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香堂:我當掌櫃那些年 第100章 幻境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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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搵到喇!”
黑暗而壓抑的走廊裡,我的一聲大喊,如同在死寂的深潭中投下了一塊巨石,瞬間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二叔猛地轉過頭,他那雙在昏暗中依然銳利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聲音因為長時間的緊繃而顯得有些沙啞:“阿安,你搵到咗乜嘢?”
“破綻!”我喘著粗氣,感覺心臟因為激動和緊張,跳得比剛纔被那些鬼哭聲追趕時還要劇烈,“二叔,呢個幻境嘅破綻,我搵到喇!”
“喺邊度?快講!”二叔的語氣急切了起來。
我強迫自己混亂的大腦重新變得清晰,開始飛快地回憶並組織語言。那不僅僅是回憶,更像是將自己重新拖入剛纔那段絕望的經曆中,去尋找那一絲被忽略的、屬於現實世界的光。
“喺我哋入大廈嗰陣……”我開口道,聲音依舊帶著一絲顫抖。
我們最初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前往十三樓,尋找那個隱居的老匠人。當我們擠進那部散發著濃烈咖哩味的狹小電梯時,一切還都屬於‘現實’的範疇。我記得很清楚,電梯裡的空氣混濁而悶熱,牆壁上貼著一張褪了色的安全須知,角落裡還有一個穿著花襯衫的非洲商人,正低頭擺弄著他的舊手機。
然而,就在電梯的樓層顯示燈,從“11”跳到“12”的那一瞬間,異變發生了。
“吱嘎——”
一聲極其刺耳的、彷彿惡鬼指甲刮過玻璃的噪音,從電梯頂部傳來。緊接著,整個空間猛地一震,所有的燈光瞬間熄滅,我們陷入了伸手不見指的黑暗。
也正是在那一刻,一股詭異的、如同腐爛花朵般的濃烈異香,從電梯的通風口湧了進來。
那香味甜得發膩,膩得讓人作嘔,隻吸入一口,我就感覺天旋地轉,意識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拖拽著,沉入了無底的深淵。
等我再次恢複意識時,我們已經不在那個狹小的電梯裡了。
取而代之的,便是眼前這條……彷彿被詛咒的走廊。
“就係呢度,”我指著我們所處的這條昏暗走廊,對二叔說道,“喺我哋啱啱醒返嗰陣,我第一眼睇到嘅,就係呢條走廊。佢又舊又邋遢,牆身啲灰都甩曬,天花板盞燈又接觸不良,時光時暗。成個樣,就好似重慶大廈入麵啲好普通嘅舊走廊咁。”
但是,當我們邁出第一步,試圖尋找出路的時候,最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我們每走過一個拐角,眼前的景象非但冇有任何變化,反而像是被複製粘貼了一樣,又出現了一條一模一樣的走廊。一樣的長度,一樣的燈光,一樣的斑駁牆壁,甚至連牆角堆放的垃圾袋,都擺在同一個位置。
我們彷彿陷入了一個由“走廊”構成的、無限循環的莫比烏斯環之中。
“冇錯,”二叔點點頭,臉色凝重地補充道,“再講,呢個幻境啲‘料’好猛。你睇下呢啲牆。”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走廊兩側原本斑駁的牆壁上,不知何時,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如同黑色蝌蚪般的詭異符文。那些符文像是活物一樣,正在以一種極其緩慢、但卻肉眼可見的速度,微微蠕動著,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與此同時,空氣中開始迴盪起一陣陣若有若無的哭聲。
那不是一種單一的聲音,而是由無數個聲音混合而成的。有女人的抽泣,有嬰兒的啼哭,聲音時遠時近,時而尖銳,時而低沉,充滿了無儘的怨毒和不甘。這哭聲像是一根根細密的鋼針,不斷地刺入我們的耳膜,攪得人心煩意亂,幾乎要發狂。
“係‘百怨嬰啼’,”二叔的聲音冷得像冰,“南洋嗰邊一種好惡毒嘅降頭術,用咗過百個枉死女人嘅怨氣同佢哋未出世嘅嬰靈煉成。聽得耐咗,人嘅精神會頂唔順先,最後魂魄離體,變成呢個幻境嘅一部分。”
我聽得頭皮發麻,隻覺得後頸的汗毛都一根根地豎了起來。
我們並非冇有嘗試過反抗。
就在我們意識到自己陷入幻境的第一時間,二叔就立刻從他的帆布包裡,取出了那把蒼白色的“尋龍尺”。這是他吃飯的傢夥,由高人遺骨製成,尋龍點穴,破煞除穢,無往不利。
然而,當他將尋龍尺托在掌心時,那根白骨製成的指針,卻像是喝醉了酒的瘋子一樣,開始瘋狂地、毫無規律地旋轉。時而指向天,時而指向地,時而指向我們自己,最後“啪”的一聲,竟然直挺挺地指向了正上方,然後就一動不動了。
二叔的臉色,在那一刻變得極其難看。
“冇用啦,”他收起尋龍尺,搖了搖頭,“呢度係由降頭術構築嘅獨立空間,規則同外麵嘅世界完全唔同。我哋中原嘅‘土方子’,喺人哋嘅地盤,暫時失咗靈。”
羅盤失靈,意味著我們徹底失去了方向。我們隻能像兩隻無頭蒼蠅一樣,選擇一個方向,機械地、麻木地往前走。
我們走過一個又一個拐角,穿過一條又一條相同的走廊。我甚至嘗試在牆上做記號,但當我們繞了一圈回來,那記號便會詭異地消失不見。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空間,在這裡被無限地扭曲和摺疊。
我們就像兩隻被困在玻璃瓶裡的蒼蠅,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逃脫這個無儘的、循環的死亡迷宮。
“跟住呢?”二叔打斷了我的回憶,他的眼神像鷹一樣銳利,“最關鍵嘅‘不同點’,究竟係乜嘢?”
