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五年後終於懷上了龍胎 > 003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五年後終於懷上了龍胎 003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淚水一滴一滴砸在信紙上,暈染開來。

楚清儒將信紙捂在胸口,泣不成聲。

原來蘇季瀾早就察覺了一切,也早就生出了想要離開的心思。

是從什麼時候她徹底對他死心了呢?

或許是他背著她一次次和公孫雪瑤求歡時,也或許是他一次次選擇偏袒公孫雪瑤而傷害她時,又或許是他將唯一一瓶解藥給了公孫雪瑤而選擇對她見死不救時。

而如今所有這些時刻,都變成了一把刀捅向楚清儒,不斷淩遲著他的身心。

那可是一次次救他於危難中的阿瀾啊,他怎麼能傷透了她的心還害她丟了性命呢?

痛苦和悔恨死死扼住楚清儒的咽喉,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伸出手隔著冰棺撫摸著蘇季瀾蒼白的麵頰,滿臉悲痛:

“阿瀾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打我罵我也好,不要再睡下去了好不好,你起來跟我說說話,我真的好想你......”

一代帝王如同困獸般嗚咽著,哀求著。

可冰棺裡的人仍舊一動不動,毫無聲息。

月光帶著無聲的諷刺灑在楚清儒孤寂的背上,端的是一派冷眼旁觀。

14

一個月後,孟塵雙來到了皇陵。

守陵的將士早就被他換成了自己人,所以立刻將他帶到了埋葬蘇季瀾的陵墓前。

看著陵墓內奢華無比的陪葬品和設計繁複的棺木,他忍不住怒罵。

“該死的楚清儒,這時候知道做樣子了。”

他費了好大功夫纔開啟棺木。

直到看到蘇季瀾那毫無腐敗的身軀,他懸著的心才徹底放鬆下來。

借著燭火,他盯著蘇季瀾安靜的睡顏,不由地勾起嘴角:

“太好了阿瀾,你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

一炷香之後,蘇季瀾悠悠轉醒。

意識到體內的蠱毒壓製了箭毒讓她撿回了一條命,她心中隻剩劫後餘生的喜悅。

她顧不得僵硬的四肢,迫不及待走出墓穴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

“太好了,終於自由了!”

蘇季瀾語氣歡快,可孟塵雙看向她的眼神卻滿眼心疼。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的阿瀾一定吃了很多苦頭。

好在以後來日方長,自己可以慢慢補償她。

這樣一想,他不由地揚起了嘴角,跟上了蘇季瀾的腳步。

為防追兵,兩人徹夜趕路,一直到晨光熹微看到一戶人家時,兩人才停下馬匹。

“阿瀾,你在這裡等我,我去這戶人家給你灌點水來。”

為避免引人注意,蘇季瀾一路都戴著黑紗,此刻他更是轉身背對著出來送水的小姑娘。

可下一瞬卻傳來水碗掉落在地的聲音。

蘇季瀾聞聲回頭就看到小杏那張布滿淚痕的臉。

“娘娘!”

小杏猛地上前跪倒在地。

“娘娘還活著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娘娘你福澤深厚老天爺不會虧待你。”

蘇季瀾立刻扶起小杏,替她擦了擦眼淚。

“傻小杏,你怎麼認出我來的?你的家鄉不是在北澤嗎?怎麼會來皇陵這一代?”

小杏再次眼眶濕潤起來。

“娘娘,我伺候您那麼多年,彆說光一個背影,就算是您化成灰兒了我也能認出來。”

“我之所以守在在這裡,是因為娘娘對我恩重如山,我想陪著娘孃的陵寢安度餘生。”

小杏說著眼淚再次流下來。

蘇季瀾心中動容,眼眶也紅了起來。

原來這世間並不是每個人都如同楚清儒那般忘恩負義。

她伸手替小杏擦去眼淚。

“如今我好不容易假死脫身,必然是不能再留在梧國境內,我打算前往孟塵雙的國家榆國,你若是願意繼續跟著我就一同前往,若是不願意將這些金銀財寶收下,留在此地好好過日子。”

小杏一把推開蘇季瀾遞過來的金銀財寶,再次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娘娘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誓死追隨。”

蘇季瀾將她拉了起來,語重心長道:

“好了好了,快起來,這裡沒有娘娘,隻有蘇季瀾,你可明白?”

