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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俊泉傳 第355章 寒毒又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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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月西沉,林間的霧氣愈發濃重。篝火劈啪作響,映照著莫邪劇烈顫抖的身影。

但那雙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已徹底被血腥的赤紅吞噬。

「呃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從他喉間迸發。

理智的弦,在這一刻徹底崩斷。他如同掙脫枷鎖的凶獸,猛地撲向近在咫尺的吳俊泉!

事起突然,吳俊泉隻覺一股巨力襲來,後背重重砸在地麵,未及反應,肩頭便傳來一陣刺骨劇痛——莫邪竟已張口狠狠咬下!

溫熱的血液瞬間浸透衣衫。吳俊泉硬生生承受著。

「莫大哥!」

然而,預想中更瘋狂的撕扯並未到來。

莫邪的身體猛地一僵。

那股湧入他口中的液體,並非尋常的鐵鏽腥氣,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清冽的甘甜,如同久旱逢甘霖,又似炎夏飲冰泉。

一股奇異的暖流順著喉嚨滑入,所過之處,原本在他四肢百骸中瘋狂衝撞、灼燒的魔氣,竟像是被一隻溫柔而強大的手緩緩撫平,躁動與暴戾迅速消退。

他眼中駭人的血紅,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渾濁狂暴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

視線聚焦,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吳俊泉因忍痛而微微蹙起的眉頭,以及……自己齒痕深刻、鮮血淋漓的肩頭。

「我……」

莫邪如同被燙到一般猛地鬆口,踉蹌後退,臉上血色儘褪,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驚駭與內疚,「俊泉……我……我傷了你……」

他看著自己沾染鮮血的手,身體因後怕和自責而微微顫抖。

俊泉卻隻是搖了搖頭,忍著痛撐坐起來,聲音依舊溫和:「無妨,莫大哥,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他看出莫邪體內殘餘的魔氣仍在蠢蠢欲動,不再多言,當即盤膝,催動天海訣。

精純平和的內力自吳俊泉掌心渡入莫邪體內,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那魔功的反噬之力在這股力量的籠罩下,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溫順,被牢牢壓製在丹田深處。

效果立竿見影!

這一幕,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瞬間照亮了莫邪迷惘的前路。

他猛地想起,自己數月前也同左一一起曾修習過天海訣的基礎,

也是吳俊泉將天海訣抄給他們二人的。隻是後來他專精魔功,便將其擱置了。

「天海訣竟有如此神效?」他心中巨震,不再猶豫,當即依循記憶,引導體內殘存的天海訣內力運轉起來。

初時隻是涓涓細流,但很快,驚喜便取代了試探。

他清晰地感覺到,天海訣的內力不僅與魔功並行不悖,更是形成了一層堅韌的「內襯」,將魔功的霸道與反噬之力巧妙隔絕、轉化。

更令他難以置信的是,在這層「內襯」的護持下,魔功的修煉竟比以前更加順暢,功力增長的速度甚至快了幾分,而那股時刻企圖侵蝕他心智的魔氣,卻再也無法靠近分毫!

這一切的轉機,都源於身邊這個少年。

莫邪望向吳俊泉,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感激。

若非他捨身相助,自己今夜即便不爆體而亡,也註定要徹底沉淪,淪為隻知殺戮的魔頭。

東方既白,晨曦微露。

經過一夜的凶險與運功,兩人非但毫無倦意,反而因內力交融、功法突破而神采奕奕。

危機解除,氣氛緩和下來。

吳俊泉看著莫邪恢複清明的側臉,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莫大哥,你這身魔功……究竟從何而來?」

莫邪沉默片刻,目光投向遠方漸亮的天際,彷彿穿透了時光,回到了數月前那個絕望的節點。

「莫家莊慘案之後,我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追尋線索,卻一無所獲。反而引來了黑衣殺手的一路追殺。」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往事不堪回首的沙啞,「我身負重傷,逃入深山,已是窮途末路,奄奄一息。」

「就在那時,他出現了。」莫邪的眼神變得深邃而複雜,「一個戴著白猴麵具的人。看不清年紀,隻知是個男子,氣質……深不可測。他身邊似乎還跟著一隻通體雪白的猴子,靜立一旁,靈異非常。」

