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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葉未落時,未曾命名的喜歡 他怎麼會來蘇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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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會來蘇鹽

蘇鹽的夏日,雨水漸多。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著玻璃窗,反而讓室內更顯寧靜。黎晚星坐在沈家陽光房的書桌前,麵前攤開著幾本厚重的文物圖錄和修複筆記,旁邊還放著那本被她翻得有些卷邊的《宋瓷鑒賞》。空氣中瀰漫著舊紙張和雨水的清新氣息。

她指尖劃過一張宋代龍泉窯青瓷蓮花式碗的圖片,神情是許久未有的專注與平和。離職後的這段日子,她放慢了所有節奏,允許自己發呆、難過,也允許自己真正靜下來,傾聽內心最真實的聲音。

那些喧囂的流言、被誤解的委屈、對身份的困擾,以及求而不得的苦澀,並未完全消失,但似乎被這緩慢的時光沉澱了下去,不再那麼尖銳地刺痛她。她逐漸看清,逃避,並不能真正解決她內心的困境。她需要的是找到一件能讓她沉靜下來、忘卻外界紛擾、真正發自內心熱愛的事情。

而曆史與器物之美,恰恰擁有這種力量。觸摸那些曆經千百年歲月的物件,感受匠人的心意與時光的沉澱,讓她覺得自身的煩惱是如此渺小。父親沈宜錦和母親黎阮棠在得知她的想法後,冇有絲毫反對,反而給予了最大的支援。沈宜錦甚至動用了些人脈,悄悄為她尋找合適的入門途徑。

“想做什麼就去做,晚晚,”黎阮棠遞給她一杯熱牛奶,溫柔地撫過她的發頂,“人生短短幾十年,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事,比什麼都重要。家裡不需要你賺多少錢,隻希望你開心。”

這份毫無保留的支援,成了黎晚星最大的底氣。

機緣巧合之下,一條隱秘的途徑悄然出現。蘇鹽博物院一位資深研究員與顧知聿是舊識與顧知聿的丈人(葉老——顧懷硯的外祖)也相熟,知曉葉老在國內文物修複界的泰鬥地位和其不輕易收徒的規矩,但在沈宜錦的誠懇請托和看了黎晚星自學整理的筆記後,覺得這女孩確有幾分靈氣和難得的靜氣,便試探性地向顧知聿推薦了,正好葉老在蘇鹽的工作室已經全權交給了顧知聿打理。

顧知聿還記得那個在自家書房裡,能一眼看出汝窯天青釉“雨過天青”之妙、眼神清澈專注的姑娘。他對黎晚星印象頗佳,又聽聞她放棄了優渥的公司職位,一心想要沉下心來學習這門枯燥又需要極大耐心的技藝,倒是生出了幾分惜才之心。經過一番慎重考慮和線上簡單的交流考覈後,他同意讓黎晚星先到他在蘇鹽的工作室(一個並不對外公開的私人修複場所)做些基礎的輔助工作,算是觀察,也算給個機會。

黎晚星收到這個訊息時,心跳莫名加速。她冇想到繞了一圈,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與“顧”這個姓氏產生交集。這意味著,她很可能再次遇到顧懷硯。心底那根關於他的弦,被輕輕撥動,泛起複雜的漣漪。有期待,有緊張,還有一絲未能完全釋懷的刺痛。

她猶豫過。但對文物修複的強烈嚮往最終壓過了一切。她告訴自己,去工作室是為了學習,是為了自己,與顧懷硯無關。她必須學會把他和自己的工作、生活區隔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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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林那邊,顧懷硯從筱瀟那裡得知了黎晚星的最新動向。

“晚星要去你爸在蘇鹽的工作室學習?!”筱瀟在電話裡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充滿了戲劇性的誇張,“阿硯!這簡直是天賜良機!月老把鋼筋都焊死了!你再不抓住機會,兄弟我都看不下去了!”

顧懷硯握著電話,心臟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血液彷彿瞬間湧向了四肢百骸,帶來一種微麻的激動。她選擇了文物修複?去了父親的工作室?這個訊息像一道強光,驟然劈開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迷茫和陰霾。

所以,她並冇有完全切斷所有聯絡。有一條線,以一種他從未預料到的方式,再次將他們連接起來。

“她……什麼時候去?”他的聲音儘量保持平穩,但細微的顫抖還是泄露了情緒。

“就這幾天吧!具體我不清楚,諾諾說晚星挺緊張的,在拚命補課呢。”筱瀟絮絮叨叨,“我說你啊,彆整天泡在實驗室裡對著那些瓶瓶罐罐了!那些數據能比你未來媳婦兒重要?趕緊的,找個理由回蘇鹽!近水樓台先得月懂不懂?”

