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汙染末日,我為救世主 > 第46章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汙染末日,我為救世主 第46章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商南明在離開那間遍佈汙染物的房間後,
腳步未停,沒有放過一分一秒,快速向最有可能隱匿汙染源的方向走去。

長年與汙染打交道的直覺,
在此刻被發揮到極致。

他行走在黑暗中,如同行走在水流湍急的江河中,
逆流而上。

越向前,
壓力越重。每一步,都頂著海水倒灌般的沉重力量,
空氣也逐漸稀薄。

而黑暗中,
逐漸有了其他雜色。

那不是純粹的黑,
更像是血肉腐爛後的紅至發黑,有什麼人形的東西站在路的儘頭,隱約出現又消失。

商南明眉眼無波,
腳步沒有片刻猶豫。

手中槍已上膛。

“鏘!”

長刀重重抽飛衝過來的頭骨,力道之大,讓頭顱爆裂在半空,
血漿迸飛。

祈行夜靈敏一側身避過飛過來的眼珠,目送它“啪!”的一聲在牆壁上摔碎成一灘爛泥漿糊,
順著牆壁緩緩流淌下來。

他聳了聳肩,
回身嬉笑著看向四周:“下一個!”

四麵八方,悄無聲息。

長刀緩緩擡起,
扛在肩上。祈行夜挑眉,眉眼間帶著運動後的酣暢,
擡手將微微汗濕的碎發攏上去,笑著點頭:“好吧,
看來你們已經沒有其他要說的了?”

“既然如此,
那就讓我們就此彆過吧。”

他擺了擺手,
笑著轉身:“不用再追來了我知道你們很愛我,但是人鬼殊途,我們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排隊也不會讓我感動。”

整個房間如狂風過境,一地狼藉。

所有櫃門甚至是紙箱,這次都被祈行夜仔仔細細的開啟檢查過,確認裡麵不會再有另外一顆頭顱藏匿。

而被找到的汙染物,也都被妥帖的鎖進了鐵鞋櫃,在鐵鏈束縛中不斷撞擊發出聲音,惡鬼咆哮,箱套掙脫。

至於中年女士,她已經被汙染。

並非身體上,而是神智。在人類承受極限的痛苦中,她選擇了放棄理智,選擇了墮化。

就算她尚保有頭顱,祈行夜也可以用阻斷劑救回她的汙染係數,但神智……她的大腦就像在微波爐裡轉過的奶油,已經無法回到正常人的限度。

祈行夜嘗試後也隻能宣佈愛莫能助,他將她重新藏進衣櫃裡,準備等找到汙染源並且結案之後,再讓醫療官來看看。

專業的人士,或許還能為她做些什麼。

確定了不會再有追兵後,祈行夜頭也不回跨出房間,去尋找商南明。

他相信以商南明的能力,已經足夠確認汙染源的所在。

走廊的地麵上散落著雜物,像被誰故意拂落在地,變成了指引路線的地標。

祈行夜笑著點頭:“我就知道。”

路線指引向走廊的儘頭。

玻璃窗被布料糊住,雜物堆積,昏暗中靜悄悄一片。

但是旁邊那戶人家的房門,卻敞開著。

祈行夜皺眉,腳步變得警惕,小心翼翼靠近。

從外麵看去,整個房間都像是一碗黏糊糊的黑芝麻糊,被阻礙的視野無法分辨裡麵的具體情況。

祈行夜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被什麼影響了,他竟然覺得這些黑色在旋轉,顏色凹凸不平的不均勻。

他緊貼著房門向內看去,壓低聲音呼喚商南明的名字,試圖搞清楚商南明此時的狀況。

但是回應他的,隻有一縷飄散出來的血腥味。

祈行夜猛然色變,不再等待,提著刀直衝進房門。

明明什麼都沒有,但他在跨過那道門檻時,卻感受到了空氣中驟然的變化,壓力猛增,像是海拔徒然上升,但是眼前的視野像是被擦去霧氣的窗戶,忽然間重新明亮了起來,足夠他看清房間內的情況。

這是某位獨居年輕人的家。

不大,但整潔且溫馨,井井有條曾經。

祈行夜還看到牆壁上貼著的電影明星海報,牆角處傾倒摔碎的吉他,以及桌麵上和電視櫃處的手辦牆漫畫書。

它們曾經構成了某人的生活,但現在,它們都飛濺上了鮮血,破碎而狼藉,滿地滾落,剛剛發生過的打鬥毀了這裡曾經被盼望的生活。

作為私人偵探的職業習慣,讓祈行夜迅速判斷出了房間主人的身份。

當他繞過被用漫畫書做成的影壁隔斷之後,“戰場”也慢慢出現在他麵前。

無頭人坐在飄窗上,背後的窗外一輪血月高懸,而它端坐其上,手捧一本書,竟然在安靜的垂頭閱讀。

它看得如此專注且安詳,彷彿房屋內的所有破壞甚至它消失的頭顱,都隻是一場幻覺。

而那顆曾經在商南明手裡的頭顱,此刻就端端正正的擺在無頭人的身邊。

它像是對待貓咪一般,將頭顱好好安放在身邊的軟墊上,讓頭顱陪自己一起看書。

祈行夜甚至還能藉助血月透進來的光,隱約看清那漫畫書封皮上的草帽輪廓。

祈行夜:“…………”

這是他一路走過來,遇到的最安靜平和的汙染物了。

如果不是商南明給他留了標記,本來在商南明手裡的頭顱也在這但他本人消失不見,或許,他還真的會相信對方是無害的。

“喲兄弟。”

祈行夜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依靠在門邊,擡手笑著和無頭人打了個招呼:“我在找一個人,你見過他嗎?”

