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帝王懷 053
好訊息
馬車沒有返回顧宅，而是入了公主府邸。
鄭瀅本習慣性地想避著女兒與寧熙說北胡使團之事，可話未出口，她看著女兒早已長開的容顏，終究沒有讓她離開。
北胡使團還有兩日便要抵京，朝中需要參宴的官員早已得到了訊息。
“聖人還未給你賜婚，恐怕是來不及了。”鄭瀅麵上浮現出一縷憂色，很快又壓製下去，她寬慰道：“寧熙，你也不用太過擔憂，前幾年南蠻見聖人登基不久，屢屢挑釁，聖人也未採納朝臣的談和諫言，而是親征邊關，可見聖人與先帝不同。”
司馬瑜似並未擔憂此事，眉眼含笑地望著她：“姨母，您擔心這個做什麼，就算聖人真的讓我嫁去北胡，我也是去做可汗王妃的，難道北胡的人還能欺負我不成，況且兩國若和親，也是為江山社稷，我作為公主……”
“不行。”顧月嬋急急打斷她的話：“表姐，那我這輩子就見不到你了，而且聽說北胡那裡都是茹毛飲血的粗野人，我不想讓表姐嫁去那裡，若真要和親，那怎麼不讓北胡的公主嫁來我朝。”
司馬瑜張了張唇，明明可以說出無數冠冕堂皇的話安她們的心，可她又怎會真的願意離開故土。
“表姐。”顧月嬋難得肅著臉：“我一定會幫你的。”
鄭瀅無奈地瞧了女兒一眼，她有這個心是好事，可是此乃朝政大事，哪有那般容易。
不過這也是她此行想與寧熙說的話。
“你姨父重入朝堂的時日雖不久，可與過往同僚到底還有點麵子情，若北胡真的請求公主和親，到時也可讓那些人上諫，再不濟……”
鄭瀅緩了緩道：“請宗室之女和親也是個法子。”
雖是下下之策，可若真至那般地步，她也無法顧及太多。
司馬瑜搖了搖頭：“若姨父聯合朝臣上諫，聖人采不採納另說，萬一讓聖人起疑心，以為姨父與其他官員勾連成黨，那顧家的大好局勢隻怕就要付諸東流，姨母，你不必為我犯險，況且又有哪個宗室縣主願意去北胡。”
“你阿孃是我嫡親的妹妹，你是她唯一的女兒。”鄭瀅喉間微哽：“她去世前，雖然沒說讓我照顧你，可我知道，她是放心不下你的，若你真的嫁去北胡，我又怎能安心。”
司馬瑜眼底微熱，猝然垂下眼來，道：“我知道姨母關心我，可也請姨母答應我，若事情無轉圜餘地，姨母也不必為我奔波犯險。”
鄭瀅應了一聲，見天色已暗，恐回去不便，隻叮囑女兒在此勿要頑劣，便離開了公主府。
屋內隻剩表姐妹二人後，顧月嬋才坐到司馬瑜身側，歪著頭，定定地瞧著表姐。
半晌，她驚呼道：“表姐，你是哭了嗎？”
司馬瑜一把推開她快貼上下巴的臉：“你看錯了，晚膳想用什麼？我讓廚房的人準備。”
“都可。”顧月嬋沒被她的話岔開心思，又湊上前來，笨拙地撫了撫表姐的肩：“表姐，你彆擔心，聖人不會同意讓公主嫁去北胡的。”
司馬瑜被她不輕不慢的動作弄得哭笑不得，也未將她的話當回事。
“行，我知道了。”
顧月嬋見表姐語氣略帶敷衍，暗想，沒關係，正好這幾日她都陪著表姐，一定好好寬慰表姐，讓表姐安心。
而顧月嬋安慰的人的法子也十分簡單。
就是拉著司馬瑜騎馬投壺作畫賞景。
兩日下來，司馬瑜已經能夠倒床便睡，腦子裡幾乎想不起來北胡兩個字。
直到北胡抵京，她需前往宮內參與宴席那日，那兩個字才重新闖入耳中。
