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生存指南：他和他的高光時刻 第47章 受汙染的詠歎調
歌劇院後台的密道像條被遺忘的蛇，蜿蜒著伸向黑暗深處。空氣裡混著舊木黴味和乾涸油彩的氣息，沉重得像塊濕布，壓得人胸口發悶。唯一的光源是淩曜手中的黃銅燭台，燭火在風裡顫巍巍的，光暈像被揉皺的紙，在斑駁的牆麵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時而拉長如爪，時而蜷縮如蟄伏的鬼魅。
葉燃緊跟在他身後，靴底踩過散落的木屑，沒有發出半分聲響。他的後背繃得像張滿的弓，右手虛握在腰間（那裡藏著修複過的禮儀短劍），目光掃過每一個能藏人的陰暗角落。這條密道是淩曜破譯樂譜注釋後找到的，藏在巨大的道具鏡後麵，鏡麵上還殘留著半道詭異的音樂符號。
“確定是這兒？”葉燃的氣音蹭過淩曜的耳朵，打破了死寂，“那個陳歌手，之前嚇得失魂落魄，話能信？”
淩曜沒回頭，燭台抬高了些，照亮牆壁上模糊的壁畫：抽象的音符纏繞著扭曲的人形，顏料已經發黑剝落。“他的恐懼做不了假。”他的聲音很穩，“他說‘夫人的秘密藏在最美的聲音裡’，和樂譜扉頁的批註完全對得上。這裡，就是歌劇院的‘心臟’——梅茜夫人力量的核心。”
話音剛落，一陣極輕的啜泣聲從密道深處飄來，斷斷續續的，像斷了線的風箏，在黑暗裡晃。兩人瞬間對視一眼，同時屏住呼吸，腳步放得更輕，像兩隻潛行的貓，朝著聲音源頭摸去。
密道儘頭，一扇雕花桃木門虛掩著，門縫裡漏出點微弱的光，啜泣聲就是從裡麵鑽出來的。淩曜指尖抵住門板，緩緩推開——門軸上了油，沒有發出半點聲響，門內的景象卻讓兩人瞬間僵住。
這是間小型排練廳，麵積不大，裝飾卻奢華得刺眼：牆上掛著金線繡的絲絨幕布，地麵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中央擺著一架擦得鋥亮的黑色三角鋼琴。一個穿著白色演出服的男人癱坐在鋼琴前，雙手捂著臉，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正是失蹤多日的首席男高音，陳歌手。
而在他對麵，立著一尊半人高的水晶雕塑。雕塑是個女子的模樣，長發垂肩，裙擺飛揚，姿態是放聲歌唱的瞬間，容顏絕美，可臉上卻凝固著極致的痛苦，眉梢眼角都浸著絕望。更詭異的是，她的“唇間”正飄出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像有生命的藤蔓，纏纏繞繞地彌漫在空氣中，湊近了能聞到一股燒焦樂譜的味道。
“救救我……我不唱了，再也不唱了……”陳歌手聽到動靜，猛地抬頭，臉上的淚痕混著灰塵，眼睛紅得像兔子，“它在吸我的命！每唱一個完美的音符，我的力氣就少一分，到最後……會變成和它們一樣的東西！”他顫抖的手指向房間四周的陰影。
淩曜舉著燭台走上前，光暈掃過陰影處——兩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陰影裡立著七八尊一模一樣的水晶雕塑，形態各異，有的抬著指揮棒，有的握著麥克風，卻都保持著“歌唱”的姿勢，臉上的痛苦如出一轍，像被瞬間定格的絕望。他們，都是曾經擁有“最美聲音”的歌者。
“這就是‘沉默歌劇院’的真相？”葉燃的聲音發緊，寒意順著後頸往下爬，“用歌聲當誘餌，把人變成雕塑？”
淩曜蹲在水晶雕塑前，指尖懸在黑霧上方（不敢碰），仔細觀察著霧氣的流向：“不止。你看——”他指著黑霧，“這些霧最後都飄向了排練廳的通風口，應該是彙回了歌劇院本身。梅茜夫人不是在‘收集’，是在‘汲取’，用這些歌者的聲音維持她的規則領域。”他轉頭看向陳歌手，“破解的方法是什麼？”
陳歌手絕望地搖頭，眼淚又掉了下來：“沒用的……除非有人能唱出比‘它’更完美的詠歎調，覆蓋掉這裡的汙染。可那是《惡魔的邀約》，是梅茜夫人的曲子，唱得越好，死得越快！”
“嗡——”
他的話音剛落，房間裡的黑霧突然劇烈翻騰起來，像被激怒的蛇群。那尊女性水晶雕塑的眼窩處，猛地亮起兩道猩紅的光，像兩盞血色燈籠。
【係統提示：觸發隱藏任務‘淨化汙染之源’。任務要求：完整演繹詠歎調《惡魔的邀約》，演唱評價需超越‘受汙染的遺音’。失敗懲罰：永久同化為水晶雕塑。】
冰冷的提示音像生鏽的鐵片刮過耳膜，直接鑽進三人的腦海。同時，一份泛黃的古老樂譜憑空出現，輕飄飄地落在淩曜手中，紙邊發脆，上麵的音符扭曲如鬼畫符。
