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帝王懷 005
回京
翌日回京行程不改，顧月嬋得知聖人早就先一步離開，而途中也未曾再見到那位道長，她暗猜那道長許是和聖人一同前來，自然也隨聖人離去了。
那道長果然受聖人器重。
她信心倍增，隻盼著趕緊回京，連討厭的人都看順眼了三分。
見到謝二孃，還笑眯眯地問好，就愛看她明明不喜歡自己，還要強作微笑的虛偽神態。
司馬瑜看著表妹的促狹樣子無奈一笑，暗想許是葉二郎這幾日果真聽她的話，沒有與謝珮蘿說一句話，她見到謝珮蘿才如此好性。
回到家中，顧月嬋拎著裙擺馬不停蹄地直奔雙親居住的院子。
剛邁過門檻，婢女瓊玉輕輕咳嗽一聲：“娘子，儀態。”
顧月嬋忙雙手交握，收攏步伐，待鬢邊晃動的步搖垂落，她方緩步往正屋走去。
鄭瀅早已得知小女兒歸家的訊息，正準備去瞧瞧她，就聽見屋外婢女稟告，道是六娘子來了。
“阿孃。”顧月嬋雙手交叉，輕巧地行了個禮：“女兒給您請安了。”
鄭瀅看著她規規矩矩的模樣，心中欣慰，小女兒長得貌美又嘴甜，闔家長輩沒有不順著她的，在雲州老家時，她也不願多拘束女兒，隻是回到京都，行事總歸要謹慎些，這兩月，她耳提麵令小女兒要將規矩禮儀放在心上，看來沒有因去了一趟驪山圍場而忘卻。
“來。”鄭瀅溫柔招手：“讓阿孃瞧瞧，可曾瘦了？”
顧月嬋眉眼彎彎，依偎到母親身邊，軟聲撒嬌：“瘦了一些呢，騎馬可累了，不過女兒這次收獲頗豐，我還帶了鹿肉回來，給阿爹阿孃享用。”
鄭瀅仔仔細細瞧了她一圈，珠圓玉潤的，不過想到她離家這麼久，還是心疼道：“晚上留在阿孃這裡用膳，我讓你爹爹回來時去杏榮居買你愛吃的幾樣糕點，也省得給你送去了。”
杏榮居的糕點聞名京都，隻是難買得很。
顧月嬋一聽，立刻貼著母親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阿孃對我最好了。”
不過提到爹爹，她又想起自己的正事：“阿孃，你還記得十年前給我爹爹看診的郎中嗎？”
“為你爹爹看何病症？”鄭瀅目露疑惑：“十年前這般久遠，我恐怕也記不清，不過咱們家請和安堂的大夫居多。”
“就是……”顧月嬋也不大好意思開口，隻委婉提醒：“就是阿弟出生前，給我爹爹看診的郎中啊，不是就因那郎中，阿孃才能生下阿弟嗎？阿孃，我可聽人說過的。”
鄭瀅臉色一僵，女兒那時纔多大，竟然還記得這陳年往事：“你問這事作何？”她想到此行還有葉家二郎在，眉心蹙起：“可是葉二郎說了什麼？”
顧月嬋：“沒有啊。”
“那為何你突然提起郎中的事兒。”鄭瀅打量著她的神態：“你們尚未成婚，若是那葉二郎敢做對你逾禮的事，你萬不可應了他，可明白？”
顧月嬋忙不迭點頭，她知道阿孃是誤會了，可若是她對阿孃道出實情，隻怕她連門都出不去了。
她眼珠一轉，忽而想到一人：“是，是阿姐寫信給我，說姐夫身體有礙，女兒這纔想到的。”
鄭瀅的大女兒，也就是顧月嬋口中的阿姐顧月茗成婚已有九年，可膝下僅有一女，這一向是鄭瀅的心病。
聽到她如此說，鄭瀅心中竟有鬆了口氣的微妙：“如此，那是該重視，隻是時間久遠，阿孃也記不清了，待阿孃想起來，便寫信告知你阿姐。”
“不行。”顧月嬋急道，阿孃要是寫信告知阿姐，豈不是就露餡了，見阿孃又露出懷疑的神情，她急中生智：“是阿姐說，此事要保密，若是阿孃寫信，被姐夫看到，豈不是傷了姐夫的麵子，還是直接派郎中去，就說給阿姐看診，這樣既能順勢給姐夫診脈，又不會被姐夫知曉。”
此話也有道理，鄭瀅暗自點頭：“也好，此事你便不用管了，你個沒出嫁的小娘子，怎可將這種事掛在嘴邊。”
顧月嬋一口答應，反正阿孃不記得了，等一等再說。
等阿姐和阿孃反應過來，她應當早就將事情辦成，到時，阿孃定不會責怪她了。
……
天近昏時，顧明途拎著糕點，剛走至廊下，耳內就傳入妻女歡欣的談笑聲。
他揚了揚唇，壓下今日碰壁的失意，邁入屋內時，麵上已瞧不出一絲愁緒。
“爹爹。”
顧月嬋一瞧見他的身影，雀躍喊道：“您可回來了。”
“在驪山玩得可舒心？”顧明途將果匣子遞給女兒，溫聲詢問：“可有受委屈？”
顧月嬋毫不遲疑地接過印有“杏容居”徽記的食盒，隨口應道：“沒有，有表姐在，誰能讓女兒受委屈。”
他們家情勢不同往日，又遠離京都多年，他擔心女兒受到冷落會不適應，見她依舊歡快明悅，顧明途方安下心來。
鄭瀅見她這般卻憂心道：“你表姐與聖人並非一母同胞，她雖貴為公主，行事也需謹慎，萬一惹了聖人的眼，日子也難過，你可不能借著你表姐的名頭在外惹事，還有，我時常叮囑你的，在京都行事要多點心眼，不要輕易得罪人……”
顧月嬋見娘親又開始喋喋不休，趕緊求饒道：“阿孃，女兒都記得，絕不惹是生非，難道在阿孃眼中，女兒就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嗎？”
“是啊，夫人。”顧明途笑著幫腔：“朝朝可是最乖巧的，這時辰該用晚膳了吧，清遠應當也下學了，讓人去喚他來吧，他不是一直唸叨著想念朝朝嗎？”
鄭瀅看著女兒不停點頭的小腦袋，無奈止聲，一個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一個被女兒的乖巧長相矇蔽了眼。
罷了，慢慢來吧。
一家人用完晚膳，顧月嬋拎著杏榮居的糕點回到自己的院子。
晚膳用得多，她連糕點都吃不下了，隻能留著明日再吃了。
她戀戀不捨地撫了下裝著糕點的盒子，剛欲讓瓊玉將它收起來，忽然想到明日她就要去道觀找那位道長，為表誠意，她總要帶點東西去。
顧月嬋望著食盒裡的八樣糕點陷入沉思，要不就挑兩個？算了，還是四個吧，看著不寒磣。
“瓊玉，尋個桃木盒來，能裝下四個桂花酥的那種。”她想了想，又對碧文道：“再將我的錢匣子取來，還有拿幾個新做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