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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直播間歡迎你 第34章 鎖匠與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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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匠,還是鑰匙?

這句古老而沙啞的問話,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靈魂之上。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能聽懂他的每一個字,卻無法理解這句話背後,那如同深淵般沉重的含義。

我看著眼前這張形同乾屍的臉,看著他那雙渾濁到看不見底的眼睛,一股寒意從我的尾椎骨,一路躥升到天靈蓋。

他知道我的一切。

不,他知道的,遠比我自己所以為的“一切”要多得多。

他認識我林家血脈中代代相傳、甚至連我自己都隻是懵懵懂懂的“引”字元文,並且,他給了它一個我從未聽過的、充滿了神話色彩的名字——“補天之印”。

他一語道破了張海和我之間的關係本質——竊賊與鑰匙。

他,這個自稱為“守墓人”的活屍,就像一個站在時間長河儘頭的幽靈,冷漠地注視著我們這些在河中掙紮的、自以為是的棋手,以及我們身後那延續了萬年的、血腥的棋局。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開口了,聲音比我想象的要鎮定。我握緊了身旁的石柺,堅硬的觸感給了我一絲虛幻的安全感。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露怯。

“我隻是一個被捲進來的倒黴蛋。”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知道什麼補天之印,也不想當什麼鎖匠或者鑰匙。我隻想活下去,然後,找到把我害成這樣的那個人,讓他付出代價。”

我的回答,似乎在守墓人的預料之中。

他那張佈滿了深刻皺紋的臉,冇有任何表情變化,隻是那雙死寂的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輕微地波動了一下。

“代價……”他低聲重複著這個詞,像是在品味其中的含義,“是的,總要有人付出代價。”

他轉過身,佝僂著背,緩緩地踱步到石室中央,那堆發光的苔蘚旁。幽藍色的熒光,將他本就詭異的身影,拉扯得更加扭曲,如同鬼魅。

“你不好奇嗎?”他冇有回頭,聲音在空曠的石室中迴響,“不好奇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不好奇你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不好奇我為什麼要救你?”

我的心,猛地一緊。

這正是我最想知道的。

我的傷勢,我自己最清楚。那是足以讓我死上十次的致命傷。如果冇有奇蹟,我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裡,和他對話。

而那個裝有張海丹藥的瓶子,和救了我數次的“庚金之魄”,都不翼而飛了。

“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守墓人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你用你血脈中的‘印’,強行引動了九宮之力,佈下了一個粗陋不堪,卻又恰好能與此地氣機共鳴的陣法。你成功地擋住了‘門’的侵蝕,但也耗儘了你所有的生命力。”

“我找到你的時候,你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他的聲音,平鋪直敘,不帶任何感**彩,卻讓我聽得心驚肉跳。

“我餵你吃下了那兩粒丹藥。那是‘九宮鎮龍壇’用數百年地脈之氣,滋養出的‘地靈丹’,是用來修補陣法石柱的,不是給凡人吃的。你的身體,承受不住那股霸道的藥力,幾近崩潰。”

“然後,我捏碎了那枚‘庚金之魄’。”

“什麼?!”我失聲叫了出來,一股怒火和驚駭,直衝腦門,“你把它捏碎了?!”

那可是張海處心積慮,不惜引發一場災難也要得到的“神器”!是足以讓外界那些大人物們瘋狂的東西!他就這麼……捏碎了?

“它本就是陣眼之一,能量與陣法同源。”守墓人的語氣,依舊毫無波瀾,彷彿隻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用它的本源之力,中和了‘地靈丹’的藥性,將那股狂暴的能量,轉化成了能修複你肉身的生機。否則,你現在已經是一具被撐爆的焦屍了。”

“所以,你應該感謝我。我救了你的命,兩次。”

我沉默了。

他的話,聽上去合情合理,我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他用最珍貴的兩樣東西,換了我一條命。

可我心中,那股不安,卻愈發濃烈。

天下冇有免費的午餐。他耗費如此巨大的代價救我,圖的,又是什麼?

“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守墓人緩緩轉過身,那雙渾濁的眼睛,再一次鎖定了我。

“你,到底是什麼?”

“是來修補這把鎖的,新的‘鎖匠’……”

“……還是,另一把,來打開它的‘鑰匙’?”

這一次,我冇有立刻回答。

我看著他,腦中飛速地思考著。

鎖匠,鑰匙。

這不僅僅是一個比喻,這代表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立場,兩個截然不同的命運。

鎖匠,意味著守護、禁錮、責任。成為鎖匠,就意味著要揹負起這扇不祥之門,成為一個新的“守墓人”,將自己永生永世地困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

鑰匙,則意味著開啟、改變、未知。張海是鑰匙,一把墮落的、想要強行開門的鑰匙。而我,如果也是鑰匙,那麼我的出現,我的行動,最終的結果,是否也隻會導向“開門”這一個結局?

