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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及你_意思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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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半山莊園內一片沉寂。

司澄慌忙趕回左家的時候,一樓一個人都沒有。

前廳和側廳燈火通明,過於沉寂的氣氛卻顯得格外詭異。

袁叔沒有在門口等她,不知道去了哪裡。

左華興的房間也亮著燈,但司澄顧不上和他問好,她進了門便直接上二樓去看左放。

二樓走廊今天沒有開燈,隻有樓梯上的燈光勉強照亮半條走廊。

儘頭處,左放房門緊閉,司澄用力敲門,咚咚咚的聲響在整個二樓回蕩。

無人回應。

司澄轉頭跑去畫室。

畫室在二樓另一側,此時正虛掩著房門,有微弱的光亮從門縫裡透出來。

儘管裡麵沒有絲毫聲響,但司澄感覺到,左放就在裡麵。

劇烈的心跳忽然停了下來,她深吸一口氣。

推開房門,一股刺骨的寒涼撲麵而來。

對流的空氣吹起了門邊散落的畫紙,滿地的支離破碎。

司澄甚至無需低頭去看,眼前這觸目驚心的雪白太過熟悉。

心口一窒,心跳又開始加快。

左放在哪裡?

為了方便左放靜心畫畫,畫室裡佈置得很簡約,寬闊的空間一眼就能望到底,他不在顯眼的位置。

房間正中,他的畫筆散落在地上,旁邊的畫架被人折成了幾段,尖銳的木屑在燈光下靜靜躺著,看似無害,卻能傷人。

司澄輕手輕腳走進去,房間裡除了右手牆邊的洗手池裡滴答滴答的水聲,再沒旁的聲響。

窗台上的窗戶開著,從縫隙裡飄進來的冷風撩起了窗簾。

一團模糊的輪廓在窗台上若隱若現。

司澄朝窗台的方向過去。

窗外,被小雨洗刷過的月色正好,莊園裡的空氣清新冷冽。

今天園子裡沒有開燈,鬆柏和灌木的輪廓在月影下輕輕搖動,看來有幾分可怖。

冷風無聲地往房間裡灌。

司澄伸手關上窗戶,側眸看見輕紗的窗簾從半空落下,蓋在左放身上。

心尖針紮似的痛了一下。

窗台上,左放蜷縮著身體,他抱著膝蓋,低著頭,努力將自己縮得很小很小,像還在媽媽子宮裡的時候。

他現在一定很無助。

“阿放……”

她聲音很輕,怕嚇到他。

左放恍若未聞。

他知道是司澄來了,可他動不了。

僵硬的思維支配不了更加僵硬的身體。

司澄伸手去探,他身上冰涼。

僵直的手指再不像從前牽著她那樣溫暖柔軟。

-

每一次,隻要左華興對他發了脾氣,他就會變成這樣,變成一尊沒有了知覺的雕塑。

不會冷,也不會餓,更不會疼。

他不讓人靠近,也不聽人講話,一旦有人踏入這間屋子,他就會發出淒厲的尖叫。

司澄不知道在她回來之前有沒有人進來過,也不知道他在這裡吹了多久的冷風。

隔著衣料,司澄仍能感覺到從他身體裡源源不斷冒出來的寒涼。

左放終究是善良的。

他從來不會傷害彆人,他隻會懲罰自己。

儘管這一切根本不是他的錯。

-

司澄在他身邊蹲下,溫熱的臉頰貼著他冰涼的手背,清甜的女聲哽咽得不成樣子。

“阿放,我們回房間去,好不好?”

左放沒有回應。

他呼吸很弱,弱到司澄一度探查不到他的氣息。

“阿放,阿放你看看我,你彆嚇我。”

眼淚順著司澄的臉頰落進衣領,司澄跪在地上將左放抱住,“阿放,我好怕,你彆這樣好不好?”