「他問我,『想不想獲得力量,報仇雪恨?』」

「那時的我,除了仇恨和變強的渴望,一無所有。我說,『想!』」

「於是,他便將這魔功的心法傳授於我。」

莫邪的指尖無意識地點著地麵,「此法確乃速成之捷徑,短短一月,我功力暴漲,自信江湖之上已難逢敵手。即便是你……」

他看向吳俊泉,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然而,力量背後是代價。每月月圓之夜,魔功反噬便如附骨之疽,發作起來痛不欲生,更能侵蝕神智,令我漸趨瘋狂。為了報仇,我隻能一次次硬抗下來……」

他的敘述平靜,卻蘊含著無儘的艱險與苦楚。

寥寥數語,卻將那番奇遇簡單的道出。

這世上怎會有這樣巧的事?

莫邪沒有去深究。

吳俊泉也便沒有多想。

晨光徹底驅散了夜色,林間鳥鳴漸起。新的的一天已經開始,但圍繞在兩人身邊的迷霧,卻似乎更濃了。

正當莫邪沉浸在天海訣與魔功相輔相成的玄妙境界中,並講述著過往經曆時,身側的吳俊泉卻毫無預兆地悶哼一聲,身體猛地蜷縮起來。

「俊泉?」莫邪心頭一緊,瞬間收聲,急忙扶住他。

怎麼他剛剛好又輪到吳俊泉了?

隻見吳俊泉方纔還因運功而紅潤的臉頰,此刻已褪儘血色,變得蒼白如紙。

細密的冷汗自他額角鬢間迅速滲出,長長的睫毛不住顫抖,上麵竟似凝結了一層細微的冰晶。

他牙關緊咬,渾身控製不住地瑟瑟發抖,那是一種從骨髓深處透出的寒意,彷彿要將他的血液和靈魂都一同凍結。

「冷……好冷……」他無意識地呢喃,聲音微不可聞,帶著破碎的顫音。

那天下第一的風姿此刻全然不見,隻剩下如同被遺棄幼獸般的脆弱與可憐,狠狠攥住了莫邪的心臟。

莫邪立刻反應過來——是那糾纏吳俊泉多年的頑固寒毒又發作了!