“他很高,很帥,並且非常迷戀我,排隊追我甚至為了我大打出手的那種。他自己出來玩,但我想他應該是在你家迷路了,你能帶我去找到他嗎?”

無頭人並不言語,也不擡頭接話,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但是祈行夜卻分明看到,有鮮血,從它所坐著的地方,緩緩順著牆壁流淌下來,在地麵上蔓延。

無數白色如雪花般的結晶體,從血液中顯現,飄然升起。

像是一場反向的落雪,一場蒲公英的夢。

在血月之下。

祈行夜眼睜睜的看到,無數頭顱在窗邊無頭人的身後顯現,像一個個麵具組合在一處,遮天蔽日,占據視野。

那些頭顱的臉上很多都殘留著茫然,像是對自己的死亡毫無預兆,甚至他們的身軀和靈魂,直到現在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依舊以為自己在按照尋常的步調按部就班的生活,平靜而幸福。

死亡對他們生前甚至是死亡的那一刻來說,都太過遙遠,像是隻會在新聞中聽到的詞彙,是屬於彆人的悲劇,隻會在文字和畫麵中被閱讀。

他們除了一聲歎息的感慨談論後,不會有更多感受,轉頭就會遺忘。

但是現在,死亡卻找上了門。

他們或許隻是在家中睡覺,休假,或許剛剛下班,放學,可能前一分鐘還在和朋友發著資訊,笑著討論八卦和明天的計劃,然後在他們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汙染悄然蔓延。

奪走他們的生命,在痛苦中,使得他們從人,墮化成了汙染物。

祈行夜在其中看到數張眼熟的臉。

那是他剛剛纔在中年女士家中擊退的頭顱,有幾個甚至被他擊打得血肉模糊,頭骨碎裂變成牆壁上粘著的一灘爛泥。但是現在,它們又重新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無頭人背後。

祈行夜握緊了手中長刀,心裡忽然冒出猜測:這不僅僅是汙染物,更是汙染源。

所有汙染和悲劇的源頭。

“商南明。”

祈行夜冷靜呼喚同伴的名字,即便沒有回應也絲毫不在意:“你要是再不過來找我,我保證今晚就和村頭老郝跑路我問過了,他這次的案子也在這附近。”

“今晚我們吃涮羊肉不帶你!”

“咚!”

祈行夜話音剛落,旁邊的牆壁猛然被敲響,在安靜的空間裡引人注目。

他連忙轉頭看向旁邊。

整麵牆壁都在緩緩滲透雜色,在滿室紅光的照耀下,那麵白牆像是被黴菌入侵一般,逐漸有黑色蔓延,直到整麵牆壁。

“滴答,滴答……”

凝結水珠,濕冷,腥氣。

祈行夜眯了眯眼眸,隨即猛地意識到那不是水,也不是黑色,是血!

牆壁在滲血!

瞬間,祈行夜的胸膛像有冷風倒灌而入,凍得他心臟發寒無法運轉。

他連忙轉身衝向牆壁另一邊,暫時將汙染源放下,不斷試圖衝擊旁邊房間緊鎖的房門,隻為驗證心中小小猜測。

“商南明,是你在裡麵嗎!”

房間門明明沒有上鎖,但薄薄一扇木門,卻任由祈行夜如何用力衝撞都紋絲不動,裡麵也沒有回應,細聽之下,隻有水流奔湧的聲音。

……不。

更像是,血海。

“咚,咚咚!”

就在祈行夜心中焦急時,忽然有人從門內敲響門板。

聲長,聲短。

摩斯密碼。

那聲響在傳遞資訊:汙染物,頭顱,我在,開門。

祈行夜眼眸中瞬間迸發出光彩,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頃刻間灌進他的體內,順著每一根血管奔流。

他倒退數步,猛吸一口氣,眼神堅定沉穩。隨即,他助跑借力向門板發起衝鋒,用自己有力的臂膀衝撞大門,一下下,絲毫不在意自己是否會受傷。

“哢嚓!”

終於,猛一擊之下,有細微的碎裂聲從門板處傳來。

一道裂紋。

祈行夜看準那一點,一鼓作氣猛攻,在短時間內對那一點發起迅猛且多次的攻擊。

裂紋迅速蔓延,薄薄的門板在顫抖,像是無法承受更大壓力的玻璃缸。

在巨響之下,門板終於碎裂,帶著血腥氣的液體從內部猛衝出來。

祈行夜可以躲閃,但他掛心著有可能被關在門內的商南明,不躲不避的站在原地,硬生生抗下了迅猛奔湧而來的血水。

他伸出手,在視覺受阻的情況下,儘可能的在血水中撈人,試圖撈到一條美人魚。

有力的手掌忽然從血水中握住他的手腕。

在血水將他衝擊得踉蹌之時,有人從水中抓住了他,將他拽向自己。

祈行夜感覺自己撞進了一片溫熱堅實的胸膛。

他擡頭,正好與商南明四目相對,那雙眼眸依舊如印象中一般平靜,長長眼睫上墜掛著血珠,要落不落,朦朧了眸光。

“祈行夜……”

商南明聲音嘶啞低沉。

祈行夜挑眉,得意洋洋:“怎麼樣商長官,這次我贏過你了吧?記得你欠我一次救命之恩。”

他歡快的眨了眨眼:“救命之恩,你知道應該怎麼還吧?快叫官人!以身相許可是傳統美德……”

話未說完,商南明眼神一厲,猛然擡手武器指向祈行夜身後。

“砰!”

