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葉未落時,未曾命名的喜歡 悸動,音樂節的風
-
悸動,音樂節的風
黎晚星在她人生的叮噹亂響,像在嘲笑她此刻的狼狽。音樂節入口的人流裹挾著熱浪,把她焦糖棕紅的捲髮黏在後頸。
下一秒,她撞進一個帶著雪鬆氣息的懷抱。
“小心。”
聲音從頭頂落下來,像實驗室量杯輕碰大理石台的聲響。她擡頭,先看見半挽起的白襯衫袖口——左邊沾著一道咖啡漬,邊緣已經乾涸成棕褐色地圖。再往上,是截住她腰身的修長手指,指甲修剪得過分整齊,食指第二關節有鋼筆磨出的薄繭。
耳機線從男人頸間垂落,堪堪擦過她的鎖骨。陳奕迅在唱《富士山下》的副歌,沙啞的粵語混著電子音樂的轟鳴,震得她耳膜發癢。
“謝謝,我”晚星突然失語。
他睫毛在透明鏡框後眨動的頻率,精確的像她昨夜數的掉髮——二十三根,比前天多四根。這個發現讓她喉嚨發緊,彷彿又回到十歲的那個雨夜,蹲在陽台數生父摔門而去的腳步聲。
男人鬆開手,耳機線從她的裙襬抽離的瞬間,晚星摸到自己頸間掛著的比熊項鍊的吊墜。它不知何時翻了個麵,露出背麵刻著的小字:
“誰都能離開,除了你。”
“那個,謝謝你啊,剛剛”晚星征征的開口。
“需要幫忙嗎?”顧懷硯看著征住的晚星。
“不不不用了,我已經拿出來了,謝謝。”晚星的內心慌亂,已經被剛剛到那一瞬打亂了所有的思緒,這會兒連話都說的磕磕巴巴的。
“阿硯,阿硯”一道從遠處傳來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慌亂。
“阿硯,你站這裡乾嘛,我剛一回頭你人不見了,找你了好半天”筱瀟大口的喘著。
“冇事,剛有點小意外”
“什麼意外,你冇事吧,我看看”筱瀟拉著顧懷硯轉著圈觀察著。
“行了,我真冇事,彆看了。”
“哦,那咱們走吧,裡麵快開始了。”筱瀟擡眼瞟了我一眼,拉著顧懷硯正準備走,顧懷硯轉身輕笑對我說“先走了。”
“嗯。”晚星微微的點頭,看著他的背影思緒萬千,低聲念著剛剛他朋友叫他的名字“阿yan”
她知道,那一刻,她的世界亂了。
她跟在他們身後不近不遠的走著,這時手機上傳來了一條訊息,是薑一諾“怎麼樣,有冇有碰到帥哥啊?”附加了一個搓手壞笑的表情包。黎晚星迴了一個白眼的表情包就冇在理會。
進到現場,音樂節的音響震得黎晚星肋骨發麻。夏日的熱浪裹挾著電子音樂的轟鳴,將整個草地變成一座沸騰的熔爐。舞台的鐳射束切開暮色,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把天空剖成碎片化的色塊。人群如潮水般湧動,汗水、酒精和防曬霜的氣味在空氣中發酵,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晚星站在他們身後不遠不近的位置望著他背影,偶爾側身和旁邊人說話的側臉,舞台的燈光恰好在這時掃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輪廓鍍上一層冷藍色的光暈,照的的他是那麼的明亮,世界在那一瞬間傾斜。
遠處的主唱嘶吼著某首搖滾,鼓點震得腳下的草地都在顫抖。但晚星卻隻聽見自己耳膜裡血液奔湧的聲音,和剛剛他耳機裡露出的、微弱的粵語歌聲——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陳奕迅的嗓音沙啞,混著電流的雜音,像一場遙遠的雪,落在她滾燙的耳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