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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熾熱[破鏡重圓] 第17章 第十七章 “走了,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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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我們回家。”……

chapter
17

高三那年,
是傅藺征一直陪她練著小提琴。

有段時間他們同桌,有天物理課上,她偷偷在看小提琴的琴譜,
書不小心掉到了桌下,老師走過來,她心慌之際,傅藺征率先把琴譜撿了起來。

物理老師是個嚴肅的中年地中海,
問他在乾什麼,
傅藺征慵懶站起身:“老師,
這不是很明顯麼,
我最近想自學一下小提琴。”

物理老師知道他聰明,
對他又愛又頭疼,
“都什麼時候了你學小提琴?!”

男生一身白襯衫黑校褲,穿得帥氣招搖,
勾唇懶笑:“老師,現在學校都要求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您說我其他方麵都那麼優秀了,
還不得自學個樂器陶冶一下我的情操?我可不能成為一個有短板的人。”

全班都笑了,物理老師用書本打了下他肩膀,
壓下唇角:“給我站到下課!”

課堂繼續,
容微月心跳怦怦,
擡頭就見傅藺征半靠著窗戶,懶洋洋擡眉看了一眼她,眼皮上的黑痣在日光下挑起,藏匿笑意。

下課後,傅藺征把她困在座位上:“乖乖女,替你罰站了一節課,
你該怎麼感激我啊?”

她愧疚道謝,“我請你吃冰棒?”

“一根冰棒就想打發我啊?容微月你挺沒良心。”

她腦中浮現他之前纏著她要做的事,清冷的麵色微紅:“其他的不行……”

他笑,“我想的是起碼要三根冰棒,你腦補到了什麼?心思這麼不單純。”

“……”

放學傅藺征揪她去了小賣部,卻是請她吃,“看不出來你還會拉小提琴。”

容微月垂頭:“小時候學的,很少練了。”

看到她眼底轉瞬即逝的難過,他吊兒郎當的語氣收了幾分:“為什麼沒辦法練。”

許是壓抑太久,她忍不住和人傾訴:“我爸說我現在隻能認真準備藝考,小提琴對我來說是不務正業的東西,我如果在家裡練被他知道了,他會發火的。”

傅藺征覺得可笑:“你爸對你還真是填鴨式教育,連放鬆一下都不行了?”

容微月說她想參加一個市小提琴比賽,過段時間就是校內選拔,傅藺征俯身看她:

“今晚我帶你出來練琴怎麼樣?”

於是晚上八點多,在家中臥室寫作業的她,收到傅藺征的資訊,悄悄鎖上門,把小提琴先運給樓下的男生,而後爬上窗戶。

“敢跳麼?”

他挑起眉眼看她。

容微月沒帶猶豫,直接跳了下去。

她一身淡藕色長裙,像枝杏仁奶糖玫瑰落進他懷中,傅藺征牢牢接住她,勾起唇角,笑聲陷進她耳蝸:

“乖寶寶,你膽子這麼大啊。”

她抓著他手臂,心臟還怦怦跳:“其實我怕你接不住,我就骨折了……”

傅藺征摸摸她頭,低頭看她:

“怎麼可能,我永遠都接得住你。”

而後傅藺征帶她去到學校的藝術樓,開啟了一間琴房帶她進去,說學校琴房有限,目前隻能幫她爭取到每天兩個小時,下次可以早晨來練。

“你的小提琴可以放我這裡,每天我陪你來。”

容微月懵然;“不用,太麻煩你了……”

“麻煩什麼,老子樂意。”

傅藺征把背著的琴遞給她:“你安心練,我在外麵等著。”

傅藺征走出去,過了會兒一陣悠揚琴聲傳出,他靠著欄杆往裡看,少女坐在琴架前,肩膀架著小提琴,黑發如瀑垂在身後,細長的胳膊拉著琴弓,側臉帶著清澈的柔意。

傅藺征看著,心臟怦然發熱,燒得喉間發癢。

他好想把她藏起來,隻有他看到,可是她那麼優秀秀,就應該要站到耀眼的舞台上發光發熱,飛得更高。

後來容微月練完琴,走出去看到他:“你就一直外外麵嗎?”

“昂,聽著這麼好聽的琴聲,我直接把卷子都刷完了。”

容微月耳根微紅,和他道謝:“希望長大以後我可以擁有一間屬於我的琴房,我不一定要成為個厲害的小提琴家,隻要我能拉琴,我就很開心了。”

傅藺征勾唇,“知道了,這還不容易。”

“什麼容易?”