顧月嬋沒有資格參與這種宴會，司馬瑜也不欲帶她前去，讓她安心留在府內。
公主府內的婢女都知道顧六娘子乃是長公主最看重的表妹，便是長公主不在也不會怠慢她。
顧月嬋倚靠在內室的貴妃榻上，捧著話本子也無心看，幾個時辰也不過翻了幾頁，時不時便要問瓊玉一句什麼時辰了。
瓊玉知她是等長公主歸來，溫聲道：“不若娘子先睡一會兒，等長公主歸府，奴婢再來喚娘子起身？”
顧月嬋還不想睡。
“不用，最遲也會在宮門落鎖前回來的。”
她話音剛落，屋外便響起腳步聲，顧月嬋靜靜聽了兩息，忙扔下手中的話本子，起身踩上繡鞋，匆匆往屋門走去。
剛掀開厚重的門簾，便見一高髻花釵的少女步履穩重地向她走來。
“表姐，你回來了。”
顧月嬋雖然相通道長的話，可事到臨頭，到底還是會擔心會不會有什麼變故。
她飛快地跑上前，仔細瞧了瞧表姐的神色，忐忑問道：“北胡今日有說起和親之事嗎？”
“嗯。”司馬瑜點頭，見表妹立刻瞪圓了眼，似炸毛的貓兒般盯著她，不禁拍了她的額，笑道：“聖人沒同意。”
“真的？”顧月嬋長舒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十一月的晚風吹在人臉上已似刀鋒。
司馬瑜見她衣裳單薄，知她出來匆忙，推了推她的肩：“先進去。”
回到屋內，瓊玉忙倒了兩盞熱茶，碧文也上前奉上鎏金牡丹手爐，讓娘子與長公主暖暖手。
顧月嬋回到屋內，才感覺手冰涼，她喝了口熱茶，才抱著手爐，好奇地問道：“那北胡就放棄了嗎？”
“自然不會這般輕易。”司馬瑜心中已不似前段時日悲觀，她鬆散地靠著軟枕頭，道：“過幾日朝中應當會就此事爭論一番，隻是聖人登基七年有餘，豈是那些文臣能夠左右的。我覺得北胡許會退讓，我今日見到了北胡公主，或許，會讓北胡公主入內廷。”
顧月嬋並不關心什麼北胡公主，隻要表姐不去北胡和親就行。
“聖人內廷那般多的嬪妃，北胡公主乃異族人，又不能當皇後，封她做個嬪便是，聖人又不吃虧。”
她覺得此事應當沒幾日就能解決，心情頗好道：“等北胡使團離開，表姐，我們去打馬球吧，哦，還有竇家二郎君，我都忘記了，表姐，阿孃看中了竇家的二郎君，我與他見了一麵，他說他擅長打馬球，我便說下次請他一起。”
“竇家二郎君。”
司馬瑜對此人沒什麼印象，不過是既然是姨母看中的，想必是有可取之處的。
“你若覺得他人尚好，多見幾麵瞭解一番也好，若是相處下來覺得不喜歡，也不必浪費時間。”
顧月嬋乖乖點頭：“我知道的，隻是表姐，你有沒有認識的馬球打得極好的人？趙娘子請了範家三郎君，定然還會尋其他馬球打得好的娘子和郎君的。”
“範家三郎君？”司馬瑜皺起眉：“怎麼是他？”
顧月嬋：“怎麼了嗎？”
“京都幾乎無人能贏他，也就聖人……”司馬瑜頗感頭疼：“罷了，我想想吧。”
顧月嬋仰著臉討好地笑了笑：“那就拜托表姐了。”
兩日後，北胡使者見聖人態度強硬，知如今大晉之主非軟弱庸碌之輩，也不欲與大晉撕破當前平和。
如司馬瑜所料，北胡公主來此，便是為了和親。
聖人同意了北胡使者的請求，可卻欲將北胡公主賜給吳王為妃。
範太後卻是第一個不應，朝堂瞬間又起了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