“係細節,二叔,係細節上嘅唔同!”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喺你提我之後,我開始逼自己,回憶我哋由踏入重慶大廈嗰刻起,所睇到嘅所有‘真實’嘅畫麵。大堂賣咖哩角嘅印度小販,佢額頭粒痣;電梯入麵個非洲商人,佢件花恤衫最上麵嗰粒爛咗一半嘅鈕……仲有……”
我的聲音頓了頓,抬起手,指向我們側前方不遠處,牆壁上的一處地方。
“仲有嗰個‘禁止吸煙’嘅標誌!”
二叔順著我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那裡的牆上,貼著一個紅白相間的、非常常見的“禁止吸菸”標誌牌。
“呢個牌有乜嘢問題?”他皺起了眉頭。
“問題就係,佢‘太四正’喇!”我一字一頓地說道,“二叔你記唔記得,我哋喺現實世界等嗰陣,我因為緊張,一路係咁周圍望。我好清楚記得,十三樓口旁邊幅牆上麵,都貼住一個一模一樣嘅牌。但係,現實中嗰個牌,可能係貼嗰個人求其,又或者係耐咗,佢右上角甩咗膠翹起咗,成個牌向左下邊歪咗大概十五度!”
我閉上眼睛,那個歪斜的標誌牌在我的腦海中無比清晰。
“而呢個幻境,佢複製咗走廊,複製咗燈光,甚至複製埋牆角啲垃圾。佢力求真實,但就喺複製呢個牌嘅時候,犯咗一個致命嘅錯誤——佢將佢‘修正’咗!佢將一個本身歪歪斜斜、有瑕疵嘅嘢,變成一個完美嘅、四四正正嘅標誌牌!幻境,始終係幻境,佢可以模仿現實,但理解唔到現實入麵嗰種獨一無二嘅‘唔完美’!呢個就係佢嘅破綻!”
我的話音剛落,二叔的眼中瞬間爆發出驚人的亮光。
“好嘢!”他一拍大腿,“講得冇錯!所有嘢都有佢嘅‘缺陷’,完美無瑕本身,就係最大嘅破綻!個施術者自作聰明,反而露咗條馬腳出嚟!”
找到了破綻,就等於找到了生門!
然而,這個幻境似乎也察覺到了我們的意圖。它不打算再跟我們玩這種溫水煮青蛙的遊戲了。
就在我們準備集中精神,攻擊那個“虛假”的標誌牌時,周圍的壓力陡然升級!
牆壁上那些原本隻是緩慢蠕動的黑色符文,突然像是接到了命令的士兵,開始瘋狂地加速,像潮水一般,從四麵八方的牆壁上朝著我們“爬”了過來!它們所過之處,牆皮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冒起陣陣黑煙。
空氣中那“百怨嬰啼”的哭聲,也瞬間放大了數十倍,從若有若無的背景音,變成了震耳欲聾的魔音貫腦!無數張扭曲的、充滿怨毒的女人和嬰兒的臉,在那些符文中若隱若現,對著我們發出無聲的尖嘯。
我的大腦像是被一柄重錘狠狠砸中,劇痛無比,精神防線幾乎要在瞬間崩潰!
“阿安,穩住!諗實嗰個歪嘅牌!”二叔在我身邊一聲暴喝,如同當頭棒喝,讓我混亂的意識為之一清。
可更恐怖的事情,發生在我們的腳下!
我驚恐地低下頭,發現我們腳下那堅實的水泥地麵,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片冒著氣泡的、散發著惡臭的黑色沼澤!那沼澤黏稠而冰冷,已經冇過了我們的腳麵,並且正在不斷地向上蔓延。
“二叔!地下啊!”我驚駭地大叫。
冇等二叔回答,那片黑色的“泥地”突然開始翻湧。緊接著,一隻、兩隻、十隻、上百隻……無數隻慘白浮腫、指甲發黑的死人手,猛地從沼澤中伸了出來!它們的目標明確,就是我們兩個活人,像是水草一般,一把抓向了我們的腳踝!
那冰冷的、帶著濃烈屍臭的觸感,透過褲腿傳來,彷彿要將我們的靈魂都一起拖入這無儘的、怨毒的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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