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帝王懷 100
暗心思
未走兩步,顧月嬋便被一家賣花燈的鋪子吸引,拉著司馬辛進去,轉了半圈,許賀手中就已經多了四五盞花燈。
他望著手裡的花燈,差點想說一句,這東西宮內多的是,宸妃娘娘想要什麼模樣的,宮內的能工巧匠們都能造出來,何需從這裡買。
隻是聖人都不曾說什麼,他也隻好任勞任怨地拎著,待實在拿不下,還扔了幾個給今日隨行的雲期。
開開心心選了好幾個,顧月嬋這纔想起來她還未給聖人選一個。
“夫君。”她豪氣地用手指劃拉了半圈:“看中哪個,我買給你。”
司馬辛目光在她指尖點過的地方掃過,花燈各有各的美麗,他望向他身側的興致盎然的女子:“夫人挑便是。”
第一次被人喊夫人,顧月嬋生出幾分奇怪的感覺。
好像,他們此刻真的成了一對普通的夫妻。
不過聖人讓她挑,萬一她挑的不合聖人意怎麼辦?那東西送了還有什麼意思。
“那怎麼行呢。”顧月嬋搖頭拒絕:“得夫君瞧中纔可,我哪裡知道夫君喜歡哪個。”
司馬辛:“說不定我與夫人心有靈犀。”
花燈鋪子內人潮往來,他輕帶了下她的肩,避開推搡的人群,道:“不然夫人全買下……”
“不不不。”
顧月嬋忙道:“還是我挑吧。”
聖人實在太大手筆了,雖然她銀子多,可也經不住這麼花啊。
她苦苦思索一番,最終指向一盞素雅的花草燈。
“這個吧。”
司馬辛頷首:“夫人果真與我心有靈犀。”
那意思便是喜歡了。
顧月嬋抿唇輕笑,麵上也自信許多:“那就買這個。”
她挽著司馬辛的臂膀,輕推了下他:“走吧,我再帶夫君去投壺,贏個彩頭送給夫君。”
隻是剛走出燈鋪,顧月嬋的目光又被一群跳儺戲的人吸引了去。
好不容易離開兩步,眼睛又眨也不眨地盯著旋轉的舞姬,哪裡還記的剛才的話。
司馬辛看著她恨不得扔一把金子上去打賞的沉迷樣,唇角微動。
恐怕她口中那位二叔父看舞姬跳舞的時候,她在旁邊看得比她二叔父還要入神。
一舞畢,顧月嬋果真解開荷包,往舞姬的腳邊扔了一錠銀子。
捏著裙擺致禮的舞姬望著腳邊的元寶愣了下,抬頭望去,正好看見一位容色嬌豔的小娘子收起荷包,挽著頎長身姿的男子離開。
她笑了笑,暗想,真是個有趣的小娘子。
離開時,司馬辛捏了下她空了大半的荷包:“夫人對一個舞姬都比我大方,那花草燈似乎還不到一貫錢,待會兒還有多餘的銀錢買東西嗎?”
顧月嬋也不知道自己的荷包為何就空了大半。
她還沒買什麼呢。
“可能是我帶的銀子太少了。”她轉身想尋瓊玉,隻頭剛動,一隻手便輕輕地撐住她的後腦勺:“我給你付便是,就當感謝夫人剛才送的花燈,隻是不知道今日還能不能拿到夫人口中的彩頭。”
顧月嬋有點心虛,因為她剛才送的花燈不過幾十文錢,確實不到一貫錢。
而且聖人大概等急了。
隻是她餘光瞥見不遠處有個賣麵具的,有個狐狸模樣的很是漂亮,也顧不上他話裡的意思,又上前挑選起來。
為了安撫聖人,她還特意挑了個威武的麵具送給他。
“這個夫君喜歡嗎?”
她舉著凶麵獠牙的辟邪麵具貼到司馬辛臉側,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像不太適合。”
司馬辛接過她手中的麵具,道:“夫人付銀子吧。”
顧月嬋見他收下了,當他是喜愛這個,付完銀子又歡快說起話來。
“其實我之前也覺得這種麵具嚇人,不過後來又覺得挺有趣的。”
司馬辛垂眼望著她送的麵具,似隨意道:“為何又覺得有趣?”
“那就說來話長了。”
“長話短說?”
顧月嬋唔了一聲,道:“就是幼時不小心與親人走散了,一個戴著這種麵具的大哥哥帶著我找到了阿爹阿孃。”
提起舊事,她覺得有些難為情,畢竟與人走散,倒像是她貪玩兒。
“那年京都出了亂子,好多人都被衝散了呢。說起那位大哥哥也是可憐,他都沒有親人了,孑身一人來京都的呢,不過心腸卻極好。”
司馬辛抬眼,看向她的眼。
“是可憐,那夫人有安慰他嗎?”
顧月嬋認真回想了下,時間太久了,她有些記不清了。
“或許有吧。”
司馬辛的指微微用力,更緊地貼住她的掌心。
“既然不記得了,便罷了。”
顧月嬋也覺得不是什麼大事,點頭道:“那我們去投壺吧,到時候贏下的彩頭都歸夫君,不過夫君剛剛說替我付銀子,可不能反悔。”
司馬辛:“自然不會。”
顧月嬋這才放心,也不去問瓊玉拿銀子了,畢竟聖人坐擁四海,肯定不會似阿孃一般地約束她的花銷了。
看來有個夫君還是有許多好處的,隻顧著想待會兒要買些什麼帶回去的女子卻未曾注意到,她口中的夫君盯著她眼尾小痣瞧了許久。
司馬辛收回視線後,又看了眼手中的麵具。
在聽到她說要給他當親人的時候,應當直接把她抱回道觀去,何必還給弄丟了她的顧氏夫婦。
顧宅寧安堂內。
一家子人正聚在一起用膳,顧明途忽而鼻尖發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見狀,顧明昌哈哈一笑:“大哥,這是有人在背後說你呢吧。”
“許是受寒了。”顧明途不在意地擺手:“喝點薑茶就好了。”
“大哥可得保重身子纔是啊。”呂雁芳笑得滿臉諂媚,渾然沒有半點當初不忿之心:“明日聖人在重華樓設宴,托六孃的福,我家大郎與五娘倒是也能跟著麵聖了,到時候還請您在聖人麵前多多為我家大郎美言幾句。”
她端起酒盞,敬向鄭瀅:“大嫂,當初我有什麼話說得不中聽,你可千萬彆放在心上,我就怕六娘怪我當初說話不中她的意。”
上元佳節,鄭瀅也不會不給麵子,她端起酒盞回敬道:
“弟妹寬心便是,隻是往後說話前還需三思,就算六娘不在意,其他人也不一定會寬宥。”
呂雁芳笑容微僵,她就怕六娘將過往的事情說給聖人聽。
到時候聖人以為六娘在家中時,她待六娘不好,那豈不是影響了她的大郎與五娘。
五娘當初還說什麼聖人或許是因著報複而讓六娘入宮,可哪有報複人,卻還將人升為宸妃,連家中六娘慣用的物品都送入宮去了。
上元佳節也不忘邀六孃的親人去賞燈。
這若是報複,隻怕人人都巴不得有人來報複自己了。
她將唇揚得更高:“所以還得托大嫂美言兩句,我是不指望明昌將來還能有什麼前途了,可大郎與五娘卻不似我這般不會說話的。”
袁老太太不耐地阻下她的話:“六娘不是小氣的人,不要總是用此事擾你大嫂。”
對於朝朝的性子,袁老太太再清楚不過。
呂雁芳這才悻悻地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