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帝王懷 105
叮囑
華重樓建造宏偉高大，站在三樓能將長街上的景光儘收眼中。
顧月嬋站在窗欞前眺望了會兒，覺得這個上元節真是令人開心，當然，如果阿姐沒有罵她就好了。
不過她覺得，如果聖人瞧起來就是個令人信任的，溫和良善的好夫君，阿姐肯定也不會罵她，說不定還要誇她眼光獨到呢。
她悄悄瞥了眼聖人的臉，雖然很好看，但瞧著實在太冷淡了。
那說到底，還是聖人的錯。
“聖人。”顧月嬋忍不住道：“您想不想知道剛才妾的阿姐說了什麼？”
司馬辛：“不想。”
顧月嬋震驚地瞪眼望著他。
為什麼聖人可以這麼沒有好奇心，拒絕得這麼果斷。
顧月嬋沉默了片刻，哼了一聲，道：“聖人一點都不關心人。”
如果是聖人這樣問她，她一定會很給麵子的說想知道的，可是聖人居然一點都不想知道。
“朕不問也知道。”司馬辛垂眸看著她微微鼓起的臉頰：“無非是說朕的壞話。”
怎麼可能？
阿姐纔不是這種背後說人壞話的人呢。
顧月嬋有點生氣聖人居然這樣想。
“阿姐是關心我，才沒有說聖人的壞話。”她條理清晰地反駁道：“不過妾也知道聖人為何會這般想，聖人是不是在心虛？也覺得自己做得不對？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實阿姐隻是讓妾在宮中照顧好自己。”
司馬辛眉梢微揚，靜靜地盯著她。
本來還在欣喜自己占據上風，將聖人說得啞口無言的人，漸漸意識到氣氛的不對。
顧月嬋卷翹的眼睫顫動了兩下，慢慢耷拉下來。
她一會兒還得下樓去找阿孃他們呢。
萬一聖人生氣了，不會不讓她去了吧。
“剛剛隻是與聖人開個玩笑。”顧月嬋傾身靠到司馬辛的身側，軟著嗓子道：“聖人怎麼都不笑一下，是覺得不好笑嗎？”
司馬辛沒覺得她的話好笑，隻是眸中仍不禁染上幾分笑意。
“朝朝覺得這話哪裡好笑？”
顧月嬋凝眉思索了片刻，有點編不出來，所以她決定轉移聖人的注意力。
“聖人，我們明日何時回宮啊？”
“該回的時候。”司馬辛隨意道，又追問一句：“朝朝為何不回答朕的問題？是覺得為難？”
顧月嬋抿住唇，不太想說話了。
聖人就是故意與她過不去的。
哼，若是聖人是個體貼的郎君，早就順著她的話放下了，偏偏聖人是個促狹的郎君。
她當初就說要尋個溫柔聽話的郎君纔好。
司馬辛似是聽到了她的心聲般，竟真的給她遞了個台階：“既然朝朝覺得為難就算了，朕不問了。”
顧月嬋一時生氣也不是，高興也不是。
聖人都不問了，她有什麼好不滿的，可聖人偏偏還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樣，話裡意思便是明白她剛纔不過是在胡編亂造，不過不與她計較而已。
不過起碼結果是好的。
她勉強笑了一下：“那妾能下去尋阿孃嗎？”
司馬辛沒應聲。
明亮的燭火將她臉上的神態照得清楚，她心中總是裝了那麼多人，不知是否有一日，她也能這般期盼地，來見自己。
他抬手輕撫了下她的臉頰：“去吧，早點回來。”
顧月嬋笑意真切起來：“多謝聖人。”
她迫不及待地轉身，隻剛走了兩步，她似想到了什麼，又停住步伐，側過身來。
司馬辛對上她猶豫的目光，道：“怎麼了？”
