隱隱作痛。
“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擺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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