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海棠醉春風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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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機關閣最特殊的客卿。

他們叫我無心先生，因為我從不對任何人笑，也從不與任何人親近。

每日卯時上工，酉時下值，我住的廂房裡除了一張床，隻有滿桌的機關圖紙。

這日我正在除錯一架破損的青銅鳥，閣外忽然傳來喧嘩。

“太子殿下到——”

我放下工具，隨眾人跪迎。

玄色衣擺掠過眼前，帶著熟悉的龍涎香氣。

“都起來。”江煜衍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傀儡又失控了，誰去修？”

閣內一片寂靜，那尊傀儡太過精妙，沒人敢接這燙手山芋。

我起身福禮：“臣願往。”

江煜衍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審視：“你？”

“是。”

他沉默片刻，忽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無心。”

“本宮問你的本名。”

我垂眸：“臣沒有本名。”

他不再追問，帶我前往偏殿。

許柔正對著失控的傀儡發脾氣：“廢物！都是廢物！”

見到江煜衍，她立刻換上委屈神色：“殿下，這傀儡怕是中了邪…”

我徑直走向劇烈震顫的傀儡。

它的核心機關在瘋狂轉動，絲線糾纏成死結。

這般粗暴的操控手法，簡直是在毀掉這件傑作。

我伸手按住核心。

“小心！”江煜衍脫口而出。

傀儡突然安靜下來。

我指尖輕挑，絲線應聲而解，不過三息之間，危機解除。

許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江煜衍快步上前，抓住我的手腕：“你怎麼會…”

我抽回手，後退一步：“殿下自重。”

他怔怔看著空落落的手掌，眼神恍惚。

“太像了…”他喃喃道。

“連解絲的手法都一模一樣…”

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重新除錯好傀儡，我福禮告退。

“等等。”江煜衍叫住我。

“從今日起，你專職維護它。”

許柔尖聲道：“殿下！她來曆不明…”

“孤意已決。”他打斷她，目光仍鎖在我身上。

“每日辰時，你來東宮當值。”

這日後，我成了東宮常客。

江煜衍總在我工作時出現，有時藉口詢問傀儡維護，有時什麼也不說，隻是靜靜看著。

這日我正更換磨損的絲線，他忽然問：“你師從何人？”

“不記得了。”

“家鄉在何處？”

“不記得了。”

他沉默片刻，聲音低沉：“那你可記得…一個叫雲懷鈺的人？”

我手中動作一頓。

這個名字莫名其妙的，輕輕紮了下我的心口。

“不記得。”

他眼中期待的光滅了。

許柔來得越來越勤，每次都要挑刺，要麼嫌傀儡動作不夠流暢，要麼嫌絲線顏色不好看。

這日她非要親自操控它。

“本宮纔是它未來的主人！”她搶過操控環，胡亂扯動絲線。

傀儡劇烈晃動，突然向她倒去！

“小心！”江煜衍飛身上前護住她。

我同時出手穩住傀儡。

許柔嚇白了臉，突然指著我尖叫：“是你，一定是你動了手腳！”

我平靜地看著她：“操控環在娘娘手中。”

“你…”她氣結，轉身撲進江煜衍懷裡。

“殿下！她害我！”

江煜衍輕輕推開她：“夠了。”

兩個字，讓許柔臉色煞白。

他看向我，眼神複雜：“今日就到這，你退下吧。”

我福禮告退，走出很遠，仍能感受到那道目光。

當夜，我在睡夢中驚醒。

心口劇痛，彷彿有利刃刺入。

腦海中閃過零碎畫麵，我蜷縮在床角，冷汗浸透衣衫。

窗外月色淒冷。

我低頭看著微微顫抖的雙手。

明明沒有受傷，為什麼這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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