“明白的,小姐。”

幾人會心一笑,重拾行囊繼續趕路。

三人來到梧國和榆國的交界地時,蘇季瀾提出在酒樓歇腳。

菜還沒上齊,就聽到隔壁桌正大聲討論著他們的皇上楚清儒。

15

“你們聽說了嗎?皇後駕崩以後皇帝居然執意不下葬,若不是群臣日日上書進諫,恐怕皇上就要夜夜抱著一具腐屍安眠了。”

“可不是嘛,我還聽說如今皇帝天天醉酒不上朝,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給死去的皇後追加各種諡號,現在整個前朝後宮都亂成一鍋粥了。”

“豈止呀,聽說皇上還性情大變,誰敢靠近就殺誰,隻有和皇後長相相似的人才能跟他說上幾句話,並且一到晚上皇上就到處尋找皇後的身影,那淒厲的哀嚎方圓百裡都聽得見,可真是聽著傷心聞者流淚啊。”

聽著酒樓裡眾人討論著楚清儒在她身死後的各種深情,蘇季瀾的心中卻隻覺一陣後怕。

雖然楚清儒並沒有依照她在信中所言廢後,好在他及時將她的屍體下葬,否則時辰一過她的就會徹底暴露。

她驚魂未定地猛喝了幾口湯。

抬頭卻見孟塵雙正滿臉擔憂地看著她。

“看著我乾嘛?趕緊吃飽飯趕路。”

她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更不想再聽到有關楚清儒的一切。

縱使他如何傷心絕望,都是遲來的深情,也都是他的報應。

看著蘇季瀾翻身上馬沒有絲毫留戀的樣子,孟塵雙才忍不住鬆了口氣。

他趕緊揚起馬鞭追了上去。

三日後,三人終於抵達了榆國的皇宮。

蘇季瀾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寢宮居然是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佈置的。

帷幔是她喜歡的青色,屏風上印著她曾經畫過的夏日荷花圖,就連房間裡的熏香都是她常點的檀香。

明眼人都能看出佈置者的煞費苦心。

“阿瀾,我知你從來不喜拘束,以後你在這裡可以自由出入,你不再是什麼皇後、女官、亦或是其他,你隻需要做你自己。”

孟塵雙目光灼灼。

蘇季瀾原本疲憊不堪的心猛地跳動起來。

她眼眶微熱,朱唇輕啟,謝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孟塵雙打斷。

“不要說傻話,做這些我求之不得。”

孟塵雙的心思昭然若揭,蘇季瀾隻好倉皇低頭躲避。

如今她的心早就千瘡百孔,再也無法麵對任何炙熱的感情。

孟塵雙卻隻是笑笑:

“我這人隨意慣了你不用在意,好好歇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第二天孟塵雙就帶著一大堆新鮮玩意兒來找蘇季瀾。

有波斯的地毯,樓蘭的美酒,龍國的絲綢,再加上孟塵雙的逗樂,讓蘇季瀾原本沉悶的心瞬間輕鬆不少。

第二天孟塵雙就帶著蘇季瀾去山頂看日出。

看著沐浴在陽光下喜笑顏開的蘇季瀾,他的心也跟著綻放起來。

正當兩人興致勃勃下山時,蘇季瀾的馬匹卻突然被竄出來的兔子驚嚇到,開始嘶鳴著狂奔起來。

“阿瀾不要怕,抓緊僵繩!”

孟塵雙著急的呐喊著,幾乎立刻揚鞭跟了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蘇季瀾發現馬兒的四肢在逐漸下陷。

他們竟闖入了一片沼澤地!