“周醫生,這邊。”

走廊上傳來了袁叔的聲音。

有幾道腳步正向這邊靠近。

之前接替孟舟的是一個叫周明賢的人,比之孟舟,刻板的周明賢更像一個醫生。

但左放並不喜歡他。

從他們的腳步停在門口開始,司澄感覺到左放開始動了。

他像是終於從熟睡中蘇醒,先是手指,而後是脖子。

他僵硬地在司澄懷裡轉過腦袋,從她的臂彎中望出去。

向來溫和純淨的雙眸在這時候變得陰沉可怖。

司澄感覺到他忽然渾身都在用力。

她怕急了,“阿放、阿放……”

司澄拚命將他抱緊,可卻攔不住袁叔帶著周明賢進來了。

左放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呼哧、呼哧”的氣息昭示著他現在的狀態瀕臨失控。

司澄看見他抓著自己雙臂的指尖用力到失去了顏色,她的心沉到了穀底。

“啊——!!啊——!!”

左放開始尖叫。

“阿放、阿放你彆這樣……阿放……”

司澄的哭聲不及他用力嘶吼的十分之一。

“啊——!!”

他並不掙紮,隻是手足無措地擺動,他拚儘全力的拉扯著聲帶,發出一聲又一聲不似常人般可怕的叫嘯,像一隻麵臨危險的幼獸。

他沒有利爪也沒有尖牙,他沒有可以保護自己的武器,隻能以這樣的方式嚇退那些想要過來傷害他的人。

在他發出第一聲尖叫的時候,袁叔便當機立斷地和周明賢一起衝了過來。

“周醫生,快!”

周明賢帶著兩個護士,她們一把將司澄掀翻,一頭一尾地將左放按住。

司澄想撲回去,卻又被拉開,淚眼模糊間,她看見左放猙獰的麵容在轉向她的一瞬間變得倉皇無助。

“啊、啊——!!”

這時候的左放已經喪失了言語的能力,他說不出拒絕,也說不出害怕,隻繃緊了全身用力晃動,才能避開周明賢手上的針管。

司澄拚命搖頭,但袁叔拉著她的一雙手像是鐵鑄的一般。

他根本不看司澄的表情,隻一心看著左放。

窗台前的混亂隻持續了不到三十秒,周明賢手上的鎮靜劑便順利送入了左放體內。

很快,左放的掙紮喪失了力道。

可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卻說明他還沒放棄。

司澄從沒見過這樣的左放。

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頸的獸,嗚咽得快要斷氣也掙不開掐在他咽喉處的那隻手。

鎮靜劑的藥效來得很快,司澄眼見著左放眼裡的光芒一點點暗下去,他看不見她了。

他的視線幾次往司澄的方向望過來,目光的焦點卻始終是渙散的。

他一定很害怕。

阿放!

司澄在心裡喊他的名字,她哭得喉管連著胸口都在痛。

等左放徹底癱軟,袁叔立刻上前和周明賢一起將左放抬起來,司澄跌坐在了地上。

他們要把他送回房間去。

左放的身體在他們手裡軟的不成樣子,像是一灘爛泥。

他冰涼的手指從司澄額前擦過,她跪坐起來伸手想抓住他,隻差一點點。

司澄隻握到了一手空氣。

-

在司澄的記憶裡,她聽過左放的尖叫絕對不止這一次。

可在今天之前,她和他之間都是隔著窗戶,隔著門板,甚至隔著室內和室外的距離。

她從不知道他原來是這樣無助。

他每一聲呼喊都是用儘了全力,甚至伴著聲帶拉扯到極致時的血腥。

看著一地被撕得粉碎的畫紙,司澄想不明白,左華興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

左放到底做錯了什麼?

-

左華興的房間在一樓,剛才二樓鬨出那樣大的動靜來,一樓卻依然寂靜無聲。

司澄闖進左華興的臥房,他正背對她坐在床邊。

像是已經知道了她會來,左華興連頭也沒回。

“小澄,過來坐。”