祈行夜愕然,迅速轉身。

然後他就看到,之前始終沒有反應的汙染源,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後不遠處,在武器的後坐力之下踉蹌向後。

商南明勾了勾唇,在祈行夜耳邊聲音嘶啞:“救命之恩?”

輕柔溫熱的氣息拂過,吹得祈行夜耳朵癢癢的。

他咳了一聲:“那我們扯平了。”

祈行夜釋放出商南明的行為激怒了汙染源,它一改剛剛的平靜,一手捧著那顆並非自己的頭顱,一手伸向祈行夜兩人。

白點散發著微光,如落雪,在室內紛紛揚揚,落在血水中融化。

黑暗在扭曲,整個空間內的壓力徒增。

那些頭顱在空氣中顯露又消失,數不清的無頭人逐漸從四麵八方現身,靠近祈行夜兩人。

他們被圍困在此,無論向哪個角度看去,都隻能看到逐步走來伸手向他們的無頭人。

含混的雜音交織,融化成一片令人頭疼的雜音,像摻雜著電流噪音的佛經。從地獄傳來,惡鬼索命。

祈行夜皺眉,一心二用努力分辨,聽清那些無頭人說的,是:頭,將我的頭,還給我。

它們向祈行夜伸出手,踏進血水。

“我的頭,把我的頭,還給我。”

“你看到我的頭了嗎?如果你沒有,那就用你的頭來代替吧。”

“死吧,死吧,和我一樣,變成我們中的一員……”

祈行夜與商南明交錯站位,確保不會有任何視野死角,他握緊了手中長刀,低聲問:“你是搶了他們錢嗎?他們怎麼緊追不捨的?”

他大致數過去,發現這些無頭人中,還有不少“熟人”。

之前在小區裡不僅見過,他甚至還用簡易拘束裝置將它們綁了起來好吧,是有幾個無頭人,因為拘束裝置不夠而共用了一個。

而那些共用的,現在又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這裡,就連他之前造成的傷害都蕩然無存。

祈行夜:……淦!白乾了!

但他也在這一刻,清晰的意識到汙染物並不等同於他曾經熟悉的世界,無法真正被物理傷害。

不論他打倒那些汙染物多少次,甚至令其粉身碎骨,但隻要汙染物依舊在汙染粒子的影響下,它就能一次次的“滿血複活”。

祈行夜無語,快速低聲的向商南明說出自己的發現。

商南明輕笑:“這就是汙染,祈行夜。”

“你尚屬幸運,武器對你而言沒有限製。但對其他調查官,沒有特製武器,他們連汙染物都碰不到。就算費儘心力深入巢xue,還要麵臨武器可能見底的險境。”

商南明聲音依舊平穩,即便他已經衝向圍攻而來的無頭人,激烈的動作也絲毫不影響他的聲音。

祈行夜本來點了點頭,卻慢慢意識到什麼,疑惑的歪了歪頭:“他們?你的人稱代指為什麼是‘他們’?”

“商南明,你不在這個範圍內嗎?”

商南明的身影已經快得看不到了,變成了血色翻湧間的一抹殘影,隻能聽到不斷響起的槍聲。

祈行夜:“?”

他滿頭問號,無辜攤手,但還是隻能暫時放下疑問,緊跟著衝進圍攻之中。

而在反擊的間隙中,祈行夜的視線越過無頭人,分明看到汙染源彎下腰,珍惜的從一地狼藉血汙中,拾起一本漫畫,小心翼翼擡手用袖子擦過封皮上的血汙。

祈行夜皺眉。

緊隨而來的攻擊讓他旋身反擊。但再看向剛剛汙染源站立之處,卻空無一人。

汙染源不知所蹤,像是在汙染物的掩護下逃跑。

而沒有了汙染源近距離的加持,汙染物像是上班摸魚帶薪拉屎的打工人,攻勢也不似剛剛迅猛難擋,給祈行夜兩人留下了得以喘息的間隙。

“所以,你剛剛到底遇到了什麼?”

祈行夜在嘈雜聲音中扯著嗓子喊,問商南明:“你怎麼被人金屋藏嬌了?那汙染源又是怎麼回事?”

商南明:“……或許,下次你可以重修一下語文。”

成語是這麼用的嗎?

但商南明嘗試他的,祈行夜依舊我行我素,迅速認錯,堅決不改,裝傻到底。

商南明無聲的歎了口氣:“你是真的倔。”

祈行夜笑嘻嘻聳肩:“換個詞吧,堅韌不拔怎麼樣?”

