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帝王懷 147

    賞花宴

司馬辛盯著她瞧了片刻，又退開身，唇角微抿，不知是在想她的話，還是醞釀著什麼。

這一次，難得顧月嬋有了耐心，沒有催促他。

“事情說起來也簡單。”

司馬辛坐在軟榻上，用無比冷靜的口吻說出往事。

“朕的外祖父是大晉良將，輔佐父皇繼位，功高蓋主，令父皇心生忌憚，鄭家正好是把壓製平國公府的好刀，可若皇後之子仍為太子，不利父皇打壓舊臣權貴之心。”

顧月嬋：“怎麼會……”

“朝朝。”司馬辛內心掙紮了片刻，方道：“你的姨母就算從中做了什麼，朕也不在意，權勢爭鬥並無法簡單說清對錯，朕隻保證，朕從未加害過你的姨母。”

那些肮臟血腥的爭鬥，司馬辛並不願講給她聽。

就好似剝開光鮮的外殼，讓她瞧見內裡的晦暗，而後令她露出厭棄鄙夷的目光。

顧月嬋看著神色不似以往的聖人，突然覺得她不該追問的。

“妾沒有懷疑聖人。”

她忍不住傾身抱住他，暖聲道：“那些事情，再也不提了，先帝可真是太壞了，往後妾一定會心疼聖人的，不讓聖人受委屈。”

還未滿十七歲的小娘子抱著比她大了九歲的郎君哄，倒是顯得有幾分古怪。

司馬辛忍俊不禁，側身環抱住正努力安慰他的小娘子。

“那朕便等著了。”

顧月嬋學著她阿孃的模樣，溫柔地撫了兩下他的背：“將來妾就如同聖人的阿爹一般……”

話未說完，後腦勺就被人輕拍了一下。

“胡言亂語。”

司馬辛無奈道：“隻要朝朝能多想起朕兩回就夠了，倒也不必去做朕的長輩。”

顧月嬋訕訕的收回手：“隻是打個比方，沒有要當聖人長輩的意思。”

晚膳時，瓊玉見娘子已然恢複了常態，便知聖人應當哄好了娘子。

說起來也是怪，聖人瞧著冷冰冰的模樣，卻並非是那等子不知冷熱的木頭郎君。

當初那葉二郎可謂是人人都稱讚的溫柔郎君，也是真心喜愛娘子，可到頭來卻還不如聖人會哄人。

見娘子無恙，瓊玉也放下心來，不再說起娘子不愉的事情，隻當這件事從未發生過。

轉眼二月快過半，宮中賞花宴的佈置也即將完成。

顧月嬋不熟悉宮務，這次又是她第一次負責宮宴，極好麵子的人就算看得頭暈眼花也要撐著辦好它。

太後那處她也懶得再去，反正兩人見麵就是爭吵，太後也提不出什麼正常的意見來。

她乾脆隻派個宮人去與鎏屏說，如此二人倒也太平。

反正顧月嬋對太後派人傳來的話也是聽得很隨心。

若是如她意，那就照著改改，如果覺得是刻意刁難，她就當沒聽到。

二月十六日。

芳林苑迎來的久違的熱鬨，花團錦簇，聲樂宛轉。

範太後招了幾位年輕的女郎到她身側說話，半個眼神都未分給顧月嬋，如此倒是合了顧月嬋的意。

大庭廣眾之下，她也不願意與太後爭吵。

到時候若是她吵贏了，外人還要說一句她不孝呢。

她坐在阿孃阿姐身側，忍不住低聲說起聖人準備給阿爹封為榮國公的事情，她還特意強調道：“這是聖人主動提的。”

顧月茗這次倒是沒有說什麼。

妹妹都要做皇後了，賜封皇後之父也是合情理的事情。

“姨母，國公是什麼啊。”寶姐兒不解道：“為什麼要讓外祖父當國公啊。”

顧月嬋：“唔，國公就是國公，反正是個好東西。”

寶姐兒似懂非懂的點頭：“原來姨母也不懂，那姨母也要請夫子來教書嗎？”

顧月嬋頗感頭痛，乾脆給寶姐兒餵了一口酥糖，轉頭對阿姐道：“阿姐你還是教教寶姐兒朝堂上的官職吧，我可不會教人。”

忽而她又想起阿姐都在京都留了一月，那姐夫居然還未有書信傳來，實在是太過分了。

“寶姐兒的阿爹不會真納妾了吧。”顧月嬋想到這種可能性，氣呼呼道：“等那姓陸的應召回京，若是真的敢帶個美嬌娘回來，我就讓聖人把他召進宮當內侍，一勞永逸。”

寶姐兒吃著酥糖，眨巴眼看著姨母。

“內侍又是什麼啊？也是好東西嗎？”

“六娘。”顧月茗蹙起眉：“你……”

顧月嬋先是看了一眼天真的寶姐兒，這才覺得自己好似不該當著她的麵說要將她阿爹變成內侍，她求饒地捧住阿姐的手臂。

“阿姐彆惱，我說笑的，什麼內侍，怎麼說姐夫也是科舉中第的官員，怎麼可能讓他當什麼內侍。”

“我不是說這個，他為何會回京？”顧月茗麵露疑色：“你難道給他求官了？”

顧月嬋也很困惑。

“我沒有說嗎？聖人要調他回京任職啊。”

顧月茗麵無表情地瞧著她，臉上絲毫沒有知情的意思。

顧月嬋目光左移，露出一點心虛：“那可能是傳訊息的人傳漏了吧，我又不是故意不說的，聖人任命官員的事情，我可不懂。”

“阿爹肯定知道。”她揚唇一笑：“阿姐回去問阿爹吧。”

“真不是你求的？”

“絕對不是啊。”顧月嬋覺得阿姐今日真笨：“上次我還與阿姐痛罵了他一頓，怎麼可能轉頭就向聖人為他討官，就算真的想討，也該為阿爹討啊。”

顧月茗仔細觀察了下她的麵色，見她不似是撒謊，也沒再追問。

回來便回來，省得老是寄一些不知所雲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