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帝王懷 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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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之間有個爭吵也算尋常,隻何事值得在皇後有孕的時候也讓二人起了爭執?
宮中的事情細心打探總能知曉點蛛絲馬跡。
皇後分娩當日,聖人將一宮女押入詔獄,嚴加看守,不允許任何人探問。那宮人犯了何錯,為何刺激到了皇後,令皇後與聖人之間出現裂痕。
若是外人推測,恐怕總要想一想風流韻事,隻司馬嫣對弟弟的冷情程度知之甚深,那能令皇後生氣的,定然是那宮人與皇後說了什麼有關聖人的事情。
“那宮人入宮已有九年,出身良家,奴婢暫時未查到什麼問題。”
司馬嫣麵色微沉,凝眉思索許久。
宮中嬪妃已離去許久,就算她們想與皇後過不去,也不該選在半年後。
而且自今年三月始,聖人便放了諸多宮人離宮,那些與宮中嬪妃有千絲萬縷關係的宮人,早就不可能留在宮中。
“入宮九年,聖人還未登基。”
“是。”程蕪目光一動,忽而道:“會不會是鄭家的人?聽聞皇後的親姐姐顧二孃子並不讚同鄭家入京,皇後應當也未與聖人提起此事,難道鄭家人記恨皇後,這纔想……”
司馬嫣:“除非聖人百密一疏。”
她沉思片刻,道:“那宮人籍貫何處?”
程蕪:“柳州。”
“柳州。”司馬嫣輕喃一聲,忽而想起了一人。
當年宮人出身的周美人,也是出身柳州。
隻是那死了那麼多年的周美人,怎麼會讓一個宮女冒著明知會死的決心去謀害皇後。
宮中顧月嬋坐在含光殿的議政廳內,膝上蓋著用來暖溫的狐毛毯,手心被塞著熱乎乎的鎏金手爐,麵色淡淡地望著被人押跪在地上的宮女。
“娘娘。”
許賀指著那宮女道:“此女名喚李妤,柳州人士,與先帝的周美人乃同鄉,先帝在位時……”
“不必詳說了。”
顧月嬋道:“直接說她是何人指使。”
許賀遲疑地看了一眼坐在皇後身側的帝王,不是說皇後娘娘想要親自問話嗎?怎麼竟對此人的身份毫不關心。
隻對上帝王預設的目光,他按下困惑,稟道:“柳州的信報稱,她的父母皆在四月離開老家,蹤跡不知,查探仍需些時日。臣認為,此女雖與周美人有絲縷牽連,卻不至於為周美人而做出謀害娘孃的事情。”
聽到此話,顧月嬋無波無瀾地頷首。
“那就請聖人繼續查。”
她輕撫了下絨毯:“此事,臣妾不會過問了。”
說罷,她抬起手,示意瓊玉扶她起身。
如今距她生下孩子不過剛過了五日,雖已能下地走動,隻是身子依舊未曾恢複完全,故而身邊的人總是待她小心翼翼,生怕她吹風受寒,或是行動受傷。
瓊玉一直關注著娘子,見她抬手,忙上前一步,剛想托住娘子的手臂,卻見聖人驟然起身,牽住娘子的手,讓她霎時怔在原地。
“朕與你一起回去。”
顧月嬋未曾掙紮,順著他的力起身。
見狀,瓊玉識趣地退下,瞧著娘子似並不生聖人的氣了,這幾日對聖人倒也沒有再抗拒,隻是仍舊不太愛說話。
雖隻是前後殿的腳程,司馬辛卻還是細細為她攏好鬥篷,蓋好兜帽。
而後扶著她的手臂,往往向外走去。
一路無言。
回到寢殿後,顧月嬋沒有躺到床榻上,而是倚在貴妃榻上,想讓乳母將庭哥兒抱來瞧瞧。
今日她還未見過兒子。
“他怕是還在睡。”
司馬辛坐在她身側,輕輕掖好她身上的絨毯:“朝朝,我們說一說話,等他醒了,再讓人將他抱來。”
顧月嬋又抿唇不語了,甚至微微側了側頭,露出些許抗拒的神色。
司馬辛沒有再因她無聲的拒絕而放棄,沉聲吩咐宮人們都退下。
聖人發話,瓊玉和碧文也不敢不從。
隻二人出了屋,麵色卻皆有幾分擔憂之意,自小皇子洗三禮後,夫人便離了宮,若是娘子再心結難解,怕是她們也勸慰不了娘子。
隻盼著聖人能體貼些,勿要再令娘子動氣了。
屋內,司馬辛望著不願開口的人,眼底情緒複雜。
既然她不願再管此事,應當是不欲再追究往事的意思,隻她卻仍舊拒他於千裡之外,那怕她出聲責怪他,也好過二人不冷不熱地過下去。
“周美人一家,朕可以下旨彌補,或是你想為故去的人做法事,追封,都可。”
顧月嬋將身上的絨毯拉高了些,想要蓋住腦袋,卻被人按住,動彈不得。
她氣惱地瞧向按住絨毯的人,似想用眼神逼退他。
“或者你想讓朕給他償命?隻是如今庭哥兒還小,待他能獨擋一麵,你若是想朕……”
“聖人!”
顧月嬋惱恨地啟唇:“何時要你償命了?”
他總是喜歡說這些讓她生氣的話。
“那朝朝想如何?”司馬辛定定地望著她的眼眸:“難道我們要一生都這樣過下去嗎?朝朝,就當是可憐朕,不要鈍刀子割肉般地折磨朕了,好嗎?”
安靜許久後。
顧月嬋低低的嗓音響起。
“沒有折磨你,我,我隻是聽阿孃說了當年的事情,腦子很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不過是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件事情,又該如何麵對聖人。
司馬辛將掌心輕輕地貼在她柔軟的臉上,嗓音中帶著安撫:“那我們就不提往事,隻論你與我,若要論錯。我們之間,唯有朕做過錯事,朝朝大可理直氣壯地指責朕,不必將氣悶在心中。”
顧月嬋神色微動,暗想,那確實。
“朝朝不說,那朕就當朝朝已然不計較了,這些事情應當也算不得什麼,往後朝朝可不能再重提舊事。”
聖人真是太過分了。
剛剛還說自己做錯了,轉眼就自己原諒自己了。
既然不提往事,顧月嬋瞥了他一眼,淡淡開口:“聖人當初還說,夫妻之間無需說謊,那管息明明已被聖人暗中處死,為何出宮名單上卻有她,還有表姐,她一直不入宮來,就是聖人搞得鬼是不是?”
想到聖人瞞著自己的事情,顧月嬋越說越順。
“二月那次表姐與聖人含光殿說話,怕是就在談議此事了,聖人難道是想讓表姐一直不入宮嗎?什麼事情能瞞一輩子,聖人此舉莫過於掩耳盜鈴。”
“是。”
司馬辛坦然認罪:“朕喜愛你,那些會讓你厭惡朕的事情,不管能瞞多久,朕都不願讓你知曉。朝朝,朕早就說過,朕不如你。”
顧月嬋被他突然的“喜愛”二字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