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者 第 15 章
三人開到張府外時，那裡已聚集了很多人。指指點點，各種攀談，唯獨無人敢進去。
“是她，就是她，滅去的那妖物！”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喊，之後所有目光齊刷刷聚集於安之身上。
況淩偃下意識將安之護在身後，才將目光投去聲音方向。“你在說什麼？”
“我沒看錯！”那個可不是旁人，正是昨夜差些命喪那鼴鼠之手的張府之人。此刻他激動無比，跑上前，對著安之便跪：“多謝女神仙救命之恩！”
“你認錯人了！”安之此刻也懊悔，昨夜隻顧事好早些回去，全然忘了現場還有個人。
“我不會看錯！”那人十分確定。“就是你，從天而降救了我，當時若非你出現，我早被張老爺吸乾淨了！”
“你真的認錯人了！”此時安之彆無他法，隻能否認。但也就是她這幅模樣，叫本就一直疑心她的昭陽，神色越發複雜起來。
“原來女神仙！”有那人帶頭，其他人竟也跟著湊上前，大有要一沾仙氣的架勢。
“師妹，我們先進去！”況淩偃不由分說，轉身領著安之先入了張府。其他人不敢進，這才得了清淨。
“你昨夜，究竟何時出去的？”雖得清淨，但不意味著安生，跟入來的昭陽，已迫不及待要釋放滿腹疑慮。
安之垂眸。“我已說過了！”
“嗬！”昭陽嗤笑。“說過便是真話？”
“師妹？你這是做什麼？”況淩偃又將安之護在身後。“莫不是你也以為此事是安之姑娘所為？”
昭陽深深的看了安之一眼，沒接況淩偃的話。“先去裡頭探完究竟吧，之後還是得通知衙官派人來！”
“嗯！”況淩偃點頭，但沒如之前那般先走，而是等昭陽去前麵領路，才攜安之跟上。
地方他們都知道，輕車熟路的往了之前那小院。一進門，便看見發黑的張老爺躺在地上。但昭陽不敢大意，先以劍鞘將其戳動，確定是無生息後，才鬆口氣。“他真的死了！”
況淩偃環顧四周。“就不知何方神聖滅了它。”
昭陽意味深長的看向安之。“外頭那人不是說了嗎？是你的安之姑娘！”
“姑娘可莫說笑！”安之輕笑著擡起雙手。“我哪裡來的那般能耐？”
“嗬！”昭陽意味不明的又笑了聲。“這些屋子裡所散發出來的陰氣如此之重，隻怕有乾坤，我先去看看！”
“師妹！”況淩偃攔去前麵。“你跟安之姑娘在外頭，還是我先去吧！”
“哪裡那麼多廢話？”昭陽將況淩偃撇去一邊，衝著一間房便大踏步過去，一腳將門踹開。之後映入她眼簾的場景，不由讓她瞪大眼。“這畜生！”
況淩偃聽著不對，趕緊跟過去。“竟有這麼多人被害！”
昭陽咬牙，轉去將其他房門踹開，裡頭皆一般無二，全是各種各樣發黑的屍體。其中四具，更是著捕役服，可不就是衙官前後派來的那幾個。
“難怪他們來了就毫無音訊，難怪！”昭陽恨得牙癢，轉身就要去給那張老爺分屍了。可劍舉起來，纔想起這也不過是個被附身的可憐人，又重重放下。“去叫衙官派人來，把這些屍體全部安頓好，再把這宅子給我燒了！”
“師妹…”況淩偃知道昭陽心中恨，但這宅子所處位置，若是焚燒。“隻怕會引火去他處，傷害無辜！”
“如此…”昭陽突然憤恨的看向況淩偃。“我就什麼都做不了嗎？”
“師妹，你冷靜點！”
“我怎麼冷靜？”昭陽一甩手，直接躍身出了張府。
“師妹！”況淩偃本想追，但想起安之還在。他眼裡的安之，就是個柔弱女子，思慮之下，領她走出了張府。
況淩偃和安之找到昭陽時，她正在湖邊扔石頭。每一顆都扔得很遠，卻帶不走她心裡的一絲怒氣。
“師妹！”況淩偃來到昭陽身邊。“你彆自責，你已經很努力了！”
“努力有什麼用？”昭陽說著又扔出一塊石頭。“我曾以為我修行多年，足夠為父皇分憂，可我自信而來，經這三年，才發現自己多麼無力！”
說到這，況淩偃也不免歎氣。“也不知是否上天無德，非要這人間不太平，竟留這些妖物禍亂人間，你我之力，確實太過渺小！”
“師兄！”昭陽痛苦的看向況淩偃。“往後，我們怎麼辦？”
況淩偃啞言，他也不知該如何辦。
“唉！”昭陽自然知曉況淩偃心中也如她般彷徨，不想太為難他。“也不知是否有人去府衙報案，若不然，還是師兄親去一趟吧！”
況淩偃倒是不介意跑一趟。“那師妹你…？”
昭陽蹲下身撿起一塊石頭又丟出去。“我想在這待會兒，晚些我自會回去！”
“好！”況淩偃應了，就要領安之走，卻聽昭陽又道：
“讓她留下來陪陪我吧！”
“啊這…”況淩偃是知道昭陽一向對安之有偏見，是以有些猶豫。
“公子且去吧！”安之向況淩偃福了福身子。“我留下陪昭陽姑娘！”
“也罷！”況淩偃知曉昭陽品性，就算不喜，也不會隨意傷害，故應了。“那你們早些回去，到時候客棧會合！”
況淩偃走遠後，安之來到昭陽身邊，也撿起一塊石頭。卻不是自己扔，而是遞去給昭陽。“心中煩悶，發泄一番是會好很多！”
昭陽接了石頭，就著擡手的姿勢定定的看著安之。之後突然發難，將石頭擲回，衝她麵門。
“你果真非常人！”石頭凝空滯於離安之半分之處，之後落地。昭陽看在眼裡，心裡那些懷疑，這一刻全得了證實。
都到這了，安之也再無了隱瞞之心。“你信我，真無惡意！”
昭陽突然朝安之湊近兩步。“你究竟是誰？”
安之抿唇，輕歎。“不是我不願告知於你，實在是…不知該從何說起，便是我說了隻怕你也是不會信的。”
“我信！”昭陽急道：“對付這滿世界肆掠的妖物，我與師兄早精疲力儘，如今見你，卻是可以輕而易舉便將它們滅去，你要說你是尋常人，我纔是真的不信。”
安之擡頭，看著天。“你也是修行之人，必定也想過得道昇天之事吧！”
昭陽蹙眉。“你想說什麼？”
安之放平目光，看向昭陽。“其實凡間人妖，得道並非昇天，而是入無妄之境。”
頭次聽說，昭陽不解。“無妄之境？”
“嗯！”安之點頭。“我，還有你所麵對那些非比尋常的妖物，都從那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