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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侵略 第7章 彆把鄭榕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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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彆把鄭榕扯進來

晏蒼管不住鄭榕,隻能瞪著自家長子,“你敢!”

晏珩的眸子垂著,像是對父親這種近乎言語暴力的控製和霸淩,已經經曆過太多次。

於是變得有些麻木了。

不等晏珩對父親的嗬責做出反應,鄭榕已經大步走到了沙發旁,準備拉晏珩離開。

不知為何,此時晏蒼動作極快,他猛地站起身來,一把就將鄭榕推到了一旁。

晏蒼壓低了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的聲音近乎咬牙切齒。

“你給我離晏珩遠一點!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肮臟心思!你就和你爸一樣不知廉……”

晏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隻有力的手給拉到了一旁。

原本無論麵對父親怎樣的態度,好像都可以麵無表情淡然處之的男人。

就因為父親一把將鄭榕拉到旁邊去了,而且父親背對著。

晏珩看不到父親的臉,無法從唇語判斷他對鄭榕說了什麼,而且父親刻意壓低的聲音和他們之間的距離,也讓人工耳蝸沒法順利完整地捕捉到他的聲音。

晏珩看到的,是鄭榕在聽了父親的話語後,原本還桀驁凜冽的眸子,倏然變得有些怔忪的樣子。

晏珩腦子好像都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做出了動作。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將父親給拉到一旁去了。

“你……!”晏蒼瞪著他,似是沒想到素來沉默得近乎逆來順受的長子,居然會有這樣的動作,“逆子,要翻天了是吧?!”

晏珩垂著眸子,不與父親對視,聲音依舊是一如往常的淡漠。

“你有什麼意見,衝我來就行。”晏珩說到這裡時,猛然擡眸,直視著父親的眼睛,“彆把鄭榕扯進來!”

晏蒼被他眼睛裡的寒意給刺了一下,色厲內荏地嗬斥道,“……你說什麼!”

然後,那種早已經習慣了的自己作為父親的威嚴,又將他的憤怒拔高了一截。

晏蒼的聲音更加冷厲,重複問了一遍,“你和我說什麼?!晏珩!注意你的態度!”

晏珩站在那兒,看上去像是又恢複了一貫的,對父親逆來順受沉默對待的長子模樣。

但隻是沉默了幾秒,晏珩低沉的聲音近乎一字一句地強調,“我說,彆,把,鄭,榕,扯,進,來。”

晏珩說這話的同時,高大的身形,甚至還往鄭榕身前擋了擋。

鄭榕站在牆邊,眸子微微震了震。

他和晏珩都是188的身高,但此刻,鄭榕卻有了一種……

被他密密實實地護在了寬闊脊背後麵的感覺。

晏蒼目光震怒,盯著晏珩,大聲怒喝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清楚得很。”晏珩道,“你有什麼火衝我發,我無所謂,習慣了。但彆把鄭榕扯進來,否則……”

晏珩看著父親,“爸,晏家那些個一事無成的家夥,我不收拾他們你該不會是覺得,我收拾不了他們吧?”

“你威脅我!?”晏蒼聽出了他的意思,擡手就給了晏珩一耳光,動作很快。

啪一聲,異常清晰。

一巴掌落在晏珩的臉上,卻好像扇在了鄭榕的心上!

鄭榕眼睛一瞬間都睜大了,下意識的伸手想把晏珩拉開。

但更讓鄭榕心涼的,是晏蒼的下一句話,“你居然為了護著他而威脅我?你知不知道他……”

晏蒼這話,落在鄭榕耳朵裡,像是敲響了什麼鐘一樣。

讓他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深藏於心的……那些見不得人的情愫,那些就連自己都會厭惡自己的情感。

馬上就要被攤開來,接受審判了。

鄭榕都說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臨刑前的忐忑不安,還是早死早超生的如釋重負。

但晏蒼的話沒能繼續下去。

被晏珩淡漠的聲音打斷了,“無所謂。”

