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染末日,我為救世主 第224章
“嘩啦!”
破水聲響起。
冒著熱氣的碧綠水池中,
男人緩緩睜開眼。
水池岸上的白大褂步履匆匆,將藥劑倒入水池,俯身取樣測定。
水波蕩漾,
溫熱拂過男人**著的胸口。
像嬰孩出生時一般溫暖而心安。
“陸先生。”
黑西裝在岸邊屈膝跪下,恭敬遞去手機。
[陸晴舟,
歡迎回家。]
手機對麵傳來低沉的男聲經過變音,
混雜幾分電子的詭異陰沉:[死過一次,又複活的感覺,
怎麼樣?]
男人顫了顫眼睫,
水蒸氣濡濕開一片紅暈。
陸晴舟擡眼,
水汽瀲灩迷霧,有清澈如嬰孩的錯覺。
“謝謝先生救我。”
他輕笑,聲音還帶著長久死寂後的嘶啞:“我跳下去時,
沒想過還能再有醒過來的一天。”
華府地底,祈行夜緊追不捨,陸晴舟為了保護秘密,
隻能縱身躍下核反應堆的廢液池。
化學藥劑腐蝕,輻射疼痛。神仙難救。
但此刻泡在巨大水池中的陸晴舟,
卻身軀完好光滑,
不見任何殘破或傷痕。
就連他幼年時留下的疤痕,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死而複生的奇跡。
即便手機對麵看不到,
陸晴舟還是恭敬垂首:“願為先生效犬馬之力。”
[首先的落在了雲翳清和左春鳴身上。
雲翳清一撐船杆,動作熟練的遠離岸邊,小船慢慢在河水中劃開,水波蕩起。
宴頹流也說起了自己這一身“傷”的由來。
失蹤。
具體來說,那不是受傷,更是在與另一個世界分離時,沒有完全脫離而被暫時留在了另一個世界。
就像兩張粘在一起的麵餅揭開時,一張的碎片粘在了另一張上。
隻不過宴頹流是缺少的那一個。
“小鎮不好進,更不好出。離開的人,或多或少都失去了點什麼。”
“我也一樣。隻不過我不能像那些小鎮居民一樣,把意識丟了。”
她輕描淡寫:“所以就以傷換傷,按照我的想法來,換了更輕鬆的傷口。”
餘荼補充道:“小頹的一部分傷,是代我受過。所以我才能離開小鎮。”
宴頹流懶洋洋擺了擺手:“那也總比兩個人一起死在小鎮強。我們賭贏了,不是嗎?”
這個居民接連失蹤的詭異小鎮,在還是170的時候,白翎羽就已經查清,失蹤的人正是去了另外一個空間。
就像祈行夜曾經經曆過的二維世界。
隻不過桃子鎮的另一個世界……不是二維,而是真正與一個世界無異的空間,足夠以假亂真。
汙染再起,餘荼和宴頹流踏進小鎮時,就察覺到了異常。
小鎮空蕩,卻像是有人在盯著她們。而說起失蹤的人,小鎮裡還在堅守的人們卻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似乎是在為親朋的失蹤感到高興。
“然後在那裡,我們找到了另一個空間。”
宴頹流:“一個顛倒的世界。”
之所以無法走出小鎮,正是因為這個顛倒的空間。一旦知道它的存在,甚至不需要觸碰或親自走入,都會被牢牢束縛住,不論跑出去多遠都會被拽回來。
比起“物體”,有形的敵人,它更像小鎮上的一種規則,隻是區彆於現實的物理法則執行。
而宴頹流兩人就算明知道顛倒空間的危險,也隻能深入虎xue,在那裡,她們找到了白翎羽等人。
但回到小鎮上後,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帶走她們。
對小鎮瞭解更深的白翎羽主動提出放棄:走不了的。
與“規則”糾纏太深,已經深陷其中,除非蕩平整片沼澤,否則不論是3隊還是普通人居民,都隻能被關在這裡,直到肉體虛弱而死亡。
進退無路之時,宴頹流壯士斷腕,以自己的命為餘荼鋪墊,硬生生從“規則”裡闖出一線生機,將餘荼送了出去。
“乾什麼那副死人臉?”
宴頹流指了指祈行夜,嗤笑道:“我這不是還活著呢嗎?一個受傷,一個完好脫離,這已經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了。”
祈行夜眼神複雜。
近距離檢視之下,他清楚的看到了宴頹流的傷口。
沒有流血,似乎也不疼。更像是被頑皮孩童掰斷的雕像,破碎之處卻對血肉清晰可見,甚至能看到破損麵板下的肌肉,血管……
像在看一具活體解剖標本,被剝開麵板後的衝擊力。
明荔枝剛借著手電筒光亮看清,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頭皮發麻。
其他兩人也都愣住了。
他們想過宴頹流會受傷,但是傷到這種程度……
“測過汙染係數嗎?”
祈行夜皺了下眉:“你現在是人,還是汙染物。”
宴頹流半靠在船上,雖然受傷不輕,卻依舊笑得慵懶,像獨自舔傷口的貓。
沒什麼能折斷她的意誌。
她掀了掀眼睫,低笑聲從喉嚨間擠出,勾起胸膛的共振。
“餘隊沒告訴你嗎?在小鎮附近,汙染計數器都會失效。”
她垂手指了指河水:“高濃度的汙染粒子在這呢,有這麼濃鬱的汙染在,汙染計數器被嚴重乾擾,無法使用。所以我現在也無法確定,我是人是鬼。”
“那祈行夜,你知道嗎?”
