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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入帝王懷 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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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離開

瓊玉見娘子點頭時,便已悄然讓人將早膳提過來擺上,扶著娘子去用早膳。

司馬辛等顧月嬋入了室內,目光淡淡掃過垂首不語的二人。

“祝司正。”

聽到帝王沉冷的嗓音,祝司正忙躬身道:“聖人。”

“既然你認為張氏是凶手,說說為何?”司馬辛拿起小桌上的文書,隨手翻開:“也讓朕聽聽,這司正是否名副其實。”

祝司正霎時覺得自己的司正之位搖搖欲墜。

若是她所說的證據不足以說服聖人,那聖人豈不是會覺得她這個司正沒有能力。

她小心斟酌了一息,稟道:“奴婢隻是認為張美人形跡可疑,上元節那日唯有她被人瞧見在太清池附近的廊橋上,因而奴婢這才提議,先將張美人與其婢女關押審問。”

司馬辛垂眼望著司正司的人整理好的證詞
,道:“沒有其他嫌疑人?”

“這自然是有的。”

祝司正大氣不敢喘,正色道:“嬪妃之中,雖未有人瞧見柳美人路過廊橋,可她回去的時辰也與推算時辰有誤,隻是卻是比張美人早上大半個時辰的,嫌疑也輕一些。”

“還有宮人們中,也有不少人有嫌疑,隻是人數眾多,若要排查還需些日子。”

司馬辛抬眼,眸光冷厲:“既有,剛才為何與宸妃隻說張氏?”

祝司正慌亂跪下請罪:“是,是奴婢還未來得及說,隻因這張美人一直打探此事,不僅讓人去司正司打探,今日還早早來宸熙宮試探娘孃的態度,奴婢想著,若是不早早將她拿下,恐她兵行險招,傷害娘娘玉體。”

見剛剛還對自己強勢指責的人跪倒在地,張美人心中驀然湧上一股暢快之意。

她想,早知聖人是如此公正嚴明的人,她便該尋個聖人在的時候來宸熙宮。

想來就算宸妃娘娘妄圖將罪行強加在她身上時,聖人也會阻止她這般做,說不定,說不定聖人還會因此瞧清宸妃的跋扈。

可惜,就算聖人棄了宸妃,也不會注意到她們這些已經在宮中過了近八年的女子。

張美人驀然又頹喪起來,入宮時,誰又不曾盼過聖駕到來,可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張氏,你沒什麼辯駁的?”

正當她胡思亂想間,帝王沉冷的嗓音再度響起。

張美人愣神了一下,方匆忙回應聖人的話:“嬪妾並無半分對宸妃娘娘不敬的意思,來此隻是關心寧美人的死因,嬪妾與她在後宮相伴幾載,便是個木頭都會有感情的。”

“祝司正不知為何總是抓著嬪妾不放,似是不論如何都要定嬪妾罪行的意思。”她緩了緩呼吸,鼓足勇氣道:“嬪妾真的沒有殺害寧美人,祝司正查案不公,汙衊嬪妾,請聖人明鑒。”

司馬辛手指輕點了下掌中宣紙。

“十日內,若不能查清此事,司正的位置便換人。”

祝司正重重地磕了個頭,心中倒是鬆了口氣,起碼還有亡羊補牢的機會。

“至於張美人……”

司馬辛瞥了眼正在室內的方向,沉吟一息,道:“你住在哪個宮?”

張美人忍不住輕咬了下唇,難道因為此事反倒讓聖人記住了自己嗎?

她麵頰上染上一抹羞色,柔聲道:“嬪妾住在菱雲宮。”

司馬辛嗯了一聲,吩咐許賀:“菱雲宮所有人禁足,若無傳召,不得與外有任何往來。”

張美人驟然失神,聖人為何要讓她禁足?難道還是不肯相信她並未殺害寧美人嗎?可聖人剛剛明明斥責了祝司正,難道不是因為祝司正剛剛汙衊了她嗎?