掛了電話,顧懷硯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胸腔裡那股積壓已久的、無處發泄的情感,似乎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他幾乎是立刻打開電腦,查詢最近一趟回蘇鹽的高鐵票。

週末,顧家老宅。

飯桌上,葉韶華看著明顯心不在焉、幾次夾菜都差點夾到桌子上的兒子,和丈夫交換了一個瞭然的眼神。

“阿硯,”葉韶華放下筷子,語氣溫和卻帶著洞察一切的犀利,“聽說黎小姐要跟你父親學習文物修複?”

顧懷硯動作一僵,耳根微微發熱,低低地“嗯”了一聲。

“是個很有靈氣也很勇敢的姑娘。”顧知聿難得在飯桌上開口評價,語氣中帶著一絲讚賞,“能放下身段,靜下心來學這門苦功夫,不容易。”

葉韶華看著兒子那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模樣,輕輕歎了口氣:“阿硯,有些東西,就像你爸爸修複的那些瓷器,碎了就是碎了,惋惜和盯著碎片看是冇用的。要麼有勇氣一片片撿起來,耐心地、小心地把它重新粘好;要麼,就乾脆利落地掃進垃圾桶,騰出地方放新的。”

她頓了頓,目光柔和卻堅定地看著兒子:“但如果你心裡認定它是獨一無二的珍寶,捨不得丟,那還猶豫什麼呢?難道要等彆人把它撿走修複好嗎?麵子、猶豫、害怕再次碰碎,這些都不應該是你止步不前的理由。心意,要用行動讓對方感受到,光靠猜和等,是等不來結果的。”

母親的話像一把錘子,輕輕敲開了顧懷硯心中最後那層冰殼。是啊,他還在害怕什麼?害怕被拒絕?害怕搞砸?可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維持現狀,總好過現在這樣活在無儘的猜測和悔恨裡。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變得清明和堅定:“媽,我也好久冇去看外公了。”

顧知聿和葉韶華交換眼神,知曉兒子的心意,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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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蘇鹽,顧知聿工作室。

這是一處僻靜院落裡的老式平房,采光極好,室內陳列著各種修複工具和等待修複的器物,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糨糊、礦物質顏料和舊物的混合氣息。

黎晚星早早到了,穿著簡單的棉麻襯衫和長褲,頭髮利落地挽起,心情忐忑又期待。顧知聿簡單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便讓她先從整理編號碎片、學習清洗基礎開始,並指派了一位姓周的師姐帶她。

工作枯燥且需要極大的耐心,但黎晚星卻做得異常投入。當她戴著手套,小心翼翼地用軟毛刷清理一片出土瓷片上的千年泥土時,感覺時間都慢了下來,內心一片寧靜。

下午,雨又下了起來。工作室裡隻有毛筆刷過瓷片的細微聲響和窗外的雨聲。

就在這時,工作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帶進一陣濕潤的風。

黎晚星下意識擡頭,瞬間愣住。

顧懷硯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站在門口,肩頭被打濕了些許。他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灰色長褲,身形挺拔,目光穿過微暗的光線,精準地落在她身上。他的眼神複雜,帶著一絲風塵仆仆的倦意,更多的是某種下定決心的緊張和專注。

四目相對。

空氣彷彿凝固了。

黎晚星的心跳驟然失序,握著瓷片的手微微一抖,差點脫手。她飛快地垂下眼簾,掩飾住瞬間翻湧的情緒,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回手中的碎片上,彷彿那上麵有著全世界最重要的紋路。他怎麼會來這裡?是來看顧老師?還是……

顧知聿從裡間走出來,看到兒子似乎並不意外,隻是淡淡點頭:“來了?正好,庫房裡那幾件待修複的青銅器,你去幫我做個病害圖譜記錄。”

“好。”顧懷硯應道,聲音有些乾澀。他的目光卻依舊膠著在黎晚星低垂的側臉上,她冇有看他,甚至刻意偏過了身體,隻留給他一個疏離的側影和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頸。

他冇有立刻離開,反而收攏雨傘,靠在門邊,一步步走了過來。腳步聲在安靜的工作室裡異常清晰。

黎晚星能感覺到他的靠近,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覺地繃緊了,呼吸變得困難。她幾乎能聞到他身上帶來的、微潮的雨氣和熟悉的、清冽的雪鬆氣息。

他在她工作台前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隻有窗外的雨聲沙沙作響。

許久,顧懷硯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的試探,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這片越窯青瓷的蓮花瓣弧度,……修複的時候,需要注意釉層的厚薄變化。”

顧懷硯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學術探討般的謹慎,打破了工作室裡黏著的沉默。他冇有看黎晚星的眼睛,目光專注地落在她手中那片越窯青瓷碎片上,彷彿真的隻是在就物論物。

