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緘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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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五感絕佳,又精通瞳術應是南漠的人。
“要是被西隴知道自家的寶貝惑獸被拐走,兩域非得打一場不可。”
師兄同我解釋過,天生祝力雖然隨機加賜四道之一,但在這四域之中也有規律。
東澤的祝修多以內力見長,北原則以體術為上。
西隴擅心神幻術,南漠精通五感。
惑獸是一種長著長角的異獸,隻存在於西隴境內,因它的角能一定程度上破壞幻境,所以西隴對其管控得十分嚴苛,生怕被人抓住把柄。
“若不是聽他們說要去救人,我纔不操這閒心。
“罷了,這兩人能從西隴帶出惑獸,也算有點手段。”
耳邊傳來衣物摩挲聲,師兄在為善聽擦去傷痕。
他邊走邊嘟囔了幾句,又回身催促道:
“還傻站著做什麼?今夜要換個地方待了。”
聞言,我用力晃了晃腦袋,看向四周無儘的黑暗,這才認清了現實,不再掙紮。
“師兄,我好像走不了了。”我扶著樹乾,對著疑似有人的方向強笑道,“我看不見你。”
那名少女應是用了南漠特有的法子令我暫時失明。
師兄也束手無策。
“是我大意,以為你也躲開了。”他咬著牙,彆扭地寬慰道,“無需太在意,她隻是要拖延時間逃走,並不是要真的弄瞎你,過幾日就好了。”
“我知道,他們不是壞人。”我會意點頭。
若她有心傷我,護符的銀光就會替我擋下這一招。
師兄冇再多言,隻拉著我往前走。
然而失去了視覺,我發現自己根本站不穩,每走幾步就得蹲下身,捂住眼睛緩一緩。
幾番折騰,似乎還在樹林間打轉。
最後是師兄先冇了耐性。
他在我身前駐足,蹲下身,牽起我的雙手搭在他的肩上。
“上來。”
“啊,這不好吧。”
我邊說邊爬上師兄的背。
11
看不見東西還真挺麻煩的。
我無法再跟著師兄四處走動,隻能暫且留在他設下結界的廢棄草屋裡。
白日隻管睡覺,或練習一些簡單的招式,晚上則等師兄帶訊息和吃食回來。
如此過了十餘日。
這晚師兄進們的時候,我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腥鏽氣味。
見他在窗下點了燈,又一反常態地沉默,我率先出聲道:
“師兄,你是不是受傷了?”
“嗯。”
師兄不鹹不淡地應著,要我離他遠點。
如今我的視力已恢複三成,能看清五步之內的東西。
師兄不讓我靠近,我難以知曉他的傷情,隻好隔著距離,看他身形影影綽綽地躍動,兀自包紮。
我能感覺到,這次他傷得不輕。
“師兄,你又遇上討厭你的祝修了嗎?”
這段時日,師兄不止一次帶著傷回來,皆是被祝修認出身份後所傷。
那些人將棄祝暴走釀成的悲劇歸結為整個相無山的罪過,一見到師兄,就不由分說動起手來。
“東澤對師尊的審判還冇有結果,他們這樣做太過分了!
“師兄,你倒是還手呀!”
我不禁拍了兩下桌子,總算引得師兄開口說話。
但比起我的憤懣,他淡然得像個局外人。
“被殺的人中或許有他們的家人好友,喪親之痛遠冇有皮肉之傷好癒合。
“好了,彆說這些,來幫我挑一個樣式。”
師兄在腕上打了最後一個結,說時,舉著燭台邁步而來。
光暈盪漾中,朦朧的身影逐漸顯現出清晰的輪廓。
我成功被分散了注意力,指著他的臉問:
“師兄,你怎麼突然戴麵具?”
“避免再輕易被人認出來。”他在我身前坐下,解釋道,“這本是我師尊的。”
這麵具一直掛在師兄的腰間,我一直當它是件裝飾,如今才知曉,它居然還是件法器。
“隻需用指腹輕點額心,就能變幻形態。”
師兄依話照做,換上了一張青麵獠牙的鬼臉。
“這個怎麼樣?”
我定定看了好一會兒,搖頭:
“這個太凶了,我看久了會做噩夢。”
“麻煩。”師兄抬手,又換了張黑底白墨的紋字臉。
我婉言拒絕:“太醜。”
“這個呢?”
“太不威風。”
“……”
“不閤眼緣。”
“再給你一次機會,想好再說。”師兄冷聲警告。
那一雙眸子黑黢黢的,在麵具下瞪得出奇的圓,我冇忍住笑出了聲:
“好吧,那我看仔細些。”
我往前湊了湊,捧起師兄的臉,學著他方纔的模樣,在麵具的額心點了又點,許久才敲定。
“選這個吧。”我噙著不懷好意的笑道,“師兄你的臉好燙。”
“給我閉嘴。”
他一把打開我的手,狐疑地取下麵具,那素日穩重的嘴角在看到兩隻兔耳時,幾不可察地抽動了兩下。
我趁勢慫恿:
“我第一次見師兄,就是看到這可愛無害的兔子麵具纔敢跟著你走。
“我感覺它很有親切感,彷彿很久以前就見過。”
“哦,是嗎?”
師兄不吃這套,嗤笑後斜來一眼,一副要我彆做夢的表情。
他還是用回了第一張鬼臉麵具。
又似是報複般,一手支著麵具彆上,一手撥亂我額前的碎髮。
“若是怕做噩夢,就彆一直盯著我看。”
我一時吃癟。
師兄是怎麼知道我經常偷看他的?
我想問卻難以開口,啞然之際一道尖銳的劍鳴驀地打破氣氛。
善聽在師兄腰間劇烈顫動起來,劍身流轉著穠麗華彩,將草屋四壁映得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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