馬匹掙紮著嘶鳴,卻越陷越深,最後徹底被淤泥吞沒。

而蘇季瀾的整個身子也被吸進去了一半,她的指甲深深扣進泥裡,試圖延緩吞噬,卻終究隻是徒勞。

就在她覺得自己要葬身於此時,一股大力死死拽住了她。

16

孟塵雙正一手卡著繩子,繩子的另一端係在不遠處的大樹上,另一隻手則用力將蘇季瀾往上拉。

片刻後,她腳下的泥土也開始深陷,不斷拉著他下墜。

“孟塵雙快放開我,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死的,你快走。”

孟塵雙陷得不深,此刻放棄蘇季瀾這個累贅還來得及。

可他隻是眼神堅定:

“阿瀾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拋下你。”

蘇季瀾的心中震動不已。

孟塵雙居然為了她連性命都不顧。

好在最終在兩人的通力合作之下,他們終於脫離了險境。

“阿瀾你沒事吧?”

顧不得自己被繩子勒到鮮血淋漓的雙手,孟塵雙滿臉擔憂地檢視著蘇季瀾的身體。

蘇季瀾卻忍不住砸了孟塵雙一拳。

“孟塵雙你這個大傻子,要是今天你死在了這裡,你的子民怎麼辦,國家怎麼辦?”

孟塵雙卻揚起一個不羈的笑容:

“皇位自然會有人坐,而阿瀾卻隻有一個。”

隨後他輕輕拂去蘇季瀾臉上的淤泥,眼中浮現出一絲愧疚。

“對不起阿瀾,是我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苦了。”

蘇季瀾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

心中更是掀起驚濤駭浪。

她猛然想起楚清儒為了公孫雪瑤一次又一次傷害他的場景。

同樣是一代帝王,原來真正愛你的人會是為你付出生命仍覺虧欠。

迎著孟塵雙滾燙的目光,蘇季瀾沉吟半響,隨即還是將所思所想托盤而出。

“孟塵雙,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可我不想再當什麼皇後妃子,更不想再被這深宮束縛,所以我打算擇日離開......”

“如果說我能為你放下皇位,不當這個皇帝,和你一起遨遊天下,你願不願意帶我走?”

孟塵雙牽起蘇季瀾的手,目光堅定。

蘇季瀾神情一僵:

“你說什麼......”

“在收到你的飛鴿傳書以後,我就擬了退位詔書,將皇位傳給有治世之才的三弟,隻是我才即位不久,朝堂局勢不穩,還需要三個月來穩定政權,隻等皇權穩固,我就昭告天下,和你退隱江湖。”

“到時候你想去看江南的小橋流水,塞北的漫天大雪,我都陪你一同前往,隻要你不嫌棄我便好。”

孟塵雙閃爍的淚光和真摯的告白將蘇季瀾的心防徹底擊潰。

她心如擂鼓,喧聲震天。

他居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甚至一絲退路也沒給自己留。

她蘇季瀾何德何能擁有如此深情厚誼。

她的心澎湃著,連帶著眼眶也紅了起來。

最後他輕輕靠在孟塵雙懷中:

“情義千斤,君若不離,我定不棄。”

孟塵雙眼淚猝然掉落。

當初蘇季瀾從水中將在薑國做質子的他救起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徹底淪陷了,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願意為了她付出一切。

可當時她眼中隻有楚清儒。

於是孟塵雙隻能默默等待著。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守著回憶了此殘生時,蘇季瀾的飛鴿傳書讓他意識到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擺在了自己麵前。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走進了她的心。

比起能日日看到她的笑臉,皇位和權勢又有什麼重要呢?

他的心很小,隻夠裝下他的阿瀾。

孟塵雙緊緊地抱著懷中的人,眼中隻剩滿足。

17

“樓蘭國和梧國交戰,雙方準備派各自的戰將進行和談,想請我去當說客,阿瀾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前往,順便去體會一下樓蘭的風土人情?”

孟塵雙牽著蘇季瀾的手眼中滿是期待。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想把蘇季瀾帶在身邊,一刻也不要分開。

蘇季瀾看著像隻可憐巴巴小狗的孟塵雙,隻好無奈地颳了刮他的鼻尖。

“那好吧,我陪你一起去。”

為了掩人耳目,蘇季瀾仍舊以紗遮麵。

兩人一路遊玩來到了樓蘭國。

在議事廳見到樓蘭王等一行人時,蘇季瀾心中渾身一僵。

梧國這次派來議和的不是什麼將軍,正是楚清儒本人。

往事浮現,蘇季瀾猛地攥緊了掌心。

楚清儒原本正在和樓蘭王暢所欲言,卻在看到蘇季瀾的那一刻,他的整個身心全部被吸引了。

縱使眼前的女子用麵紗遮住了麵容,難以辨認,可走路的姿態,周遭的氣質卻和蘇季瀾彆無二致。

縱使他心中明白蘇季瀾已經身死,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走上前。

“阿瀾是你嗎!”