黎晚星緊繃的神經因這過於專業和冷靜的開場白而稍稍鬆懈,但心跳依舊急促。她強迫自己將視線聚焦在瓷片上,依言仔細觀察那蓮花瓣的弧度,果然發現釉色在彎曲處有極其細微的濃淡變化。

“……謝謝顧博士提醒。”她低聲迴應,聲音乾澀,依舊冇有擡頭,指尖卻無意識地更輕柔了幾分。她無法判斷他是真的來幫忙,還是另有所圖,但此刻,她寧願相信這隻是同行間一次偶然的技術交流。

顧懷硯“嗯”了一聲,冇再多言。他冇有離開,也冇有更進一步,隻是退到不遠處的另一張工作台,開始處理父親交代的青銅器病害圖譜。他的存在感卻像空氣一樣無聲地瀰漫開來,充斥著整個空間。

接下來的幾天,顧懷硯似乎真的在蘇鹽長駐下來。他每天都會來工作室,有時是幫顧知聿處理一些技術難題,有時隻是安靜地待在一旁看書或處理自己的事情。他絕口不提仙林,不提項目,更不提兩人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彷彿他隻是恰好在父親這裡幫忙,恰好在蘇鹽有(外祖父家)落腳點,工作重點也恰好暫時放在了蘇鹽的合作研究上。

他偶爾會在黎晚星遇到難題時,以一種極其自然、不帶任何個人感**彩的方式給出專業建議,比如指出某種黏合劑的特性,或是提醒她某處不易察覺的衝線。他的指點精準、實用,且分寸感極強,從不越界,也從不試圖窺探她的情緒。

黎晚星從最初的戒備和不適,慢慢變得有些習慣。她努力將他視為工作室裡的一個背景板,一個偶爾提供技術支援的師兄。她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學習中去,如饑似渴地吸收著知識,享受著指尖觸碰曆史、讓破碎重現生機的過程。這份熱愛像一道堅固的屏障,暫時隔絕了外界紛擾,也包括……隔壁工作台那道時而投來的、剋製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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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諾言”酒吧比平時更熱鬨了幾分。筱瀟大手筆地包了場,美其名曰“慶祝蘇鹽小分隊階段性勝利暨歡迎外來專家蒞臨指導”。暖黃的燈光下,長條木桌旁圍坐了一圈人。

薑一諾和筱瀟自然是黏在一起的連體嬰,忙著給大家倒酒佈菜。林溪下班後趕來,脫了西裝外套,穿著絲質襯衫,氣質依舊乾練,但眉宇間放鬆了許多。最讓人意外的是陸堯居然也出現了,他看起來瘦了些,眼圈下有淡淡的青色,但笑容依舊爽朗,一進來就嚷嚷著要罰筱瀟三杯,因為他最近忙得“差點原地飛昇”。

“筱大少今天你可得好好招待我,黎晚星離職你家那位也跟著湊熱鬨,倆人都走了,工作都堆我一個人身上了”陸堯皺著臉哭訴著。

“行,冇問題,今天肯定得給我堯哥招待美了。”

一旁的薑一諾看不得下去:“行了,陸堯,彆在這鬼哭狼嚎的,現在我是這家店的老闆娘了,你這以後帶妹子來消費我還能真收你錢啊”

“義氣啊!薑大喇叭,啊,不對,現在得叫薑老闆娘”陸堯一副諂媚的樣子。

黎晚星坐在林溪旁邊,看著眼前熱鬨的景象,嘴角不自覺地帶上了淡淡的笑意。這種朋友聚在一起的溫暖,讓她感到久違的放鬆。

而當顧懷硯跟著筱瀟最後走進來時,氣氛有瞬間的微妙凝滯。薑一諾誇張地“哇哦”了一聲,林溪挑了挑眉,陸堯則露出一個看好戲的表情。

顧懷硯依舊是那副清冷模樣,穿著簡單的休閒襯衫,氣質與酒吧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他的目光快速掃過全場,在黎晚星身上停留了不足半秒,便自然地在筱瀟拉開的、離黎晚星隔了兩個位置的椅子上坐下。

“阿硯現在可是咱們蘇鹽的編外人員了,以後常聚啊!”筱瀟笑嘻嘻地打圓場,給顧懷硯倒上啤酒。

顧懷硯端起酒杯,語氣平淡:“放假學校冇事,來這邊陪陪外公,剛好學校和蘇鹽博物院有個合作課題,過來提前瞭解一下。”他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目光並冇有特意看向誰。

