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者 第 20 章
昭陽和安之回到客棧時，況淩偃還沒回來。回到房裡，安之行打坐，昭陽則百無聊賴的踱步來去。
“你若不放心，可去看看！”被晃得無法靜心，安之索性睜了眼。
“嗯？”昭陽停步，眨眼。“不放心什麼？”
安之道：“況公子，那無妄者！”
“嗨！”昭陽自尋了個凳子坐了，反問安之。“你這次出手，可有把握不給那東西生路？”
安之點頭。“確已斃命！”
“那就是了！師兄能力，處理後續之事，當沒問題，我又何必…又何必…”昭陽本是笑著的，到後麵，逐漸消散。
安之見昭陽狀態不對，忙問：“怎麼了？”
“沒事！”昭陽晃了晃腦袋，甩去那一室橫七豎八屍體的場景。“其實我在想，該弄些什麼來給你吃！”
安之詫異。“你剛才就在想這個？”
“嗯哼！”昭陽去到安之身旁坐了。“仔細想來，你同我們一起的這些日子，似乎都未曾好生用過飯菜，是不能用，還是不愛用？”
“人間之物美味！”安之道：“我能用，但也可不用。”
“可不用？”昭陽用食指撓著自己的臉。“那你這能受用香燭麼？”
“啊？”安之微愣。“香燭？”
“嗯對…啊也不對！”昭陽自己腦子裡轉了個彎。“你說過，你同其他無妄者不同，有肉身同存，那你是…？”
“我不能受用香燭，其他無妄者也不能！”安之耐心與昭陽道：“那些不過是寄存生者一份哀思，但於方外者來說，其實並無作用！”
“還有這說法？”昭陽自負也是修行之人，但不知此些東西，都是無用的。“那為何凡人總樂此不疲行供奉之事？”
“供的不是香燭，而是給予哀思，求以夙願。”安之道：“被奉者若能了他人之善願，自負功德，於飛升有益。”
昭陽聽得一愣一愣的。“是這般說法嗎？”
“嗯！”安之繼續道：“便是無妄者，若去後有生人供祠，哀思夙願也是可達的。”
“可達？”昭陽追問：“那會得滿足嗎？”
安之搖頭。“無妄之境之所以會存在，便是天神恐人間強修為者壞人間秩序，而任境主所立，引他們入境，不得乾涉人間。”
昭陽聞言撅嘴。“照你這麼說，那些香火豈不是白供奉了？”
“也不算白供奉！”安之道：“凡能被供奉者，已說明其人間功德，有助於其飛升九天。”
昭陽聽完，摸著下顎沉思了片刻。“聽你說這些，那無妄之境也是個魚龍混雜之處啊！”
安之點頭：“從前有境主鎮守，如今…隻盼我能快些找到穆林！”
昭陽問：“你說的穆林，便是與你一同逃出來那個，你之前說的兄長？”
“是！”安之道：“我要找到他！”
昭陽繼續問：“找到他之後呢？”
安之眸光微動。“不知道，一切都來的那般猝不及防…”
“好了，不說這個了！”昭陽察覺安之內心波動，隻怕她又難過。“我們還是想想今晚上吃什麼！”
“吃什麼？”安之對此是沒多少概唸的。“你想吃什麼？”
“你彆管我想吃什麼！”昭陽神秘一笑。“既然你來了這人間，又讓我得機會與你結交，我便不能叫你過得太難受，吃些好的，心情會好許多。”
安之連著眨了兩次眼。“好的？”
“不許你說了，你隨我來！”昭陽拉了安之的手，就要帶人出去。但到門口，又覺得不妥，把安之推回去坐好。“還是你在這等我吧，我很快就回來！”
安之不知昭陽要做什麼，但她自己也不知為何，莫名就對她很信任。昭陽叫她坐著不動，她還真就坐著不動，直等到昭陽領著兩個小二，送了一堆吃食來，擺了滿滿一桌子。
“這…”安之對著滿桌的吃食，不由問道：“你要吃這般多？”
“不是我，是我們！”昭陽打發了小二離開，並順手將門鎖好，回頭去安之旁邊坐了。“來，看看那個比較有食慾！”
安之本想說她不必，但對著殷殷期盼的昭陽，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
“彆愣著！”昭陽提起筷子。“或者你每樣都試試？”
“我自己來就好！”安之也輕提了筷子，掩好袖口，就近夾了點青菜放入口中。
“咦，你這斯文的，都嘗不出味來！”昭陽伸出筷子，夾了大份去安之麵前。
安之不解的看著昭陽。“這…？”
昭陽笑道：“來嘛，張嘴，我餵你！”
安之不好拒絕，隻得儘量張大了嘴接下。可菜剛入口，就有汁水出來，滴在她衣裳上。
“啊，你衣裳臟了！”昭陽趕緊替安之擦拭，擦了兩次，突然反應過來。“原來你的衣裳也是會臟的！”
安之笑了。“既是衣裳，自然會臟！”
昭陽歪頭。“那之前我怎見你從來一塵不染的？”
安之沒接話，而是手指輕撚，在衣裳上一次輕彈，臟汙便不見了。
昭陽看愣了。“好厲害！”
安之道：“些末小計罷了！”
“不能算小計！”昭陽豎起手指晃道：“我要有這本事，可不就連換洗衣裳的事都省了？太方便了！”
“噗嗤！”安之沒忍住，被昭陽逗笑。
昭陽看著安之。“你…笑了！”
安之有些莫名。“我之前沒笑過嗎？”
“笑過！”昭陽道：“但之前的跟今日不一樣。”
安之問：“哪裡不一樣？”
昭陽略思索。“今日的，多了幾分人氣兒！”
“人氣…”安之口中念著這兩個字，最後溫柔地看著昭陽。“素日裡同你在一起之人必定都很快樂吧！”
“這你得問我師兄了！”昭陽道：“從小到大，與我在一起時間最久的就是他了。”
安之好奇：“你跟況公子是？”
“師兄妹啊！”摸著下顎。“不過隻這麼說也不妥，他十歲，我七歲那年，他與他爹請去玉芒宮修行，我也吵著要去，所幸我非男兒，不用考慮為太子哥哥分憂之事，父皇母後拗不過我，也就允我去了，這些年下來，我與他相互照應，不是親兄妹，也勝似親兄妹了！”
“難怪你們…”
“扣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