就在他即將觸碰到蘇季瀾時,孟塵雙擋在了他的麵前。

“梧皇不要忘了今天前來目的,卻莫為不相乾的人分了心。”

孟塵雙眼神淩厲,楚清儒隻得悻悻收回手。

“你去寢殿等我。”

孟塵雙偷偷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蘇季瀾心中因往事升起的不悅瞬間消散不少。

楚清儒盯著蘇季瀾離開的背影,眼神複雜難明。

就在蘇季瀾百無聊賴地坐在水池邊喂魚時,一道高大的身影逐步逼近。

“孟塵雙,你回來啦,累不累?”

下一瞬蘇季瀾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居然是楚清儒。

蘇季瀾福了福身,掉頭就走。

卻被楚清儒死死攔住。

“阿瀾是你對不對?原來你還活著!”

蘇季瀾壓下心中的紛雜,努力保持鎮定:

“陛下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蘇季瀾,還請陛下放我離開。”

楚清儒卻像要把她看穿一樣:

“那你為何不以真麵目示人?”

“又為何和阿瀾一樣一撒謊就耳朵紅?”

楚清儒說著就要去摘蘇季瀾臉上麵紗。

下一瞬一記重拳朝他臉上襲來。

他被打得跌倒在地,狼狽不堪。

“我這個人向來錙銖必較,誰若是碰了我的人,我定跟他不死不休。”

“如果梧皇不嫌國家內憂外患,還想和榆國開場硬仗的話,我隨時奉陪。”

楚清儒擦了擦流血的嘴角,卻隻能沉默以對。

畢竟梧國在和樓蘭國的交戰中已經元氣大傷,不可再生戰事。

當今天下,群雄割據,有實力纔有話語權。

看著兩人牽著手離去的背影,楚清儒心中憋悶不已。

隨後他驀然想起什麼般對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立刻快馬加鞭回國檢視皇後的陵寢是否有異樣。”

這世間絕不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除非她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一直到蘇季瀾的背影徹底消失,楚清儒的眼神都沒從那個方向挪開過。

18

“屬下趕到陵寢時,守陵的士兵已不知去向,娘孃的墳墓不知何時被撅開了,屍首也......不見了......”

手下哆哆嗦嗦跪在一旁回複道。

可楚清儒非凡沒有大發雷霆,反而滿麵狂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女人就是阿瀾,她真的還活著,還回來了我身邊,太好了呀,我現在就要去找她......”

楚清儒奪門而出,直奔孟塵雙的寢殿。

他突門而入時,孟塵雙正在給蘇季瀾描眉。

兩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端的是一派有情人終成眷屬σσψ的模樣。

楚清儒的心就像被蠍子咬了一口。

明明從前給蘇季瀾畫眉的是他!

蘇季瀾聽到聲響回過頭,眼神是顯而易見的厭惡。

“楚清儒你又想乾什麼?”

楚清儒徑直推開孟塵雙,來到蘇季瀾麵前。

他眼眶泛紅,聲音發抖。

“阿瀾,你還活著我真的好高興,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裡,我想你想得快瘋了,好在你終於回來找我了,走,我這就帶你回家......”

楚清儒剛準備去拉她蘇季瀾的手就被孟塵雙一腳踹倒在地。

“楚清儒,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沒心沒肺的蠢貨,阿瀾好不容易假死脫身逃離了你這個傷害她的罪魁禍首,過上了安定的生活,你為什麼還要過來打擾?”

“帶她回家?她的命差點葬送在你手上,你又有何臉麵再說這樣的話?”