見聖人與起身,她急急道:“聖人,嬪妾真的沒有殺害寧美人。”

司馬辛隻輕輕掃過她一眼,未做停留,徑直往室內走去。

張美人剛向前邁了一步,就被一把拂塵攔住,許賀微微笑道:“張美人,會有人陪伴您回去。”

與其說是陪伴,倒不如說是押送。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與祝司正離開宸熙宮。

祝司正識趣地轉身離開,半刻都未停留,張美人目光在聖人離開的方向停留了片刻,終究沒敢再說什麼,跟在祝司正身後離開了。

“美人在菱雲宮呆著,也好好想想若是下次宸妃娘娘再審問您時,該如何回答,免得語焉不詳令人誤會。”

祝司正緩了兩步,目光譏諷地瞥向寧美人:“免得聖人與娘娘又以為是奴婢冤枉了您。”

在宸妃娘娘麵前還一副膽顫驚心的模樣,到了聖人麵前平靜了許多,也不知是不是裝的,故意引人入圈套。

若是真有如此心機,這張美人還真不可小覷。

張美人沒想到她居然還惡人先告狀,眸中染上怒火:“司正如此討好宸妃娘娘,不惜泯滅良知,可到頭來不也不曾討得了好,聖人豈非是不辨是非之人。”

“司正還是擔憂自己能否查清真相,保住這司正的位置吧。”

一向膽怯的人說了這番話,根本不敢再久留,怕祝司正又要說什麼狠話。

張美人當下快行兩步,越過祝司正,率先出了宮門。

被留在後方的祝司正望著落荒而逃的人影,嗤笑一聲。

這張美人難道還真以為聖人是不想冤枉了她,這才嚴詞斥責於她的嗎?她可不是張美人這般的蠢貨。

不過是聖人不喜她對宸妃娘娘稟報時不曾說詳細罷了。

正殿室內。

顧月嬋剛喝了一碗紅棗百合粥,就見聖人大步走入,她握著玉箸,困惑道:“聖人已經問清楚了嗎?”

還挺快呢。

“嗯。”司馬辛坐到她身側,看了一眼她空了的碗碟:“你先用膳,朕慢慢說與你聽。”

顧月嬋頷首,目光卻尋向他身後,在見到碧文的身影時,對她輕輕勾了下手指。

她剛纔可是留了人在前廳的,若是聖人說得不對,她定要好好與他講道理。

碧文見娘子讓她上前,也真的乖順地走到娘子身後。

一番動作並未遮掩,司馬辛瞧得清楚,也不製止,隻唇角勾了下,先講結論:“朕勒令祝司正十日內查出凶手,若是再有誤,便革去她司正之位。”

“至於張美人,禁足宮中,無詔不可出。”

“咦。”顧月嬋不滿地嘟囔道:“聖人怎麼就處置了,這件事不是妾負責的嗎?”

而且十日,也太久了,聖人前日才說月底前便能知曉來龍去脈,十日後,也差不多是月底,那她便不能在聖人之前查出此事呢。

司馬辛揮手讓侍菜的宮人下去,拿起玉箸,給她攜了一塊酥餅,不緊不慢道:“那朝朝本來想如何處置?朕讓許賀去改旨意,如何?”

顧月嬋覺得聖人是在以退為進,他旨意都下了,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算了。”她寬厚道:“妾可不會駁了聖人的麵子。”

司馬辛渾不在意地點頭:“那祝司正案卷寫得不錯,十日不算難,隻是她對你有欺瞞之嫌,還是需敲打一番。”

顧月嬋深有同感:“許是妾入宮不久,那祝司正雖然態度恭敬,內裡到底是不懼怕妾的。”

往日在府中時,她並不管事,下人們隻會敬畏她祖母阿孃,待她也是客氣,偶爾也會有欺瞞的。

小事她也懶得計較,若是惹她生氣了,隻管告知祖母與阿孃就是了,她們自會為自己做主。

如今她尚不是皇後,太後又健在,且與她不和睦,後宮之事也不是她來管,那她隻能請聖人為自己做主了。

“那聖人,你準備怎麼敲打祝司正?”

司馬辛讓她先吃酥餅,顧月嬋猶豫了一下,還是先用早膳,她剛喝了一碗粥並幾樣小菜,再吃了這塊酥餅便吃不下了。

她擱下筷子,吩咐道:“撤下吧。”

宮人們有條不紊地收拾時,顧月嬋喝了兩口茶,又用帕子擦了擦唇角,這才望向司馬辛,催促道:“聖人快說吧。”

“若下次再敢欺瞞你,拖出去打二十板子,趕去掖庭灑掃。”

司馬辛語氣溫和地詢問:“如何?”

