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崇禎,續命大明 第39章 攻城打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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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
秦王下令關閉城門,調兵登牆,全副戒備。
這一幕,任何人都看得懂。
天下第一王,真的反了。
秦王後悔。
若早些看透袁可立那套施恩於民的手段,絕不會讓那份皇旨在城中傳誦。
更不會讓百姓聽到小皇帝那句“百姓以血肉築長城。”
因為從那一刻起,西安城裡的百姓眼裡有了光。
於是他下令,凡與王府無關的青壯,一律押進軍營。
無旨不得上街。
他怕東廠、怕錦衣衛,也怕那些民心在關鍵時刻反噬。
然而,就在這些命令下達前,大批東廠與錦衣衛早已潛入西安。
他們的任務隻有一個,潛伏。
在潛伏中散佈皇命,傳播真相,讓百姓知道是誰在救他們,又是誰在殘害他們。
這並不難。
因為秦王起初並未封鎖任何訊息,早就在西安的街巷口口相傳。
當秦王閉門、拿人的訊息傳來,他們不但冇有驚慌,反倒會心地笑了。
因為那意味著機會來了。
方正化在他們出發前就說過。
一旦秦王閉門、拿人,那他就死定了。
到那時,百姓將被逼上城牆助戰。
上去,是反賊;不去,立刻得死。
而他們會給百姓第三種選擇。
殺秦王,助朝廷。
事成皆為功臣。
家族地位便可與秀才比肩。
人啊,最怕冇選擇。
一旦有了選擇,就算那隻是泡影也會拚命去抓。
此時的西安城上,號令聲不斷。
搬運箭矢的,乾體力活的皆是百姓。
這些仰仗秦王,作威作福慣了的兵老爺,在他們眼裡,百姓連牛馬都不如。
所以,冇人去查那些成捆的箭頭為何朝向牆頭。
也冇人留意那些堆在城垛邊的木箱裡裝的是什麼。
他們的目光全在城外。
那數十萬來回變陣的官軍。
……
城外,三軍齊集。
曹文詔望著西安高牆,神色複雜。
從踏入陝西那一日,他便在挑兵、練兵。
他挑出的皆是陝西青壯。
可操練尚淺,此刻能聞鼓列陣,已屬奇蹟。
相較之下,孫傳庭的兩萬人卻都是好手,一看便知是見過血的。
周遇吉專收軍戶與獵戶,各個都是好手。
他部人最多,軍餉也是兩人的雙倍。
若這仗打下來,自己的人卻不及他們鋒芒,回京自己該如何交代?
曹文詔歎氣,看來這兩人天克自己。
想到這,他重重揮手。
“架起投石車!晝夜不停的把大軍拉出來的屎,全都給我扔上去!”
這一仗的開頭,噁心到了極致。
用山裡一種脆葉編成囊袋,將大軍排出的糞便灌入其中。
一拋上牆,啪的一聲,袋裂四濺,能崩出兩三丈。
還不用擔心“炮彈”不足。
這些陝西兵幾日前還餓得前胸貼後背,如今糧食管飽,炮彈產量驚人。
於是,大軍晝夜輪番投擲。
一袋袋汙穢劃破寒風砸上西安城牆。
孫傳庭看了,隻皺眉。
太噁心人了。
但他也冇閒著。
“去,把沿途冇爛透的屍體全扔上去。”
前者最多是噁心,後者則是會傳播瘟疫的……
單論陰損,孫傳庭更勝一籌。
周遇吉聞訊,輕輕抽了抽鼻子,冷冷一笑。
“挑人頭大的石頭,給我往上砸。”
曹文詔的炮彈秦王軍隊可以躲。
但孫傳庭的炮彈不得不管,那玩應可是能引發瘟疫的。
於是秦王軍隊隻得忍著惡臭去清理孫傳庭的炮彈。
這時周遇吉的大石頭又迎麵砸來。
城頭頓時血肉橫飛,慘叫連天。
哥三冇有通氣商量,但卻如心意相通般配合默契。
秦王氣得渾身發抖。
他強令炮兵反擊。
炮聲轟鳴中,炸死的寥寥無幾,反倒把自家城牆震塌幾塊。
臭氣未散,又有新彈飛來。
連他站在高台上都被濺了一臉。
他暴怒,下令繼續轟擊。
“炸死這些狗東西!”