商南明瞥了他一眼,言簡意賅的說起了自己與他分開後的經曆。

他確實找到了汙染源。

看到汙染源時,它將自己整具成年人的身軀都折疊成小小一個,用難以達到的姿勢,塞在房間書櫃的方格裡。

過於龐大的身軀,與狹小的空間。

像是兇殺案的棄屍。

它雙手環抱身軀,斷裂後失去頭顱的脖頸血淋淋的塞在自己的胸膛間,像沒有安全感的小孩,隻有狹小和四麵是牆的空間能帶來些許安全感。

但當商南明剛一踏進這間房屋,房屋內的汙染粒子暴動,讓他很確定對方絕非什麼兇殺案受害者。

而是擁有足夠力量的加害者。

粒子暴動形成風暴,商南明踩住的每一塊土地,都瞬間柔軟波動,像是踩進了沼澤裡,越是用力越無法掙脫。

這片擁有“生命”的沼澤地滲出血液,無數手臂從土地下伸出手,抓向商南明的腳踝,試圖將他拖進土壤。

而在那其中,商南明看到了一張熟悉卻慘白的臉。

……祈行夜。

分彆前還是鮮活靈動的俊容,此刻卻失去了所有生機,變得青白僵硬,冰冷感受不到溫度。

商南明一瞬間晃了神,結果被一隻手抓住了靴子,隨即更多手臂從各個方向伸出來,像是編織成了一張捕獵的蜘蛛網,將他牢牢網在其中,拖進土壤之下。

那裡並非單純的黑暗,而是血海。

在那裡,商南明看到了所有融化消失的頭顱,以及那些變成汙染物的人們。

他們在血海中掙紮,哀嚎,哭泣和咒罵。

似乎所有在這次案件中被汙染的人們,他們丟失或主動放棄的神智,都集中在了這片血海中,融為一體。

祈行夜發覺不對之前,商南明正平靜的邊聽旁邊一顆頭顱向他喋喋不休的抱怨,邊尋找到血海的邊緣並嘗試砸碎牆壁離開。

“所以,你還意猶未儘,覺得聽了還想聽?”

祈行夜詫異:“那是德o社退休大爺嗎這麼有魅力?我還以為你不是會喜歡聽家長裡短的人,那顆人頭講的得有多好才這麼吸引你?”

“這叫什麼,樂不思蜀?所以算起來還是我打擾你聽免費德o社了唄?”

商南明挑眉:“你嫉妒?”

祈行夜翻了個白眼:“啊對對對,嫉妒你能和十幾顆人頭親密接觸。”

“不過,按照你說的。”

轉瞬,他又重新笑起來,靠近商南明笑得促狹:“我魅力這麼大嗎?竟然能乾擾你?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祈行夜猛擡起手臂,一個利落肘擊解決了從商南明身後衝過來的頭顱,然後大度的拍了拍商南明的肩膀,勸道:“沒事哈,喜歡你祈哥不丟人,我這麼有魅力,你喜歡我也是正常的,勇敢承認吧,我聽著呢。”

“算起來我也是青年才俊,你看我年紀輕輕就在京城有車有房,還有自己的公司和業務,出身名校不說還自己當老闆。”

祈行夜數著數著,自己都快信了,一叉腰,美滋滋:“誒呀我這麼優秀啊!”

商南明:“嗯,鬨鬼的房子,入不敷出的‘公司’,隻有一個時薪五塊的兼職生做下屬的老闆下屬還比你有錢。”

“至於名校,我不確定京城大學願不願意以你為榮。”

祈行夜:“…………”

他悲憤:“可以不用數得那麼詳細的!難得糊塗不行嗎!”

商南明點頭:“看你似乎想太多,出於搭檔的友愛精神提醒你而已。”

他一槍爆頭衝過來的頭顱,在四濺紛飛的腦漿碎肉中平靜轉身,看向祈行夜:“不用想太多,我隻是出於對搭檔的關心。”

祈行夜磨牙:“你要是能找到女朋友,我名字倒過來寫!真有人能忍受你這麼古板無聊的性格嗎,你都不喜歡開玩笑!”

商南明挑眉,一指祈行夜身後:“你背後,有人。”

祈行夜冷笑:“嗬嗬,現在想臨時開玩笑抱佛腳?晚了!”

他毫不在意一轉身“臥槽!”

和鮮血淋漓的頭顱臉貼臉,甚至擦著對方臉皮而過的祈行夜哀嚎:“真有啊!你不早說!”

商南明無辜攤手:“我早就說了。”

祈行夜手忙腳亂打死和自己親密接觸的人頭後,轉身看過來的視線都顫顫巍巍:“qaq。”

他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中飽含熱淚,像被欺負了的大狗狗:“商南明,狠。”

祈行夜顫巍巍擡手,豎起個大拇指:“你是真的記仇。”

商南明優雅頷首:“謝謝誇獎。”

“不過有一點。”

他側身,勾唇:“我沒有隔夜仇。”

祈行夜:對對對,你最大度了你一般有仇當場報。

在有充足的準備下,兩人加起來的殺傷力遠不是d級案件中的汙染物能匹及的。

如果汙染源耗費幾個月,再發展些汙染物,組成一支人頭“軍隊”,或許還有殺死兩人的可能。

但現在,祈行夜化悲憤為動力,很快就殺穿了這片血水汙泥,手中長刀也捲了刃。

“啪!”