“以後我給你裝個琴房,陪著你練琴,陪著你去比賽。”

她微愣,冬夜寒風裡,傅藺征給她圍上圍巾,俯身溫柔注視她:“容微月,你以後想要什麼都告訴我,我都為你實現好不好?”

從小到大,容承業都沒有給她專門準備一間琴房,她從來不和家裡人講她喜歡什麼,因為他們總是不同意。

可少年一雙熠熠的眸倒映她,說想替她實現所有的心願。

明明是無比青澀的年紀,明明他們都還沒有未來可言,可他的話熾熱堅定,彷彿說到了就一定能做到。

那時候,容微月根本沒敢把這句話當真。

可六年後,他卻兌現了他的承諾。

此刻看著房間,容微月心臟如撒了把跳跳糖,怦怦直跳,不知名的情緒翻滾,帶著某處柔軟坍塌。

良久後,她在和他的對話方塊裡刪刪減減,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道謝。

容微月坐到椅子上翻開琴譜,拿起琴,緊張摩挲幾下,深呼吸了口,慢慢拉起維瓦爾第的《四季》。

那件事後到現在六年,她再也沒參加任何小提琴比賽,也沒敢在外人麵前拉過琴。

柔緩的琴聲響起,呼呼就趴在地毯上陪她。

練完琴,她心情平靜許多,走到沙發上坐下,窗外的霓虹燈火變換顏色,她托腮看向腳邊的呼呼,輕聲咕噥:“你爸爸什麼時候整理的這兒,我都不知道。”

呼呼舔舔她手,容微月斂下眼簾:“他應該是剛好有空就幫我整理的吧,但我還是很感動,我感覺……我欠他越來越多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還他了。

晚上睡覺前,容微月坐在床邊看月亮,想到從前畢業傅藺征問過她,以後想要的房子是什麼樣的,她靠在他懷中暢想道:

“我最喜歡海了,長大以後我想要個海邊彆墅,房間是藍白色的,像湛藍的海浪一樣,後花園種著我喜歡的花,冬天外麵下著雪,但是房間裡有暖洋洋的壁爐,還想要個玻璃琴房,再養一隻小狗,晚上可以和你躺在沙發上看月亮,聽潮汐。”

這是她曾經的夢,可是後來他們分手了,她就再沒想過。

這段時間他們重逢,傅藺征幫助了她很多,無論是工作還是房子,於情於理,她都該好好感謝他一下。

第二天,她和殷綠打電話,把事情告訴了她,殷綠震驚:“天哪傅藺征也太好了吧,你想要琴房的事他都記得!那你打算怎麼感謝啊,不然以身相許吧?送他個老婆!”

殷綠壞笑,容微月無奈嗔她,殷綠正經道:“傅藺征那樣的富二代,送車送房他都不稀罕,雖然我們也送不起,其實心意最重要,他不是那麼計較錢的人。”

容微月想了許久,先是去了趟商場。

到了週末,傅藺征還是沒有任何訊息,她猶豫再三,主動給他發去訊息:

【傅藺征,你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那頭回複。

傅藺征:【怎麼了。】

容微月倒在沙發上,努力措辭了半天:【我想感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忙,等你回來請你吃飯。】

訓練場裡,一身黑色賽車服的男人從賽車上下來,長腿邁步往場外走,看到資訊,一把摘掉頭盔,眉眼沉下:【然後你要搬走?】

容微月:?

這是哪跟哪兒?

感覺他好像誤會了,她道:【沒有,就是單純感謝,你放心我租房合同簽了不會違約的。】

傅藺征回來資訊:【大概下週四。】

容微月:【好。】

那頭,傅藺征坐到座位上,車隊經理過來和他反饋資料,男人喝完水,把瓶子扔到垃圾桶,淡淡開口:

“接下來兩天把訓練排滿,早點測完早點回去。”

“怎麼了?這麼著急?”

傅藺征長腿交疊擱在茶幾上,悠然撥弄打火機:

“在這兒水土不服,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還是京市好。”

車隊經理:……?