其實也沒什麼事情，顧月嬋隻是覺得，她離開後，這裡就隻剩下聖人一個人了，不知道聖人會不會覺得孤單。
但是若是聖人與她一起去，阿孃他們一定會覺得不自在的。
“聖人，妾還會回來的。”
顧月嬋說這句話時，心中湧現出一點陌生的，難為情的感覺，所以她也沒等聖人的回話便背過身去，匆匆忙忙地消失在司馬辛的視線裡。
屋內安靜下來。
司馬辛的目光仍落在已重新閉合的門扉上，良久，他勾起唇，暗道，也算是有點進步。
華重樓內的花燈皆出自宮廷，式樣華貴精緻。
顧月嬋見過得並不少，隻寥寥看看樣子，一會兒與姐妹們說話，一會兒又去逗弄阿弟，忙得不亦樂乎。
直到宴席將散，她纔在阿孃的提醒下想起來被她扔下的聖人。
顧月嬋有點捨不得離開，她抱著阿孃的胳膊，露出可憐的神色來：“也不知道下次見到阿孃是什麼時候，上元節之後宮內似乎也沒有什麼宴會，若是有的話，我定要讓阿孃來的。”
鄭瀅溫聲道：“還會有機會的，你入宮也快有半月了，行事不要毛躁，若是身體有什麼不適，要及時尋太醫來，知道嗎？”
“阿孃你放心吧。”顧月嬋不以為然道：“女兒若是病了，定會尋太醫來的，不過阿孃你不知道，宮中太醫也有醫術差的。”
她將上次太後的事情給阿孃講了一遍，最後道：“女兒決定往後都隻尋樊太醫看診。”
鄭瀅麵色冷了一瞬，隻與女兒說話時的聲音依舊溫和。
“你如此想也是好的，隻是阿孃說的不是病，你如今與聖人同住，不知何時會有孕，此事我會叮囑瓊玉，阿孃知道你喜愛玩樂，可如今不似未出嫁時，要多注意著些。”
有孕？
顧月嬋下意識垂眼看向自己纖細的腰，應該沒有這麼快吧。
她總覺得起碼過個一兩年的。
將來她也會像阿姐一樣有個像寶姐兒那般可愛的女兒嗎？還是和湫哥兒一樣胖嘟嘟的兒子呢。
她與聖人長得都好看，想必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很漂亮的。
“嗯，女兒知道了。”
司馬瑜聽完姨母的話，倒是一時為難起來，那表妹的孩子到底是喚自己姨母還是姑母呢……
許是要按聖人的關係算，喚自己姑母吧，總覺得不如姨母好聽呢。
鄭瀅沒察覺到司馬瑜的糾結，見女兒應下，微微放下心，又提起她剛才說起的事情：“聖人的其他嬪妃入宮早，與太後關係更親近，對太後宮內的情況也更熟悉，難保有人會動手腳，你覺得不對的事情，若自己想不明白，就與聖人說。”
顧月嬋覺得自己被阿孃小瞧了。
“為什麼女兒想不明白的事情，就要告訴聖人，阿孃是覺得聖人比女兒聰慧很多嗎？”
鄭瀅無奈地歎了口氣，她也不想打擊女兒。
在旁的顧月茗就沒那麼委婉。
“心思全在吃喝玩樂上，你能看出來什麼。”
顧月嬋敢怒不敢言，憋了半天道：“能看出聖人喜歡我。”
顧月茗嘖了一聲：“你的臉皮……”
看著性情迥異的兩個女兒，鄭瀅頗感頭疼地擺了下手：“閒話也多說了，今日康王妃來我與你阿姐說長平侯府的事情，若你在宮中聽到與此有關的事情，勿要在意，也不要求情。”
“好啊，康王妃還有臉來尋阿姐。”
顧月嬋直接忽略了阿孃的後半句話，畢竟她覺得自己又不是腦子有病，去給長平侯夫人求情做什麼。
“等著，我回去就給聖人告狀。”
顧月茗有點確定聖人現階段是真的很喜歡她妹妹了，瞧這妹妹入宮後，告狀的本事一點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