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者 第 40 章
“犯人雲真,草菅人命,罪大惡極,今判令,秋後問斬。”
公堂之上,隨著衙官一令宣判,雲真罪責終定。堂下聞聽而來的百姓,神色各異。尤其那些之前對他芳心暗許的女子們,此刻更是心情複雜。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聽說你想見我?”大牢裡,昭陽隔著柵欄看著狼狽不堪的雲真。
雲真緩緩擡起已然無光的渾濁雙眼。“你,真的是公主?”
“是!”昭陽坦然承認。
“嗬!”雲真慘笑。“難怪那日凡香樓與你一見,便覺你氣度不凡。”
昭陽漠然,並未給予雲真回應。
雲真自顧自說下去:“我爹早去,就剩娘親與我相依為命,我雖空有這身皮囊,卻也隻是引些虛浮之徒,難得真心。”
昭陽笑了。“你以為我對你就能是真心?”
雲真卻認真看著昭陽。“我希望是。”
“那很抱歉!”昭陽諷刺道:“你既說我非虛浮之人,那你應該知道,你的虛偽藏得並不深,我很容易便能看出來,不然我也不會第一個就懷疑你。”
“嗬嗬嗬…”雲真發出一陣自嘲的笑聲。“是啊,你很容易就看出來,可我卻以為你真心,還試圖救你。”
昭陽聞言,更是怒了:“你救我的方式,就是拿另一人的命去換,還有那些被你狂騙去害死的,你的良心就不會不安嗎?”
雲真不說話了。
昭陽卻還要繼續。
“你孃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
“我管不了那麼多。”雲真突然暴躁起來。“於我而言,隻要我娘能活過來,其他什麼我都不在乎。”
“那你就死吧!”對這自私冷血之人,昭陽實在無話可說,丟下一句,便出了大牢。
“公主!”昭陽纔出來,肅淵便迎上來。
昭陽看了肅淵一陣。“肅淵!”
肅淵回:“屬下在!”
昭陽問:“那日你為何會與安之一道來?”
肅淵道:“屬下按雲真說法找到破廟,卻自知力微,不敢妄動,正思慮如何救公主,安之姑娘突然出現在屬下身後。”
昭陽瞭然。“所以,是她叫你一起來的?”
“嗯!”肅淵點頭。“她還叫我照顧好公主。”
昭陽聽得一陣欣喜。“她這麼說的嗎?”
“千真萬確!”肅淵感歎道:“隻是屬下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安之姑娘,竟然如此厲害。”
“你不知道的多著呢!”現在睨肅淵,帶著幾分警告意味:“可不許與他人說去,師兄也不行。”
“是,屬下明白!”肅淵趕緊承諾:“屬下絕不與任何人提起安之姑娘之事。”
“嗯!”昭陽點頭。“知道就走吧!”
肅淵問:“去哪裡?”
昭陽頓了頓。“去找無妄者。”
“公主還要去找?”肅淵急道:“屬下看,那些妖物實在厲害,今次若不是安之姑娘,隻怕…”
昭陽打斷肅淵:
“我就是要見她。”
“公主要找安之姑娘?”肅淵不理解。“為何?”
“你就不要多問了。”不是昭陽不願說,實在是心裡那些情愫,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若你不願隨我去,可自行回京城,我會寫好收書叫你帶著,不會有人為難你。”
“不,屬下不走。”肅淵立時抱拳。“守護公主是屬下的責任,公主去哪裡,屬下便去哪裡。”
昭陽道:“與我一起,可是很危險,這次你也見識了,可想好了?”
“屬下的命都是公主的。”肅淵道:“隻要能護公主,死也不算什麼。”
“你…”昭陽歎氣,她自幼修的是自由道,無那些尊卑想法,肅淵如此對她,難免感動。“以後在外,不妨我就稱你一聲大哥吧,你也彆總公主小姐的,叫我昭陽即可。”
“此萬萬不可。”昭陽心裡雖無尊卑之彆,肅淵心裡卻是有的,無論如何都不敢直呼昭陽名諱。
不過這個事,不是肅淵決定的,昭陽定了就是定了。
出了漢金城,又走走停停了幾日,兩人來到更往北的一個鎮子上。
越往北越人少,也越亂。
“小姐,午時了,不如就在此地用飯吧!”
肅淵說的認真,昭陽卻隻顧走自己的,根本不理他。
肅淵無奈,猶豫了幾番,才低低叫了一聲:“昭陽!”
“大哥!”昭陽立時換了副笑貌。“何事叫我?餓了麼?吃飯走。”
一連串,肅淵還沒反應過來,昭陽已尋了個攤館坐下。
老闆立時跑來。“兩位客官吃點什麼?”
昭陽也懶得問有什麼。“你就按你這有的,好吃的,按我們兩人的量上些。”
“好嘞!”老闆應下,進屋去與裡頭做飯的老闆娘說了,沒多會兒,東西就上來。
“大哥吃!”北方人主食是饅頭,昭陽挑了個給肅淵,非看著他咬了第一個,自己才動。
然就在兩人吃到一半時,桌上還剩兩個饅頭,突然被一雙黑手給拿走了。
昭陽順著黑手往上看,原來是個形態邋遢的男人。“你做什麼?”
“誒客官,我再補你們兩個饅頭,那就讓他拿吧!”老闆端著兩個饅頭來,看那黑手男人走了後,放在昭陽麵前。
昭陽倒不是捨不得兩個饅頭,隻是不解。“老闆,你認得那人?”
“認得,馬善人家的兒子。”老闆歎氣。“說來也是可憐啊。”
昭陽來了興致。“怎麼說?”
“那是前兩個月的事。”老闆道:“我們這地界,再往前就是錢燕山,這山一多,自然那山匪就多起來,那邊到這,說來也有距離,往日他們是不來這裡的,今年卻不知為何,頻繁來這,不止打家劫舍,還抓人,抓的都是些同命格的人。”
一說命格,昭陽立時明白。“是有妖人混進去了。”
“看來客官是懂的。”老闆道:“那些被抓去的人,反正就是沒一個回來的,是馬善人站出來,散儘家財,請了高人,又募了民兵,這才把那些山匪打退了,隻可惜,他的兒子不慎落入他們手中,等救回來,已經成這般模樣了。”
昭陽問:“那馬善人現下如何?就不管他兒子?”
“唉!”老闆又是一聲歎氣:“那馬善人在那次受傷,加上兒子變成如此模樣,竟一時氣火攻心,撒手人寰了。”
“太可惡!”昭陽怒的拍案而起,丟下一塊碎銀便走了,她要去追那馬善人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