最後一顆還在活動的人頭被凶狠砸碎在牆壁上,爛泥般緩緩滑下。

兩人站立在滿地血汙中,舉目四顧,再無可以反抗的對手。

祈行夜卻還記掛著商南明說起過的汙染源初印象,他瞥向旁邊的書牆。

即便變成戰場的房屋毀了原本的整潔,但也能看出原主人對這些漫畫書的愛惜,連窩角折邊都沒有,很多書都被細心的套上塑封袋儲存,避免老化和灰塵。

祈行夜緩步走過去,在書牆和置物架轉角屈膝蹲下,仔細端詳。

這不僅僅是無生命的死物,更是一個人的精神世界。

不論這扇房門外的世界如何紛亂疲憊,當那人躲進小樓,進入這方天地,就有了慰藉。

“祈行夜,汙染物沒有人性。”

商南明垂眼看去:“在意識之海中的粗略統計,汙染物十七,這個數字,也是汙染源殺害的正常人數量。不論它本身有無意識,它都將悲劇帶給了其他人。”

“它打碎了其他人的人生。如果你依舊對汙染源抱有不切實的盼望,你將成為第十八個受害者。”

商南明居高臨下看去的眸光平靜:“你死亡時,我會負責為你收屍,為你的死亡負責。”

祈行夜就著半蹲的姿勢轉身,仰頭看向商南明,無語:“謝謝,但不用了,我還等著收工回去吃涮羊肉呢今晚沒你的份!”

他直起身時眉頭微鎖,看向房屋門外安靜得可怕的走廊。

汙染源已經不知去往何處。

最後的印象,定格在汙染源彎下腰,愛惜的從血汙中拾起漫畫書擦拭的畫麵。

那在祈行夜看來,不是一個汙染物該有的舉動。

更像是沉默寡言的孩子,被打擾了安靜的看書時間,於是隻好帶著書和自己的寶藏,另尋看書之地。

隻不過對於汙染源而言,這個場景有些驚悚它是帶著彆人的頭顱走的。

“它那麼想要自己的頭,到處找頭顱,甚至為此殺了十七個人,但是怎麼在看見彆人的頭時,反而認不出來?”

祈行夜皺眉不解:“頭顱對它而言到底重不重要?”

商南明曾深入那片意識之海。

雖然汙染源的本意是要殺死他,但也讓他有了與汙染物“同源”的機會,在那裡,他不僅是聽了人頭的喋喋不休,還聽到了他們的掙紮,嘶吼,看到被遮掩的汙染粒子本質。

“或者你可以說,汙染源不是身軀,而是丟失的那顆頭。”

商南明聲音沉穩:“和人類似,汙染源的身軀承擔了保護的功能,頭顱負責指揮,失去頭顱的身軀,沒那麼聰明。就算雕刻的木頭腦袋,對它而言也差不多功效。”

祈行夜忽然覺得汙染源的頭顱有點慘,憐憫道:“如果縫隙有神智,估計它哭死的心都有了。要是讓它主動選,下次可彆選這麼佛係的汙染源了那個身軀隻想看漫畫,成為征服大海的男人,一點不想保護頭顱。”

商南明皺眉:“目前科研院對縫隙是否有主動選擇神智的議題,並無定論。”

“也有可能,縫隙認為汙染源作為人時有你所說的征服本能,這與汙染不謀而合,因此選擇了它。”

祈行夜:“!!!”

“臥槽你彆嚇我,看個漫畫還能吸引來汙染嗎?”

即便按照商南明的猜測,更重要的是頭顱,但對於身軀,他們也不能放任不管,隻能按照祈行夜的猜測,儘可能去揣摩一個想找地方看漫畫書的佛係身軀可能的想法,循路前往。

“汙染源死的太快了,它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死了,就像其他那些汙染物一樣。再加上沒有頭顱的指揮汙染源的身軀,就是個殺傷力大點的普通人。”

就像老虎,就算它本身沒有傷人意圖,隻是伸爪子和人類友好玩耍,脆弱的人類也無法承受一掌的威力。

祈行夜聳肩:“不過剛好,對我們來說,它的殺傷力在可控範圍內。”

商南明頷首:“你抓到身軀,頭顱也會被吸引而來。可以一試。”

按照祈行夜的思路,兩人找到汙染源時,對方正縮在電梯井的控製間。

這房間極狹窄,處於頂樓,鮮少有人前來。而房間外麵,就是寬闊的頂樓露台,站在邊緣向下望去,半個安平區儘收眼中。

如果不是今夜小區的異變,尋常時放眼望去,京城車水馬龍的繁華,燈火輝煌火樹銀花,美得像一幅藝術品。

和頂樓的安靜交織,是再好不過的小天地,完全可以容納一個想要躲進自己小世界的年輕人。

失去了頭顱的汙染源正坐在頂樓露台邊緣,背對著身後血月,安靜的低頭看書。

血液在它身邊肆意流淌,重新在它腳邊聚整合一汪血海,汙染將它包圍,它卻毫無所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祈行夜腳步緩慢,邊笑著呼喚著汙染源,邊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的無害友好,試圖靠近汙染源。

“你怎麼躲在這看漫畫?是因為我打擾你了嗎?”

祈行夜笑問:“剛剛是把你家不小心打亂了,要不然我給你道個歉,帶你去買新的漫畫當做補償?”

