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主角救世?天策傳! 第107章 惡苔滋生之地
傍晚的夕陽把天台的水泥地染成暖橙色,風輓歌抱著一把木吉他。
(伏羲琴早被他藏進靈韻空間,這把吉他是早上在樂器店臨時買的,隻為裝得更像“跑場藝人”)。
踩著天台生鏽的鐵梯上來時,一眼就看到了縮在角落的林曉。
少年背對著他,校服外套的拉鏈拉到頂,連帽子都扣在頭上,雙手抱著膝蓋,臉埋在臂彎裡。
天台角落堆著廢棄的紙箱和破舊的空調外機,風一吹,紙箱上的灰塵就簌簌往下掉,落在林曉的肩膀上,他也沒動,像一尊安靜的石像。
風輓歌沒貿然靠近,隻是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坐下,指尖輕輕撥了下吉他弦。
“嗡”的一聲輕響,在空曠的天台上蕩開,林曉的肩膀明顯僵了一下,卻沒抬頭。
風輓歌笑了笑,沒說話,隻是指尖慢慢動了起來。
不是熱哄的流行曲,也不是激昂的調子,而是把【清心咒】的韻律揉進了簡單的吉他和絃裡,調子慢得像流水,清得像傍晚的風。
每一個音符都輕輕落在空氣裡,沒有刻意去安撫,卻像有隻溫柔的手,悄悄拂過人心頭的褶皺。
起初,林曉還保持著戒備的姿勢,肩膀繃得緊緊的。
可隨著琴聲慢慢流淌,他的脊背漸漸放鬆了些,埋在臂彎裡的頭,也悄悄抬了一點,露出半隻泛紅的眼睛,偷偷往風輓歌的方向瞥了一眼。
風輓歌假裝沒看見,指尖依舊穩穩地按著琴絃。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林曉身上那層濃稠的深紫色氣息,正隨著琴聲一點點變淡。
像被溫水化開的墨,不再緊緊裹著他,反而慢慢散開,露出一點少年本該有的鮮活氣。
一曲終了,最後一個音符還懸在空氣裡,天台的風剛好吹過,帶著遠處小賣部的甜膩香氣。
林曉終於完全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卻沒再掉眼淚,隻是盯著風輓歌懷裡的吉他,小聲問:“你……你是誰啊?怎麼會來這裡?”
“風輓歌,到處晃悠找地方練琴的。”風輓歌把吉他放在腿上,指腹蹭了蹭琴絃上的灰塵,語氣儘量放得輕鬆,“你呢?經常來這兒?”
林曉低下頭,手指摳著校服褲子上的破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嗯”了一聲。“這裡……沒人會來。”
他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他們找不到我。”
“他們?”
風輓歌沒追問,隻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指尖又輕輕彈了個簡單的音階,“是讓你不開心的人?”
這句話像戳中了林曉心裡的軟處,他的肩膀又開始發顫,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砸在水泥地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他們總找我要錢,不給就打我……”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卻比剛才清晰了些,“還把我關在廁所裡,關了整整一下午……昨天,他們還把我的照片p成醜樣子,發在學校的群裡……”
他說得斷斷續續,像在撿散落在地上的碎片,每說一句,就停頓一下,彷彿在確認這些話能不能說出口。
風輓歌沒打斷他,隻是安靜地聽著,偶爾輕輕撥一下琴絃,用低低的琴音給他回應。
等林曉說完,天台上已經暗了下來,遠處的路燈亮了,昏黃的光灑在他臉上,能看到他臉上還沒消下去的淤青。
風輓歌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遞到他麵前:“哭出來會好點。”
林曉接過紙巾,胡亂擦了擦臉,抬起頭時,眼睛裡還有水汽,卻比剛才亮了些。“你……你不會覺得我很沒用吧?”他小聲問,帶著點不確定。
風輓歌笑了,指尖在吉他上彈了個輕快的滑音:“怎麼會?能把這些事說出來,已經很勇敢了。”
他頓了頓,看著林曉的眼睛,認真地說,“下次要是再想躲,或者想聽歌,就來這兒。我每天這個點,都來練琴。”
林曉愣住了,隨即慢慢點了點頭,嘴角輕輕彎了一下,像被夕陽染亮的天邊,終於露出一點微弱的光。
之後連著三天,風輓歌都把吉他放在學校附近的公園。
下午四點多,放學的學生三三兩兩路過,起初隻是遠遠站著聽,後來有人膽子大。
湊過來問他能不能彈首流行曲,風輓歌笑著應了,指尖流轉間,連最火的校園民謠都被他彈出了點清冽的琴味。
漸漸的,圍過來的學生越來越多。穿校服的女生會嘰嘰喳喳地問他是不是音樂學院的學生。
男生則會湊過來討論吉他和絃,連趴在公園長椅上寫作業的孩子,都會抬起頭,跟著琴音輕輕哼調子。
風輓歌沒急著問什麼,隻是順著他們的話聊,聊新歌,聊考試,聊學校門口哪家奶茶店的珍珠最有嚼勁,像個真正的“校外音樂學長”,溫和又沒有距離感。
第四天下午,夕陽把香樟葉染成金綠色,一個紮著馬尾的女生蹲在他身邊,手指無意識地揪著校服裙擺。
猶豫了半天,才小聲問:“你……你認識林曉嗎?就是總穿灰色校服,不太說話的那個男生。”
風輓歌指尖的絃音頓了半秒,隨即又恢複流暢,他側過頭,看著女生泛紅的眼角:“有點印象,上次在天台見過一次。怎麼了?”