顧月嬋還未打過人板子,一時不太適應,她粉團似的臉皺起,似是對他的話不讚同,可下一瞬卻說道:“既然聖人如此說,那就這樣辦吧。”

聖人在內廷待得久,許是更瞭解如何管好內廷中人的。

隻是想到她還未問祝司正話,人便被聖人打發走了,她還未先言語敲打此人一番呢,也不知道聖人有沒有用心幫她。

她瞧了一眼碧文,想著此事待會兒再問也可,畢竟還有一人聖人未說呢。

“那張美人呢,聖人有問她話嗎?怎麼就禁足了?”

司馬辛:“張美人行事無分寸,待此事了結,讓她出宮去。”

“出宮?”

顧月嬋訝異出聲:“這個可以嗎?”

若是嬪妃犯錯,大多是遷居偏僻宮殿的,聖人讓她五姨母出宮還能用個身體不適的緣由,這才過了多久了,又讓嬪妃出宮,總該有理由吧。

“若張美人並未行凶,那也稱不上行事無分寸吧。”

若是張美人行凶,那這宮她估計也出不去了,殺害嬪妃的罪責可不輕。

司馬辛淡淡道:“隨意安個罪名就是,不必朝朝想,朕可以替朝朝分憂。”

顧月嬋:“……”

什麼?她是不是剛才耳朵出了毛病?

聖人說的是隨意安個罪名?這不是冤枉人嗎?

顧月嬋微微張著唇,杏眸從未睜得這般大,司馬辛瞧見她眼中自己的倒影,輕笑了一聲:“朝朝為何這般驚訝的望著朕?”

“朕不過是踐行對朝朝的承諾。”

顧月嬋覺得聖人的話真是無稽之談,她可不是這麼不要麵皮的人,也根本想不出聖人這種不是正路子的法子。

“妾何時讓聖人將張美人趕出宮了,更彆提讓聖人給她安個什麼罪了,妾與張美人不過是今日因這案子纔多說了兩句話,往日裡無冤無仇的,為何要陷害她,將她趕出宮去。”

他們顧家可是清貴之家,她身為阿爹阿孃的女兒,自然也要與那些諂媚下作的人撇清關係的,她自己更不可能做那等子枉顧律法的事情的。

顧月嬋暗暗想著,又悄悄補充了一句,在沒有迫不得已的情況下。

她目光譴責地望著司馬辛:“聖人怎麼能將罪過推到妾的身上。”

司馬辛眸微眯:“看來朝朝記性不太好,朕替朝朝好好想想。”

什麼好好想想?

顧月嬋覺得就算想到明日都沒用,聖人何時……

她腹誹到一半,身前忽而落下一片陰影,她茫然抬頭,隻見聖人站在她身前,捏住她的衣袖,俯身吐出一句話。

那句話將她拉回到除夕那日,卻並未令她回想起當時的心酸與痛苦。

“顧娘子覺得可好?”司馬辛低聲道。

顧月嬋恍惚了片刻,才明白聖人的意思。

所以,將張美人移出後宮,是聖人在替她鏟除異己嗎?

司馬辛見她不回話,又自顧自地往下演去:“顧娘子瞧不上我?”

“而後朝朝就抬起手……”

這句話終於讓顧月嬋回過神來,她當然還記得當時她做了什麼,她捏起拳手,砸向了聖人的臉。

可是昨日他們剛說過往事皆消的啊,難道聖人又要反悔?

真是的,此事還過不去了不成?

顧月嬋心中既惱,卻又有絲絲縷縷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思緒漫上來。

為了揭過此事,不再讓聖人時不時地憶起當時的事情,她乾脆攬住聖人的脖頸,仰麵親上他的唇。

而後笑顏如花地望著他,輕聲道:“然後妾抬起手,如此做的,聖人說可對?”

她想,還是得哄哄聖人,好讓他忘記當初的事。

溫軟的唇一觸即離。

司馬辛望著乖巧地倚靠著自己的女子,明媚的眼燦若有光。

就算明知她口中的甜蜜話隻是她不走心的敷衍,也不忍叫她失望傷心。

他情不自禁地將人擁入懷裡,低笑道:“是如此。”

就當,那日在朝雲觀中,他說他要迎她入宮,無需她煩心,他會為她鏟除異己,立她為後,與她誕育子嗣。

他端正守禮地問她可好。

她歡喜地點頭,輕吻他的唇,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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