他像是拿著棒棒糖誘拐孩童的怪叔叔,汙染源直起身,安靜的看向他,卻並未有任何反應。

隻有平靜,不辨喜怒。

祈行夜一邊努力維持自己臉上快要僵硬的笑容,邊轉頭向商南明低聲道:“這真是……太挑戰我了。我是比較喜歡和人打交道,但沒有頭的,還是第一次。”

最關鍵的是,他尋常和其他人交流對話,都會根據對方的表情判斷對方心中所想,從而及時調整話題,拉近與對方的距離獲得好感。

但現在……人家連頭都沒有,他去哪看啊!

商南明手中武器一直對準汙染源,從未稍移。

“祈行夜,看汙染源身後。”他低聲提醒。

從祈行夜的站位角度,血月剛好被汙染源擋得結實。

他聞言納悶,向旁邊側身邁步,再看去時,卻微微睜大了眼眸。

汙染源身後的,哪裡是月亮……

那分明是,一顆頭顱!

一顆從未見過的人頭!

沒有出現在小區裡,也沒有在血海裡出現過。從一開始,它就始終跟在汙染源身後,散發著紅光,朦朧好似月亮。

直到汙染粒子化作的霧氣散開。

他們才終於看清那“血月”的真麵目汙染源丟失的頭顱,始終,都在它身後。

一股寒意順著腳下從小腿向上蔓延。

祈行夜想起商南明之前說,小心背後。但現在,他才忽然覺得,背後……有人。

隻不過是另一重意思。

就在祈行夜兩人發現頭顱之謎的瞬間,頭顱同時也注意到了他們。那張一直平靜的臉上,忽然間橫眉立目,神情猙獰,發出“嗬嗬”氣音。

霎時間,像是某種命令被接收和執行。

原本平靜低頭看書的汙染源瞬間起身發難,如離弦之箭猛衝向兩人。

商南明手中武器沉穩扣下扳機,連發的子彈帶來強橫的後坐力,讓汙染源的速度在中途不斷被消磨,祈行夜得以有反應的時間,匕首橫在胸前格擋,製止汙染源伸向自己脖頸的手臂。

血水在頂樓翻滾,那顆懸空的頭顱墜向血水的瞬間被團團包裹,吞噬其中。

而血水立刻洶湧,驚濤駭浪的拍擊頂樓露台邊緣,如流質的凶獸張開血盆大口,衝向祈行夜。

兩人在反擊中不斷後退。

武器打空了整個彈夾,商南明精準的槍法確保沒有一顆特製子彈被浪費,但是打在汙染源身上,卻像是毫無反應,除了讓它的速度不得不變慢,行動開始遲緩之外,並沒有阻止衝過來的勢頭。

更大的問題是,商南明的武器,開始見底了。

他在墜入意識之海時,隨身攜帶的武器遺失了一部分,汙染源的堅硬又出乎意料。

頭顱和身軀分開,不僅沒有對汙染源造成任何妨礙,反而成了助力。頭顱躲在後麵操控,身軀衝在前麵做盾牌。

對要害的完美防護。

祈行夜擡手護著商南明背後,眼不錯珠的緊緊盯著汙染源,不放過它任何的路徑移動,不給對方任何偷襲反擊的機會,靠著手中兩把匕首,穩步削弱汙染源的攻勢,逐漸重新掌控局麵。

汙染源在生前雖然隻是普通人,身體素質絕對比不上經受過嚴苛磨礪的祈行夜,但是現在,汙染源沒有頭的身軀得到了汙染粒子的加強,甚至可以說,它隻是一副皮囊,填充皮囊內裡並帶來力量的,是汙染粒子。

一顆漂浮的微粒,攻擊時隨風起舞,風止重聚,如何徹底殺死它?

祈行夜擡手硬生生挨下一擊的同時,敏捷將商南明拽回來,躲避過血水衝擊和汙染源攻勢的雙重攻擊。

但與此同時,他們也被堵進了電梯間的角落,身後就是電梯井。

後退無路。

前路有狼虎。

祈行夜磨了磨牙:“還不如來個拳擊手真的打一架,這種和空氣打架的感覺,真是不爽。”

熱武器用儘,商南明果斷丟棄沉重槍械減重,同時擡手抽出背後武器綁帶裡的刀。

血水咆哮衝擊,將整個電梯間淹沒,水位肉眼可見的在上漲。

如果這樣繼續下去,在他們和汙染源分出個勝負之前,就已經要淹死在樓頂了。

而祈行夜瞥見,商南明的防護服已經逐漸靠近極限。

他們隨身攜帶的阻斷劑,都在來的時候分發給了沿路上的居民們,現在他們兩人身上連一支都沒留下,一旦重傷或被汙染,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難以支撐。

如果隻有祈行夜自己還好,他不受汙染影響。

但商南明……祈行夜眸光沉下去,側身看了眼身後的電梯井,做了決斷。

“嘿搭檔。”

祈行夜咧開笑容,一口整齊白牙笑得燦爛:“你恐高嗎?”

商南明皺眉:嗯?

不等問出口,祈行夜已經果斷轉身,揚起手中匕首刀柄又重重落下。

金屬凶狠相撞擦出火花。

老舊電梯井的門鎖,應聲被砸開。

祈行夜叼著刀,雙手撐著電梯井雙開門兩邊,用力推開一條縫隙。

血水順著縫隙奔流落進電梯井,剛剛已經沒過大腿根的水位線頓時下降。

祈行夜向商南明揚了揚下頷示意。

商南明:“我恐高與否不清楚,但你一定不恐高。”

他無奈:“把這當免費遊樂園了?”

