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帝王懷 030
傳召
“長平侯夫人……”司馬瑜思忖片刻，追問道：“她為何要這樣做？”
雲譚喝了口茶，緩解了奔波許久的乾渴後方回道：“不知，此案已經轉給大理寺，以勾結成王殘黨的名頭捉拿長平侯夫人審問，想必過兩日就會知道原因。”
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他起身道：“若有長公主與顧娘子還有什麼疑惑，可等案件了結後，再派人尋下官，下官一定知無不言，今日時辰已晚，下官告辭。”
司馬瑜看了眼魂不守舍的表妹，頷首道：“雲大人慢走。”
廳內隻剩下二人，司馬瑜靜靜地看著表妹，輕聲道：“若是傷心，不必強忍著，在我麵前哭又不是丟臉的事情。”
顧月嬋眨了眨眼：“為何要哭？”
司馬瑜細細打量了幾眼她的臉色，似乎真的沒有傷心，連剛剛的驚訝都快消失了。
“你……”她遲疑道：“你可知，長平侯夫人做下此事，你與葉二郎的婚事可能就不成了。”
顧月嬋蹙了蹙眉：“是哦，我阿孃一定不會答應的。”
司馬瑜怕她犯傻，還想與葉二郎成婚，沉下聲道：“幸好你與葉二郎還未成婚，不然你若是嫁進去，隻怕小命是真的不保了，京都好郎君多的是，退了這門婚，好好再找便是，再不濟，表姐養你一輩子。”
顧月嬋被逗笑：“表姐，你又不是我阿孃。”
“我是與你說認真的。”司馬瑜正襟危坐，麵色凝重地望著她：“葉二郎再好，長平侯夫人也是生養他的母親，這件事鬨到大理寺，絕對不會善了。”
若這件事隻是私下處理，依著兩家的關係，或許還能為了各種原因而退一步。
可既與成王殘黨扯上了關係，又由大理寺審理，那事情就不可由她們掌控了。
或許，聖人也會得知此案。
顧月嬋沉默了許久，輕輕點了下頭。
“長平侯夫人一直不喜歡我，我知道的，所以這件事是她做的，我也沒覺得難過，反正我也不喜歡她，隻是，二郎待我一向很好，我其實有點……”
她頓了一下，繼續道：“有點怕他傷心。”
司馬瑜可不怕葉二郎傷心，她剛欲說點葉二郎的壞話，讓表妹打消可能心軟的可能，話還未出口，就聽表妹又氣呼呼地哼了一聲。
“許夫人實在太可恨了。”顧月嬋覺得二郎真可憐，她捧著臉，為他歎息：“可惜了，二郎娶不到我這樣美貌又有才情的女子了。”
司馬瑜：“……”
表妹的心態，顯得她剛才的擔心十分多餘。
她木著臉，站起身，對自戀至極的表妹道：“天色晚了，去睡吧。”
顧月嬋揚起唇，對她笑道：“好，表姐，還有既然幕後之人已經找到，我明日也該回去了，時間久了，阿爹阿孃他們會擔憂的。”
司馬瑜點頭：“明日我陪你一起回去。”
聽聞姨父與長平侯私交甚好，若是姨父因長平侯之故而委屈表妹，她便要據理力爭。
顧月嬋不知她的想法，以為表姐是怕回家途中遇到危險，感動得眼淚汪汪，手指拉住她的披帛：“表姐，你真好。”
兩人各自回房後，顧月嬋臉上的笑才慢慢消失。
她坐在榻上，胸口微微發澀。
燭火映照著她的身影，顯出幾分寂寥。
瓊玉見她臉色不好，輕聲問道：“娘子，可是雲大人沒查出來？”
“不是。”顧月嬋有氣無力地伏在案幾上：“就是覺得有些累，明日再說吧，我想睡了。”
那就是查出來了，隻是那人讓娘子感到煩惱。
瓊玉不再多言，娘子已經沐浴過，她替顧月嬋將簡單挽起的青絲重新散開，吹滅外室燭火，與碧文一同退出去。
安靜的內室，顧月嬋的目光虛虛望著地麵上鋪著的絨毯，心裡裝滿對將來的迷茫。
這件事到底會帶來多大的影響。
她根本無法預料。
不過，又不是她做錯了，顧月嬋直起身，往床榻走去，她為何要因此忐忑。
最後一盞燭火熄滅，室內徹底陷入寧靜。
而與公主府隔了兩個坊的長平侯府卻是一片混亂。
長平侯葉安神情倦怠地坐在檀木圈椅上，對廳內的兩個兒子道：“你們先回去，明日早朝後，我去求見聖人。”
“阿爹。”葉徵麵色急切：“這件事會不會是有人想對您不利，這才誣陷阿孃，大理寺的人隻說阿孃與叛黨有關，可又不肯說為何，聖人會相信您的話嗎？萬一，萬一聖人寧可錯殺……”
“二郎。”葉安嗓音冷沉：“聖人也是你能議論的？”
葉徵垂下頭，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這豈不是說聖人非賢明君主。
“兒子隻是擔心阿孃。”
“是啊，阿爹。”葉彥上前為弟弟解圍：“二弟不過是關心則亂，若是母親真是被冤枉的，我想大理寺也會還母親一個清白。”
葉安心煩地閉上眼：“希望如此，回去吧，你們在這裡也商議不出個方法來。”
兄弟二人相繼離開，走出璋文堂，葉彥對葉徵安慰幾句，讓他安心等阿爹的訊息，他相信母親不會做出與成王勾結的事情來，此間定然有誤會，再不濟，他請縣主去拜托康王試試。
葉徵歎氣，真心謝過他後，腳步疲憊地回自己院子了。
待人消失在視線中，月光下，葉彥嘴角拉平，不見半點溫和之色。
他這位繼母，不會真的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吧，她想死無所謂，可彆連累了長平侯府。
天矇矇亮時，皇宮前馬車林立，皆是準備入宮上朝的官員。
葉安手持象笏，神思不寧地走在宮道上，見到顧明途也沒什麼談話的興致。
顧明途以為他是遇上了什麼難事，想著等下朝後問問他，兩家將來是姻親，同氣連枝的，若真有困難，他也可幫著出個主意。
不曾想下朝後，聖人身旁的許內侍讓他們二人留下，去含光殿等候聖人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