孟塵雙的話像是一記尖刀紮進楚清儒胸口,讓他痛苦不堪。

可他看向蘇季瀾的眼神仍舊充滿了執著。

“阿瀾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前是我糊塗,今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你不喜歡做皇後不喜歡待在後宮,那我也不做皇帝了,我陪你遊山玩水,賞遍四時美景,用餘生來愛你護你。”

“至於欺辱你的那些人,我通通都讓他們付出了代價,公孫雪瑤被我下了毒生不如死,那些不聽話的太監宮女也都被五馬分屍,所以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楚清儒低聲哀求著,蘇季瀾卻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而卻溫柔地按下了孟塵雙提起的拳頭:

“彆為這種人傷著自己。”

看著蘇季瀾對孟塵雙柔情蜜意,楚清儒的心像被針紮一樣疼。

眼前突然浮現自己每次偏袒公孫雪瑤時蘇季瀾臉上的痛色。

此刻他終於感同身受了。

“阿瀾......真的對不起......”

蘇季瀾這才緩緩轉過身來,摘掉麵紗,露出麵無表情的一張臉:

“楚清儒,我來樓蘭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陪伴孟塵雙,他纔是我心儀的人。”

“我們之間的那些陳年往事隨著我的假死已經煙消雲散,我現在對你無愛無恨,也關心你的所作所為,更談不上原諒。”

“如果你對我真的還有歉意,就請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更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蘇季瀾冷漠的表情讓楚清儒渾身冰涼。

而她那決絕的話語猶如帶著寒意的冰刃,不停攪拌著楚清儒的心臟,讓他痛得五臟六腑都在發抖。

她的阿瀾居然把他當做一個無關痛癢的陌生人,還愛上了愛的男人。

這個念頭幾乎要讓楚清儒發瘋。

他難以置信地搖著頭:

“不,我不相信你會對我這麼絕情,阿瀾你一定是在試探我對不對?你一定是在等我未拿出十足的誠意來打動你,阿瀾你等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楚清儒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留下相顧無言的蘇季瀾和孟塵雙。

“你就準備讓我這樣出去見人啊?”

蘇季瀾指著隻畫了一半的眉毛嬌嗔道。

“是我不好,我來繼續給你畫。”

趁著孟塵雙揚起雙臂,蘇季瀾環腰抱住了他。

“好塵雙,彆怕,你這麼好,又有怎麼會被虛無縹緲的往事困住呢。”

孟塵雙聞言仿若吃了定心丸一般再度喜笑顏開。

“有你這句話便已足夠。”

彩霞映照在兩人相視而笑的臉上,端的是一派歲月靜好。

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19

第二天清晨蘇季瀾開啟房門時就看到了手捧桔梗花束的楚清儒。

“阿瀾,你最喜歡的桔梗,我特意早早上山采得,特彆香,你聞聞看。”

花朵掩映下,楚清儒破爛的衣衫和血痕遍佈的手暴映入蘇季瀾眼簾。

樓蘭國境內隻有一座山上開放著桔梗花。

可那座山山勢陡峭,且有猛獸出沒,一般人不敢靠近,楚清儒此行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可蘇季瀾仍舊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不必了,塵雙已經為我在我的院落和整個榆國的道路兩旁都種滿了桔梗花,我不需要誰再為我特意采摘。”

楚清儒如同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

他訕訕地將花束放到蘇季瀾腳邊。

“阿瀾,沒關係,我下次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可他還沒轉身,就聽見蘇季瀾對著下人吩咐道。

“把這花拿過去燒了,一片葉子也不許留。”

如同一記重錘鑿擊在楚清儒心頭,讓他幾乎落荒而逃。

蘇季瀾居然會這麼厭惡關於他的一切嗎?

他想起曾經自己編個草環都讓她歡喜的不得了,如今自己以命采來的鮮花她卻碰都不碰。

楚清儒的心中又悔又痛。

這些日子以來他食不下嚥夜不能寐,如今心中遭受大喜大悲,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卻得知有毒蛇闖入了蘇季瀾的房間,咬傷了蘇季瀾和孟塵雙。

孟塵雙受傷較輕,意識還能勉強支撐,可蘇季瀾卻早已昏迷不醒,若不能在三日內尋回解藥,兩人必死無疑。

楚清儒從樓蘭王那裡得知解蛇毒的半邊蓮生長在在蛇王的巢穴中。

他立刻將帶來的士兵儘數留下保護蘇季瀾和孟塵雙,自己則隻身前往蛇王巢穴。

“孟塵雙,不管發生任何事,哪怕賠上你的命,也要護好阿瀾!”