-

週末過去,新的一週,《霜雪吟》劇組已經把定金打來,進入具體設計環節。

早晨她開車去往工作室,可是卻發現車輛的電池那邊一直報警,明明滿電,充電也正常,但是一上路就掉電特彆快。

容微月聯係4s店,對方讓她把車開過去,要等幾天纔有檢測結果。

於是這幾天她坐地鐵上下班,因為中途要換乘,原本五分鐘的通勤現在要花上半個小時,雖然半小時也不多,但如今由奢入儉難,她還是覺得麻煩。

週三,容微月畫完壽桃賀禮設計,打車下午去市中心參加一個手工藝品進口貿易會。

這是京市定期舉辦的一個貿易平台,有許多外國工藝品品牌參展,過去交流學習的同時,還可以尋求合作的機會。

到門口,容微月拍了一張貿易會的圖發到朋友圈宣傳,進去室內,她看到俄羅斯的漆畫工藝,和負責人交流嘗試製作了下,而後她說也帶了花絲鑲嵌的工具,對方熱情請她現場演示。

許多人圍過來觀看,隻見一個年輕女人一襲溫柔的水藍色蘇式長裙,麵容溫婉,長發落腰,如玉纖白的手掐著花絲。

最後容微月掐出個精緻的同心結和漆畫作品結合,遞給對方,笑意嫣然用英文道:“祝你們平安如意,事事順遂,漆畫工藝很美,也可以和我們的花絲鑲嵌結合。”

現場掌聲響起,漆畫廠的俄羅斯女老闆笑著和她握手:“容小姐,你可以給我張名片嗎?希望我們有合作的機會。”

“當然可以。”

容微月遞去名片,還有幾個外國展商也注意到她,前來和她交談。

一個下午,容微月帶來的一小遝名片都發完了。

也不知道合作能成幾個,但也算努力過了。

傍晚她正準備離開,有人發來微信。

是學姐何薇:【微月,我看到你朋友圈了,你在蘭心貿易會?你在哪兒啊我來找你,我們好久沒見了。】

因為租房的事情,她和趙鑫鬨得不愉快,也不太想和何薇見麵,怕尷尬。

容微月揉了揉發癢的眼睛,回道:【學姐我準備走了。】

何薇:【我專門來找你的,都到了,你在哪兒?】

對方追問,容微月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隻好說快走到a區大門口了。

何薇:【好,那你在門口等我哈。】

容微月揉搓著眼睛,右眼突然模糊,低頭一看,隱形眼鏡片掉在她手上。

完了,戴不進去了……

眼前暈乎乎的,她懊惱地在心底避雷這個新買的日拋,猶豫過後直接摘掉另外一半的鏡片。

不暈了,但是徹底模糊了。

三百度的近視,看周圍都看不清晰。

沒帶備用眼鏡出門,她適應著慢慢往外走,外頭下起了大雨,此刻博覽會剛結束,許多車往外行駛,車水馬龍擁堵,天色陰沉。

容微月站在雨幕前方,聲音傳來:“微月——”

她轉頭看到何薇熟悉的身影走到她麵前,抱住了她,看到她懵然的眼神,笑笑:“怎麼,你纔多久沒見就認不出來我了啊?”

“沒有,我沒戴眼鏡……”

何薇一身紅裙,明豔妖嬈,把手裡帶的禮盒遞給她:“喏,給你帶了禮物。”

容微月看到是個昂貴的化妝品品牌,“學姐不用……”

何薇把禮物硬塞入她手裡:“哎呀你收著,之前我表哥的事情對不住啊,我給你賠禮道歉。”

“沒事,我和他的事已經解決了,他該賠的賠了,真的不用。”

“你過去了可我心裡過不去啊,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讓你受了委屈。”

容微月再度婉拒,何薇麵露難色:“微月,你這樣拒絕我,我都不好意思開口了,我其實找你吧,也是有事相求。”

容微月大概猜到了,“什麼?”

何薇彎唇拉住她的手:“最近我很想爭取一個和新安媒體合作的機會,可我沒人脈,但是我查到明恒和新安是長期合作關係,我想著你不是認識明恒集團的太子爺嗎,他和你的關係肯定挺好吧,幫我牽個線唄?”

何薇說著話,室外霏霏雨絲斜斜織在空氣中,容微月聽到陣引擎聲,視線微偏,正好看到台階下方,一輛藍黑色超跑在路邊停下。

朦朧水幕中,淩厲低矮的車身線條透著壓抑的力量感,如蟄伏的猛獸,車門被開啟,一道高大挺闊的身影從車裡探出,執了一把全黑長傘,擡起眼,似乎往她這個方向看來。

雨霧虛化住了五官細節,卻反而將輪廓顯得更加清晰——寬肩窄腰,腿長逆天,像是從電影畫麵中走出來的定格畫麵。

容微月心跳微亂,隻覺得像傅藺征。

可今天才週二,怎麼可能是他……

她疑惑出神間,何薇的聲音把她抓回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問一下傅總?隻要他一個電話就能解決。”

容微月回過神,臉色淡了幾分,道:“不好意思學姐,這個忙我沒辦法幫你,我和傅藺征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係。”

何薇皺眉:“微月,我最近真的焦頭爛額,如果這個合作我沒談下來,我就要卷鋪蓋走人了,你就幫我牽個線吧,六年的交情你怎麼能見死不救呢?虧我當初把你當朋友。”

“所以六年的交情,你就把我介紹給你表哥那邊租房子?你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何薇臉色微僵,容微月淡淡道:“我沒辦法幫你,我先走了。”

容微月要走,就被何薇拽住:“微月,房子的事我向你道歉,而且你不是什麼損失都沒造成嗎?今晚我請你吃飯給你賠罪行嗎?”

