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黎明遊戲 第669章 後悔
施元低頭輕聲道:“我沒有彈鋼琴的天賦。”
“……是嗎?”
孫琴歪著頭笑了,這個年紀不大的秀氣女孩笑彎了眼睛,橫向的瞳孔在眼眶裡胡亂轉動著,冰冷的色彩和女孩的外表透著股完全不協調的詭異感。
“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天賦的啦。”
孫琴甜甜笑著繼續按下琴鍵,雙眸在琴聲中彎地近乎眯起:
“在我小的時候……可是隻有我一個人會彈鋼琴呢……”
在孫琴滔滔不絕談論過往的話語中,施元察覺到舞池中有些「客人」時不時望向自己的目光,知道自己是時候該下來了。
在某些「客人」眼中,作為一個不顧彈鋼琴的服務員,她是沒有資格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展台上的。
“……”
施元深深看了眼已經被汙染的孫琴,下了展台。
……沒關係,何玲玲說過會對孫琴負責,那她就一定會拿“羊奶”出來。
等到今晚的舞會結束,讓何玲玲喂孫琴喝幾口“羊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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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
不同於舞池中的喧鬨歡聲,走廊裡除了偶爾能聽到點舞池裡漏出來琴聲外,就隻剩下密集雨滴砸在船頂的聲音。
滴答——嘩啦!
無儘的雨聲中,何玲玲看到了趴在窗戶欄杆邊的吳慧敏。
吳慧敏穿著空蕩的白色長裙,露在外部的胳膊和腿都遍佈各種青紫淤痕,一道接著一道,一條接著一條……她的身形看起來好像更瘦了。
何玲玲想。
她抿了抿唇,抬腳朝著吳慧敏走去。
或許是為了烘托氣氛,本該明亮的走廊光線變得很昏暗,燈光在雨聲的響徹下更是隱隱發出“刺啦”的斷觸聲。
“啊……”
趴在窗邊將腦袋從欄杆中塞出去的吳慧敏突然長長歎了口氣。
“玲玲……你也覺得很累嗎?”
吳慧敏頭也不回地和她搭話:“我也好累啊……我有點後悔了……我不應該瞞著哥哥上船的……”
哥哥……
已經確定吳哥是吳慧敏哥哥的何玲玲閉了閉眼——她已經猜到後續的劇情是什麼了。
荒誕的獻祭儀式結束後,吳哥他們或許會被懶得親手處理“臟汙”的「客人們」喊上來處理屍體……吳哥作為一層船艙負責人之一,他一定會來。
來了……也就會親眼目睹吳慧敏的死亡。
單純的死亡尚且無法接受,更何況是這種等同於虐殺的死亡?
吳哥怎麼可能會保持的住情緒?
想到“姚先生”很可能是在獻祭儀式前就被阿金殺死的事……何玲玲有些歎息。
作為招人進來的二樓負責人——姚先生不應該不知道吳慧敏是吳哥的妹妹才對。
但他還是招了,甚至有意隱瞞。
何玲玲認為姚先生是捨不得一個會彈鋼琴的服務員——畢竟像這種會的更多的服務員,會讓那些「客人們」覺得更有趣。
像是在回應何玲玲此刻的猜測,吳慧敏再一次開口了。
“姚哥和我說,他會幫我瞞著哥哥,也會儘量讓我能多賺錢錢幫哥哥減輕負擔……我信了……”
吳慧敏說著笑了起來,聲音在雨聲中變得越來越淒厲,像是在哀嚎又像是在自嘲。
“我真蠢啊……”吳慧敏說:“我竟然真的信了……你說我蠢不蠢啊玲玲……我,我因為愚蠢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害死我的哥哥……”
眼見窗戶邊的吳慧敏情緒越來越崩潰,何玲玲停下腳步不再往前。
戰五渣純靠道具保命的她非常識時務,完全不想靠近隨時可能會轉頭咬向自己的吳慧敏。
事實證明,何玲玲停下是對的。
走廊裡昏暗的燈光發出劇烈的刺啦刺啦聲,隨著窗外突然出現的刺眼閃電,窗戶邊的吳慧敏抬起了頭。
何玲玲瞳孔驟縮。
那是一張,幾乎完全“羊化”的臉,女孩痛苦扭曲的神色在其中掙紮,血色橫瞳在閃電照射下緩慢滴落鮮血……吳慧敏在哭,眼淚落下卻是更濃稠的血珠。
空氣中的血腥氣和羊膻味突然濃烈起來。
何玲玲聞得有些頭暈,她踉蹌著扶住身側的牆壁,又猛地縮回手,不敢置信地盯著牆壁。
二層船艙的牆壁不是一層船艙粗製濫造的破鐵皮,漂亮潔白的牆紙和各種美麗的精緻雕花都是一場令人讚歎的視覺盛宴——但是此刻,這些本該精緻漂亮的牆紙上方,彷彿開始流動某種正在逐漸蘇醒的液體,一點點地變軟,又一點點地在牆紙下方蠕動。
何玲玲駭然往後退了幾步。
牆紙下蠕動的觸感……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羊毛。
會動的羊毛……密密麻麻在牆紙下蠕動的羊毛……
何玲玲眼中神色變了又變,強迫自己將視線遠離牆壁後,終於看見不遠處朝著自己走來的吳慧敏。
“我……我好後悔……”
吳慧敏的脖頸處破開一道巨大的豁口,粘稠發黑的血和發白的腐肉隨著她僵硬的走動姿勢顫動著,流出更多的血液和一些……正在逐漸掉落的羊毛,
是的,羊毛。
吳慧敏羊化的腦袋上長著羊角,傷口裡卻是濃密的羊毛和血。
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不暢時,何玲玲下意識開始後退——本想套話的念頭早已被她拋之腦後。
“……我還有事。”
何玲玲有些艱難地開口,雙腿不斷往後退。
“慧敏,我得回舞池工作了,你呢?”
工作……
吳慧敏的腳步一頓,她歪著被開了個豁口的脖子眨了眨眼,血紅的橫瞳在眼眶中混亂地轉了又轉了,最後喉嚨裡緩緩地,緩緩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血液倒流聲。
“.……是……啊……”
吳慧敏艱難地發出聲音:“工……作……工作……咩……”
“……”
眼見吳慧敏停在原地,何玲玲不再猶豫,回頭看了眼隻離自己不遠的舞池,轉身就跑。
才跑了兩步,何玲玲就察覺到身後踉踉蹌蹌地追逐聲。
吳慧敏追上來了。
與之而來的還有空氣中無處不見、飄過來的羊毛。
“該死。”
何玲玲暗罵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