女生叫小雅,是林曉的同班同學,她咬著唇,聲音壓得極低。
怕被旁邊的人聽見:“鄭浩他們又找他要錢了……昨天放學,我看見他們把林曉堵在巷子裡,搜他的書包,還把他的練習冊撕了,扔在地上踩。”
她的手指越揪越緊,指甲都泛了白:“我想喊老師,可阿梅拉著我,說彆多管閒事……鄭浩他爸是教育局的。”
“媽媽開了連鎖超市,上次有個男生勸了一句,第二天就被鄭浩堵在廁所裡,臉都打腫了,最後還是那個男生自己道歉纔算了事。”
風輓歌沒說話,隻是輕輕撥了個長音,蓋住了小雅聲音裡的顫抖。
這時,一個穿運動服的男生踢著石子走過來,他叫阿哲,跟鄭浩同級不同班,臉上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痞氣。
卻在聽到“鄭浩”兩個字時,嗤笑了一聲:“不止林曉,初二(3)班的李想,還有初一的那個小個子,都被他坑過。”
“李想攢了兩個月的錢,想買個籃球,被鄭浩知道了,直接堵在操場角落裡搶了,還逼他說‘謝謝浩哥’,不然就把他的球鞋扔到圍牆外。”
阿哲踢飛一顆小石子,石子撞在香樟樹杆上,發出悶響:“最惡心的是上次運動會,林曉跑八百米,鄭浩故意在他旁邊絆了一下”
“林曉摔在跑道上,膝蓋都磨破了,鄭浩還跟周圍的人笑,說‘看他那慫樣,跑都跑不穩。”
“有人錄了視訊,發在年級群裡,好多人還在下麵刷‘哈哈哈哈’,說‘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那老師呢?”風輓歌終於開口,聲音比剛才沉了些。
阿哲嗤了聲,眼神裡滿是不屑:“老師?班主任王老師知道鄭浩找林曉要錢,找他們倆去辦公室,結果呢?”
“就說了句‘同學之間要和睦,鄭浩你彆太調皮,林曉你也彆太敏感’,轉頭就收了鄭浩媽媽送的進口水果籃。”
“還有體育老師,看見鄭浩在操場欺負人,假裝沒看見,轉身就去跟鄭浩爸打高爾夫了。”
旁邊賣冰棍的小賣部阿姨剛好過來送水,聽見他們的話,歎了口氣,用圍裙擦了擦手:“上次林曉來買麵包,錢不夠,還是我少收了他兩塊。”
“他手裡攥著皺巴巴的五塊錢,說是攢了三天的早飯錢,結果剛出店門,就被鄭浩的人搶走了。
我想出去攔,我家老頭子拉著我說,‘咱們小老百姓,彆惹那尊神’。”
阿姨的聲音裡滿是無奈:“還有次晚上,我看見林曉蹲在店門口哭,手裡拿著被撕爛的全家福,說是鄭浩他們闖進他家樓下的儲藏室,把他媽媽留下的照片都撕了。”
“那孩子哭得抽氣,說‘我沒惹他們,為什麼總欺負我’,我聽著都心疼,可又不敢多問……”
風輓歌的指尖終於停了下來,吉他弦還在微微震顫,卻沒了剛才的暖意。
他抬頭看向學校的方向,夕陽正慢慢沉下去,教學樓的窗戶裡透出燈光,明明是熱哄的放學時間,卻像有層冷霧裹著,讓人透不過氣。
他能想象出林曉的樣子,攥著皺巴巴的錢,躲在巷子裡發抖。
練習冊被踩在腳下,卻不敢彎腰去撿,全家福被撕成碎片,隻能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撿,手指被紙片劃破了也沒察覺。
而那些旁觀者,有的轉過頭,有的捂住眼,有的甚至舉起手機,把彆人的痛苦當成熱哄看。
那些本該保護他的人,卻收了好處,閉了眼睛,說“這隻是孩子間的打鬨”。
人性的惡,從來不是突然爆發的洪水,而是一點一點的冷漠,一次一次的縱容,像苔蘚一樣,慢慢爬滿牆角,最後把光都遮住了。
風輓歌輕輕拿起吉他,調好弦,這次彈的不是流行曲,也不是清心咒,而是一段極淡、極沉的調子,像傍晚的風,吹過空無一人的巷子,帶著點說不出的冷。
圍過來的學生漸漸安靜下來,小雅的眼睛又紅了,阿哲踢石子的動作也停了,連小賣部阿姨都站在原地,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