宴頹流勾唇:“你本身……是人還是汙染?”
氣氛一時間僵持。
明荔枝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拉了拉祈行夜的衣袖,想要讓老闆消消氣。
祈行夜皺緊的眉頭慢慢鬆開。
“白翎羽他們呢?”
“在小鎮上。”
停頓了下,餘荼又補充道:“現實中的小鎮。”
“等到桃子鎮之後,你就能看到他們了。”
仰頭看去時,夜幕黑得黑洞一樣,吞噬一切,讓人不舒服。
“喂,你說,隊長會回來找我們嗎?”
陳默睜開眼,扭過頭去看另一邊的白翎羽。
紮著雙馬尾的女孩一身乾涸血跡的狼狽,雙手墊在腦袋下,望著頭頂出神。
“會。”
陳默不太喜歡說話。
但白翎羽不放過他:“你怎麼那麼篤定?那可是隊長,不是祈行夜,如果隊長權衡利弊後認為沒有救我們的必要,那她就不會來。”
她隻是不說,不是不知道。
追隨餘荼許久,她很清楚自家隊長是怎樣行事的。
不是會說什麼不放棄一個堅持到底的祈行夜,也沒有大團聚的其樂融融。
對餘荼而言,唯一重要的隻有與汙染的戰爭。
沒有價值,弊大於利,就會被果斷放棄。
“其實我還挺希望隊長不來的。”
白翎羽聲音悶悶的:“這裡這麼危險,就應該一導彈轟了。她既然已經離開了,就不應該再回來。”
陳默渾身一僵:說用導彈轟炸境內……你瘋了嗎?!
他渾身肌肉緊繃,總覺得像警惕的貓,隨時準備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死心吧。”
吭哧吭哧半天,被白翎羽狂懟的陳默,終於吐出來一句話:“餘隊是不會放棄桃子鎮的。”
白翎羽:“!!!”
前一刻還說自己能理解的女孩,眼睛裡瞬間迸發驚喜亮光:“真的嗎?果然隊長還是喜歡我的對吧,她纔不會扔下我不管呢。”
陳默:你大概是想多了。
雖然和白翎羽共事多年,但陳默始終沒理解過他們隊裡的這幾位姑奶奶,究竟都是個什麼腦迴路。
怎麼覺得你們不是為了汙染纔在3隊,而是奔著接近餘隊才來的?
“那倒是不大可能。”
陳默的聲音平靜無波,遵循了狙擊手一貫少言寡語的性格:“小鎮,對餘隊,有價值。”
彆太自戀了,不是餘隊有多喜歡你,而是鎮子上還有她需要的東西。
白翎羽:“…………”
“哦。”
她冷酷:“陳默你個木頭樁子!我們都他媽的要死了,你就不能哄哄我嗎?”
她能不知道?她當然知道!
陳默:“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白翎羽差點一股火背過氣去。
“就不應該和你一起出任務,和聶文一起都比你有意思。”
“所以今晚到底為什麼這麼冷啊!”
她罵罵咧咧。
陳默梗住:“因為,我們沒有房蓋。”
“所以說為什麼會連房蓋都沒有啊!!”
白翎羽怒吼著指向自己頭頂:“你找的什麼破房子?隻有四麵牆壁還算是房子嗎?”
兩人睡的房子上麵……赫然是夜空。
從河麵上吹來的冷風呼呼灌進房子裡,凍得白翎羽瑟瑟發抖。
陳默遲疑了下:“呃,因為適合狙擊?”
“這是這附近最好的狙擊點。”
他很自信,如果有人敢從四周偷襲,一定會第一時間被他發現並擊斃。
白翎羽:“…………”
她就不應該指望這些男的,真的。都是廢物,沒一個有用的。
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問:“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現在根本連槍都沒有。”
沒有槍,狙擊個屁!
陳默卻皺眉側耳,似乎在認真傾聽著什麼。
甚至忽略了白翎羽。
白翎羽正氣悶想要暴揍陳默,忽聽他說:“有人來了。”
“誰會來這種地方?桃子鎮的惡名還不夠嗎?”
她一愣,隨即驚喜浮現眼中:“是隊長嗎,她來找我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旋風一樣翻身下床,衝出門外。
陳默看著被留下“吱嘎,吱嘎……”晃悠的木門,不由得沉默了。
這些姑奶奶們,果然很難懂。
他搖了搖頭,不放心白翎羽一個人行動,也起身準備出去。
卻在看到牆角堆著的巨大行軍包時,頓了頓。
包上繡著“聶文”的名字,卻染滿鮮血又被水沁過,一層層水漬疊加得狼狽。
包在這。它的主人卻不知道去哪了。
陳默找到時,隻剩這一個包放在河水的岸邊,還有一個開啟的金屬杯子。
采樣試管破碎在青石板上。
聶文不知所蹤。
陳默不是養在城市裡的嬌嫩花朵。
現場的一切痕跡在他看來,都在向他訴說著在河邊取水采樣的聶文,是如何在一時防備不住的情況下,被從河水裡猛衝出來的敵人襲擊,並拽入河裡的。
他最擅長的領域,否定了他同伴的生機。
於是陳默也試圖否定自己的豐富經驗。
隻對白翎羽說:會找到的,聶文一定是發現了汙染物在追。
陳默注視著包裹愣神,隨即抿了抿嘴巴,轉身追了出去。
“到了。”
餘荼率先站起身:“前麵五米,就是岸口。”
但環視四周,餘荼卻忽然皺緊了眉:“等等,不太對。”
“我和小頹離開的小鎮……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