「俊泉!是不是寒毒發作了?」

吳俊泉堪堪點頭,嘴裡呼著寒氣。

莫邪心中焦急萬分,猛然想起之前探查這山穀時,曾在不遠處的山壁下發現一泓天然溫泉。

不及細想,他一把將吳俊泉打橫抱起,觸手之處,那單薄衣衫下的身體冰冷得嚇人。

莫邪心尖一顫,立刻將輕功催至極致,身形如電,掠過沾滿晨露的草叢,朝著記憶中的方向疾馳而去。

霧氣氤氳的溫泉池很快出現在眼前,如同一塊鑲嵌在翠綠山穀中的暖玉。

蒸騰的熱氣驅散了清晨的微涼,四周鳥鳴清脆,花香馥鬱,但莫邪已無暇欣賞。

他小心翼翼地將吳俊泉放在池邊光滑的巨石上。

「俊泉,你怎麼樣?」

「莫大哥!我冷……」吳俊泉本能的想要靠近莫邪溫暖的胸膛。

莫邪心中一軟,扶好吳俊泉,柔聲道:「俊泉!現在必須儘快為你驅寒。」

他低聲說著,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悸動,伸手去解吳俊泉的衣帶。

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那冰冷卻細膩的肌膚,莫邪的呼吸驟然一窒。

少年的身體勻稱修長,線條流暢優美,因寒冷而微微繃緊,更顯得脆弱易碎。

衣衫一件件褪下,逐漸展露的風景讓莫邪的耳根不受控製地泛紅,他喉結輕輕滾動,動作愈發輕柔,彷彿在對待一件舉世無雙的珍寶。

吳俊泉意識模糊,隻覺得一股暖意包裹而來,本能地向著熱源靠近,對於莫邪的動作毫無反抗,甚至乖順地配合著,全然信賴地倚靠著對方。

這份毫無防備的乖順,更是讓莫邪心中又軟成一片,又夾雜著難以言喻的酸脹。

將已然**的吳俊泉輕柔地抱入溫泉之中,讓溫熱的泉水漫過他冰冷的身體。

莫邪隨即也踏入池中,坐在他身後,將內力凝聚於掌心,緩緩貼上吳俊泉光滑微涼的後背。

精純的內力,融合了天海訣的平和與一絲魔功的暖意,如同涓涓暖流,源源不斷地注入吳俊泉的經脈,引導著他自身的真氣,共同對抗那盤踞已久的森森寒毒。

溫泉的熱氣蒸騰而上,模糊了兩人緊貼的身影。

水波蕩漾,漾開一圈圈溫柔的漣漪。吳俊泉蒼白的臉色在熱力和內力的雙重作用下,漸漸恢複了一絲血色,緊蹙的眉頭也緩緩舒展開來,彷彿陷入了安穩的睡眠。

莫邪低頭,便能看見少年濕漉漉的墨發貼在優美的頸側,水珠順著他精緻的鎖骨滑落。

晨光透過繚繞的水汽,在他如玉的肌膚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宛如謫仙臨凡,又帶著一種不自知的、驚心動魄的誘惑。

山穀幽靜,唯有鳥鳴啾啾,泉水潺潺。

吳俊泉蘇醒過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

他頓時覺得渾身鬆快了不少。那股寒意也被驅散。

「莫大哥,我救了你,你又救了我。我們兩清了!」吳俊泉隻當開玩笑一般輕鬆的笑著打趣道。

莫邪望著吳俊泉的背影,他的心在歎息著。

他可不想就此兩清。

這日午後,他們行至一座頗為繁華的江南小鎮,尋了間看起來最是乾淨氣派的「悅來客棧」走了進去。

大堂內人聲不多,頗為清雅。

二人隨意尋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隻點了幾樣清淡小菜和兩碗素麵,想著簡單果腹便去尋間客房休息。

然而,當店小二端著托盤上來時,兩人都愣住了。

隻見那朱漆托盤上,琳琅滿目地擺放著龍井蝦仁、清燉蟹粉獅子頭、東坡肉等絕非這小店常備的精緻菜肴,更有一壺白玉瓷瓶裝著的酒,尚未開封,已能聞到一縷清冽醇厚的酒香,絕非凡品。

「小二哥,你是否上錯了?」吳俊泉溫和開口,帶著一絲疑惑,「我們點的並非這些。」

店小二卻隻是恭敬地笑著,並不答話,小心翼翼地將菜肴美酒擺滿桌麵。

儘管掌櫃叫他不要失態,但是見到這麼一樣絕世風姿的美少年,他的一雙眼睛還是被吳俊泉吸住。

莫邪眉頭微蹙,與吳俊泉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不解。

他暗中運功細察,又取出隨身的銀針試探,飯菜酒水皆無異狀,無毒無害。

「既來之,則安之。」吳俊泉灑脫一笑,率先執起竹箸,「看著倒是美味,莫大哥,我們便不客氣了吧。」

莫邪見他如此,也按下心中疑慮,二人便在這詭異的豐盛款待下用了餐。菜肴滋味極佳,酒更是難得一見的佳釀。

用餐完畢,二人正欲招呼掌櫃結賬,一名機靈的店小二已主動上前,躬身引路:「二位公子,客房早已備好,請隨小的來。」

不由分說,便將他們引至客棧頂樓最為寬敞華麗的「天字一號房」。

房間內佈置典雅,熏香嫋嫋,窗外可見小鎮熙攘街景。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們剛踏入房間不久,幾名夥計便抬著巨大的浴桶和熱水魚貫而入,花瓣、香胰一應俱全,服務周到得令人咋舌。

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邪神色一凜,與吳俊泉交換了一個眼神,沉聲道:「去請你們掌櫃的來一趟。」

片刻後,掌櫃的匆匆趕來,是個麵帶富態、眼神精明的中年人,他臉上堆著恭敬的笑意,不待二人發問,便主動解釋道:「二位公子勿怪,小店以及這鎮上的諸多產業,皆屬『四方門』名下。」