-

左華興今年年中剛剛在國外過完他的七十大壽。

他沒回家,左放特地為他花了半個月時間畫的一幅莊園春景圖,司澄和他一起在視訊裡為左華興祝壽。

但是那時左華興隻是瞥了一眼那幅畫,連句喜歡或者高興的話都沒有說,左放為此失落了許久。

袁叔昨天說他近期就要回國,但司澄沒想到竟是這麼快。

晚上她不在家,她沒看見左華興又是怎樣對左放大發雷霆,但隻從左放剛才的狀態她便知道,這一次,左華興做的比之前更過分。

司澄沒在左華興身邊坐下。

但她的怒氣也在推門而入時消減了不少。

左華興是個嚴厲的老人,儘管他對司澄一向寵愛縱容,但隻憑他對左放的態度,便足以讓司澄長久地在心裡產生陰影。

她的氣焰終是無法對著左華興時刻帶著淡淡嚴肅威嚴的側臉持續燃燒。

司澄沒有出聲質問,隻是站在一旁,靜靜帶著怒意看著他,沉默地與他僵持。

左華興穿著厚重的灰色睡袍,一頭白發精神地攏向腦後。

他比袁叔看起來要老許多,可眼睛卻比袁叔還要亮上幾分,說話時更是中氣十足,渾厚低沉。

他手裡扶著黑檀木的柺杖,麵朝著視窗,窗外月色姣姣,夜空一片晴朗。

安靜半晌,司澄不說話,他便先開口問了。

“讓阿放去上學,是你出的主意?”

司澄一怔,立即點頭:【是我。爺爺,您可以懲罰我,可您為什麼要那樣對阿放?您明知道阿放的情況,阿放他……】

“小澄。”左華興打斷了她,“你叫我一聲爺爺,那爺爺今天想問問你,這十年來,爺爺對你可有過半分怠慢?”

司澄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皺著眉搖了搖頭:【爺爺,您對我很好,可是阿放他也是您的親孫子。】

“嗬嗬。”左華興笑了一下,可這笑裡的厚重讓這樣的笑彷彿不是笑,而是評判。

“小澄,你知道左家下一任的當家人將會是誰嗎?”

司澄搖頭。

“是阿放。”

司澄瞪圓了眼睛,【可是阿放……】

“他沒有問題。”左華興轉頭,語氣篤定得讓司澄心頭一顫,他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眸子半分不見蒼老。

“這麼多年,我把他關在家裡,讓他接受最好的教育,我怎麼會不知道我這個孫子有多聰明?就算他現在有些異於常人的地方,我也相信他很快就會好起來。”

司澄眉頭皺的更緊,【爺爺,阿放異於常人是因為生病,您應該配合醫生,這樣阿放才會……】

“阿放有沒有生病,我比你更清楚。”

司澄再次被打斷。

她看見左華興斂去笑容,逆光之下,他溝壑縱橫的蒼老麵容上顯得格外陰沉詭異。

“所以在他變成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之前,我不會冒險讓他在公眾麵前露臉。那樣無論是對左家,還是對阿放,都會造成不可預估的傷害。”

司澄不明白,【可他隻是去上學而已,這根本……】

“如果他隻是去上學,那為什麼他署名的畫作會出現在國家美術競賽上?如果不是我派人攔住,一旦阿放的作品被刊登,很快就會有人順著他的名字揭露他的身份。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到時連他的病情被跟著曝光,那時你要讓他如何自處?!假如外界都知道左家出了一個精神病,你又讓左家如何自處?!”左華興厲聲地說著,柺杖配合著在地板上敲擊出沉悶的重響。

在左家生活的這十年裡,左華興從未對司澄說過一句重話,這是第一次。

他這番話的前半段還讓司澄有些愧疚自己沒有思慮周全,可當她聽見左華興說什麼精神病,她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阿放他是您孫子,他不是精神病!他是生病了,可那也是因為左家,因為您!您如果這樣羞於啟齒有阿放這樣的孫子,那您又為什麼期待他能變成您心目中合格的繼承人?】

司澄很激動,手語的語氣體現在她的肢體動作與力度,她用力地做著手勢,恨不能將空氣都打破。

她無法理解左華興這樣自相矛盾的做法,更無法明白他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才能以這樣的態度說自己的孫子是一個精神病?