什麼……?鄭榕緩緩地眨了眨眼。

“什麼?”晏蒼瞪大了眼睛看著晏珩。

“我說無所謂,鄭榕怎麼樣都可以。他是怎樣的人不用你來告訴我,我耳朵雖然不好,但我有眼睛,我會看。”

晏珩說完這句,略略側身,握了握鄭榕的手臂,低聲說,“走了。”

鄭榕臨走前,側目看了一眼旁邊麵色鐵青的晏蒼。

停頓片刻,鄭榕衝著晏蒼輕輕擠了擠眼睛,勾唇笑了。

果不其然,就看到晏蒼臉上本就難看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了。

看到他更不高興了,鄭榕就高興了。

跟著晏珩從玄關走出去,看著他在前頭的背影。

鄭榕倏然想起多年前,這個總是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小男孩兒。

話不多,不是那種很鬨騰的男孩兒,才那麼點兒大,就自幼被父親近乎嚴苛的要求著。

身上經常有被戒尺之類的東西打出來的傷痕。

不是沒有一點兒委屈的。

但是卻很少哭。

在鄭榕麵前總是安靜沉默的。

隻有那天,那個下著大雨的夜晚。

小男孩兒跌跌撞撞跑到他家來,渾身被冷雨淋透,卻還是滾燙的發著高燒。

那還是鄭榕第一次看到晏珩的眼淚。

明明小孩兒渾身都是雨水,臉上也是,但是鄭榕就是知道,他臉上的不是雨水,是眼淚。

他的眼淚讓鄭榕嚇著了,忙問他怎麼了。

可是晏珩卻隻是怔怔看著鄭榕,他隻看到鄭榕嘴唇在動,卻聽不見鄭榕在說什麼。

他眨眨眼,眼淚就流得更凶了。

因為聽不見,所以他隻能無意識地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晏珩當時說的那些話,每一個字,每一個音節,都跟鑿子鑿在鄭榕心裡似的。

過去二十年了。

鄭榕一個字都沒忘。

當時晏珩說的是,“哥哥,我聽不見,我聽不見你說話了……我聽不見了……我害怕……我好害怕!”

從小就被父親嚴苛的棍棒教育,他沒說過害怕。就連陪鄭榕瘋玩之後,明知道回家會挨父親打,也沒說過害怕。

晏珩那時話語裡的‘害怕’兩個字,讓鄭榕陷入了很深的恐懼。

鄭榕甚至覺得,或許自己那時候,比晏珩更害怕。

因為無論後來回想多少次,鄭榕都願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換晏珩沒有經曆那樣的意外。

他背著晏珩就往外衝,都是半大孩子,遇上事兒了亂了方寸,連思考的能力都喪失了。

就隻知道要送晏珩去醫院,一定要去醫院。

他用毯子和雨衣將晏珩裡外裹好了,背著就往外衝,雨天路滑,他還重重摔了一跤。

為了護著背上的晏珩不受傷,鄭榕都不知道自己摔著哪兒了,隻覺得渾身都疼。

還是小區的保安看到了他們,趕緊叫了救護車把他們送到了醫院。

晏珩高燒、肺炎、耳毒性藥物造成的聽覺損害,直接進了兒科重症。

鄭榕肱骨骨折,鎖骨骨折。

醫生都詫異,這孩子不疼的嗎?這麼不吭不哈的,聽送他們來的保安說,他還頂著傷,背了弟弟一路……

而此刻,鄭榕看著在自己身前的晏珩。他曾經在雨夜背著奔跑的男孩兒已經長這麼大了。

但很快,鄭榕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晏珩握在他手臂上的手,手心發冷,似有微微顫抖。

一走出晏宅,鄭榕就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晏珩沒說話,隻伸手輕輕在耳朵上按著,麵色有些發白,眉心擰得很緊。

鄭榕想到剛才晏蒼那老逼登,根本沒有顧及兒子是聽力受損的人,情緒上來之後就一直很大聲說話。

而且……

鄭榕瞳孔縮了縮,有些咬牙切齒說道,“你怎麼能讓他打你!”

晏珩低沉的聲音彷彿都帶了些許虛弱,“可能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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