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染末日,我為救世主 第164章
很快就有特工拿來工具,
鑿開了祈行夜指著的那麵牆。
厚重的石塊滾落,牆後掩藏的東西,逐漸出現在眾人視野內。
在看清那些密密麻麻湧動著數不清數量的黑色絲線的瞬間,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頭皮發麻。
有的年輕特工已經忍不住連連乾嘔,
麵如菜色趕緊轉身衝去角落裡狂吐。
那是光亮也照不到的地方。
所能勉強照亮的一小塊地方,
放眼望去,全都是湧動著起伏的黑色,
像無數糾纏在一起的蚯蚓蛆蟲。
它們占據了裝飾牆壁後麵的整片潮濕陰冷的裝置間,
將管道覆蓋得半點也沒能露出來,
挑高極高極大的空間,甚至被它們擠壓得沒有一絲縫隙,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如蟲蟻行軍,
黏膩又陰森。
安可看得臉色刷白,悄悄攥緊了胡未辛的袖子,半躲在他身後。
“這是……”
菲利普斯仰頭望去,
緩緩睜大了眼睛,一時失語。
滾滾向前的……黑色洪流。
那些黑線快速湧動在昏暗中,
一刻不停,
即便裝飾牆壁被鑿開,它們的藏身處暴露無遺,
它們也對外界的變化不為所動,絲毫沒有逃命或躲藏的意識。
比起被祈行夜捏在手裡,
現在蔫嗒嗒像一根隨風搖擺的頭發一般的黑線,眼前的這些東西,
更加符合眾人對於汙染物的認知。
沒有神智,
不知疼痛,
唯一隻聽從汙染源的指揮。
“第一階段計劃成功。”
在場眾人中,祈行夜鎮定得鶴立雞群。
他甚至抱臂在旁,還咧開唇角,在笑。
“現在已經知道這些汙染物的巢xue在哪裡了,接下來,就能進入第二階段。”
在菲利普斯看過來的時候,祈行夜揚了揚下頷:“還有比它們更好的向導嗎?”
特工們慢慢反應過來祈行夜的意思,頓時麵如菜色。
“顧問,你是說,要從裝置間裡麵過去?在這些東西中間?”
隻是稍微看一眼牆壁後麵數不清的黑線,他們就覺得自己胃袋裡翻江倒海,馬上就要吐了。
如果是要從這些蛆蟲一樣的東西裡麵走過去……
眾人抖了抖,一陣惡寒,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
祈行夜納悶,擡手指了指那些黑線:“這可是正兒八經本地人……蟲,既然它們不受外界乾擾,那最起碼就能看出它們是在執行任務中。”
“唯一能調動它們的就是汙染源,跟著它們,你就相當於有了最棒的導航係統,直達汙染源老巢。這還不高興?”
他眼神驚奇:“你們特工局,可真夠怪的。”
特工抖了抖,強行壓製自己吐出來的**。
再看向祈行夜時,特工眼裡除了敬佩就是恐懼。
調查局這些人,都是狠人啊,連一個普通的公民顧問都不簡單,竟然可以這麼輕描淡寫的就說要進蟲堆與汙染物共處,還麵不改色……
“顧問先生,就算理智知道跟著汙染物群體,可以查到有價值的訊息,但情感一時間也無法完全接受這種選擇。”
菲利普斯走過來,輕笑著向特工伸出手,對方遞上手套。
“畢竟,恐懼蟲子,嚴防蟲卵在自己身上寄生而導致疾病和死亡,可是從遠古尚未進化的時代,就存留印刻在先祖基因中的生存法則。恐懼蟲蟻和黑暗,是人類的求生智慧。”
他笑著看向祈行夜,挑了挑眉:“你說,你是情感豐沛之人,並以此而進行你的工作。但現在看來,你比我那些號稱訓練有素的下屬,還要冷靜理智得多。”
身邊特工聞言,羞愧低頭。
他們確實接受過訓練,但這些蛆蟲一樣,甚至還在密密麻麻湧動的腥臭東西……要接受,確實有難度。
祈行夜笑著甩了甩手裡的黑線,現在已經完全將這可憐的汙染物當做隨身寵物對待了。
“這可不是情感的問題,菲利普斯,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抓得住的線索。”
“不然,就算你們拆了那地鐵車廂的每一顆螺絲釘,每一塊鋼板送去檢驗,耗費掉每一分鐘,都不會找出有用資訊的要不要打個賭?”
