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帝王懷 110
臟東西
見聖人如此說,顧月嬋覺得此事與她也無甚關係,便頷首道:“那就好,也不枉寧美人在宮內陪伴……陪伴太後這般久。”
司馬辛撫著她的發,道:“早些睡吧,明日朕下朝後,與你一同去寧壽宮。”
出宮一趟回來,總要去麵見太後,況且宮內又出了這樣的事。
“好。”她道。
有聖人在,她也沒什麼好擔憂的。
翌日,寧壽宮內嬪妃寥寥,除去禁足的,亡故的,出宮的,如今能走動的不過隻剩下了四人。
範太後掃了一圈安靜異常的四人,隻覺得傷眼得很,從前還有幾分熱鬨,如今個個垂頭喪氣的。
自顧氏入宮後,真是萬事不順,還以為聖人寵幸顧氏會激起她們幾分鬥誌,誰料一個個毫無誌氣。
居然還有個不小心溺水的。
範太後煩躁地擺手:“個個都耷拉著臉做什麼,還不若早些回去,也好讓哀家清淨些。”
“請太後恕罪。”謝貴妃強忍哀慼道:“隻是寧妹妹亡故不久,臣妾與眾姐妹都傷心不已,都是自東宮就認識的姐妹,轉眼快八年的時間,過往都好好的,誰知她此次居然這般不小心。”
範太後:“這寧氏也真是,大冬天的往太清池走什麼,連婢女都不帶著,隻能怪她命不好。”
謝貴妃也是長歎口氣:“是啊,許是今年她命犯太歲吧,可惜了。”
命犯太歲?
範太後眸光微動,這寧美人早不落水晚不落水,怎麼顧氏入宮沒多久,她就落水了,還偏偏就死了。
其他嬪妃也跟著說了兩句惋惜的話,見太後也沒什麼反應,又各自安靜下來。
顧月嬋隨著司馬辛走入寧壽宮,望著不同前兩日熱鬨的寧靜景象。
難道她們是在為寧美人傷心?
今日範太後也沒在請安的事情上為難她,遇上顧氏這般臉皮厚的,往日聖人不在,她都敢自顧自地起身,今日聖人又在,隻怕她的氣焰要更加囂張。
範太後懶得白費唇舌。
顧月嬋坐到聖人身側的椅上,安靜地聽聖人與太後例行公事般地客套問候。
“母後近日可安好?”
“聖人隻要不故意氣哀家,哀家便好。”
“那朕便放心了。”司馬辛起身:“母後好生休養。”
見他欲離開,顧月嬋也沒有久留的心思,她起身行禮,剛欲隨著聖人離開,就聽範太後忽道:“聖人可知寧美人落水亡故一事?”
司馬辛:“昨日方知。”
範太後瞥了一眼倚在聖人身旁的女子,此時瞧著可真是柔順溫婉。
“哀家覺得自顧氏入宮後,這宮內就不太平得很,說不定是有什麼臟東西,不然這寧美人怎麼好端端地就落水了,哀家覺得,該請法師入宮作法,驅邪避惡,免得聖人龍體受損,傷了大晉國運。”
顧月嬋聽太後說第一句就知道此話是針對自己了。
什麼叫自她入宮之後宮內就不太平。
明明是太後偏要與她過不去的,若是太後願意與她和平相處,那太後又豈會覺得不順。
而且,那寧美人落水怎麼就與她扯上關聯了?
“太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顧月嬋麵露委屈道:“臣妾也是回宮之後才知曉寧美人亡故之事,當時還與聖人說起此事,讓聖人查個清楚,若背後另有隱情,也好為寧美人討個公道呢。”
“誰知太後竟然認為寧美人落水之事與臣妾入宮有關。”
她故作傷心地抹了抹眼:“幸而臣妾那日不在宮內,若是臣妾在宮內,隻怕不管有無證據,太後都要認定是臣妾所為了。”
範太後怒道:“休要將你的想法套到哀家頭上。”
她難道是傻的不成,一個無寵無子的寧美人,除非這顧氏是個蠢的,不然何必要去謀害一個小小美人的性命。
可瞧瞧她這伶牙俐齒,極善媚寵的姿態,哪裡是個一點腦子都沒有的。
“朕也覺得母後此話不妥,寧氏落水之時,宸妃與朕在華重樓賞燈,她既無時間,也無動機。”司馬辛嗓音微沉:“至於什麼臟東西,母後往後還是不要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
範太後見聖人臉色犯冷,初時還當聖人是在維護顧氏,不滿她剛才之言有損顧氏聲名。
直到顧氏附和了一句。
“是啊太後,這種毫無由來的話,不過是增添無辜受害之人罷了。”
無辜受害之人。
範太後漸漸失去了反駁聖人的力氣,她想說,最沒有臉麵說這句話的人便是顧氏。
可聖人被顧氏矇蔽了心,瞧他就算是還記得往事,也根本不會因此而遠離顧氏。
“罷了,聖人回去吧。”
司馬辛伸手,沒有絲毫猶豫地牽著顧月嬋離開了。
回到宸熙宮,顧月嬋邊剝著新貢的蜜橘邊氣憤道:“太後傷心寧美人過世,妾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妾瞧著宮內嬪妃似是每日都去給太後請安的,七八年下來,感情想來也是深厚,可怎麼就能扯到妾身上呢。”
她之前還覺得此事與她應當沒有瓜葛呢。
可她居然沒想到太後居然說她是臟東西。
有她這麼好看的臟東西嗎?
司馬辛看了一眼被她捏得不成形的蜜橘,吩咐瓊玉道:“端水進來。”
瓊玉也瞧見娘子染了蜜橘汁的手,道了聲“諾”,去外讓小宮女打盆熱水進來,給娘子洗手。
顧月嬋這才注意到好好的蜜橘被她浪費了,壞了的蜜橘被人取出,司馬辛將它扔到碟子裡,語氣帶著一點無奈:“待事情查明,何人敢說到你的頭上,不必動氣,蜜橘可還吃?”
顧月嬋草草用帕子擦了下手,悶悶地點了下頭。
司馬辛拿出一個完好的蜜橘,慢慢剝起來:“再過些時日,宮中會清淨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