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芽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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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個人多個助力，光靠烏芽自己贏過林院判的希望實在渺茫，倒不如答應了林書玉，大不了自己偷偷教她也可以。
晚上，林書玉抱著一大摞書哐當放在烏芽的書桌上，烏芽看著這比人還高的書，猶豫開口：“這，是要都看完嗎？等我看完了太後都好了吧？”
林書玉翻開一本書，露出裡麵的書簽和筆記：“當然不是，這些都是祖父翻閱過的書籍，上麵有記錄之類可以幫你瞭解太後的病情。”
烏芽接過書，上麵寫著安神香三個大字，並標註了它治療頭痛、難眠的作用。想來太後寢殿濃鬱的安神香氣味就是林院判開的藥方子。
林書玉不能久留，烏芽點了燈慢慢看起來。本來想著看到亥時就去休息明兒還得早起，結果不知不覺居然貼著書迷迷瞪瞪睡著了，等她驚醒還碰掉了手邊的一本書。烏芽揉了揉眼撿起書本，一張紙從夾縫中落下。
這是什麼？烏芽撿起紙翻麵一看，上麵寫著龍腦、麝香之類藥材和用量並特意標註了要製成香薰——這就是那安神香的藥方子。
烏芽瞬間便醒過神來，提筆在麝香、龍腦處畫了個大大的醒目的圈。麝香與龍腦混用會產生輕微的成癮性，尤其像太後那般用量較之於常人更加容易上癮，並且使用時間長了體內的陰氣與濕氣也會增加從而加劇頭痛。此藥性知曉的人極少，這還是孃親在為烏芽製驅蚊香囊時試驗得出的，烏芽記得很清晰。
如果要幫助太後解決頭痛的毛病還要儘量戒斷她對安神香的成癮性，那麼不能驟然停用安神香應當用藥用相近的藥物取代，徐徐減量。
烏芽擬用柑橘、合歡皮等配置替代藥茶，緩解太後的症狀，隻是這兩種藥材藥性偏弱，恐怕效果不如安神香反倒會讓太後不信任，如果能輔之以鍼灸調和氣血將會好不少，可惜的是烏芽對鍼灸一竅不通。
第二日烏芽提早從醫館離開來到太後寢宮，果不其然安神香的氣味又濃重了些，林院判正在給太後把脈，神色幾分凝重。
他似乎也察覺安神香對太後的影響，斟酌道：“娘娘，這安神香的劑量不能再加了。”
太後懶洋洋道：“林院判開的方子，現在倒是來警醒本宮了。”
林院判冷汗倏地下來：“娘娘息怒，臣定當儘力尋個更穩妥的法子！”
太後不欲多言，翻了個身冇有理會。
“娘娘，烏醫……”
烏芽擡手示意宮女不要出聲，將手上的藥茶遞給宮女：“把這個給娘娘喝了吧裡頭是舒心的藥茶，我便不打擾娘娘休息了。”
宮女舒了口氣，對這位識時務的姑娘多了些好感。烏芽撞見退身離開的林院判，扶住他見他臉色不大好看，擔心道：“外祖可還好？”
林院判搖搖頭：“無妨，這幾日事務繁多有些累著了罷了——你來這是來瞧娘孃的？娘娘這幾日頭痛更甚心情不大好，你還是改日來較好。”
烏芽：“無妨，我不過是來送些藥茶，不打擾娘孃的。”
“藥茶？”林院判驚訝看她，“你找到治療太後的法子了？”
“算是吧。”烏芽道，“我看到外祖寫的安神香方子了，心裡有了些大概。”
“我那方子，不知為何自娘娘加了劑量身體每況愈下，就算陛下不提也該換了，隻是總找不到合適的。”
“因為龍腦與麝香相加會輕度成癮，娘娘加了劑量自然更加容易上癮。”
林院判：“當真？此時我從醫多年居然不曉得？”
烏芽道：“這是孃親親手試驗得出來的，因其癮性甚低因而知曉的人不多。”
林院判聽見“孃親”一詞怔愣一瞬，喃喃：“江憐對醫術一向聰敏，若非女兒身……”
“女兒不女兒又有什麼關係？”烏芽道，“一切不過世俗強加，孃親若為醫，成就並非比不過男子。”
“是啊。”林院判摸了摸她的頭，“你與你孃親都很聰慧，此番你治好太後也是幫了外祖大忙。”
猛然被誇獎的烏芽有些羞赧：“也冇有，我隻是對藥理知曉多些，鍼灸一類實在一竅不通。”
“那看來我這院判之名還是能保住的，你外祖我倒是通些鍼灸之術。”
烏芽擡頭：“當真？那外祖為何不用鍼灸之術治療娘娘？”
林院判苦笑一聲：“試過，隻是用效不大，娘娘總嚷嚷受不住無奈隻得開點用效猛的方子。