可他的炮是老式城防炮,射程不過一裡半。
每打一輪,要整整一刻鐘才能裝填完畢。
而那投石車輕便靈活,用完就能推走。
看見要打炮,推車就跑。
炮停便又悠悠轉回來繼續扔。
炸壞的投石車不多,三日轟擊才損失百餘架。
炸死的人就更少了。
秦王恨得咬牙,可終究無可奈何。
隻能灰溜溜地跑回王府,儘量遠離這臭氣熏天之所。
離城數十裡外,袁可立與張維賢對坐,聽到前線傳報後大笑。
“試探。”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張維賢放下茶盞。
“這不是打仗,是三人互相試探。
曹文詔那法子看似下作,其實是在逼迫。
若孫傳庭反應慢一步,不跟著拋屍上牆,氣勢就弱了。
更妙的是那周遇吉,竟也能在頃刻間跟上節奏。
閣老,陛下選的這三人,當真是把好手。”
袁可立輕輕頷首,目中透著欣慰。
“江山代有人纔出。
陛下眼明心亮,是大明之幸。
至於我們……全都老了。”
張維賢笑,“陛下年富力強,身邊能用之人也是時候換一批了。”
袁可立也笑,指了指案上的軍報。
“我們隻看結果。
這仗,評判他們的不是我們,是陛下。”
兩位老臣第一次在大戰來臨前如此輕鬆。
他們相信陛下的眼光。
……
曹文詔在營帳內讀兵書,讀到一半,忽然笑出聲。
那兩個傢夥,不比自己差。
“終於遇到對手了。”
曹文詔笑得像個孩子,比當年殺建奴還興奮。
城上炮聲漸弱。
曹文詔合上兵書,
“差不多了。”
幾乎同時,孫傳庭放下了筆。
周遇吉則立於軍陣,沉聲喝道:
“炮擊三日,敵炮當儘。
今夜子時,全軍攻城!”
……
世人常道,飛鴿傳書,一日千裡。
可真相很殘酷。
鴿子飛不過五十裡,路遠即迷,或被鷹隼劫殺。
隻有在熟識的路線上,纔可能傳回信箋。
夜幕之下,西安外四十裡山林中,一隻白鴿振翅而起,朝城中飛去。
放鴿人長出一口氣,正欲離開,忽有冷光疾來,一支弩箭射穿了他的小腿。
未及慘叫,便被人拖入林中。
半個時辰後,一份密信擺在袁可立書案上。
那是秦王與各藩王的往來資訊。
各地藩王,皆已回信。
“揭竿響應,即刻起兵。”
袁可立目光沉冷,轉頭對英國公張維賢道:
“成祖定下宗室‘農商莫通、仕宦永絕’,原為保大明太平。
可如今,他們圈地、經商、養兵,早已失了祖訓。
秦王竟然能一信而動天下藩王,可見這暗流早已洶湧。”
張維賢抿了一口茶。
“原以為陛下是逼反,如今看來他們早已有不臣之心。”
他緩緩起身。
“既如此,誅王之名就由我張維賢來擔吧。”
秦王府
飛鴿傳信入內,秦王展開信箋,仰天大笑。
“好!藩王皆起兵!
本王今日揭竿改天換地,拉那黃口小兒下位。
這天下由我來守,纔是天命所歸!”
隨即揮手:“來人!傳西苑侍寢!”
那西苑並非園林,而是他私建的溫柔鄉。
常駐六名少女,皆不及雙十。
年逾二十者,便被逐出,更換新人。
此刻,城外炮聲連連,城中卻依舊歌舞昇平。
他篤信西安城固若金湯。
午夜子時。
一聲巨響撕裂夜幕,火光映紅天際。
曹文詔的炮兵,率先開火。
西安城牆被震得塵土亂飛。
守軍慌亂還擊,喊殺聲亂作一團。
“快稟王爺!敵人變陣,從各門攻來!”
“調兵守門!”
將領判斷極快,可終究晚了一步。
火炮指揮副將奔來稟報,話音顫抖:
“將軍……炮彈用儘!兵仗衙司頭說……小妾臨盆,延後鑄造……”
話音未落,另一人狂奔而至:
“將軍……箭矢無頭!箭矢全部無頭!”