她一直以為左華興隻是固執了一些,隻是嚴厲了一些,可她沒想過他竟然這樣不可理喻。

對司澄這樣用力的憤慨,左華興隻是從鼻孔裡哼出一聲。

他轉回頭,緩和了語調道:“你還小,你不懂。”

司澄確實不懂,也不想懂。

她隻知道左放現在正在樓上痛苦掙紮,而這一切都是左華興造成的。

明明在今天之前,所有一切都是好好的。

司澄不想再跟左華興多說什麼,說也說不通。

孟舟勸了他七年,七年都沒能把他勸動,這短短七分鐘,司澄也不可能將他說動。

司澄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後悔的。

-

她氣憤地轉身要走,左華興卻又叫住了她。

“小澄。”

司澄停在門邊,回頭去望。

她看不清左華興被隱在陰影中的臉,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轉過頭來看她。

“聽說,斐聲回來了。”

話題突然跳到司斐聲,司澄愣了愣。

左華興沒有用疑問句。

司澄知道他勢大,但不想他的訊息竟然這樣靈通。

哥哥跟她說他是昨晚的飛機剛剛到的l城,左華興昨天應該還在國外吧?他竟然這麼快就知道了。

司澄無聲地點了點頭。

他又問:“他,要把你接走嗎?”

司澄再點了點頭。

司斐聲晚上提過這件事,他要在l城定居,勢必是要將她接到身邊一起的。

但是他說不急,司家在城南的房子舊址被他買下來了,但要重建卻是個大工程。

他說今後要和司澄開始全新的生活。

左華興良久沒有說話。

司澄彼時還不知道他此時的沉默意味著什麼,但很快,她便明白了。

-

三天後的期末考試,左放沒去參加。

這三天裡,整個左家似乎都被壓抑的黑雲所籠罩,就連司澄也沒去上課。

左放的情形時好時壞,周明賢在家裡住了三天,束手無策之下找來了孟舟。

孟舟好歹和左放打了七年的交道,左放看見他,終於給了他一點麵子喝了口溫粥。

這三天裡,司澄被勒令不許與左放見麵,除了袁叔和負責伺候她的幫傭,她甚至連左華興都沒再見到過。

在被困在房間的這三天,她沒去上學,整天窩在床邊的小沙發上,時時刻刻都注意聽著樓下發出的哪怕任何一點聲響。

她好擔心阿放。

-

考試前一天,她終於被準許出門。

孟舟帶著她去山下的超市采購,騎著她的小綿羊。

路上,司澄問他關於左放的情況,但孟舟卻絕口不提。

任她如何想儘心思給他挖陷阱,他都隻是在邊緣溜達一圈,從來沒跳下來過。

準備回家的時候,孟舟給她買了一支冰淇淋,自己也拿一支。

司澄拿著的是巧克力味的,她咬了一口,入口時的微苦很快被甜膩的冰涼代替,嘴裡不知是膩得發麻還是涼的發麻。

長椅上,孟舟大口吃著自己的草莓冰淇淋,然後被凍得捂著額頭,皺著眉喊“上頭了”。

他著實不像一個醫生,更不像一個心理醫生。

司澄掛心左放,明明同在一個家裡,他們卻三天都沒有見麵。

她實在太想知道他的情況。

這三天她連一點動靜都沒聽見,不知道周明賢是不是天天都在給左放注射鎮靜劑。

那真不是個好東西。

它會消磨左放眼裡的光芒,會讓他變得像一個破碎的娃娃。

想起那天左放的樣子,司澄就覺得胸悶。

孟舟的冰淇淋吃完了,司澄手裡的化了一半。

看著司澄出神的側臉,孟舟鳳眸微微眯起,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說來讓左放去上學,他是共犯;現在變成這樣,他要負的責任很大。

這條街上向來冷清,除了有風吹動地上枯黃的落葉,他們身邊再無任何響動。

“誒,你明天就要考試了吧?”孟舟突然問。

司澄沒回答。

孟舟也不介意,“你明天去學校幫阿放請個假唄。”

司澄這纔有了反應。

她側眸抬眼,見孟舟表情不像開玩笑。

“看我乾嘛?他不去考試,你們老師不會有意見嗎?”孟舟翹著二郎腿,搓著手取暖:“你得幫他說幾句好話,最好能把卷子拿回家來做,不然下學期補考也挺麻煩的。”

司澄似乎有些不相信,小鹿般水潤的眼睛眨了眨,【阿放還能去上學嗎?】

孟舟等她比劃完,一攤手,無辜道:“我看不懂手語。”