烏芽：“若是外祖可以相助，我或許有法子助娘娘擺脫安神香，同時安撫頭疼之症。”
林院判惑道：“你不是已經備好藥茶了嗎？”
烏芽：“藥茶隻是緩解，若要用效增加還得鍼灸之術相輔。”
“自然可以。”
晨光曦曦，今日烏芽可算能睡個飽覺。她拜托小廝給醫館掛上休業的牌子，上了林院判的馬車一塊兒到了太醫院。
“林大人，這位是——？”
林院判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外孫女兒，名喚烏芽。今兒是她尋道治療娘娘頭疾的法子，便帶她一塊來了。”
一整太醫院的人聽聞皆是作不可思議狀，有些個年邁的更是直呼“怎麼可能”，要知道林院判一向不喜自家姑娘學習醫術。
林院判笑而不語，拿起自己的鍼灸盒子與烏芽一同出了門。
太後宮裡的宮女見二人一齊前來也頗有些驚訝，她們自然聽說了陛下下的賭約，本以為水火不容的二人倒還頗為和諧。
宮女收斂表情，笑著迎上前：“大人和姑娘來了？姑娘昨日給的藥茶娘娘喝了後說是神清氣爽不少，連安神香都家的少了，真是多謝姑娘！”
一聽此言，林院判與有榮焉地挺了挺胸膛。他本就對這流落十幾年的姑娘有些偏愛，前幾日也不過氣急，現在也想明白了，隻要外孫女兒高興，學醫又是什麼傷門楣的事？若是治好了太後的頑疾，還能光宗耀祖，受到封賞呢！
藥茶的療養下，太後的神色明顯和緩許多，麵色也紅潤些許，見他們來到和顏悅色道了聲“來了？”，比前幾日對烏芽好臉色不止一星半點。
她柔聲道：“昨日你給的藥茶藥效不錯，可有方子？”
“自然有的。”烏芽拿出早已備好的藥方子遞給宮女，宮女領命去煎藥。烏芽道：“隻是這藥方子雖有用，卻還要輔佐以安神香，若是加之鍼灸，方可擺脫安神香，徹底療愈。”
太後大喜過望，她早已被這頭疾鬨得煩不勝煩，直呼“好好好”，躺下身催促道，“那現在就開始吧。”
林院判打開鍼灸盒，先是輕按太陽xue，接著抽出銀針緩緩旋入xue位之中。太後不自覺喟歎一聲，低聲道：“當真是舒服些，怎麼跟早先鍼灸的感覺不大一樣？”
烏芽接過宮女手上的藥茶，待鍼灸過後為太後喂下：“回娘娘，因為這藥茶乃是安神舒腦之效，輔之以鍼灸之術活血導七，疏通淤塞，通則不痛。二者共用，見效才快。”
太後欣慰點頭：“真是聰慧，早先倒是本宮小瞧了。”她對身邊宮女吩咐道，“去拿些東西來賞烏醫師，好久冇這般舒坦了。”
太後又問：“那何時本宮這病才能根治？”
烏芽回道：“根治還需循序漸進，臣女已擬好七日的減量之方，不出所料待七日之後孃娘便可停用安神香，這頭疼之症也將根治。”
太後：“那便靜候七日了。”
烏芽剛要順勢退下，隻聽殿外的宮女道：“世子殿下。”
烏芽回頭看去，果然是常懷。
常懷見到烏芽神色顯出幾分詫異又有些瞭然。
“阿懷來了？”
常懷請過安，坐在太後邊上道：“娘娘今日瞧著好多了。”
太後大笑道：“多虧這位烏醫師，年紀輕輕醫術甚佳！”
“我識得這位烏醫師。”
太後意外道：“哦？我聽聞這位烏醫師是鄉野來的，難不成是你遊曆四川的好友？”
常懷道：“正是。涼州疫病和漢中洪災皆是烏醫師立了大功勞，陛下特意下詔命她覲見纔來到長京，並意外得知林院判乃是其外祖。”
太後：“好些年冇見過這麼厲害的姑娘了。還記得我孩提時候不時還能聽見才女醫女的故事，這些年愈發少了，冇想到……”
“本宮這些年兩耳不問外朝事，不過——若是烏醫師此法真能治好這頭疾，本宮引薦入太醫院也並非難事。”
烏芽睜大眼睛，接了常懷眼色連忙跪下高呼：“多謝太後！”
太後笑眯眯問：“林院判呢？意下如何？”
林院判跪下：“烏芽乃是微臣的親外孫女兒，自是冇有異議的。”
臨走前，烏芽向常懷投了個感激的眼神。經營醫館與成為太醫是全然不同的兩件事，成為太醫不僅是對烏芽醫術的認可，更是為她日後安身立命提供了更為結實的保證，此後她就是在林府也能昂首挺胸光明正大地去做任何事。
不論是陰差陽錯還是有意為之，常懷此舉幫了她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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