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誤入帝王懷 > 050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誤入帝王懷 050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心安

顧月嬋伸手拿起竹夾,微微傾身,自竹籠中夾起一塊茶餅,將其置於風爐上烘烤。

茶餅被炙烤出淡淡香氣,從她握著竹夾的指尖拂過,絲絲縷縷地散開。

司馬辛的目光從染著些許薄煙的白玉指尖慢慢移向少女專注的眉眼。

女子額間未畫花鈿,麵容素淨,連衣裳都是清雅的碧水雲錦,不似她往日張揚明豔的裝扮。

與她此刻沉靜嫻雅的姿態倒是相稱。

顧月嬋自幼時便與表姐在內廷讀書,她人雖散漫,但也被拘著將雅藝學了個全,後來離開京都,也是阿孃親自教導她。

煮茶自是不在話下。

她動作行雲流水,也暫未去管對麵坐著的道長,待茶湯煮好,她看了眼道長麵前半點未少的茶水,也不好讓他倒了。

重新取了個青瓷茶盞,她用長柄白玉勺自壺中舀出茶水,盛入茶盞中。

顧月嬋雙手奉上盛著翠綠茶湯的茶盞,望向對麵的男子,揚唇輕笑:“道長,請品嘗。”

等司馬辛接過,她眼眸定定地瞧著他,等他嘗了一口,才似等待誇獎般地問道:“味道如何?”

口感鮮醇,微苦回甘。

司馬辛見她煮茶時姿態極端正,便知她善於此事,嘗到這茶的味道,倒也不算驚訝。

“甚好。”

顧月嬋笑意漸深:“道長,可沒幾人能嘗到我煮的茶的,道長,待表姐的事了,我還可以為道長煮茶,若是道長缺少其他物什,我也願為道長尋來。”

隻要不讓她以身相許。

她見他沒什麼反應,暗示地更加明顯了些:“道長,便是我將來成婚了,我也會讓我夫君待您尊敬有加的,所以,道長可否告知我,表姐的婚事,聖人到底是何想法?”

司馬辛指腹貼著溫熱的茶壁,摩挲幾息,道:“顧娘子,你可知這道觀是何人請建?”

顧月嬋不知他怎麼又突然將話題轉到這個上麵。

“知道,這與我們的事情有關係嗎?”

司馬辛:“鄭霈,擅權弄政,巧言媚上。”他的眸光輕飄飄地落在女子微變的臉上:“顧娘子,我怎麼確定,你並非如此?”

又來了。

道長又變臉了。

顧月嬋悶悶地睨了他一眼,她外祖父的事情她如何瞭解,她阿孃從來不與她說外祖父的事情,連姨母後來都甚少提到外祖父。

其實她有些猜到,那些有關外祖父的傳言,或許是有幾分真的。

但是,她與道長相處至今,何時對不住他了。

剛給他煮了茶,現在就疑心她。

真是白瞎了她的好茶。

“道長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又不能科舉入仕,如何擅權,此次求道長的事情,也不過是我表姐的婚事,和朝政並無多大關係,難道北胡使團還非要娶我表姐,不然兩國就要開戰不成?”

司馬辛:“大晉不會與北胡和親。”

這話說得太突然,顧月嬋緩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那就是不管北胡如何要求,聖人都沒有與北胡和親的意思吧。

“真的?”顧月嬋驚喜道:“那道長你方纔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我還以為……”

司馬辛放下茶盞,望向神態放鬆下來的少女,唇角微妙地揚起一點弧度:“顧娘子,我不信你的口頭承諾。”

所以,他剛才那番話是在質疑她上一句話嗎?

顧月嬋覺得他汙衊了她的品行。

“可上次道長幫了我,我還特意去永安觀為道長送去糕點與名畫。”她想起那次的事情,頗感委屈:“是道長讓我不必再去的。”

此一時彼一時。

司馬辛如此想,卻未說出口。

“我答應道長的事情,難道食言過嗎?”顧月嬋盯著他,似質問道:“反倒是道長……上次的事情,難道不是道長故意的嗎?”

女子明豔的眼眸含著不滿,可又努力壓製著,清甜的嗓音也染上悶意。

“我知道,我不該向聖人獻上那種藥,但道長之前待我態度冷淡,又想退回我上次送予道長的銀錢,與我撇清乾係,我知道長不缺金銀財物,又怕道長厭惡見我,這纔想著另辟蹊徑。”

她委屈的垂下眼:“我又不是不知恩圖報的人,道長上次作弄我,我今日也未提過半句指責道長的話,
反倒是道長,總是不肯給個準話,讓人惴惴不安,不知道長心裡到底想什麼。”

茶香猶在,那股寧靜卻消散了乾淨。

良久,司馬辛方緩緩開口:“顧娘子,你曾言那六百兩是你嫁妝銀,既知你婚事將近,我若拿著,豈非耽誤你的姻緣?”

顧月嬋眨巴了下眼,所以道長給她銀子,隻是出於好心?

但那話是她胡說的啊。

如此想想,道長說不信任她,好像也有一點道理,怎麼辦?若是她此時說那銀子不是她的嫁妝銀,豈非坐實了道長的話?

她佯裝自然地啊了一聲:“沒想到是我誤會了道長。”

司馬辛望著她飄忽的眼神,又道:“既然顧娘子婚事已解,想必暫時也不需這嫁妝銀,是否?”

顧月嬋胡亂點了下頭:“是,是。”

“那便好。”司馬辛似覺得滿意,語氣溫和些許:“今日顧娘子已得到答案,天色不早,改日再與顧娘子喝茶。”

顧月嬋巴不得早點離開,忙站起身,對他輕施一禮:“那道長,告辭。”

隻是行至門口,又想起什麼,她頓足回望向屋內男子。

道長今日仍舊未穿道袍,一身玄色圓領袍顯得冷肅,可她又覺得,道長其實也沒那麼可怕。

前幾日的惴惴不安倒顯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道長,上次,你是不是喝醉酒了?”

她聲音細若蚊蠅,司馬辛卻聽了全。

他直直地望著她,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

“沒有。”

顧月嬋呼吸一緊,道長總是能夠讓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好感驟然粉碎。

他沒喝醉,那上次的行為就是出自他的本心。

登徒子。

顧月嬋麵色微微泛紅,利落轉身,重重地踩著雲履鞋離開了屋子。

隻餘一人的屋內,司馬辛重新端起茶盞,將茶湯喝儘。

須臾,清冷的眸中泛起一點漣漪,似冰層漸碎的波紋。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