我不想當鎖匠,更不想當一把被人利用的鑰匙。

“我既不是鎖匠,也不是鑰匙。”

我深吸一口氣,迎著他審視的目光,說出了我的答案。

“我,就是我。”

“你們延續了萬年的恩怨,你們的守護和背叛,都與我無關。我不想守護什麼,更不想開啟什麼。”我的聲音,堅定而清晰,“我隻做我認為對的事情。張海毀了我的人生,威脅我妹妹的性命,他就是我的敵人。我要做的,就是找到他,阻止他,讓他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應有的代價。如果這個過程,恰好‘修補’了你所謂的‘鎖’,那隻是巧合。如果我的所作所為,最終導致了‘門’的洞開,那也是你們這些‘守門人’無能的結果。”

“我的命運,隻由我自己決定。”

我說完了。整個石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我不知道這番大逆不道的話,會引來什麼樣的後果。或許,這個喜怒無常的活屍,會當場翻臉,將我拍成肉泥。

但這是我的心裡話。

我林清源,從始至終,所求的,不過是活下去,保護好我在乎的人。

至於拯救世界?那是神話裡英雄該乾的事。

良久。

“嗬嗬……嗬嗬嗬嗬……”

一陣嘶啞、難聽的笑聲,從守墓人的喉嚨裡發了出來。他佝僂的身體,因為發笑而微微顫抖著。

“好一個‘我的命運,隻由我自己決定’。”

他渾濁的眼睛裡,竟然閃過了一絲……讚許?

“無數年了,你是第一個,敢在我麵前,說出這種話的人。”

他看著我,眼神變得無比深邃,彷彿穿透了萬古的時光。

“你知道嗎?當年的九位首領,那些第一代的‘守門人’,他們也曾像你一樣,充滿了自信與驕傲。他們相信,人定勝天。他們相信,隻要他們願意,就能將那扇邪惡的門,永遠地鎮壓下去。”

“但是,他們錯了。”

守墓人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悲涼。

“時間,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藥。它能磨滅最堅定的意誌,能腐化最高貴的血脈。”

“當白虎一脈,為了追求門後的力量,第一次對同伴舉起屠刀時,傳承,就已經斷絕了。鎖,從內部,開始生鏽。”

“從那天起,我們不再是‘守門人’,而隻是‘守墓人’。守著這座巨大的、即將崩潰的墳墓,等待著宿命的到來。”

他的話,印證了我在壁畫儘頭看到的那些潦草刻文。

白虎一脈,對應的,就是執掌“庚金之魄”的張海的祖先。

“張海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我忍不住問道,“門後麵,又到底有什麼?”

“張海?”守墓人冷笑一聲,“他和他那被**矇蔽了心智的祖先一樣,是個愚蠢的竊賊。他們以為,門後是永生,是超越一切的力量。他們想要打開門,與門後的存在,做一筆交易,成為新的‘神’。”

“真是可笑。引狼入室,與虎謀皮,最終的下場,隻會被吞得連骨頭都不剩。”

“至於門後……”

守墓人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混雜著恐懼與厭惡的表情。

“門後,是‘天’的對立麵。是我們這個世界,所有負麵概唸的集合體。是混沌,是扭曲,是瘋狂。”

“你之前在河中看到的那個漩渦,那隻眼睛,就是‘它’的一絲意誌,在現實世界的投影。”

“一旦門被完全打開,‘它’就會降臨。整個世界,都會被重新‘格式化’,迴歸到最原始的、無序的混沌之中。所有生命,所有法則,所有概念,都將不複存在。”

我聽得脊背發涼,一股寒氣,從心底冒出。

“格式化”……

這個詞,用得太過精準,也太過恐怖。

“那……‘補天之印’又是什麼?”我指了指自己胸口那枚已經黯淡下去的符文,“為什麼我會有這個東西?為什麼你這麼看重它?”

“因為,它不屬於這把‘鎖’,更不屬於那扇‘門’。”

守墓人的目光,變得炙熱起來,就像一個瀕死的賭徒,看到了最後一張底牌。

“在‘神人’降臨,‘門’出現之前,這個世界,也曾有過它自己的‘傳奇’。而你們林家的祖先,就是那個時代,最接近‘道’的存在。”

“他能言出法隨,能改天換地。他就是這方天地的‘免疫係統’。而這枚‘補天之印’,就是他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後的‘修複程式’。”

“九宮鎮龍壇,是‘神人’留下的‘鎖’,它能鎮壓,卻無法根除。而你的‘補天之印’,代表著這個世界本身的意誌,它擁有……‘修複’和‘淨化’的可能。”

“這,也是我救你的原因。”守墓人死死地盯著我,“你是唯一的變數。是這盤必輸的棋局中,唯一可能翻盤的機會。”

我徹底怔住了。

我的祖先?世界的免疫係統?修複程式?

這資訊量,太過龐大,太過顛覆。我感覺我的世界觀,正在被徹底地打碎,重塑。

我一直以為,我隻是一個懂點祖傳風水術的普通人。直到此刻,我才發現,我身上揹負的,遠比我想象的要沉重。

“我……該怎麼做?”