跳樓機這麼玩,可是要加錢的。

祈行夜叼著刀合不攏嘴巴:“嗚哇嗚哇!”

嘴很酸啊大哥!你能不能快點!

祈行夜不好移動,警戒的工作就落在了商南明身上。

他持刀橫劈豎砍,大開大合,掃蕩出一片真空地帶,讓汙染源無法靠近電梯井的方向,隨即轉身猛衝向祈行夜撐開的電梯井縫隙,縱身一躍

而祈行夜也緊隨其後,跟著一起衝進縫隙。

隻是在縫隙關閉前的最後幾秒,他轉身,咧開笑容,向縫隙外冷冷看過來的頭顱,做出了國際友好手勢。

縫隙閉合。

被激怒般的怒吼聲從外麵傳來。

先一步衝進來的商南明已經擡手拽住纜繩製止下落速度,腳踩住井邊壁沿穩住身形,手掌內側磨得鮮血淋漓也毫不在意。

祈行夜跳下來時,商南明擡頭始終注視著他,快速在腦海中計算下落速度和距離,默數著數字然後果斷伸手,在祈行夜落向自己時將他拽住,甩向自己懷裡。

祈行夜也極為默契,一手環住商南明肩膀,兩人毫無縫隙的貼合,彷彿融為一體,不會因另一個人的存在而影響動作,另一手撐住旁邊的纜繩齒輪,快速讓纜繩重新適應多加了一個人的重量,晃晃悠悠之後,重新達到平衡。

“我們現在去汙染源的房間?我一部分武器在那裡,可以獲得補給。”

商南明說話時,氣息撲落在祈行夜脖頸邊,讓他縮了縮,忍不住在商南明懷裡扭動。

“嘶!很癢!”

祈行夜氣不過,也湊過去向商南明耳邊嗬了一口熱氣。

商南明頓了頓:“……你三歲?”

祈行夜:“幼兒園小孩都比你有素質!”

“我們不回汙染源家,放心,汙染源自己就會追過來。”

他拍著胸膛,自信滿滿:“沒人能在我蓄意挑釁時還保持冷靜!它要不追上來,我可以喊它爺爺!”

商南明皺眉:“你做了什麼?”

祈行夜眼帶無辜,衝商南明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凸!”。

商南明額角抽了抽。

祈行夜像提前察覺到危險的小動物,迅速後退,撐著商南明的胸膛拉開距離,驚恐又無辜:“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不是我想做!我都沒聽過還有你這樣的要求,但誰讓我們是搭檔,所以我還是滿足了你心願這也有錯嗎!”

商南明:“……你最好是。”

祈行夜為求“活命”,趕在商南明真的發怒之前,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的計劃和對方說了,準備請君入甕。

好在電梯轎廂停留在高樓層,距離祈行夜兩人不過一層樓的距離,讓他們可以輕鬆跳下,穩穩落在轎廂頂上。

祈行夜半蹲下身,手裡匕首轉過一圈翻了個刀花,熟練的擰開轎廂頂上的螺絲,三兩下就將鐵皮拆開,露出下方轎廂。

“等著吧,它一定主動來找我們,但時間差足夠我們提前佈局了。”

祈行夜自信滿滿:“這樣一來,優勢就掌握在我們手裡。”

跳進轎廂前,商南明擡頭,眯了眯眼眸看向上方,然後平穩跳下,抽出自己手中武器:“那你最好從現在開始佈局。”

“最多一分鐘,汙染源就會衝破電梯井大門。”

祈行夜覺得自己頭發都驚得豎起來了:“臥槽!這麼快?”

商南明垂眼:“你挑釁的時候,似乎挑釁過頭了。”

汙染源的怒氣比意料的還要大,速度也更快。

剛剛他們才避免淹死在頂樓,爭取到新的轉機。但如果利用不好“先人豎著葬,後人一定旺!”1

商南明:“……?”

祈行夜向商南明豎起大拇指:“我們要是死在電梯井裡,那調查局估計就香火興隆,蒸蒸日上了!所有調查官出門都要拜拜我們保平安!”

商南明:“…………你把後事都想好了嗎?”

祈行夜摸了摸鼻子:“咳,民俗學,老職業習慣了,抱歉。”

他還是忍不住:“但是這裡風水真的很好誒,你真的不想和我一起死在這嗎?說不定我們死後還能成為調查局的保家仙呢!”

商南明:“不想,不感興趣,謝謝邀請。”

上方忽然響起巨大的鳴響。

祈行夜瞬間收斂了嬉笑神情,嚴肅擡頭向上看去。

電梯轎廂不斷搖晃,燈光忽明忽暗,重物墜擊在轎廂上發出聲響。

一張人臉,慢慢從轎廂頂的孔洞處,伸了過來。

那整張猙獰的死人臉,徹底堵住孔洞,在忽明忽暗的慘白燈光下,如惡鬼顯形。

眼珠咕嚕嚕轉動。

最後那雙渾濁青白的眼珠,死死盯住祈行夜,在與他對視的瞬間,露出一個笑容。

“找。”

“到。”

“了……”

聲音嘶啞難聽,混雜著血沫。

“啪!”的一聲,燈泡爆裂,轎廂徹底陷入一片黑暗。與此同時,整個轎廂在轟然聲中猛地下墜搖晃,似乎有纜繩崩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祈行夜目光凜冽,腳一蹬旁邊扶手直接向上竄,一手勾著轎廂頂的凹陷處穩住身形懸空,另一手匕首毫不留情直刺向頭顱。