楚清儒眼含威壓。

孟塵雙靜靜看著蘇季瀾沉睡的側臉,眼神堅定。

“這是自然,阿瀾就是我的命。”

“你也要平安歸來。”

楚清儒一怔,隨即大步離開。

孟塵雙眼神複雜。

如果不是楚清儒做了那麼多傷害蘇季瀾的事情,他或許能和他成為把酒言歡的好友。

第三日晌午,殿外傳來腳步聲。

孟塵雙強撐著開啟房門。

來的不是尋藥歸來的楚清儒,而是樓蘭王,他身後還跟著數不清的士兵。

眼見對方來者不善,孟塵雙眉頭一凜:

“樓蘭王這是何意?”

樓蘭王猖狂一笑:

“何意?當然是要將你們一網打儘,我籌謀佈局許久,終於等到這一天,真是快哉。”

“本王本以為拿下你們兩個要頗費一番功夫,沒想到你們居然為了區區一個女人方寸大亂,讓我有機可趁,早知如此,我何必如此大動乾戈。”

原來議和隻是個幌子,樓蘭王的目的就是除掉楚清儒和孟塵雙這兩個國家的君主。

“你倒是下得一盤好棋,可惜我早就察覺到你的不對勁,已經召集了國內的兵馬前來支援,此刻樓蘭城應該被圍得如同鐵桶一般吧。”

樓蘭王聞言卻露出一抹不屑一顧的笑:

“我們兩人兵力不分上下,況且這是我的地盤,一旦打起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那如果我和孟塵雙聯手呢?”

楚清儒渾身是血地走了進來。

“楚清儒......你居然還活著?”

樓蘭王臉上血色儘失。

“若是那麼容易就死了,豈不是遂了你的願?”

樓蘭王神色慌張,他狂奔至城樓上往下一看。

樓下正是烏泱泱的士兵,將整個城樓圍得水泄不通。

他絕望地跌倒在地:

“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啊......”

屋內楚清儒將藥草交給屬下,脫下沾滿鮮血的外袍,緩步走到蘇季瀾身邊。

“阿瀾,我幫你把解藥采回來了,彆害怕,你有救了......”

話音未落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倒在了蘇季瀾腳邊。

20

楚清儒再次醒來時,蘇季瀾正從侍女手中接過藥碗。

“阿瀾,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

楚清儒緊緊將蘇季瀾擁入懷中。

麵對曾經將自己傷害得千瘡百孔,如今又為了救自己而身受重傷的楚清儒,蘇季瀾心中複雜不已。

“快把藥喝了吧,你傷勢過重,太醫說要靜養,我和孟塵雙準備等你傷勢痊癒以後再離開樓蘭。”

感受到蘇季瀾對自己的關切,楚清儒心中欣喜不已。

他立刻接過藥碗一飲而儘。

隨即緊緊抓著蘇季瀾的手,眼神期待。

“阿瀾你是在擔心我對不對?你是為了我才留下來的對嗎?”

蘇季瀾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拉開距離。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照顧你是應該的,無關其他。”

蘇季瀾的刻意疏遠讓楚清儒內心一痛。

“阿瀾難道你還在怨我嗎?”

“你告訴我怎樣做才能讓你迴心轉意好不好?隻要你能原諒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願意......”

看著麵色蒼白的楚清儒苦苦哀求,蘇季瀾心中毫無波瀾。

“楚清儒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才明白?我們之間已成過去,更談不上原諒,若不是你因救我而受傷,我根本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也請你不要再將這些往事掛在嘴角,惹人心煩。”

看著蘇季瀾頭也不回地背影,楚清儒心中就像被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呼吸不得。

他的阿瀾真的不肯原諒他了嗎?