他目光落在吳俊泉身上,語氣愈發謙卑:「敝上門主早有嚴令,吳俊泉公子駕臨四方門任何產業,皆如門主親至,一切用度,皆取最好,分文不取。並可隨意支取銀錢,隻需憑公子印信或口諭即可。」

吳俊泉聞言,清澈的眸中滿是愕然:「義父?可是……掌櫃的,你如何能認出是我?」

掌櫃的笑容可掬,從袖中取出一卷精心保管的宣紙,雙手奉上。

紙卷展開,一幅水墨肖像躍然紙上,畫中少年眉目如畫,風姿清逸,不是吳俊泉又是誰?

「公子風姿,世間罕有,畫像雖隻能描摹其神韻一二,但小人一見公子真容,便知絕不會錯。」

掌櫃的由衷讚道,隨即又補充了一個重要的訊息,「另外,門主還吩咐小人告知公子,三日後便是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就在據此百裡外的嶽陽城舉行。屆時天下豪傑齊聚,青年才俊皆欲在大會上一展身手,揚名立萬。此次大會魁首,不僅能獲得可號令武林的『飛雲令』,更將被推舉為新任武林盟主。可謂盛況空前。」

武林大會?飛雲令?武林盟主?

這幾個詞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吳俊泉和莫邪心中蕩開層層漣漪。

吳俊泉生性不羈,修的是逍遙道。對名利權位並無太大興趣,但少年心性,對此等江湖盛事自然也存著幾分好奇與嚮往,想去瞧瞧熱鬨。

而莫邪的心思則深沉許多。他留下來動機更為複雜迫切。莫家莊滅門的慘案如同夢魘,始終縈繞心頭。

他暗忖:武林大會龍蛇混雜,各方勢力雲集,那些隱匿在暗處的仇家,或許也會在此等場合露出蛛絲馬跡。這無疑是一個追查線索的絕佳機會。

「既然如此,我們便在此叨擾兩日,屆時也去那武林大會見識一番。」吳俊泉對掌櫃的笑道,算是應承了這番安排。

掌櫃的連道「不敢」,恭敬退下。

房門關上,室內隻剩下二人。

窗外市井喧囂隱約傳來,卻更襯得房內一片寂靜。

吳俊泉已直接坐到床上。

莫邪問道:「洗澡水都備好了,你不打算泡個浴?」

吳俊泉卻往床上側身一躺。

「早上都已經泡過溫泉了,不想洗了。」

他的聲音已經帶著倦音,想來是昨夜整晚為莫邪運功壓製魔氣,還有清晨寒毒發作費了不少元氣。

這下看到床了,加上又剛吃飽,自然睏意襲來。

「剛吃完就睡,容易積食。要不先運會兒功吧?」

莫邪先是笑了笑,然後隨口一提。

他也沒指望吳俊泉會真的那麼做,畢竟這個時候想貪覺是很正常的。

可沒想到這個想睡覺的少年還是乖乖的坐了起來。

他真的盤坐在床上開始運起氣來。

不一會兒周身便散發著一道淡白色的光暈。

使得整個房間都變得柔和起來。

莫邪望著他,眉眼處不自覺揚起一絲寵溺的笑意。

但這股笑意很快又消失。

因為他知道,吳俊泉越是純潔無瑕。隻能更加顯現出自己的黑暗。

黑暗是永遠配不上光明的。

吳俊泉這一練就是幾個時辰,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

而莫邪也不在房間內。

桌上還擺放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和酒。

顯然是剛剛擺上沒有多久。

奇怪的是吳俊泉並沒有覺得很餓。

這一桌的飯菜,如果他不吃的話又似乎太可惜。

他順著窗外看去。

街上還很熱鬨。

他隻覺得自己近來身體愈發輕盈,精神愈發飽滿,對五穀雜糧的**也淡了許多,隻道是前些時日一場大病後,身體尚未完全恢複的緣故。

但他並不知道,這正是體內丹海形成,身體開始蛻凡的標誌。

窗外街上正是最熱鬨的時候,燈籠高掛,人流如織。但他的目光,卻越過這滿目繁華,落在了客棧對麵牆角的一個小乞丐身上。

那小乞丐約莫十二三歲,衣衫襤褸,臉上汙跡斑斑,唯有一雙眼睛透著機靈與渴望。

他向著來往行人作揖乞討,聲音怯怯,卻屢屢被無視,甚至被不耐煩的路人揮手驅趕。