我艱難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當我問出這句話時,我就知道,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不是為了什麼拯救世界,也不是為了什麼狗屁的宿命。

我隻是單純地意識到,張海要打開的,是一扇毀滅一切的門。而我的妹妹,我所在乎的一切,都在門外。

所以,我必須阻止他。

無論我是鎖匠,還是鑰匙。

我必須,把這扇該死的門,給我關上!

“很好。”

守墓人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

他那張乾屍般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可以稱之為“欣慰”的表情。

“張海取走了‘庚金之魄’,九宮大陣已破其一。他下一步,一定會去尋找其他的‘陣眼’。他需要集齊九件信物,才能逆轉大陣,將‘鎮壓’,變為‘引導’,從而打開那扇門。”

“九件信物,如今散落在世界各地。有的,還掌握在其他守護者後裔的手中。有的,則早已遺失,或者變成了另外的形態。”

“你必須趕在他之前,找到它們。或者,說服那些還忠於使命的守護者,與你一同對抗張海。”

“我?”我皺起了眉頭,“我連這裡都出不去,怎麼去找?”

“我說了,你是變數。”守墓人走到石室的一麵牆壁前,伸出枯瘦的手,在上麵摸索著。

“轟隆隆——”

一陣沉悶的響聲傳來,那麵石壁,竟然緩緩地向一側移開,露出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上的階梯。

一股新鮮的、帶著泥土芬芳的空氣,從通道裡傳來。

“這裡,是當年建造祭壇時,留下的一條密道。隻有曆代的‘主祭者’,也就是我的這一脈,才知道它的存在。”守墓人指著通道,“它能帶你,回到地麵。”

“你不跟我一起走?”我有些意外。

守墓人搖了搖頭,眼中,是化不開的悲哀與疲憊。

“我的使命,是守在這裡。我的生命,早已和這座‘墳墓’,融為一體。我離不開這裡。”

他轉過身,從懷中,取出了一件東西,遞給我。

那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黑沉沉的八角形鐵盤。鐵盤的正中央,是一根小巧的、彷彿由磁石打造的指針。而在鐵盤的邊緣,刻畫著一圈圈我看不懂的、比壁畫上的文字更加古老的符號。

“這是‘堪輿天盤’,是我這一脈的信物。也是當年九大神器中,‘坤’卦的象征。”

“它能感應到其他信物的方位。也能讓你,在一定程度上,調動大地之氣,為你所用。”他沙啞地解釋道,“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我接過這塊沉甸甸的鐵盤,入手一片冰涼。我能感覺到,一股渾厚、沉穩的氣息,正從鐵盤中,源源不斷地傳來,與我體內的“氣”,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共鳴。

“拿著它,去找剩下的守護者。”守墓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告訴他們,‘主祭者’的傳人已經出現。讓他們,做出自己的選擇。”

“我該去哪裡找?”我追問道。

“去西川。去那座終年被冰雪覆蓋的‘貢嘎神山’。”守墓人的聲音,變得有些飄忽,“在那裡,你會找到‘兌’卦的傳人。她是除了我之外,唯一還堅守著使命的人。”

“找到她,把這個交給她。”

他又遞給我一樣東西。那是一片薄如蟬翼的、不知由什麼材質製成的金色葉子。葉子上,佈滿了天然形成的、玄奧的脈絡。

“她會明白的。”

我默默地接過這兩樣東西,心情無比沉重。

一塊代表著“大地”的羅盤,一片代表著“信物”的葉子。

這就是我全部的裝備。

而我的敵人,是幾乎無所不能的張海,以及他背後那延續了萬年的、墮落的傳承。我的任務,是去尋找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連是敵是友都不知道的“守護者”。

這怎麼看,都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去吧。”

守-墓人下了逐客令,他的身體,似乎變得更加佝僂,彷彿剛纔那番話,已經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

“在我還能壓製住‘門’的時候,儘快離開。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自己和你手中的‘天盤’。”

我看了他最後一眼,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道。

守墓人沉默了片刻。

“我冇有名字。”他緩緩地說道,“或者說,我們這一脈,都隻有一個名字。”

“玄。”

說完,他不再理我,轉過身,重新走向那堆幽藍的苔蘚,背影蕭索而孤寂。

我冇有再說什麼,轉身,走進了那條通往地麵的黑暗密道。

當我踏上第一級台階時,身後的石門,開始緩緩關閉。

光明,在我的身後,一點點被黑暗吞噬。

那座石室,連同那個名為“玄”的、孤獨的守墓人,一起,被永遠地封存在了這片不見天日的地下深處。

我握緊了手中的“堪輿天盤”,感受著它冰涼而厚重的質感,一步一步,堅定地向上走去。

我的前方,是未知的黑暗。

我的背後,是萬年的秘密。

我的肩上,扛起了一個我從未想過的、名為“宿命”的重擔。

張海,等著我。

我們的遊戲,現在,纔算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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