一陣死寂。
冇有箭頭的箭,隻是些比筷子粗的竹條。
秦王當初為防大軍合攻,將火炮儘數集中一門。
卻不知……那纔是真正的陷阱。
同一時刻,另一側城門外……炮聲驟起。
那是周遇吉的軍隊,正以火炮直擊城門。
大炮平射,在明軍中算不得什麼高明技藝,鮮有人用。
因為明製火炮雖聲勢浩大,實則威力有限,殺傷麵狹窄。
而周遇吉要轟的不是敵軍,而是城門。
一扇被東廠與錦衣衛暗中做過手腳、幾乎虛掩的城門。
幾門巨炮同時咆哮,火光撕裂夜幕。
本就鬆動的城門,在雷鳴般的轟擊下應聲碎裂。
隨即,那些擠在門內的秦王私軍,清晰地看到了麵前黑洞洞的炮口。
轟!
熱浪掀起塵土,屍體與盔甲一齊飛上半空。
慘叫聲、哀嚎聲混作一團,整個城門口瞬間成了煉獄。
曹文詔選擇正麵登城。
他算準了秦王軍隊的火炮早被消耗殆儘,而城頭上的箭矢皆是無頭之箭。
這種時候,雲梯便是最好用的武器。
“炮擊城頭,壓製守軍!”
不到半個時辰,曹文詔大軍已登上城頭。
那位還在呼喊抵抗的守將,被曹文詔一箭射穿喉嚨。
“殺……一個不留!”
孫傳庭走的是另一條路。
陝西大旱,護城河早已乾涸。
他借暗渠潛入。
城門被裡應外合打開的瞬間,他下令:
“留兩千人守在門外,凡欲逃出者,射殺無赦!
其餘登城,占高處,射殺來援叛軍!”
他不急於殺,而是等。
城門不閉,就是陷阱。
援軍趕來,就是靶子。
他要的不是破城,而是一場乾淨利落的殲滅。
三路大軍,三種打法。
曹文詔硬攻,周遇吉轟門,孫傳庭設伏。
卻都在子時同時發動。
這是三人間無聲的默契。
周遇吉的大軍在火光掩映下迅速推進,趁守軍潰亂,將降者繳械看押。
這時的孫傳庭突然下令,“不得巷戰!”
屬下問:“將軍,若是再遲一步,捉秦王的首功恐怕被旁人奪了。”
孫傳庭看向自己的副將,神色平靜。
“錯了。
陛下要的,是冇有秦王的西安,不是一片焦土。
我們的戰場在西南,不是這裡。”
副將似懂非懂。
孫傳庭笑了笑,冇有繼續回答。
一個區區秦王,為何要三路大軍齊來?
這是陛下出的考題。
考他們能不能並肩而行,能不能分清大局。
陛下喜歡能打的將軍,但更喜歡適可而止的將軍。
這不是他的戰場,陛下給他的戰場在西南。
曹文詔與周遇吉的大軍已直撲秦王府。
孫傳庭隻在後方清剿殘敵。
與曹文詔、周遇吉相比,他的資曆實在太淺。
此番討伐西安,陛下的用意並不單是讓他立功揚名。
更是藉此機會,讓他能與那兩位宿將建立情誼,結下戰場同袍之緣。
這與文臣同年登科、因科舉結交的情分無異。
他很清楚,皇上所期盼的,並非一群隻知逞勇、各自為營的武夫。
而是一支能並肩作戰、同生共死的大明軍隊。
夜風拂過,西安城的輪廓在昏暗中若隱若現。
孫傳庭緩緩吐出一口氣,他篤定曹文詔與周遇吉也能看出陛下的深意。
秦王府內依舊笙歌不斷。
秦王一向不許人打擾他“侍寢”的雅興。
哪怕是軍情急報,也要等他“打完炮”再說。
王府長史嗤笑,“城外打炮?這幾日那日不在打炮?”
他揮手讓報信的軍卒退下。
在他看來,這群丘八之所以把軍情說得如此緊迫,無非是想在王爺麵前表現自己而已。
西安城固若金湯,怎麼可能被打下來。
我tui~
像軍卒退出的方向吐了口唾沫,隨即回屋與丫鬟也“打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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