“噗呲!”利刃沒入血肉的聲音。

在這樣近的距離之下,祈行夜絕不失手,匕首準確無誤的插進頭顱的眼球裡。

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頭顱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短暫的靜止死寂。

隨即爆發出巨大的哀嚎聲。

整個轎廂也隨之迅速向下墜去,血水順著孔洞從上方落下,澆了祈行夜一身。

但他手中匕首極穩,插在頭顱的眼球裡甚至還攪了攪,刀刃能感受到割斷內裡組織的阻力感,絲毫不受轎廂搖晃的影響。

祈行夜輕笑:“我本來還挺喜歡你的身軀的,安安靜靜看漫畫的年輕人,能有什麼壞心思呢?但我不喜歡你,你是雀占鳩巢的外來客,一個醜陋的汙染。”

“我覺得你很惡心。所以。”

他勾唇,禮貌問:“能先請你去死一死嗎?你惡心到我了,沒有你空氣都清新很多。”

頭顱神情猙獰,狀若發怒。

與此同時,另一重物也同時墜向轎廂。

祈行夜心裡掂量了下多出來的重量,頓時瞭然。

頭顱忙著和他生氣,對身軀的掌控力下降,而那隻想看漫畫的佛係身軀也因此失去戰鬥力,從上方掉了下來。

多出來的重量牽扯著轎廂,讓本來就被破壞的纜繩更加快速的向下墜去,騰空的失重感令人心悸,耳邊就是金屬摩擦的聲音,火花四濺,血水滴落。

但很快,不僅僅是血水,還有碎肉和骨茬迸飛。

祈行夜和商南明對視一眼,心中瞭然。

……汙染源的身軀,確實夠佛係的。沒有頭顱的指揮,都快被電梯井的齒輪磨成碎肉沫了,也不知道換個舒服點的姿勢。

而同時被磨成碎肉的,還有祈行夜手裡的汙染源頭顱。

被刀插著的頭顱在高速移動中被祈行夜故意靠向齒輪,幾次都被他準確無誤的摔進齒輪間,切割得碎肉迸飛。

本來就神情猙獰的臉,越發在摩擦下不成人形。

汙染源在怒吼,掙紮,但一顆頭顱能做的有限,失去了汙染粒子的保護,它隻是一顆頭顱。

而即便它想要重新控製汙染粒子,祈行夜也會笑眯眯的轉移它的注意力,讓它無暇顧及其他,隻能在劇痛中將所有注意力放在祈行夜身上。

商南明趁此機會拿出隨身的拘束裝置,在高速墜落到底的衝撞瞬間,順著轎廂沿壁而上,頂開轎廂頂的鐵片,從頭顱身後無聲無息的出現。

頭顱的注意力全被祈行夜吸引,憤怒想要撕碎他。反而忘記看顧自己後麵。

而趁著頭顱被齒輪和祈行夜雙重摺磨得分不出神時,商南明果斷從頭顱後麵勒緊鎖鏈,快速將它牢牢纏繞,包裹成一個巨大而嚴密的鐵鏈球。

頭顱剛回神,用殘缺不全的眼球一擡頭,就與商南明垂眸平靜看過來的一眼相對視。

那是一片幽暗深海。

令汙染物不寒而栗。

而在拘束裝置之下,就算頭顱再想要掙紮,也隻能在商南明手裡無能為力的嘶吼,卻掙脫不得。

失去了頭顱的掌控之後,汙染源的身軀大字癱在電梯轎廂上麵,真如祈行夜所猜測的那樣,佛得根本一動不動。

黏膩碎肉和血水在高速齒輪下被切磨成一灘粘液,順著孔洞緩緩掉落進轎廂中。

燈泡不斷閃爍,勉強照亮轎廂。

祈行夜站在一片血汙狼藉之中,光影半暗間,眉眼淩厲如刀,像回到人間的森羅惡鬼。

但當燈光亮起時,他依舊是笑眯眯的悠然擡首,看向轎廂上方。

整個電梯井裡,到處都是切磨迸飛的碎肉血水。

而濃重血腥氣中,祈行夜擡手將插在匕首上的頭顱拿下來,笑著與被鐵鏈包裹得嚴密的頭顱對視。

“你看,我都叮囑過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祈行夜笑著,豎起一根手指在麵前:“噓……小心,身後有人。”

商南明站立在轎廂之上,垂眼看向身下的祈行夜,冷肅的眉眼間染上笑意。

汙染粒子在電梯井裡緩緩漂浮,像輕盈的浮沫飛雪,迎風而起。

淡藍冰冷的光順著電梯井縫隙照射進來,落在商南明肩頭,鍍了祈行夜滿眼,像是共度了一場遲來的初雪。

祈行夜擡眸,笑眯眯看向商南明:“喲,我以身相許的商大官人,真是遺憾,這次沒能一起死成功。下次一定!”

商南明:“有些事情,可以失約。”

隨著汙染源被控製阻隔,汙染粒子的影響能力在消退,小區重新恢複了和外界的聯絡。

商南明接起電話:“案件cd5199,宣佈結束。執行人,商南明……”

他垂眸看了眼,繼續道:“祈行夜。”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