吳俊泉心中莫名一軟。

「小哥,」他喚來店小二,指著窗外那小乞丐,「勞煩你將那孩子請進來。」

店小二一愣,麵露難色:「吳公子,那就是個小叫花子,臟兮兮的,彆衝撞了您……」

「無妨,請他進來便是。」吳俊泉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不多時,小乞丐戰戰兢兢地跟在店小二身後走了進來,身子微微發抖,以為是自己在客棧門口乞討,惹惱了這位貴客,要拿他問罪。

「這位……公子爺,您……您找我?」小乞丐的聲音帶著顫音,頭也不敢抬。

吳俊泉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更是憐憫,溫言道:「彆怕。我瞧你在外麵站了許久,可是餓了?這桌飯菜你想吃嗎?」

小乞丐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吳俊泉,表情一愣。

這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人兒!還是一個男人!

小乞丐可能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連忙低下頭。又看看桌上那香噴噴、熱乎乎的飯菜,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混跡市井多年,見過施捨半塊饅頭的,卻從未見過有人將一整桌好菜專門請一個乞丐來吃的。

「真……真的給我吃?」他猶疑地確認。

吳俊泉微笑著點了點頭。

確認眼前這位俊秀的公子並非戲弄自己,小乞丐再也按捺不住,道了聲謝,便撲到桌邊,也顧不得用筷子,抓起一個饅頭,就著紅燒肉便狼吞虎嚥起來。

他吃得極快,風卷殘雲一般,顯然是餓得狠了。

一番猛吃,肚子裡有了底,他那股市井滑頭的勁兒便又回來了。

他停下動作,用袖子抹了抹油汪汪的嘴,朝著吳俊泉拱手,機靈地說道:「公子爺,您真是天大的好人!我叫二狗子,在這一帶熟得很,碼頭、貨行、各家賭坊妓……呃,就沒有我不認識的路,不認識的人。您有什麼要打聽的,或者有什麼跑腿的活兒,儘管吩咐!」

他拍著瘦弱的胸脯,試圖證明自己的價值。在他的人生信條裡,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吃了人的,就得替人辦事。

吳俊泉卻隻是輕輕搖頭,眼神清澈:「我並無事要你做,隻是這些飯菜於我已是無用,倒掉可惜,請你來,隻是不願浪費糧食,也想讓你吃頓飽飯而已。」

二狗子愣住了。他再三觀察吳俊泉的神情,那目光坦蕩真誠,沒有絲毫作偽。他心中震撼,天底下竟真有這般不圖回報,純粹行善之人?

「公子……您真是活菩薩!」二狗子這話帶了幾分真心。他猶豫了一下,看著桌上還剩了大半的菜肴,試探著問:「那……那這些,我能打包帶走嗎?」

「當然可以。」吳俊泉頷首。

二狗子大喜過望,連忙從自己隨身背著一個雖然破舊、卻洗得發白的布袋——那是他們丐幫弟子標配的「百寶袋」——裡掏出幾張乾淨的油紙,手腳麻利地將剩下的饅頭、肉菜仔細包好,小心翼翼地放進袋子裡,動作熟練至極。

「公子爺,大恩不言謝!我二狗子記下了!」他朝著吳俊泉深深鞠了一躬,「您在這悅來客棧若有什麼麻煩,或者想打聽什麼稀罕事,隨時到街麵上找丐幫的兄弟遞個話,提我二狗子的名號,準能傳到您這兒!」

說完,他背上那個此刻顯得沉甸甸、香噴噴的袋子,又看了吳俊泉一眼,彷彿要將這位恩公的樣貌刻在心裡,這才千恩萬謝地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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