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帝王懷 041
回府
許賀聽到聖人吩咐，忙去尋早已退避三舍的婢女，讓她們去請長公主府內的府醫過來。
屋內，顧月嬋愣怔片刻，似不明白道長為何又願意給她請大夫了。
“你說的事情，我會幫你。”司馬辛緩緩平息著身體的躁動，望著桌麵上的跳躍的燭火，嗓音平穩：“吃完藥便回去，往後，若要尋我，就去太常寺找雲譚，可明白？”
顧月嬋剛想說，她纔不去找他呢。
可他剛剛說會幫表姐，她隻敢在心裡偷偷說，麵上卻點頭道：“我知道了。”
她怕他又反悔，一點一點地挪到梁柱側邊靠著。
司馬辛察覺到了她動作，也並未說什麼。
離他遠些也好。
半盞茶後，已經等到雙腿痠軟的顧月嬋偷偷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疑似在閉目養神的道長。
遲疑了片刻，她鼓起勇氣輕聲道：“道長，你可以不與旁人說今日的事情嗎？”
司馬辛閉著眼，道：“哪件事？”
顧月嬋手指輕拂了下腫脹的唇，覺得道長真是明知故問，她總覺得他的氣息還殘留著。
她憋屈道：“我們親了的事情，道長，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對咱們的名聲都不好，若是，若是聖人知道了，肯定會覺得你之前為我阿爹美言的事情是因被美色所迷。”
雖然她覺得事實如此。
“將來聖人說不定就沒有那般信任你了，道長覺得呢？”
司馬辛唇角微微揚起一點弧度。
“知道了。”
顧月嬋這才終於放下心來，軟軟滑倒在地，靜靜地等大夫來。
聖人有召，大夫背著藥箱來得飛快。
他進入廂房內，剛欲行禮，忽而憶起剛剛許內侍說過，不可暴露聖人身份，隻躬身問安。
“六娘子。”司馬辛轉頭望向縮在梁柱旁的女子：“還不出來嗎？”
半坐在地上的女子慢吞吞地爬起來，用帕子半遮著麵，垂首走出。
活似剛做了見不得人的虧心事，生怕人瞧出她的模樣。
司馬辛收回視線，道：“吃了逍遙丸，為她開服清火藥，煎好送來，下去吧。”
府醫意識到聖人並不想讓他瞧見裡麵人，忙垂下眼，行禮退下了。
門重新被關上，顧月嬋放下帕子，自認為隱秘地瞪了他一眼。
道長果然知道這藥是什麼。
實在是太過分了。
司馬辛並不在意她這些小動作，他站起身：“吃完藥，會有人送你回去。”
說罷，他拉開屋門，邁步走出。
許賀見到聖人出來，待門被關上後，這才上前請示道：“那位六娘子，可要為她準備宮殿？”
司馬辛冷聲道：“待她恢複，送她回顧宅，勿要多嘴。”
這……
聖人都抱著顧六娘子了，怎麼還不給人名分。
而且聖人還不告知顧六娘子自己的真實身份，若是聖人是個流連花叢的風流帝王，他尚能猜測許是聖人想嘗個新鮮。
可聖人卻是個連內廷都不入的，難得有個稍微入心的女子，怎麼還隻占便宜不給名分呢。
不過他可不敢指責聖人，隻躬身道：“諾。”
府醫煎好藥，請婢女送去，服侍顧月嬋喝下藥。
半個時辰後，顧月嬋終於感覺那股身體恢複了清爽。
送她回去的人瞧著是個內侍官，手中的玉牌竟能無視宵禁，讓她自如回到家中。
鄭瀅本以為她會留宿在寧熙府中，沒想到這般晚了還回到家中，聽到婢女稟告後，她披衣起身，準備去瞧瞧她。
顧月嬋回來前已經重新整理了妝容，可唇上的腫脹卻難以消除。
幸好燭火昏暗，她不動聲色地遮掩著，倒也沒讓瓊玉和碧文瞧出不對來。
被那逍遙丸的折騰許久，她渾身都覺得不對勁，麵板上似有一層黏膩的汗，一到院子裡，她急忙讓人準備熱水沐浴。
水還未備好，外麵就有婆子來報，道是夫人來了。
坐在軟榻上捂著臉發呆的女子一下子驚住，阿孃怎麼這麼晚來了，若是阿孃與她說話，定然會發現她的不對勁的。
或許是做賊心虛，她慌張得不行。
她捂著唇，左顧右盼了一圈，忽然從桌案上抽出一本書來。等她開啟才發現竟是一本佛經，可腳步聲已經逼近，此時再換也來不及。
她正襟危坐，用書遮住臉，做出認真研讀的模樣。
鄭瀅一進屋就見鮮少晚上看書的女兒捧著書籍看得入神。
她瞧了一眼書封，華嚴經？
朝朝不是一向不愛看佛經的嗎？也隻有向她祖父祖母表孝心時，才會抄寫幾張。
“怎麼剛來就看佛經？”鄭瀅坐到她身側，伸向她手中的書，想將其抽走：“仔細傷眼睛。”
顧月嬋卻握緊書不肯鬆手：“阿孃，我想看一會兒，這麼晚了，阿孃怎麼來了？”
鄭瀅見她堅持，也沒再勸。
“你怎麼這般晚回來了，可是你表姐那裡出了什麼事情？”
“沒有啊。”顧月嬋聲音自然，手指還不忘拈著紙張，翻過一頁：“阿孃為何這樣覺得？”
鄭瀅眉心漸漸蹙起：“宵禁過後，坊間禁行，明日你無事，怎麼不留在寧熙的府內？”
顧月嬋手指僵住，真是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的謊來補。
“是我想回來。”她盯著眼前的佛經，急中生智：“平國公夫人生辰，我想研究一下佛經，抄一本送給她做賀禮，女兒知道如今市井間有許多關於咱們家的流言蜚語，若是女兒能討平國公夫人歡心，想來就不會有人看低女兒了。”
這話倒也符合朝朝的性子。
鄭瀅當她是在宴席上受了委屈，溫聲安慰道：“咱們隻要不失禮便好，閒言碎語總是無法避免，勿要意氣用事。”
顧月嬋點頭：“阿孃，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我看完就睡了。”
鄭瀅見她無事，叮囑她早些睡，便轉身離開，隻走出院子前，特意讓瓊玉仔細照料著，若是娘子憂思難解，早日來稟告她。
瓊玉鄭重應下。
待鄭瀅走後，顧月嬋方放下發酸的手臂，正好婢女來稟，熱水已然備好。
她乾脆利落地扔下讓人頭暈眼花的佛經，沐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