“開什麼玩笑！”葉燃低罵一聲，瞬間擋在淩曜身前，像堵突然立起的牆，手臂繃得筆直，眼神狠戾地盯著水晶雕塑。
雕塑動了！它僵硬地轉動脖頸，“哢嚓”一聲，猩紅的目光鎖定了陳歌手——顯然，係統判定“泄露資訊”的他，是必須清除的目標。黑色霧氣在它身前凝聚，瞬間化作三支尖銳的“箭”，帶著嘶嘶的破空聲，朝陳歌手射去！
葉燃反應快得驚人，猛地抬腳踹向旁邊的實木譜架——譜架足有幾十斤重，“哐當”一聲砸在陳歌手身前，恰好擋住了黑霧箭。下一秒，滋滋聲響起，原本堅實的木架表麵瞬間泛黑起泡，冒出細小的黑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酥脆。
“淩曜！”葉燃大吼，餘光瞥見黑霧又開始凝聚，立刻抄起地上的樂譜夾、燭台，朝著雕塑猛砸過去，試圖吸引它的注意力。
淩曜已經攤開樂譜，眼神飛速掃過那些扭曲的音符，大腦轉得像高速齒輪：“葉燃！拖它三十秒！陳歌手，想活就過來！第一個小節，跟我唱標準音高！”
他沒有選擇——自己五音不全，唯一的生路，就是現場指導這個專業歌手。
葉燃聞言，立刻在狹窄的排練廳裡閃轉騰挪。黑霧一會兒凝成鎖鏈，一會兒變成利爪，他憑借驚人的反應速度，左躲右閃，衣服被黑霧擦過，瞬間燒出幾個破洞，卻始終沒讓攻擊落在淩曜和陳歌手身上。
另一邊，淩曜死死按住發抖的陳歌手，聲音冷靜得可怕：“吸氣！用腹腔支撐，彆用嗓子喊！音高再準半度，你想變成石頭嗎？！”他的手指按在樂譜上，指尖泛白，另一隻手抬起，精準地打著手勢，像個在舞台上指揮交響樂團的大師，沒有半分慌亂。
陳歌手被他的冷靜拽回了理智，求生欲壓過了恐懼。他深吸一口氣，跟著淩曜的指令，發出了第一個顫抖卻精準的音符。
“哆——唻——咪——”
純淨的人聲裡，彷彿裹著一絲微弱的白光。這道光與黑霧碰撞的瞬間，發出了清晰的“滋滋”聲，原本囂張的黑霧，竟然被逼退了半寸！
有效！
看到希望，陳歌手的眼睛亮了，聲音也穩定了不少，甚至能跟著淩曜的指揮，唱出連貫的樂句。淩曜全神貫注地盯著樂譜，額角滲出冷汗，每一個指令都精準到毫秒——他在賭，賭自己破譯的節奏沒錯。
葉燃卻已經氣喘籲籲，後背的衣服被汗水浸透，手臂上劃開了一道小口子，滲出的血珠落在地毯上，竟然泛著淡淡的黑色（被黑霧汙染了）。但他依舊死死纏著雕塑，沒讓它靠近淩曜半步。
演唱即將進入第一段**，陳歌手的聲音越來越亮，那道白光也越來越盛，黑霧被逼得縮在牆角，發出不甘的嘶嘶聲——勝利似乎就在眼前。
“啪！啪！啪！”
一陣掌聲突然響起，緩慢、清晰，像重錘敲在三人緊繃的神經上。在滿是歌聲和滋滋聲的房間裡，這掌聲顯得格外刺耳，瞬間讓所有聲音都停了下來。
三人渾身一僵，猛地轉頭看向門口。
梅茜夫人不知何時站在那裡，黑色長裙拖在地毯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她臉上掛著優雅的微笑，可那笑容沒到眼底，眼底是冰湖般的冷，看著淩曜時，又摻了點貓玩老鼠似的戲謔，甚至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看待“藏品”般的讚賞。
“真是精彩的臨場指揮，我親愛的客人。”她的聲音柔滑如絲，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我從未見過，有人能把我的《惡魔的邀約》，解讀得如此透徹。”
她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淩曜手中的樂譜上，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幾分。
“但是，誰告訴你……”
她往前邁了一步，猩紅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哢”聲。
“你手中這份，就是原版樂譜呢？”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淩曜耳邊轟然炸響。他猛地低頭看向手中的樂譜——剛才還清晰的音符，邊緣竟然開始變得模糊，像被水暈開的墨，原本標注“**”的地方，漸漸浮現出另一組完全不同的、更加扭曲的音符！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竄上頭頂，凍得他指尖發麻。
他手裡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