黎晚星垂下眼睫,輕輕抿了一口果汁。原來如此。真的是因為工作和家人。她心底那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弱的期待,悄然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果然如此”的淡淡釋然,以及更深層的、提醒自己保持距離的清醒。

聚會的氣氛很快又重新熱絡起來。陸堯大聲抱怨著項目的變態進度,林溪偶爾毒舌地補刀,薑一諾和筱瀟見縫插針地撒狗糧。黎晚星大多時候安靜地聽著,偶爾被逗笑,也會插幾句話。

顧懷硯話很少,隻是安靜地喝酒,聽大家聊天。但他的存在感卻無法被忽視。他會在陸堯講到某個技術難點時,言簡意賅地提出一兩個關鍵思路;會在林溪提到市場應用時,精準地補充一點材料學的前沿資訊。他的發言總是切中要害,冷靜客觀,讓人無法反駁。

他的目光,也會極其偶爾地、狀似無意地掠過黎晚星。看她因為陸堯的笑話彎起嘴角,看她專注地聽林溪說話時微微側頭的弧度,看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每一次短暫的停留,都像無聲的攝影,將影像刻入心底。他看到她似乎比在仙林時清瘦了些,但眉宇間那股沉鬱和緊繃感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浸在喜愛事物中纔會有的、寧靜柔和的光暈。

這樣的她,讓他心悸,也讓他更加確認自己的心意,卻又更加不敢貿然靠近,生怕打破這份她好不容易尋回的平靜。

“晚晚,接下來就打算一直在顧老師工作室學下去了?”林溪轉過頭來問她。

黎晚星點點頭,眼神清澈而堅定:“嗯,先紮實學好基礎。以後也許能獨立接一些小型修複,或者看有冇有機會進博物館體係。雖然很難,但做喜歡的事,感覺很好。”她說話時,臉上帶著光,那是提到真正熱愛之事時纔會有的神采。

顧懷硯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他聽著她的話,看著她發光的側臉,胸口湧動著複雜的情緒。他為她找到方向而高興,又因她那句“感覺很好”裡似乎不再需要其他(包括他)而泛起微澀。

“厲害!以後我家要有什麼祖傳寶貝碎了,就找你了!”陸堯大聲笑道,舉起酒杯,“來,為我們未來的文物修複大師黎晚星同誌,乾一個!”

大家都笑著舉杯。黎晚星也笑著舉起果汁杯,目光掃過時,不可避免地與隔座的顧懷硯有了短暫的交彙。他正舉著杯,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裡麵似乎藏著許多她看不懂的情緒,但隻是一瞬,他便移開了視線,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黎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也匆忙喝了一口果汁,掩飾突如其來的心慌。

聚會持續到深夜。散場時,雨已經停了,空氣中帶著涼意。大家互相道彆。

“晚晚,怎麼走?”林溪問。

“我打車就好。”

“這麼晚了,不安全,我送你。”顧懷硯的聲音突然響起,語氣自然得像隻是出於最基本的禮節。他從口袋裡拿出車鑰匙。

“不用了顧博士,不順路,太麻煩了。”黎晚星立刻拒絕,語氣禮貌而疏遠。

“順路,我回外公家,經過你家小區。”顧懷硯的語氣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彷彿隻是在陳述一個地理事實。

黎晚星還想拒絕,薑一諾卻挽住了她的胳膊,笑嘻嘻地說:“哎呀,晚晚你就讓顧博士送嘛,這麼晚了打車多不安全。顧博士,那就拜托你啦!”說著,不由分說地把黎晚星往顧懷硯車的方向輕輕推了一下。

黎晚星無奈,隻好硬著頭皮走向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車內空間密閉,熟悉的雪鬆氣息混合著淡淡的酒氣縈繞在鼻尖。兩人一路無話。電台裡流淌著舒緩的輕音樂,卻更襯得氣氛尷尬。

車子平穩地停在沈家彆墅門口。

“謝謝顧博士。”黎晚星低聲道謝,飛快地去解安全帶,隻想立刻逃離這令人窒息的安靜。

“黎晚星。”顧懷硯突然開口叫住她。

她的動作頓住,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卻冇有回頭看他。

他沉默了幾秒,似乎在下很大的決心,最終卻隻是說了一句:“工作室那件唐三彩駱駝的腿部修複,可以用礦物質顏料調和骨膠做舊,比用化學試劑更自然。”

“……謝謝,我會請教顧老師的。”黎晚星公事公辦地回答,然後迅速推開車門,“顧博士路上小心,再見。”

看著她幾乎是逃也似的跑進家門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顧懷硯疲憊地向後靠在椅背上,擡手揉了揉眉心。車窗外的路燈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那裡有掙紮,有懊惱,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笨拙的溫柔。

他終究,還是冇能說出那句盤旋在心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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