他笑得風輕雲淡,成竹在胸。
對於銜尾蛇,他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
從徐麗麗案件開始,一直到雲省山林,所有涉及到的舊案卷,牽連的實驗室和資料包告,林林總總多達幾百萬字的資料,全部被他閱讀並記憶。
銜尾蛇每一起延伸案的共性和特性,他知之甚悉,很清楚在這類案件中,汙染粒子和汙染物大致會有怎樣的表現,他又應該怎樣應對。
歸納總結出的經驗,加上戰鬥直覺,讓祈行夜確信,地鐵車廂內那五百多人的死亡,即便慘烈也無一人被汙染的情況,隻能證明一件事。
它們是死亡。
不是汙染。
就算死得再多,也無法為他們提供足夠有價值的,有關於汙染的情報。
“不會吧?”
旁邊特工遲疑,轉身看了眼身後候車站台上正在忙碌取證的專家組。
如果是之前,調查局的人剛抵達地鐵站時說這話,特工隻會嗤之以鼻,覺得他們是不懂汙染才會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可是現在,在經曆和親眼見證過祈行夜的能力之後,特工卻不再敢否定,唯恐自己會為自己的輕視付出代價。
在祈行夜和菲利普斯率先進入車廂,並確定了其中死者隻是單純的死亡之後,有了他們的探路,專家組得以陸續進入車廂,開始嘗試著將那些屍體從地鐵車廂上分離出來。
雖然死屍的汙染係數為零,甚至身上都沒有殘留的汙染粒子,就像根本沒有在汙染現場存在過一樣,但是他們死亡時如同視訊定格的詭異模樣,依舊足夠讓專家組重視,願意花費大量的時間進行研究。
現在,專家組還站在車廂門邊緣,小心翼翼的挪動屍體,將被絲線像串串一樣釘死在半空的屍體分離出來,為應該如何進行研究而爭論不休。
特工看了眼那邊的熱火朝天,再看向神情篤定的祈行夜,一時難以判斷究竟誰是對的。
祈行夜挑眉,掏出兩張紅票子:“敢打賭嗎?賭二百塊的。”
特工本來還連連擺手,不敢如果正大光明的和彆人賭錢。
還是在上司麵前,和與特工局形成了一定競爭局麵的機構,賭的還是聯合調查的案件。
怎麼看都是在疊愚蠢buff。
但菲利普斯眼中帶笑的看過來,竟大有一副期待的架勢。
特工咬了咬牙,翻開皮夾也抽出二百:“賭就賭我壓我們的專家組贏。”
他其實很想壓在祈行夜那邊的,畢竟全程看下來,這位顧問先生很有些東方古老神秘的未知力量在身上,不僅會功夫,還會東方魔術,跟著顧問先生走,肯定沒錯。
但上司就在旁邊,他不敢……
壓對手贏,是嫌自己在上司眼前死得不夠快嗎?
特工本來想把錢交給菲利普斯,讓他來做這個裁判。
但祈行夜卻拽來了商南明,笑嘻嘻讓他伸手,將二百塊拍在他手裡。
“商長官,我的錢就交給你了,在這場賭局分出勝負之前,可要幫我保管好。”
祈行夜向他眨了眨眼:“我這可是把我的命都交給你了,商長官。”
錢比命更重要!
特工也將自己賭注的二百塊壓到商南明手裡。
祈行夜看著那兩張鈔票,彷彿已經看到它飄進自己口袋裡的模樣了,快樂得兩眼冒星星。
他無聲向商南明做口型:錢,是錢啊!我們要發財了嘿嘿~
商南明微微笑著搖了搖頭,無奈。
“你說,那些屍體沒有價值。為什麼?”
菲利普斯皺眉,彬彬有禮道:“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銜尾蛇。”
祈行夜淡淡道:“對於姓名,人們總是會有這樣一種看法,在起名的時候,就會將自己對其所有的期待,灌輸並壓縮在一個短短的名字中。”
或是善良,或是勇氣,美好,希望……家長們在為新生兒起名字的時候,工程師們在為新專案敲定名稱時,總是會滿懷著期待,將自己對未來的所有希冀,濃縮在幾個字當中。
而銜尾蛇“二十年前,你們負責這起汙染案件的人,用這個名字示警所有的後來者。他在試圖告訴我們。”
祈行夜轉頭看向菲利普斯:“銜尾蛇的汙染源,永不知足的貪婪。”
“我見過很多銜尾蛇延伸案,這也是你們特工局會同意讓我們介入的原因之一。而在那些案件中,銜尾蛇,永遠在試圖消除個體的存在,融合成一個統一的整體。”
祈行夜淡淡道:“它在索求擴大。”
“不是對汙染物,而是將汙染物作為養分,壯大汙染源本身。”
菲利普斯緊緊皺眉聆聽,他沉思半晌,然後錯愕反應過來:“你是說,地鐵車廂的死亡,本來不在汙染源的計劃內?”