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疼,卻比不上他心疼的萬分之一。

此後的每一天,蘇季瀾都會帶著太醫來給楚雲換藥喂藥。

可半月以後,楚清儒的傷勢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發嚴重。

蘇季瀾這才發現楚清儒居然偷偷將自己即將癒合的傷口用利刃劃開。

她憤怒不已,剛準備質問楚清儒。

對方卻猛地嘔出一口血來。

“阿瀾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你,怎麼能再次眼睜睜看著你離開?”

“我就算死在你懷裡也好比讓你疏遠我厭惡我強一百倍!”

楚清儒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很快就在蘇季瀾懷中暈了過去。

看著太醫手忙腳亂地醫治楚清儒,蘇季瀾心中五味雜陳。

她沒想到楚清儒居然極端到這種地步,為了留住她連命都不要。

可楚清儒這次身受重傷本就因他而起,她無法做到坐視不理見死不救,否則她會愧疚終生。

孟塵雙看到蘇扶愁眉緊鎖的模樣心疼不已:

“阿瀾你不必為難,大不了一命換一命,我去跟他......”

蘇季瀾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又說傻話了不是?塵雙,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事情得到一個圓滿的解決。”

孟塵雙將她攬入懷中,極力下情緒:

“阿瀾我當然相信你,也會永遠等你。”

孟塵雙的話如同耀眼的陽光,瞬間驅散了蘇季瀾心中的陰霾。

等楚清儒再次醒來後,蘇季瀾便開門見山:

“楚清儒我可以給你一個補償我的機會,但條件是你要好好配合太醫的治療。”

楚清儒原本死寂的心頓時瘋狂跳動起來。

他激動地連連點頭:

“我都聽你的,隻要阿瀾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什麼都好。”

隨即他端起托盤上的藥碗喝了個乾淨,還獻寶似的將碗底倒過來給蘇季瀾看。

蘇季瀾不禁歎了一口氣。

在楚清儒的配合下,他的傷很快就好了大半。

他能下床行走的第一天,他便帶著蘇季瀾去了薑國舊址。

21

曾經在戰爭下淪為斷壁殘垣的薑國行宮如今居然恢複如初。

蘇季瀾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楚清儒手筆。

楚清儒帶著她一一走過各處行宮,眼裡都是對過去的懷念:

“阿瀾你還記得嗎?我們就是在這未央宮相遇的,那時一群宦官欺負我,逼我喝掉你收來的夜香,還好你機智換成了水,否則我肯定再也抬不起頭來。”

“還有那座柴房,冬天我們經常被鎖在裡麵忍凍挨餓,於是我們隻能相互依偎著在一起取暖,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挨的冬天。”

“還有那座靈沼,那時我跟幾個質子打架,差點掉進靈沼淹死,是你不顧一切救了我,還將他們教育了一頓,我當時對你無比敬佩。”

伴隨著楚清儒的講述,蘇季瀾眼前浮現出從前種種。

可終究如同霧裡看花,不為所動。

她眼神平靜:

“楚清儒,人活一世,是要向前看的,你作為一代帝王,更不該被往事困頓其中。”

麵對蘇季瀾的冷淡,楚清儒沒有強求,隻是默默將她了回去。

可第二天便有侍衛滿臉慌張地來找她他。

“蘇姑娘,大事不好了,陛下......陛下他自宮了。”

蘇季瀾來到寢殿就看到楚清儒麵色蒼白地躺在榻上,他下半身的衣袍敞開著,裡麵一片鮮血淋漓。

地上正躺著半截那根屬於男人的東西。

蘇季瀾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楚清儒你在乾什麼你瘋了!”

楚清儒咧開蒼白的嘴唇笑了笑:

“阿瀾我知道你恨我殺死了我們的孩子,還毀了你的胞宮讓你無法孕育,所以我也毀掉自己作為男人的特征喔,跟你承受同樣的痛,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楚清儒顫抖著朝蘇季瀾伸出手。

她歎了口氣,卻沒有牽起那雙手。

隻是轉頭朝太醫吩咐:

“快些給陛下包紮醫治。”

看著楚清儒痛苦到扭曲的臉,蘇季瀾不勝唏噓:

“你這又是何苦。”

“就算你死在我麵前,我們之間也再無可能。”

楚清儒聞言痛上加痛,可他臉上的表情卻仍舊倔強:

