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帝王懷 028
頭緒
顧月嬋心裡還在生氣，見到與青玄道長有關的人難免也會遷怒。
可她又知道此人是來幫她查出真相，於情於理她都要客氣相待。
理智與情感拉扯了片刻，她默默坐到表姐右手邊，有氣無力道：“讓藺侍衛來說吧，我一直與婢女待在車廂內，知道得也不多，至於猜疑人選，我暫時沒什麼頭緒。”
司馬瑜微微側身，沒讓去喊藺七，而是低聲先問了表妹一個問題：“他與青玄道長是何關係？”
顧月嬋：“可能是師兄弟吧。”
上次這位道長來告訴她，青玄道長讓她安心待在京都時，曾稱呼青玄道長為師兄。
司馬瑜微鬆口氣，原來他不是青玄道長。
若是白日裡還讓人告訴表妹往後二人不必再見，夜晚又跑來找表妹說話，那她定然會懷疑此人居心不良。
她坐正身子，語氣溫和了些：“雲大人，不如就讓我那侍衛配合你查清此事如何？我表妹向來與人為善，說實在的，我都不知道有什麼人會想要置她於死地，不過我的人說過，他們的武功皆非泛泛之輩，倒像是受過正統訓練，而且敢於赴死，這才沒有一個活口留下來。”
“沒有活口倒是難辦。”雲譚不動聲色地瞧了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語的女子：“那顧六娘子可曾受傷？”
顧月嬋垂著眼，有問必答，隻話語十分簡短。
“不曾。”
雲譚點點頭，收回目光：“那顧六娘子這兩日可以多想一想，可有人對你表現出過惡意。”
顧月嬋嗯了一聲。
司馬瑜瞧出她心情低落，許是還是在意那位青玄道長的話，想著她這裡暫時也不會有什麼線索提供給，便讓她先回去，又讓人去喊藺七過來一趟。
顧月嬋也不想在這裡久留，簡單說了句謝辭，帶著瓊玉離開了。
回到她住的院落，她躺在貴妃榻上，目光安靜地落在昏黃的燭火上。
碧文見娘子去了一趟長公主那裡，心情似乎變得更差了，輕輕扯了一下瓊玉的手臂，讓她想想辦法。
瓊玉目光暗示般落在案桌上的話本上。
雖然她覺得這些話本不是正經書籍，可此時也隻能用這個來轉移一下娘子的注意，白日裡娘子看話本時，似乎短暫地忘記了傷心事。
碧文明白了。
她從案桌上的堆放著的話本中憑書名挑了一本。
“娘子。”碧文走到貴妃榻邊，殷勤的遞上話本：“您看看這本，可有趣了。”
顧月嬋目光淡淡掃過話本，又不感興趣地移開。
“沒心情。”
碧文喪氣道：“那娘子怎麼才會有心情啊。”
顧月嬋也不知道。
“可能，等知道是誰指使那群人的時候。”
她臉頰微微鼓起，露出些許苦惱：“那位雲大人讓我想想誰對我有惡意，哎，你們有什麼頭緒嗎？”
瓊玉和碧文結露出思索的神情。
對娘子有惡意的人。
那府中的呂夫人就一直看不慣娘子，但是呂夫人是娘子的二叔母，就算是不喜娘子，也不可能做出買兇行刺的事情。
府外……那還真不少。
之前長平侯夫人就不滿意娘子，不過自從家主上任戶部侍郎後，侯夫人對娘子的態度就好上了許多，她是娘子未來的婆母，應當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其餘的不過是小娘子們之間的口角，實在算不上大恩怨。
“這……會不會是謝家二孃子？”碧文小心翼翼地開口：“不是都說她喜歡葉郎君，若是娘子出事了，她不就能如願以償了嗎？”
顧月嬋都快忘記這個人了。
“可是二郎又不喜歡她，就算沒了我，她難道就一定能嫁給二郎嗎？”
瓊玉也有些懷疑謝二孃子，鎮遠侯府家大業大，若想對娘子不利，能動用的勢力肯定很多，特意在娘子前往永安觀的途中動手，肯定是提前知道了娘子的行程。
“總會多了一份可能。”她溫聲道：“娘子，既要查，自然不可以放過任何一個線索，若不是謝二孃子，京兆府也不會冤枉了她。”
顧月嬋思索片刻，覺得瓊玉說得有道理，不過是給京兆府幾個排查方向，又不是她說誰就是誰。
“那你們將我回京都後說過話的人寫下，明日我讓表姐交給雲大人。”
她想，如此應當不會有遺漏了。
總不可能隻見她兩麵，就想要置她於死地吧。
瓊玉哽了一瞬，碧文雙眼都變得清澈起來，說過話的人……她哪裡能都記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想著到底事關娘子安危，能寫多少寫多少吧。
她們苦熬一天，終於在翌日天黑之前將名單交給了娘子。
顧月嬋囫圇吞棗地看過去，忽而道：“把青玄道長也加上。”
她輕哼一聲：“我得一視同仁。”
瓊玉暗想，看來娘子還在生氣，若是青玄道長與此事有關，雲大人早就竭力將此事壓下去了。
況且，青玄道長根本沒有理由刺殺娘子。
不過還是順著些娘子吧，免得她又難過。
“那奴婢來補上。”瓊玉伸出手，欲接過她手中寫滿了人名的紙，顧月嬋卻往回縮了一下，悶聲道：“算了，我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
她的手指捏著宣紙，望著上麵密密麻麻的人名，似歎了口氣。
“我可不會恩將仇報。”
瓊玉看著眉眼間又透露出幾縷憂愁的女娘，心中突然有些明白了娘子為何這樣難過。
娘子自小貌美，又出身清貴世家，從小便是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隻有娘子不想來往的人，極少有不願理會娘子的。
鄭貴妃逝去後，娘子心性其實未改多少，隻是到底也見識到了被冷落的滋味，也更為珍惜在此期間不曾遠離她的人。
青玄道長在此期間幫了娘子，娘子心裡對他應當是真心感激的。
可惜，青玄道長讓人轉告的話，實在是傷了娘子的心。
不過娘子向來想得開，想必再過不久，娘子就能放下這個道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