他語氣有點欠打,但司澄難得沒和他計較。

她低頭用手機打字,把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孟舟看完,鳳眸裡閃過一絲不明意味的暗芒,司澄沒有看見。

他頓了一瞬,“當然。”答得相當乾脆。

-

司澄第二天去學校考試,袁叔照常在一樓樓梯口等著她。

餐廳裡備好了司澄喜歡的早餐,一切如常。

因著昨天孟舟那一句當然,司澄今天的心情格外好。

雖然早上經過二樓的時候,她還是沒有見到左放。

但是望著幽靜的走廊,她想,一切總會好起來的。

左華興還得到國外去,等他走了,左放還是可以跟她一起上學。

他還和周瑞約好考完試要去網咖試試通宵呢。

她當時沒答應,但現在她決定,隻要左放好起來,她就陪他一起去。

-

這次的期末考不在本班教室,而是單人單座分了考場。

司澄成績一般,中遊的考場教室裡,她坐中間,周瑞坐最後一排。

考試前周瑞跑來問她,怎麼她和左放這幾天都沒來學校。

司澄說左放生病了。

“啊?”周瑞像是很驚訝,他做賊似的環視了一圈兩人周圍,壓低了聲音問,“又像上次那樣啊?”

司澄整理文具的手一頓。

她拿了一隻鉛筆,在課桌上寫:【他感冒了,重感冒。】

寫完,然後擦掉。

周瑞又啊了一聲,“重感冒?不會住院了吧?哪個醫院啊,等考完試你帶我去看看他。”

司澄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不用,他快好了。到時叫你出來玩。】

司澄衝他擠了擠眼睛,做了個敲鍵盤的手勢,笑容很甜。

周瑞見司澄表情輕鬆,徹底放心了。

他嘿嘿一笑:“行!”

-

兩天之後,所有考試結束。

下午考最後一門的時候天空就開始飄雪,放學的時候更是越下越大。

司澄沒帶傘,從教學樓出來,她將書包頂在頭頂,跟著人潮一路疾行。

剛出校門,她便聽見有人喊她。

“澄澄。”

是司斐聲。

看見他,司澄登時便笑開了。

她跑過去撲到他懷裡撒嬌,司斐聲一手拿著傘,一手攬著她的肩。

“晚上想吃什麼?”

司澄抬頭,眼睛一亮。

吃什麼都行?

司斐聲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先上車。”

-

在這樣冬雪飄灑的夜裡,司澄在l城最高的大廈上,一邊吃著法式大餐,一邊欣賞窗外雪景。

在一片燈火璀璨中看著雪花從夜空落下,彆有一番樂趣。

更重要的是,還有哥哥陪著她。

正餐吃完,精緻的甜點上了桌。

司斐聲不愛吃甜,把自己的一份也給了司澄。

看她吃得開心,一向冷清的司斐聲臉上也露出了淺淡笑意。

“馬上放假了,有計劃去哪玩嗎?”

司澄噘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哥哥會陪我一起去嗎?】

司斐聲點頭:“年後我會有一段時間空隙。”

司澄嘻嘻笑:【那我要好好想一下。】

此時餐廳裡隻有他們兩個人,但司澄仍然使用手語。

司斐聲看在眼裡,無聲歎了口氣。

她心裡終究還是梗著一根刺。

手邊咖啡香氣濃鬱,司斐聲淺飲一口,忽而道:“我在市中心買了一套房子,晚上你跟我回那邊看一看。如果你沒什麼意見,在城南那邊建好之前,你就先跟我住在那裡。”

他突然提出同住,司澄毫無準備,表情很意外。

【今晚嗎?可我還沒和爺爺打過招呼……】還有阿放。

“那不是你爺爺。”

司澄的話沒說完,司斐聲突然冷聲將她打斷。

司澄呆滯地看著他。

“你的行李,下午已經有人送到我那裡去了。”司斐聲放緩了語調,“澄澄,今後你就和哥哥住在一起。”

司澄還是有些回不了神:【可是阿放……】

“他已經和左華興一起去英國了。”

哐當。

刀叉和白瓷的餐盤碰撞出了一聲脆響。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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