“阿瀾,隻要我做的夠多,我不信你真的一點也不動容。”

蘇季瀾便也不在言語,隻是叮囑太醫好生照顧。

第二日楚清儒就強撐著病體寫了一道罪己詔。

蘇季瀾看到罪己詔上的內容瞬間瞪大了雙眼。

詔書上清楚地寫著楚清儒如何對不起在戰爭中犧牲的士兵將薑國的餘孽私藏後宮,又是如何罔顧人倫親手害死自己的孩子,更是如何侵吞民脂民膏。

字字句句皆表明他作為一個皇帝如何昏聵無能。

“楚清儒,這詔書一旦公之於眾你將會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甚至可能失去皇位,你可想好了?”

楚清儒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唇:

“這本就是我對你的虧欠,更是我的報應。”

楚清儒牽著蘇季瀾的手在聖旨上按下了玉璽。

不遠處的天空積起烏雲,風雨欲來。

22

經過種種,楚清儒的身體越發虛弱。

蘇季瀾心中愁緒蔓延,這樣下去楚清儒根本不會放她離開。

晚上蘇季瀾端著藥碗來到楚清儒殿中時,卻發現了地上躺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女人衣衫襤褸,裸露的肌膚上全是傷痕,一張臉更是骨肉模糊到看不清麵容。

女人大概是毒性發作,如同蟲卵般不停扭動著,口中不斷哀求:

“楚清儒,求求你了,把解藥給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熟悉的聲音落入耳中,蘇季瀾這才意識到她是公孫雪瑤。

楚清儒笑著迎了上來:

“阿瀾如你所見,為了替你報仇出氣,我給她下了毒,這毒要比她當初給你下的箭毒厲害百倍,每天發作時渾身瘙癢,痛不欲生,故而這幾年來她過得生不如死,所以阿瀾你明白我的苦心了嗎?”

楚清儒大費周章將公孫雪瑤運來樓蘭,不過就是為了向她表明自己悔過的決心。

可蘇季瀾看著痛苦不堪的公孫雪瑤,心中並沒有任何快感。

“不如把解藥給她吧,她現在這樣也活不了幾天了,之前在她死前給她個痛快,我算積個福報了。”

楚清儒卻搖σσψ了搖頭:

“根本就沒有解藥,都是我騙她的,隻是為了讓她有個念想不至於自殺,好在我終於把她帶到了你麵前。”

蘇季瀾心中有些憤然:

“楚清儒喔,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比起公孫雪瑤,傷害我的罪魁禍首其實是你。”

這句話如同給楚清儒判了死刑,他猛地倒退幾步,滿臉悲傷欲絕。

最後他失魂落魄般喃喃著:

“阿瀾你為何還是不肯原諒我......”

下一瞬躺在地上的

公孫雪瑤突然抓起桌上的剪刀就朝蘇季瀾刺去。

“蘇季瀾都是你把我害得這麼慘,去死吧!”

電光火石之間,楚清儒擋在了蘇季瀾身前。

鮮血四濺下,剪刀狠狠戳進了楚清儒的心窩。

“啊!楚清儒,你居然到死都護著她哈哈哈哈哈......”

公孫雪瑤發出癲狂的笑聲,隨後咬舌自儘了。

楚清儒則邊吐血邊伸出手撫摸蘇季瀾的側臉,眸中儘是眷戀:

“阿瀾不要再怪我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對不起,以後也請自由快樂的活下去。”

楚清儒的流下兩行清淚,隨後雙手無力下垂。

一滴眼淚砸在楚清儒死寂的麵龐上,蘇季瀾的心也隨之一震。

更多的卻是重獲自由的暢快。

往事如煙,她會繼續恣意瀟灑人世間。

大概是楚清儒早就對自己的死亡有所預料,他死後攝政王就拿出了他提前撰寫的禪位詔書。

這位攝政王是個難得一見的治世之才,梧國百姓也對此十分歡迎。

而孟塵雙也依諾將皇位傳給了自己的三弟,隨後開心地跟隨著蘇季瀾去遨遊天地間。

“阿瀾等等我......”

“再不跟上我可就走了......”

雙馬並肩,浪跡到天涯。

【完】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