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帝王懷 032
安慰
離開宮廷後,顧明途再難掩怒氣,心裡暗罵了長平侯府的人千百遍。
等回到府中,他想著先和夫人去公主府接回朝朝,再去長平侯府將信物取回,此事朝朝也不知是否依然知曉真相。
哎,隻怕朝朝難免會傷心。
隻是他剛下馬車,管家便稟告道:“六娘子回府了,寧熙長公主也在。”
看來是知曉了。
他點頭,如此倒不必再讓人備馬車了。
回到錦秀院,顧明途先悶了一口冷茶,緩解下心口燥氣,這才對鄭瀅道:“既然朝朝回來了,就先與她說一聲,咱們家與葉府的婚約作罷,你將信物取出,待會兒我送還給葉安。”
鄭瀅早已聽寧熙說了此事,心中也是氣怒不已。
“便是你不說,我也準備和你提這件事的。”鄭瀅點了點案桌上的錦盒:“這個你拿去給長平侯,出了這樣的事,他想必也不會推拒。”
顧明途:“我已經與他說好。”他開啟錦盒瞧了一眼,確認無誤後就準備起身,一刻也不想耽誤。
鄭瀅這才察覺出一絲不對:“你何時知道此事的?”
顧明途想了想,又坐下身,將宮內的事情說予她聽。
“沒想到竟然與成王叛黨扯上了關係。”鄭瀅聽他說完來龍去脈,歎道:“難怪你上次去尋李大人,李大人不肯透露,若非許夫人找的人恰好是成王叛黨,恐怕還不會這麼快就查出來。”
隻是長平侯府此次恐怕要元氣大傷。
“長平侯府一出事,我們就退婚。”鄭瀅峨眉輕蹙:“若是外人不知內情,恐怕會覺得咱們家是攀高踩低,對你,對朝朝的聲名恐怕都不利。”
顧明途擺手:“也顧不得這麼多了,若是拖下去,還不知將來會出現什麼變故,況且朝朝也年歲漸長,重新議婚也要時間。”
至於退婚後,若聲名不利……
他沉吟片刻,又道:“若是家世相當的找不著好的,也可往低處尋,
隻要品性好……”
“行了。”鄭瀅打斷他的絮叨:“朝朝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低處尋,也得她能瞧得上,這件事等過段時日再說。”
女兒心氣高,喜好金銀羅錦,又長了這般好顏色。
家世普通的人家哪裡能護她一世無憂,便是她自己恐怕也不得開懷,長平侯府這門親事隻有一點讓人不太痛快,其他方麵已然稱得上不錯了,這也是當初她難以果斷舍棄的原因。
誰想到就是這一點不好的地方,就足以釀成大禍。
顧明途被夫人責怪,賠著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擔憂朝朝退親後婚事艱難,京都郎君多如牛毫,夫人慢慢挑選,總能選出個順眼的,就算朝朝都不喜歡,咱們家還缺養女兒的銀錢不成?”
鄭瀅輕笑出聲:“我知道,你去尋長平侯,我一會兒去見朝朝,安撫她一下,母親那裡也要好好說說,她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
袁老太太最是心疼朝朝,如今還不知朝朝在京郊遇襲一事,這又添上了退親的事情,她怕老太太著急。
顧明途:“我明白。”
待他離開後,鄭瀅便去女兒居住的瑾語院與她說此事。
她說起退親之事時目光一刻不離女兒,措辭極儘委婉,就怕她難以承受。
顧月嬋卻是早已料到,該糾結難過的時間已經過去,此刻心中波瀾少了許多。
聽母親說完,她扯起唇,露出笑的模樣:“阿孃,你不必擔心我,我知道,我與二郎的婚事定然是不能成了,這也是好事,阿孃你從前就說,許夫人不喜我,若是我嫁進去,定然是會受委屈的。”
鄭瀅摸了摸女兒的臉頰:“朝朝,若是難過,不必強忍著。”
“沒有忍著。”顧月嬋貼著母親的肩,輕聲道:“阿孃,我隻是明白了,原來並不是所有事情都會如女兒所期待的那樣進行。”
她鼻尖微微泛起酸意,卻沒有落淚。
“我真討厭他們。”
鄭瀅輕拍著她的肩,竟有種她忽然長大了的感覺,安慰的話壓在嗓子裡,化作長長的歎息。
片刻後,她望向坐在軟榻另一側的司馬瑜,真誠謝道:“阿瑜,此次還多虧你派了人跟著朝朝。”
“姨母,朝朝是我的表妹,不必說這些見外的話。”司馬瑜看著貼著母親撒嬌的表妹,目光閃過一絲懷念:“隻要表妹安好,我就放心了。”
鄭瀅知她與朝朝感情向來好,也不再說那些客套話。
退親之事已成定局,她們也不再提這令人不悅的事,鄭瀅還要處理府內雜務,見女兒心態尚好,也不在此處打擾表姐妹二人說話玩樂。
而去了長平侯府的顧明途也順利拿回定親信物,兩家婚約正式解除。
長平侯府的事初時沒幾人知曉,可等長平侯與其兩個兒子的都停職後,朝堂百官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
長平侯可剛升任門下侍郎,這麼快就被聖人厭棄了嗎?
後來又有訊息傳出,長平侯一出事,顧家人就迫不及待地上門退婚,不少人皆嘲道:“還當顧家是清貴世家,有文人風骨,沒想到也這等趨炎附勢,捧高踩低的人。”
葉二郎來顧宅求見顧月嬋,也被顧家人拒絕,不讓其入內。
可他不肯放棄,連來了三日,似是一定要見到顧月嬋,好問一問她,退親之事是否是她心甘情願的。
他不信阿孃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此間定然存在誤會,或許是大理寺屈打成招,或許阿孃隻是受人脅迫。
隻要她願意相信他,他一定會查出真相。
容色憔悴又身形消瘦的男子站在顧宅門前不肯離去的模樣可憐極了,引得外人愈發同情起這葉二郎來。
第四日,小雨。
一女子手撐著油紙傘,從他身旁路過時,發出一聲同情的低歎。
“葉二郎,何苦執著,六娘是不會見你的,她今日去了樂華長公主府赴宴,隻怕早有了更好的夫婿人選,長平侯府自身難保,你與六娘是不可能的。”
說罷,她輕提裙擺,走入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