“我有約了。”她胡謅道。

“你有什麼約啊?你給我站住……”

容微月還未甩開何薇的手,一道力把她往後拉,旋即一個冷拓高大的男人身影擋在她麵前。

潮濕水汽攪動淡淡的藍莓薄荷煙草氣息逶迤在空氣中,瞬間充斥鼻息。

傅藺征看向何薇,冷倦的聲線落下:

“她和我有約了,有問題?”

男人麵容冷厲,如墨的眉眼棱角如雕刻般分明,氣場冷若冰霜,難以接近。

容微月呆住,所以剛剛真是他……

何薇看到眼前的人,認了出來,激動:“是傅總嗎?!久仰大名!”

她遞來名片:“傅總您好,我叫何薇,來自晨曦影業……”

“何、薇——”傅藺征喉間滾出這二字,忽而笑了:“給她介紹房子的大學學姐是吧?”

何薇點頭,“是的,傅總,微月和您介紹過我,我們關係不錯……”

傅藺征扯唇:“我沒聽月月說過,但我揍過你表哥,你應該知道吧?”

何薇乾笑,“傅總,那件事是……”

“介紹給她那麼爛的房子,還想把她撮合給你四十幾歲炒股欠了一屁股債的表哥?關係不錯然後你領她進火坑?”

傅藺征眼底沉慍看她:

“欺負完她還想找老子幫忙,誰給你的膽子?”

心思被戳破,何薇後背冒汗,傅藺征潮汐尾戒隨著把玩打火機的指節晃動,眉眼冷鷙:

“趁我沒徹底發火之前,離她遠點,再敢騷擾她你試試看。”

何薇知道容微月脾氣好,就想利用她的同情心,誰知道傅藺征如此凶。

傅藺征是什麼人物,她怎麼敢惹,何薇臉色微顫,咬唇唇瓣:“我不打擾了,我先走了……”

她要走,容微月叫住:“學姐,你的東西。”

她把化妝品遞去。

何薇拿過,立刻就跑了。

隻剩下兩人。

外頭雨落如織,打在光滑的石階上,綻放開一圈圈小花,來往行人踩著雨水穿梭而過,腳步急促,傘影重疊,像是一幅被雨霧罩住的水彩畫。

容微月立在簷下,身上淡淡的青橘香被雨水潤濕後浮在空氣裡,和麵前男人身上的薄荷藍莓氣息糅合。

她耳邊回蕩著傅藺征的話,心跳微亂,男人懶拽冷聲落下:“跟這種人有什麼可廢話的?還聊半天。”

她軟聲道:“我想走來著,走不掉……”

“我就在台階下,你看到我了不過來找我幫忙?”

她咕噥:“我隱形眼鏡掉了,看不清你的臉。”

傅藺征輕嗤:“臉沒看清,我這無人可比的氣質難道認不出來?”

“……”

容微月看著他,還有點懵:“你不是說要到週四纔回來嗎?”

他神色淡淡,“剛好沒訓練了。”

後麵有個推車快速經過,喊了聲“借過”,容微月正要回頭看,腰肢被攬住帶著前進一步,撞入傅藺征的懷中。

傅藺征一身黑色立領賽車服外套,個子極高,衣架子般的身材肌肉線條明顯,到處都是邦邦硬,她身材纖瘦嬌小,撞進他的胸膛,肩膀幾乎隻有他一半寬,高大的身影如將她籠罩在羽翼中。

水藍色蘇式長裙在風雨中微翩,貼上男人的工裝褲,擦出火花,瓢潑大雨落進來,卻被他的身影擋住。

像是曾經他擁抱她的每個瞬間。

容微月心臟踩空。

周圍人來人往,彷彿都消了音。

傅藺征凸崢的喉結滾動,手微鬆開,垂眼直直注視著幾日未見的她,嗓音磁啞:

“所以,今晚有沒有約?”

她愣了愣,反應過來:“沒有……”

傅藺征撐起傘,朝她傾斜而來,低沉悠然的聲線如外頭的雨,滴落在她心河:

“那走了,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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