祈行夜點頭:“我更傾向於是出了差錯,或是其他什麼原因,導致汙染物擅自做了決定,或無意識影響,使得車廂裡的人死亡。”
“如果是來自汙染源的指揮,車廂裡的人一定會被汙染成為汙染物,然後成為它的養分。”
“既然這件事與汙染源無關,那它很難為你指引線索,尋找縫隙和汙染源。”
他輕笑:“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擒賊先擒王。”
“汙染物很可能數以萬計,但汙染源,隻會有一個。與其被動被汙染物打亂節奏牽著走,不如主動出擊,尋找汙染源,先下手為強掌控局勢。”
祈行夜眨了眨眼,笑道:“比起當棋子,我更喜歡當執棋人。”
菲利普斯讚許點頭。
“我喜歡你的想法,顧問先生。如果有一天你想換個國家,或者厭倦了調查局的工作,一定要優先考慮我們汙染事務特工局。我願意為你開出現在年薪的十倍以表誠意。”
商南明皺了下眉,眼眸陰沉更甚:“菲利普斯司長,當著我的麵,撬我的人?”
菲利普斯輕笑,擡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開個玩笑,彆在意說不定哪天,顧問先生就有這種想法了呢?”
“畢竟人生還這麼漫長。”
“不會有那一天。”
商南明聲音冰冷:“不用想了。”
說話間,商南明身周氣場越發冷了下來,壓力沉沉。
令安可默默抖了抖,又往胡未辛身後縮了一些。
胡未辛無奈。
這麼總有人想要挖走祈偵探?
菲利普斯挑眉,看了商南明幾眼後,笑著轉移了話題,不再談論挖人的事。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顧問先生。”
他向祈行夜詢問。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
祈行夜笑著舉起手裡的小黑線,它已經軟噠噠重新裝死,在半空晃蕩得快要暈過去了也堅決不再動彈。
“雖然你的下屬覺得那些汙染物屬實惡心了些,但它是目前我們能掌握到的最有價值的線索,與它們同行,我們就可以找到汙染源的老巢,直搗黃龍。”
祈行夜:“我打算親自走一趟。”
他向菲利普斯揚了揚下頷:“不知道你們特工局的意思?”
“我可以和另一位調查官一起進入地下,尋找汙染源。你們特工局在後方安全的地方等著訊息傳回來就行。”
但以這位菲利普斯司長多疑又狡詐的性格來看,他不會答應就是了。肯定會懷疑調查局是否會獨占情報。
菲利普斯皺眉,思考片刻:“不。”
祈行夜聳了聳肩:看,果然是這個結果。
“那你們那邊誰和我一起來?”
他指了指牆壁後麵的陰冷潮濕:“先說好,我不要一個拖後腿的掛件你們的特工總不能連我一個普通的顧問都比不上吧?”
這些人又不是他家可愛的小荔枝,彆想讓他在汙染現場還分出精力關注他們的死活。
明荔枝:看!我老闆好愛我qaq
菲利普斯掃了一眼自己那些麵露難色的下屬,向祈行夜平淡道:“我來。”
祈行夜對這個答案不怎麼驚訝。
以這位司長的掌控欲來判斷,這個結果是必然的。
他點點頭:“還有生化服嗎?給我和菲利普斯來兩套。”
但他的口氣,怎麼聽都不像是要進入危險之地的擔憂緊張,更像在說“給我來兩套結婚禮服”般喜氣洋洋的輕鬆。
祈行夜毫無官方應該有的邊界感,長臂一撈,攬住菲利普斯的肩膀笑眯眯吹了聲口哨:“我要帶你們司長私奔了,高興嗎?”
特工們驚恐:“…………”
“!!!”
菲利普斯掙了兩下,竟然沒從祈行夜手裡掙開,暗暗吃驚。
商南明皺眉,眼神不讚同的想要上前。
卻被祈行夜眼神製止,無聲口型:好不容易纔把他們指揮官騙走,你不要來搞破壞。等菲利普斯一走,你就是這級彆最高的了,現場都得聽你指揮我給你創造的好機會,棒不棒?
他笑嘻嘻:我不在的時候,記得看好家啊,商大官人。我的背後就交給你了。
商南明腳步頓住。
半晌,他輕輕點頭,神情鄭重,像在接受重於泰山的托付。
好。
你出征的時候……在你身後,城池永遠穩固,為你守望。
祈行夜見商南明默契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得愉快。
他吹了聲嘹亮的口哨,示意特工將生化服拿過來。
“在江河湖海裡遊過泳,但你在汙染物海洋裡遊過泳嗎?”
祈行夜向菲利普斯眨了眨眼。
他們站在牆壁被鑿開的破洞邊緣,下方就是從地底深處吹來的腥臭的風。
不給菲利普斯反悔的時間,祈行夜已經拽住他。
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